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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好了几件成衣几匹布料的时候,时间已近午时了。街道两边房屋中传来阵阵米饭喷香的气息。
许长安便带着楚连城到了“一品楼”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两人面对面坐着的位置便是楚连城前些天和红玉一起出来的时候坐的靠窗的位置。
一楼到二楼的短短的楼梯像是一方帷幕一样隔开了一楼大厅和二楼雅间。
上次来的匆匆,没有多做打量。这次,楚连城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周。
他们坐的靠窗的位置能够看清楼外的行人也能够看见一楼大部分的情况。一楼的人多是商贩走卒,一桌三两个人围坐着,大口的嚼一口面条,粗瓷碗中的酒被一饮而尽,尽兴的一抹嘴巴,哈哈大笑。
相比于一楼,二楼则是清净了许多。二楼的人不多,即使喝酒也都是用精致的白瓷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应该是出门在外的秀才才子。
小二上了菜,弓着腰退下,没有让人布菜,楚连城和许长安就这么对坐着,静静的吃着饭,一言不发。
“你说……以前的花灯赛的彩头都是真金白银金石珠玉,这次忽的来个什么火绒花冰心草,这两颗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右手边斜上方的一桌四人低声说着话,由于二楼说话的人少,两桌人隔得不算远,而且他们也没有刻意减小声音,所以楚连城这一桌也能听得清楚。
楚连城不禁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素袍男子,男子一手支在桌上,一手百无聊赖的转着一个空杯。
他左边那个蓝色衣裳的青年哂笑一声,摇摇头道:“我也没听说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孙家为了招揽生意的一个噱头。”
许长安见楚连城有兴趣,夹了一筷子鸡片放到她碗里,压低声音说道:“那桌人是上京的四大才子,赵李周吴,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素衣的人叫李谦然,第二个说话的那个蓝裳的人叫周子休……”
“但是孙家开辟主持花灯赛也不是一日两日,孙老爷也是个及其有信用的人,想来这次的彩头也许是我们从未听过的也未可知啊。”另一人饮了一口酒,大笑一声,“如今我倒是真觉得我读的书少了,当真是学无止尽……古人成不欺我!”
“这个是吴智和。”许长安轻声道。
最后那个人背对着楚连城这一桌,因而看不到正面,楚连城低声笑道:“最后这个没说话的便是四才子之首的赵了?”
许长安笑道:“正是,这人便是赵遥之,赵丞相之子,我与他也曾见过一两次,撇开文采不说,这个人当真值得相交。”
“哦?”楚连城眼睛眨了眨,“第一次听到许公子推崇一个人,想来一定是个好人了。”
许长安苦笑一声,低声喃喃,却被那桌的李谦然打断:“赵兄,天下才子中也就数你最博学了,关于这火绒花冰心草……你可听说过?”
楚连城敛着心神听赵遥之的回答,也未多注意到许长安莫名压抑的眼神。
却见那赵遥之摇了摇头:“我也未曾见过……但是曾听有人说,火绒花生长在极热之地,是种毒性极强的草药;冰心草是种极寒之地,是种可解百毒的草药……这两种草该是令天下医者趋之若鹜的稀世名药……可是当初告诉我的那个人……我和她已经很久未曾见过了,如果是那人的话,一定会知道的。”言语之间不乏遗憾。
在座三人无不惋惜。
楚连城听赵遥之的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心中兀自想着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毕竟当初她也是在沈莫离给她的手札上看过了才知道的。
许长安见她神色之间有些异样,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楚连城有些疑惑:“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火绒花冰心草一个在极热之地一个在极寒之地,一旦热度和寒气不能够达到它们生长环境一般无二,肯定会改变药性,如果这次的彩头真的是这两颗草的话,那么孙家又是用什么东西保存着的。”蹙着眉道,“或者是采摘下来的时候没有用特别的东西保存,把它们当做是寻常草药一般……那颗不妙了。”
许长安摸着茶杯,唇边笑意幽深。
那边的吴智和又喝了一口酒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赵兄你和那位朋友一定会再相见的!”
赵遥之轻笑:“是的,当年我……还一直没有正面给她道过谢,她也是一位大夫,我又一直不知道她的行踪。所以我想这次要是在花灯赛上得到这两颗草,说不定她会来找我。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报答她。”
李谦然“嘻嘻”一笑:“难道是位女大夫?”
吴智和周子休双目炯炯的盯着赵遥之,赵遥之轻笑着点头。
李谦然又是一笑:“难怪……难怪了……自古才子多风流……”给赵遥之的酒杯满上,“这神仙般的赵兄你也逃不过一个‘情’字啊……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赵遥之将酒一饮而下,自嘲道:“我算个什么神仙般的人物,自忖我也不过是在万丈红尘中打滚,由得世间起起伏伏……将来我定然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好好过日子,她那般……她该是一辈子无忧无虑的活着的。”
三人面面相觑。
“唉,赵兄这就不对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不对的。”周子休也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赵遥之淡然笑着摇头:“还有两日,后天便是花灯赛,我也只想这次花灯赛上尽力拿到彩头,将那两株稀世名药送给她,也算是报了她的恩情罢了。”
三人便不再劝慰,吴智和道:“既如此,我们三人一定尽全力帮助赵兄你拔得头筹!”
四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碰了酒杯一饮而尽,随即专注的讨论着要怎样花灯才能够得人青眼相加。
许长安淡淡收回目光,问楚连城:“楚姑娘对花灯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楚连城不解。
许长安道:“难道楚姑娘你不想要那两味药材了么?”
楚连城眯起眼睛,笑得狡黠:“那有什么关系,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最清楚了,这么多人想要那彩头,肯定绞尽脑汁想要做最好的花灯,我从来都没做过,怎么可能做到最好的?我只要知道是谁拿到那了,私下里再和他交易便是。”
许长安愣了一瞬,摇头笑了。
用完了午饭,又喝了一盏茶,已经准备要走了,那四大才子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楚连城摇摇头,心中暗叹这真是一群书呆子。却无其他动作,跟在许长安身后下楼去了。
许是这几天天气适合放纸鸢,花灯赛也已经要开始了,两边卖纸鸢和花灯的商贩渐渐多了起来。
楚连城走着走着驻了足,偏头看着街边两个编纸鸢和花灯的老人。
那人已经年过七旬,满脸遍布了皱纹,头发也已花白,一双手枯黑干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但是仍旧灵活的拿着小刀削着竹篾,将竹篾弯了一弯。
竹篾在他手下听话的弯了几个弯,飞快的变成了一个莲花样式的架子。老人将架子细细的磨平了,像是怕蜇了人的手一样,仔细的看了便将它递给挨着他做着的老妇人。
老妇人接过,慈爱的看着竹篾像是看着稀世奇珍一样,用铺在地上各色的纸在上面仔仔细细的糊了一遍。
许长安走到她的身边,一起看着两个老人制作着花灯的动作。
“天和十五年,也就是孙家第一次弄了这个花灯赛的时候,花灯赛上拿到第一的彩头的便是这个这个人,他人做的花灯是他最拿手的莲花灯,有人说他做的花灯很平凡,但是却是最动人的花灯。”四书在楚连城和许长安身边低声说。
楚连城喃喃:“最动人?”
四书答是:“他说,那天是他和她夫人成婚五十年的日子,他一辈子也没送给他夫人什么像样的东西,便想将他亲手做的一盏最好看的莲花灯送给老夫人,也感谢她这么年的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楚连城低语,许长安站在她身边却也没有听清。
“后来,才有人发现这两位没有儿女,竟是一年四季的都在这里做着花灯,再后来花灯赛的时候几乎人人都会到这里买一盏灯送给心上人。”四书说。
“走吧。”楚连城抿了抿唇道,“都站在这儿都挡到别人了。”
“小姐不买花灯么?”红玉好奇的问。
“没有必要。”楚连城移开目光走在最前面。
红玉无奈跟上。
许长安招过四书,在他耳边低声吩咐着。
楚连城走了几步,像是着了魔一样,忍不住回头看。
正好看见老夫人将糊好的花灯递给老人,老人从怀里掏出素净的帕子将她脸上不小心沾到的浆糊擦了一擦,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一笑。
第19章 第十九章
那日遇刺的事情似乎将楚连城和他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近了些,许长安这么觉得,至少现在楚连城和他相处的时候不会像最初的那么抗拒了。
今天出去之后回来,楚连城的情绪一直不高,一回许府就借口身体不舒服回了院子去休息。
许长安心知肚明,之前还好好的,之后见了那对做花灯的老人之后才一直很低沉。他想,或许他能明白她当时所感所想。
是羡慕。
羡慕他们能够白首不离。
手上提着花灯,许长安笑着大步流星的朝着歇梧院走去。
也是向往。
向往在她白发苍苍的时候能够有人还一直牵着她的手为她擦擦脸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尘。
天色微黑,她大概还没睡觉,不知道她看了这个花灯之后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心里微微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她有一点不开心,看见她不开心的时候他也总会心里难受;天色微醺的时候提着要送给她的花灯走在小道上;看到离歇梧院越来越近,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就不受控制的溢开来。
他又何尝不羡慕不向往。
歇梧院的主屋的灯还亮着,她在书桌前写字的窈窕身影被印在了窗上。
许长安似乎透过窗子看见了她认真的写着家信让家里人不担心的可爱模样,他忽然就不想进去打扰她了。
也许就这样在外面看着,两人隔着一扇窗,他离她的距离就是最近的。
他总是怕再走近一步,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会往后退,越退越远,退到他再也抓不住甚至再也近不了身。
她站在原地,他则想着不让她发现的办法一点一点的站在她的身边。
三年没有她的日子,每日冰冷难熬。
忽然有一天她回来了,跟以前以前又有些不一样回来了。
她的记忆里还有一个许长安,那个许长安是她刻骨铭心的爱人,那他呢,那这个在上京这个冰冷的地方呆了三年日日夜夜无时不刻都在思念着她的这个许长安呢?
他总矛盾的在想是让她就一直记着那个一直对他好的许长安,一起和她牵手看桃花的许长安,还是让她忆起这个伤她至深的许长安?
但是每次暗下决心离她远一点的时候,心里那些思念就会膨胀发酵的想要爆炸了似地,总会控制不住的往她身前凑。
就像现在,看着她映在床上的身影,即使心里有一点点离她远一点的萌芽的思想,身体却会立刻做出相反的举动,偏偏想要离她更近。
“楚姑娘。”他敲门。
他想,她会来开门,但是会很诧异的看着他,心里暗自揣测着他的来意。
楚连城果真惊异的看着门前的许长安。
夜间的风还很凉,许长安掩着嘴微微咳嗽。
楚连城心有不忍,侧身让他进屋,给他倒了杯水。
许长安将手中的花灯递给她,笑道:“这是我让四书去买的,是那对老夫妻做的。”
莲花灯做的很精致。
三十二瓣粉红色的硕大花瓣层层叠叠的托着中间两只红色的蜡烛,细细的铁丝穿过下方的花萼折出好看的弧度连着灯柄。
花灯没有被点着,但是能够想象得出,点燃了中间的蜡烛的时候,透过重重叠叠的粉色花瓣,看到的灯火都是温暖的粉色的。
很漂亮。
但是楚连城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能收。
“四书不是说这是送给心上人的么,这个我不能收。”楚连城说。
她不知道许长安到底为什么来给她送花灯,懒得想也不敢去想。
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层轻纱,她不愿意挑开这层纱,那么许长安也不会先挑开的。只要她不去想,轻纱后面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许长安笑道:“这有什么的,送给谁不是看人的心意么,我是看着花灯确实做得精致,你很少到上京,想来应该是很少见过这些花灯的,所以我叫他们买了一盏灯来给你看看,并无他意。”
楚连城咬了咬唇,像是得到了他的一个保障一样,笑着点头:“这样……那我就谢过许公子了。”说着,接过了许长安递给她的花灯。
许长安走到门口:“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回去,楚姑娘你早些休息。”
楚连城送他到门口,门外没有四书六艺伺候着,微蹙眉头道:“许公子,许府虽然安全,但是你毕竟还未痊愈,身边还是跟着一两个伺候的人为好。”说着便招呼了院子里两个拨来伺候她的人送许长安回主院。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许长安忍不住回头看。
刚好看到楚连城关门的身影,余光瞥见念之站在窗边盯着他,不乏敌意。
许长安挑了挑眉,对着念之的方向勾了勾唇,淡淡道:“走吧。”
已经不是三年前了,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但是,那又如何?
楚连城反身关了门,桌上放着那盏精致的莲花灯,又瞥到许长安刚刚喝了水的那个杯子上。
许长安有一双很好看的手,十指修长指尖圆润骨节分明,双手托着莲花灯的时候,不知是手衬得灯更红还是灯衬得手更白。
楚连城将刚刚用过的茶杯和其他的白瓷杯子一起放好,晶莹玉润的杯子托着中间的茶壶,众星拱月般。
了无睡意。
楚连城歪坐在榻上,随意的翻着书页,但是总是集中不了精神的出神,拿着书的手有些泛酸,书页却一页都没有翻过。
索性扔了书,抬头就看见莲花灯静静的在桌上,烛火昏黄的光映得花瓣都微微泛着黄色的光泽。
楚连城忽的起身,书本顺着她的动作落在了地上也不在乎,掀开灯罩,取了蜡烛将花灯的灯芯——里面两根红色的蜡烛点亮,吹熄了手上的蜡烛。
室内未见比之前明亮,但是温暖的烛火透过花瓣散发出来发着幽幽的暖光,楚连城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爽起来。
她趴在桌上一直盯着莲花灯,双手放在灯两边感受着烛火温暖的温度,双眼盯着灯内的两根蜡烛燃烧着。
等到红烛燃尽,楚连城移开目光的时候,看着屋内其他的陈设都有些黑了,这才重新熄了花灯,点燃照明的灯。
走了几步从枕下掏出那方手帕,和着先前刚刚写好的家信一起叠好。
有什么劳心劳力的事情交给哥哥去烦恼吧,楚连城放肆的想着,既然那方手帕一直让她思绪不宁,眼不见心不烦,让哥哥帮着保存着最好了。
至于许长安那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况且这方手帕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他的。
侧身看着已经熄了的莲花灯,楚连城枕在床上,安心的闭了眼沉沉睡去。
许长安上午的时候似乎一直在休息,总是不见人影,因此诊脉的时候都搁在了下午。上午的时候一般便是给念之诊脉。
许是那天说的话念之认真的听了,这几天的毒素也都慢慢的想最初一样平息了下去。
但是楚连城还是忍不住的会担忧,生怕什么时候那些毒什么时候忽的一下子都爆发了,即使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花灯赛便在明日,若是拿到火绒花冰心草,即使不能将他体内的毒尽除,也能够压下去一大半。但是时间越近越怕那两颗药草不是真的。
坐卧难暗中,终于等到了三月十五花灯赛的这天。
许长安知她心中焦急,这天夕阳西下天色未黑的时候便带她出了门。
两人肩并肩的走在一出,这时候比前几天出门看见的人更多。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盛装出席的人们人手提着一盏花灯。
走到一家摊贩处,许长安拉住了楚连城的手腕,选了一盏画着桃花的花灯给她,又选了一盏画着纸鸢的花灯给自己。
“入乡随俗……花灯节么,人人都提着灯,我们总不至于空着手吧。”许长安笑着将两盏灯点燃。
楚连城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怕被人碰到了花灯把花灯烧着了。
许长安看她左避右闪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发笑,轻咳一声道:“这些花灯的做工都是有讲究的,即使这些做的不是鼎好,但是只要不是故意的,一般都不会燃起来。”
楚连城窘迫的别开脸,有小孩子提着灯从他们身边跑过,灯火闪烁但果真没有被烧着,微微放下了心。虽还有些担心,但也不至于像最初的时候那么战战兢兢,也能分开心神看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