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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泰思木开门进来的时候,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面色平静。
“思木……”
蓝泰思木表情僵硬,站在门口看着她。
“我,我已经想好了。”
“是吗?”蓝泰思木挑挑眉毛,语气出奇地冷淡。他坐下来,双脚搁在沙发榻上,点燃一支烟,一副散漫的样子。
糖咬咬嘴唇,“我想我是真的……爱你,所以……”
她停住说话,发现蓝泰思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在了她的脚边,他牵起她的手,拇指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轻轻摩挲着。
接着,糖看到了一枚戒指,剔透白钻藏嵌在指环上,犹如一颗透明的微笑的心,晶莹婉转,优白无暇。
第二部分(二十四)
M2
隋唐夜雨,随风潜入故人的窗帘。
棉躺在一堆破棉絮上,无法成眠。
这是一处废弃的古屋,在城郊的乱草丛中幸存下来。棉一个人在雨中不停跋涉,最终决定把这里作为栖身之地。
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因为在大雨倾盆的时刻,顶棚还显得很结实,没有倒塌,也没有漏雨。
可是一个人的草屋之夜,注定逃不开凄凉的侵袭。窗外风雨飘摇,树叶也在簌簌相撞。棉心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来。
他被那辆奇异的地下铁载着,在500年的时光隧道里穿梭而过,难道仅仅是为了到唐朝听雨?
棉翻了一个身,感觉到身下有什么东西硌着。翻开棉絮的第一层,他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布袋。打开来,有雪白的粉末在月光下晶莹闪亮,上面还完好无损地叉着一把小木勺。
棉用手指沾了沾,放在舌间。只在一瞬间,眼泪就流下来。
如此漫长的距离,我还是感觉到了你的存在。
甜蜜的存在……
如果可以,棉真的好想跳进时间的深渊,寻找他的糖。又害怕那个漆黑世界里,他们会将彼此迷失得更深。
思念,再加上现实的窘迫,搞得棉心力交瘁。他抱着白糖袋,整夜辗转反侧,摆脱不掉外面的雨声。后来干脆在那种凄楚的鸣响里寻找安宁的元素,慢慢平静下来。
天亮雨停的时候,棉有了一个解决暂时困难的办法。
他那天晚上带上地铁的现金装在西装裤袋里,现在早就随着那条裤子不知去向。反正就算还在手上,也花不出去。
棉走出被雨水浸透的古屋,户外的空气闻上去分外清甜,脚下的草丛质地柔软。棉振作精神,在荒无人烟的郊外大跨步行走。
插插拼拼,拼拼凑凑,如此这般,棉终于用在草丛里找到的木棍和旧铁做成一个造棉花糖的简易装置。他很满意,把这台原始的破机器举到阳光下欣赏着,又很快没了心情。
棉拖着一双破布鞋,背着他的棉花糖机器,一点儿一点儿挪回热闹的街区。
棉选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站定。
看到身边穿着滑稽衣裳的小商贩都在奋力叫卖,棉忍不住感到丧气。他这颗曾经受宠一时的IT大脑袋,已经因时间的魔力而遭到抛弃。取而代之的是这一双白白的嫩手,夹在一群粗手中间,争夺一口饭吃。
“算了。”棉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能对自己的过去耿耿于怀了,现在是非常时期,非常年代,改天我去考个状元好了。”
有经过的人在盯着他看。于是棉用小木棍敲敲棉花糖机,学着当初地铁出口的那个小孩的腔调,喊出第一句:“棉花糖哎!”边喊边往机器里撒一层薄薄的白糖,拾起短把勺勤快搅动,不久便有棉花糖的香甜味道飘散出来。
有几个小孩围拢在棉跟前,其中一个男孩,白白净净,手中拿着一个包子,热切地看看魔术般出现的棉花糖,又怯怯地看看棉。
棉也在热切地盯着那个男孩,更确切一点,是盯着他手里的包子。它看起来那么饱满晶亮,还呼呼冒着热气。可是那个拿包子的孩子,迟迟没有提出买串棉花糖的要求。
棉忍不住了,低下头先朝小孩讨好地笑笑,接着用天底下最最温柔的语调对他说:“小乖乖,棉花糖很好吃的,要不要用你的包子换我的棉花糖啊?”
一双大手忽地袭来,抱走了棉的“小乖乖”。
“你个臭不要脸的!”
棉抬头一看,是个恐怖的悍妇。她瞪一眼棉,抱着小孩走了。
小孩在妈妈肩头哇哇哭闹,包子从小手里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住不动了。
棉想过去捡,脚还没抬起来,就有一个披头散发的流浪汉冲过去,以电闪雷鸣之势将包子劫走。
棉谨慎地收回脚步,简直不相信刚才自己头脑里会闪过那样一个念头。
和一个流浪汉抢脏包子?糖听了会不会笑得从沙发上滚到地上去,就像当初陪她看《蜡笔小新》的时候一样?
“呵呵。”棉咧开嘴笑了,突然又悲哀得想哭。
“公子!”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棉回头之前竟然猜到了那会是谁。
“好巧。”还没有转过身,话就已经冲出口,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不免有些惊呆。
唐三彩今天换了衣裳;一袭素淡的绿纱,清眉秀目,就像一株嫩荷梗。
她张开嫣红的小嘴:“你这是在……”
“啊,我……”不知怎么,棉说话变得嗑磕巴巴起来。
“你送我的礼物——很美妙。”三彩垂下眼帘。
棉搓搓手,“我,呃……让你见笑了。哦,我今天就是来卖棉花糖的,三彩姑娘,你要不要买,哦,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三彩笑笑,好像一切都明白。她掏出一个装满铜钱的荷包,“喏,今天的棉花糖,我全买下了。”
棉立刻大摇其头,“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怎么……”
三彩不由分说地把荷包放在棉的造糖机上。
“真的不行……”棉心中纵使有千万个理由去接受三彩的荷包,但这种想法仍然被一个理由给打发回来:棉=糖的老公。
那只不听话的荷包这时候从造糖机上滑了下来,棉慌忙去捡,用手拂去灰尘,又悉心地吹吹。一只水粉的小袋子,上面绣着一个白白的东西,棉仔细一看——这,难道是一串棉花糖?
第二部分(二十五)
M3
棉在唐三彩风情万种的注视下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
他们对坐在街角一处点心摊的木桌前,造糖机搁在桌上。
棉空虚的胃很快就被一个一个可爱的热包子填满,他也有了力气来面对自己的困窘已经裸露在一个漂亮姑娘眼里的事实。他已经接受唐三彩的荷包,这个举动在那个姑娘看来也许还有别的意味,所以棉可以在这种意味的掩盖下尽量自然地把那个小袋子挂在腰带上,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是为了活下去才别无选择,并没有其他心思。尽管绣在上面的那串蹩脚棉花糖充满了绵绵情意,而绣它的那个人又冰雪美丽。
这是一个男人的耻辱啊。棉把它挂上去的时候脸都红了。
三彩姑娘发现了这个细节,并且因此而在袖口的遮挡下喜悦偷笑。
“妈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棉在心里学着老婆一贯的口头语,狠狠心,使劲嚼包子。
“你慢点儿吃嘛,别噎着,喝口粥吧,来。”唐三彩端起一个破角瓷碗。
棉盯住那个瓷碗,忽然间意识到其实那是一件珍贵的文物。可是那又有何用处?他自己都快被这场突袭而来的唐朝风云吞没了。棉苦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呢?”
“没。”棉赶紧接过那只白瓷碗,里面盛满了米汤,所以棉小心地把它转动了一个角度,“嗯……邢州白瓷?”、
“呵呵,公子真会说笑,”点心摊老板搭腔道,“我这点小生意,哪有那么大本钱买邢州的瓷器呀。”
“哦,搞错了,嘿嘿。”棉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用粗瓷碗遮住整个脸,将米汤一饮而尽,抹抹嘴,“这里离邢州很近吗?”
“哦,是的。”唐三彩回答。
“在邢州以东?”
“应该是吧,我不太熟的,我爹对邢州比较熟悉,他就是做瓷器生意的。”
棉点点头,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断:列车在那次短途旅行中完成了时间的逆转,空间并没有发生位移,那么就是说,他人还在北京?只是这片土地回到了一千年前?
也许,那种可以扭转时光的神秘力量还会来到,来解救一个遗落在他年的倒霉的家伙。但又可能,那种力量一直都存在于身边,等待他去发现。
棉心里有了一丝小小的激动,使他脸上的神经兴奋地动了一下。
“咦,你的脸不舒服吗?”唐三彩睁大眼睛。
“不,不是。”棉朝她诡异地笑笑,站起来,“三彩姑娘,我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便抱起他的造糖机,朝昨天那家小酒店的方向跑去。
“哎!公子!”三彩在后面喊他。
棉向前冲了几步,又掉头跑回来,“差点儿忘了,付帐,付帐!”棉说着从腰间解下三彩姑娘的荷包。
“不必了,我刚才已经付过了。”唐三彩微笑着说。
“我,那个,在下……在下真是不好意思。”棉向她拱手作揖。这个动作昨天做过一次了,所以不会很生疏。“既然如此,那恕在下告辞了!”
棉三步并做两步,奔向梦想中的力量发源地——打人的小酒店。
小酒店今天看起来生意不佳。“小太监”酒保和他的混帐哥哥坐在店门两侧,无精打采地晒着太阳。
一个蓄小胡子的微胖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懒厮,屁股够沉的!赶快起来给我拉客,要是今天没客人来吃饭,你们也别想吃了!”说完就走进去,继续喝他的闲茶水。
那两个家伙则赶紧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走到街中央,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只见大块头拽住过路人的衣袖,捏细嗓子说:“哎呀,这位大哥,进去歇歇脚吧,给俺个面子,来嘛。”说着嘟起两片肥厚的嘴唇。小个子也不甘示弱,缠着一个小老头不放。
棉躲在旁边偷偷乐,嘿嘿,怎么像两个青楼怨妇啊!
他从隐蔽处走出来,看到小酒店的屋檐上垂下一副泛黄的招牌:仙枝酒店。
他抖抖红色唐装的领口,一板一眼走过去。
“哎!”小个子酒保拦住棉,“这不是昨天那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嘛,你进去干吗?”
“哼!”棉推开他,继续往里走。
“不行,不行,”小个子追上来,又拦住他,“今天可没傻瓜小妞来给你付帐!”。
“你干什么呢,白痴!”店老板听到动静,站在门口呵斥了一声。
“您在说我吗,老板?”小个子委屈地指指自己。
“就是你这厮!滚一边儿去!”
小个子瘪着一张脸站在街上,眼睁睁看着棉走进仙枝酒店。
棉太想快点儿在里面找到那道开启时光之锁的机关了,所以一进去眼睛就没停止过搜索。酒店的胖老板则观察着晃荡在棉腰间的荷包,估算里面会有多少个铜板。
他经营这家少有富贵客光顾的小破酒店已有大半辈子,那双贪财的耳朵虽然很小,却仍然练就了可以听到街上有铜钱相撞的本事,这真是天底下最动听的声音,又怎么能够放过?
“呃……我说这位爷,您想吃点什么?”店老板亲自弯腰弓背地招待棉,又把脸探出窗外,喊了一声:“懒厮,你给我滚进来招呼客人!”
小个子屁颠颠跑进来,先是连连给棉鞠躬,“嘿嘿,爷,小人刚才失敬了,给您陪不是!”接着又扯下肩头的抹布快速抹着桌子,“您要吃点儿啥?”
算啦!棉愉快地想,如果一切顺利,那么这可能是他在这个令人失魂落魄的年代最后也是惟一的拽一次啦。
“呃……菜单呢?”
“啥?爷,您要啥?”小酒保闪着疑惑的目光,摇摇耳朵,怀疑自己没听清楚。
“哦,呵呵,我都高兴得糊涂过去了。”棉想起自己还没回归现代呢,在唐朝,像这样的小酒店里哪会有菜单呢?
“你们这有什么特色菜吗?”
“爷!您这可问着了,我们这店虽小,但是特色菜不少。拌黄瓜,咸花生,还有还有,最最出名的——啊,我想想……土豆!对,土豆,您要怎么个吃法都行,炒丝,熘片,焖……”
棉皱皱眉头,“你们,就没有好一点的特色菜吗?”
酒店老板从后面猛煽一下店小二的后脑勺,“你个不争气的!滚!”
店小二悻悻地退后,店老板走上前去,“呵呵,爷您别介意,我这伙计有点傻。我们有好的特色菜啊;您要什么有什么……”
“有肘子吗?”
“肘子?”店老板转一下眼珠,“啊,有有有,有的!您等等啊。”
店老板把小个子拉到一边,在他耳边说:“快去朱老二那儿买只大号肘子回来!”
“哦。”伙计应着,伸出一只手。
“啥意思?”店老板虎下脸。
“钱。”
“去你奶奶的!”店老板推搡着小伙计,“要你去就去!少在这磨磨蹭蹭的!”
店小二只好强忍着心中不满,走出去了。
棉看出这家小酒店的档次实在令人同情,平日里的客人们也贫寒到只能要些清清淡淡的小菜来下酒的地步。可是,昨天三彩姑娘又怎么会来这里吃饭呢?难道是,她也发现了这里藏着玄机?所以,她才会对自己显示出特别的关心?唐三彩对自己了解多少呢?为什么她从没问过?……
唉!我这呆头鹅,还以为人家是喜欢我呢!原来其中另有隐情。
棉心里暗暗有些失落。
“哎呀,这不是昨天那位姑娘吗?呦,您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快请进!”小个子酒保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棉探头一看,唐三彩已经来到小酒店。
棉一下又快乐起来,转而变成羞愧,“我就要回去见老婆了,她一定已经快急出病来了,我还在这里快乐个什么劲儿啊?妈的,真该死!”
“客官,您稍等。”店老板对着棉匆匆笑了一下,就丢下他笑盈盈招待唐三彩去了。对于他来说,这是条更大的肥鱼。
唐三彩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朝棉走过来。
“公子……”她带着嗔怪的表情。
棉站起来,对唐三彩深鞠一躬,“唐姑娘,刚才失礼了。但在下实在是有急事啊。”
“你的急事就是来这里吃饭吗?”唐三彩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不是,当然不是,我……”
“算了,公子也不要太责怪自己。你要是不喜欢吃包子,而喜欢这家酒馆的东西,就应该早跟我说嘛,我自会陪你来的。”唐三彩说着坐到棉旁边。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啦,唐姑娘……”
“别叫我唐姑娘。”唐三彩从睫毛的缝隙间温情脉脉地打量着棉,“叫三彩……”
棉又犯糊涂了。
他心里有个天使在感动地抹眼泪,“她喜欢我!她她她,她竟然没生我气!”
“不,”心里的小魔鬼又快速冲他摇摇头,“这是个阴谋,大阴谋!她是狐狸精!”
第二部分(二十六)
M4
仙枝酒店,陈设简陋,四壁暗淡。乍一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仔细看去,还是没有什么异常!棉不禁锁紧眉头。
小二拎着一只小号肘子张张扬扬地奔进店来。“肘子到啦!”他夸张地大喊一声,就好像皇宫里的小太监喊着“皇后驾到”一样。
店老板眼睛溜一下小二手中的肘子,急忙把他拉到一边,黑着脸问:“咋搞的?不是让你买只大的吗?”
“啊?!我,”小二咽口唾沫,委屈地说:“您是那么吩咐的啊。可是,大的卖没了呀。再说,老板,您看,这只也不错的哎。”小二拎起那只肘子举到店老板眼前。
“得了,去去去,送厨房去,给你老板娘。那个懒八婆,大概现在还睡着,你去推醒她!”
“可是,老板,您不问问那桌客人……”小二下巴勾一下棉和唐三彩坐的方向,“他们要吃咋做的吗?”
“哦,也对。”老板转身走过去。
那姑娘正询问着棉的名字:“三彩还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
“哦,三彩姑娘叫我棉就行了。”
“棉?”
正谈着,店老板颠颠地过来,“嘿嘿,二位,肘子已经准备好了,不知您二位要怎么个做法?”
“哦,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