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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宫嫔晋位之事了解得透彻。”
上次见时她还是从五品美人,他方才却已准确地称她“婕妤娘子”了。
“数日不见,婕妤娘子对前朝的事也了解得不少么。”楚宣淡看着她,神色毫无波澜,语中一顿,轻笑,“倒是多谢还称一声‘楚公子’,没直接拿我当个死人。”
“嘁……”席兰薇嘲笑出声,上上下下地看他一番,又蔑然道,“楚公子真是对装神弄鬼之事情有独钟。我倒真好奇,你怎么瞒过禁军都尉府的?”
“那帮废物。”楚宣比她蔑意更甚,解释得言简意赅,“一具泡了几日的尸体,他们只能从身形和特征来认是不是我了。”
席兰薇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凝睇着他,又问:“那既然要装死,又干什么送签来给我?”
“因为没想到你会告诉陛下。”楚宣目光骤然阴冷,“禁军都尉府突然查我,也是因为你说了,是不是?”
短暂的因为被戳穿而生的惊惧之后,席兰薇定下神,笑容缓缓地弥漫开来,直让原本清素的面容显得有点……诡异:“你竟觉得我会瞒着陛下么?那是我的夫君。”
端的是在讥嘲他的失算。
“我告诉过你,别碰这盘棋。”森寒的面色中怒意陡升,他逼近她一步,冷涔涔道,“边关将领突然撤换也是你插手了,是不是?”
席兰薇别过头去,沉默以对,不跟他多作废话。
下一刻,肩头猛地吃痛,继而整个后背装在凉亭漆柱上。席兰薇一惊,下意识地反手推住他:“我叫人了。”
“你若当真信他们能在我走之前赶到,你早就叫了。”他笑意轻松,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
☆、93 真假
“你想如何……”席兰薇慌张难免;问了一句;与他视线一触;被他眸中异样的笑意惹得愈加不安;挣了一挣无果,冷声道,“你若再敢胡来;我就死在这里,陛下绝不会饶了你。”
“死在这里?”楚宣听言轻笑,“放下你的大好前程,死在这里?”他笑睇着她,几许不信自眼中漫出,顿了一顿,又道;“连表嫂都看得明白,你若有个皇子,日后前途无量。”
蓦然窒息。席兰薇自然清楚,他议论她的“前程”无妨,要紧的是,这话意味着那日她与芈恬的谈话他全听见了,那么……其他的呢?
他到底在暗处听了多少事情?
“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他又一笑,手指挑起她的下颌,“像上元那次一样?”
席兰薇一阵心惊,继而便是反胃。强别过头,硬撑着三分冷静再度道:“是……你如是敢碰我,我拼死也不会饶过你。”
“还真是对陛下死心塌地了。”楚宣又打量她一番,遂轻笑着退开一步。叉臂而立,他笑容淡去,似是看着她,目光又好像并未落在她身上,“看你的样子,还知道害怕。”
席兰薇不自觉地低了低头,躲避他带来的压迫感。
“既然知道害怕,就放聪明一点,不该你管的事就不要插手。”楚宣说着,转过身去,走向凉亭的那一边。似是要离开的意思,又忽的想到什么,转回头来,“圆信师父解的那支签,并不是为你求的,你不必担心。”
……什么?
席兰薇一懵,刚欲追问两句,却见他纵身一跃,轻而易举地在不远处地枝头上一点,再跃起来,就很快消失不见了。
不该她管的事情就不要插手……
席兰薇回思着他的话,连带着他说话时的神情也撞入脑海。那一抹笑意充满了威胁,她无法不去想,如若她再多插手一回,会面对怎样的后果。
取她性命还是……
深吸一口气,兰薇迫着自己静下心来。想着他随时可能藏在暗处,那他来过的事……也许还是不要“告诉”霍祁好。
。
“楚宣来了。”霍祁感受着她在他手心中写下的字,眉头骤然蹙紧:“他……”
话还未出口便被她抬手挡住,席兰薇摇一摇头,继续写道:“他暗中听到了臣妾与阿恬的交谈,臣妾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在。”
连霍祁都觉得一阵害怕。有个人躲在暗处、随时可能取你性命,而你却不知他在哪里……
气息长沉,他闭了口,也在她手心中写起来:“他说什么了?”
“他说让臣妾不要插手不该臣妾管的事。”席兰薇抿唇写着,神情沉肃下去,“他知道侯兴一事是臣妾同陛下说的。”
着实厉害。
霍祁大感自己遇上个狠角色,静了一静,复又开口,一字一顿道:“朕会增加映阳一地的驻军。”
声音沉却清晰,语中稍停,又继续道:“明日就下旨,很快就能赶到,必定在赫契动兵之前便到。”
他一壁说着,手指一壁在席兰薇手心里划着,微微的痒意连成两个字:假的。
。
艳阳破晓,一缕温暖的金黄自圆盘中洒下,将院中缭绕的薄雾逐渐驱散。一人影在半散的朦胧中一闪而过,之后,便是四下静谧,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唯有那越来越多的阳光与越来越少的雾气还在变化着。
雾气散尽,天已全明,霍祯步出房门,呼气沉缓。
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半个月里,楚宣已送了三封急信来,皆是关于映阳的,是皇帝对映阳的安排。
说来也是佩服,皇帝比他所料想的要敏感一些,赫契明明尚还忙着料理“家务事”,他却已估计到了他们要动大夏。并且毫不怠慢地着手准备了起来,调兵遣将,接二连三的部署教人目不暇接。
更让他心惊的是,泰半的部署在映阳。
自前朝大燕开始……那时赫契也还是靳倾,屡屡进犯中原便都是从祁川。因为祁川虽则易守难攻,但到底离赫契近,映阳好打归好打,要进军,也太长途跋涉。
这一回预谋着举兵映阳算是很罕见,为的就是打个措手不及。皇帝的这一番安排,直让他怀疑是不是谁走漏了风声,又一次次把这荒谬的猜测摒弃。
如若当真是走漏了风声,他哪里还当得了这藩王。
看一看手中的信封,纸上字迹略显潦草,显是连楚宣都慌了。
。
漪容苑中,席兰薇又如临大敌地“迎”来了袁旭和一堆奏章。
近来,皇帝在她漪容苑的时候愈发多了,索性连奏章都搬来看,美其名曰:漪容苑邻水,比宣室殿凉快。
于此,席兰薇曾板着诚挚建议他:直接说漪容苑风水好更可信些。
是以六宫嫔妃满腹嫉妒地到御前打听皇帝为何要去漪容苑批奏章的时候,御前宫人躬身一揖,答得恭肃郑重:“臣听说,是漪容苑风水好些,且后院有水,凉快。”
直弄得发问的嫔妃神色古怪,思来想去都觉得说不通,想反驳又似乎没得驳,只好作罢。
“映阳要再加十万守军。”霍祁眉头浅皱,缓缓说道,“这次,得劳你父亲走一趟。”
席兰薇颔首,未急着答话,感受着他在手中写下的字:“假的。”
暗松口气,她定一定神,浑不在意地又笑问:“那祁川呢?万一赫契到头来还是动了祁川怎么办?”
“祁川也要加派了人马。”霍祁一笑,“此事自有兵部安排。”
这一回,手心上写下的两个字是:“真的。”
。
连日来都是如此,他们交谈中议及政事的时候愈发的多,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让对方知晓真假。
他二人心知肚明无妨,如是“隔墙有耳”,那人可无法知道。之所以来漪容苑,也是为了“照顾”一下那“隔墙之耳”。
这还多亏了她先前说不得话,让他熟悉了她在他手中写字的感觉,在得知有人偷听时得以立刻想到还有这么一种掩人耳目的方式。不止能掩人耳目,还能布个迷魂阵骗骗那人。
。
又一封密信急送越辽,霍祯接过一看信封上的蜡印,半刻都不敢耽搁地拆开速阅。
还是关于映阳增兵的事宜。
……又增十万?霍祯一愣,紧蹙起眉头来,这四回,林林总总地加起来,皇帝要派去映阳的人马都有将近百万了。赫契未有异动,皇帝如此大动干戈……
是为什么?
翻来覆去地想都想不明白,但搁在台面上的,是目下百万大军压在映阳边界,赫契如是要打……
举全国之力也打不过。
思量再三,既知这些安排,便断不能再去硬碰硬。暗呼一声好险,如若不是事先安排了人去听这些信儿,到时候连收场都收不了。
再将那信看了一遍,霍祯沉着气回到书房,蘸了墨,一壁斟酌着字迹一壁写下去。广袖拂过案上寓意吉祥的蝠纹,紫色的绸缎为那花纹添了些许深沉。
致信赫契,告诉他们先前的计划行不得了,映阳驻军太多,且可能还会增加,还是进军祁川稳妥。
书信写罢,霍祯传来信使,嘱咐急送赫契汗王。心中难免发闷,安排了许久的事宜忽而就这么被打乱了,毫无理由。
。
“假的。”霍祁在席兰薇手中写着,兰薇一哂,满是了然。
这是第五次往赫契“调兵”了,谈论中,几乎将大夏的精兵全调了过去。楚宣如是在暗中听着,定会奇怪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竟半点不怕赫契改道杀去祁川?也不怕有藩王趁虚而入夺了他的皇位?
可他就算再疑惑,也得把听到的如实告诉霍祯。若不然万一出了岔子,他决计担待不起。
就让霍祯自己慌去,他大约也难免觉得这安排蹊跷,但必定不敢断定这就是假的。
那么……消息传到赫契,赫契人便不得不改道吧。映阳动不得,就只好兵指祁川。
席兰薇一想及此便忍不住要笑。若当真如此真是大快人心,她乐得看完这一斗——祁川那边,才真是兵马齐备呢。
听到窗外风中摇曳的树叶发出的响声微有变化,很像有人踏枝离开的声响。席兰薇轻舒了一口气,睇一睇霍祁,继而索性完全放松下来,倚在他的肩头上。
霍祁自没注意外面的声响,便觉得她这动作有些突然。浅浅一怔,很快一笑,手指抚在她的脸颊上:“辛苦。”
写字写久了格外想说话,又拿不准楚宣是不是真的走了,闷了一闷,末了还是写了起来:“日日费心算计,羡慕阿恬安心养胎。”
霍祁凝神看罢,一笑,低俯□,在她耳畔轻言道:“不必羡慕,你若想赶紧‘养胎’,朕成全你就是,用不着等到事毕之后。”
被她狠狠地剜了一眼,霍祁嗤声一笑,继续去看奏章,手指一本正经地在她手心里写说:“真的。”
“臣妾才不急,定要等一切稳妥了,再平平安安地生个孩子。到时候……就日日理直气壮地缠着陛下来漪容苑。”
眼波流转,她笑吟吟地望着他,写下的两个字也十分认真:“真的。”
☆、94 双争
虽是已致信赫契知会有变;霍祯还是加派了人手,去打探军队动向究竟如何。
实在太奇怪了,皇帝若当真如此安排……简直是疯了!
急召楚宣回越辽,霍祯想要面对面地将他所听到的事情问个清楚。楚宣到得很快;显是日夜兼程而来,到了王府更是没做耽搁,不待人通禀,甚至连门都没走;一跃便进了府。
直奔书房而去;在书房门口恰碰上管家;楚宣略一颔首:“殿下呢?”
管家答说:“天色已晚,殿下已歇下了……”顿了一顿;又道;“待我去请,楚大人去书房稍坐片刻。”
。
楚宣进了书房,环顾一圈,目光停在案桌上。桌上纸张本册不少,亦有一摞书信放在右手边的位置,楚宣沉下一口气,稳步行去,一封封地翻看,却只看信封。
淮昱王姜榷。
又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楚宣迟疑良久,终于将信抽了出来。
只抽出半截,恰那信又是最后一页折在最外面,上面只能看到一行字,再无其他。
叹了口气,只好再将信放回去,放回那一摞信中,连顺序也未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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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祯在两刻后到了书房,面上虽有倦色,目光倒还清明。入内后并无寒暄,阖了房门,直言问楚宣:“如何?”
楚宣回思着,将听闻的事情一一又禀了一次,与先前信上所禀无二。语中一停,他深缓了口气,又道:“臣来时暗中观察,确有大军向映阳而去。”
霍祯一凛:“当真有那么多?”
楚宣轻喟着一摇头:“看不出。再者,又是分了几次派去的,臣碰上的这些,理应不是全部。”
还是一团雾水。霍祯心中有些着恼,不知皇帝这究竟是哪一出。一时间甚至怀疑是不是楚宣被发现了,睇一睇他,皱眉问道:“他们不知道你在?”
“……自然不知。”楚宣轻一笑,“如是知道,怎还会由着臣听?”
如此静默了一阵子,书房中的烛火只点了一半,昏暗的光线将二人的神色均映得阴沉。须臾,霍祯重重地缓了口气,复又看向他:“先前禁军都尉府突然查你……是为何?”
楚宣一噎。
霍祯又道:“他们怎么会突然疑到你?”
有意地想避开这个话题。楚宣在霍祯的审视下,长久无话。心中的挣扎愈演愈烈,一壁觉得自己理应分清轻重,一壁又难以将那个名字说出来。
“是谁走漏了风声?”霍祯又问了一次。口吻中带了些探询和怀疑,让他再无可躲避。
“臣也不知。”楚宣颔首道。静了静神,又继续说,“那时臣在赫契……沈宁派臣去时应是还未起疑,而后突然查了起来,其间大夏发生了什么,臣不清楚。”
霍祯听着,执起茶盏抿了口茶,沉吟着思忖少顷,未再继续问他此事,转而又道:“如今这般,你觉得如何为好?”
“精兵皆至映阳,殿下何不进军长阳?”楚宣答得很快,语中信心满满。
是,如若皇帝派了百万大军往映阳而去是真的,现在攻打长阳、夺下皇位,皆如探囊取物。
霍祯神色微沉,又问道:“若有诈呢?”
“纵使有诈,也确已派兵往映阳而去,祁川亦增派了兵马。”楚宣说着思了一瞬,又道,“殿下若能有位藩王联手,此事便不难了。”
若能有位藩王联手……
楚宣说这话自是意有所指,静等着霍祯回答,他想知道,目下越辽王与淮昱王……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大夏西边,映阳极北、祁川极南,淮昱在两地之间。在霍祯与赫契的安排里,不攻祁川还罢,但竟绕开淮昱,直指映阳,不知是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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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在宫中听说,霍祯立许氏做了正妃。
登时寒意彻骨,纵使再不想计较前世之事,她也实在无法平心静气地任由许氏过得顺风顺水。
这许氏也是好手段。都说“母凭子贵”,可她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尚不知是子是女,便已一跃成了正妃了。
她蹙了一蹙眉头,霍祁觑着她一笑:“这么记仇?许氏也就得罪了你那一次,正妃之事,由着二弟吧,反正……”
反正他们之间早晚有一战,她想报什么仇,都可以那时再说。
兰薇点一点头,神色缓和下来,也不再多想此事。目光移到霍祁刚拿起来的那封信上,信封上有枚鲜红的蜡印,蜡印上的图案她不曾见过。
似是很要紧的信,霍祁虽没有避她,她还是自觉地起了身,撤下茶盏去换茶,让他一个人去看那信。
信中其他内容无甚特殊,霍祁看至一半便知该如何做了。然则最后一张纸……
与前文毫无关系,上面只写着一个生辰八字,且很是陌生,霍祁思了一遍,基本确信并非宗亲的八字,看来只能让禁军都尉府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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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沏好新茶回来时,霍祁已将那封信重新收好。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浅啜一口,他笑道:“你快去睡吧,这么晚了。”
“臣妾中午睡得久了些,还不困。”席兰薇笑了一笑,又垂首莞尔道,“陛下先歇息吧,臣妾帮着袁大人一起将这些折子收一收,陛下明日再接着看。”
知道都是要紧的东西,能不让旁人宫人动便不让。她已习惯于和袁叙一起亲手收拾这些,且总是依着他习惯的顺序去放。
这日的奏章格外多些,摞得高高的,御前随来的宫人不多,皇帝又在此歇着,他们不宜走开。席兰薇想了想,便让秋白小霜随着袁叙一同往宣室殿送一趟,省得再另叫人来。
径自去盥洗更衣,穿上寝衣便被染了一层倦意,席兰薇轻打了个哈欠,吹灯上榻。
脚踝被一攥,席兰薇在黑暗中瞪了过去,继而听得一声低笑,很快便被他拥进了怀里。
二人气息愈渐紊乱,席兰薇推了一推他,维持着三分清醒道:“待得此事妥了……陛下别再支开彤史女官了。”
“嗯?”他仍吻着她,随口问了声,“为何?”
“若臣妾有孕……自然还是要在起居注上能找到相应的日子为好。”
霍祁听得笑出声,不知她是想得太明白还是过得忒糊涂。若他一月中来漪容苑一两次也还罢了,如今但凡招幸嫔妃便是她……她还指望着一旦有孕能从彤史里查出具体时日?!
。
一夜好眠,次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