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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致折伤先生阴德,希望先生以后勿再萌此邪念。”看陈子蛟一脸不以为然,又叹息道:“便是这样,司命也已录下了此事,虽然没什么大碍,恐怕先生的福禄已经为此削去大半了。”陈子蛟想想总是自己理亏,只好悻悻而去。
果然,陈子蛟本也算得上是才干敏捷,因此臬台大人对他颇为倚重,但从这一天起,陈子蛟的才思在不知不觉间迟滞起来,连着耽误了几次要紧的公文。转过年的时候,臬台大人便不再续聘他,陈子蛟四处求职,却总是蹭蹬不顺,最后只能靠在乡下替小孩子教些三字经勉强糊口度日,晚年穷困潦倒,贫病以终。
及第
大比之年,赶考的举子们都摩拳擦掌,要籍此平登青云之路。来自云南宾川的朱天门也是其中一员,所谓十年寒窗苦,金榜题名时,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嘛。
谁知天不从人愿,考试的前一天朱天门吃坏了肚子,在考场中腹痛如绞,不得不提前退场,眼看今科功名无望,朱天门想想若回云南老家,不仅路途遥远,旅费也是不赀,不如索性留在京城中,等着后年再考。于是便打发随行的家人回去送信,自己在京城中住了下来。
本来朱天门和几个朋友结伴住在城内的登元客栈里,,后来偶然一次到郊外的云居寺游玩,见寺中景色清幽雅致,又觉得客栈中人来人往太过吵闹,便在寺中借寓下来。
住了没几天,朱天门就发现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寺中来来往往,虽然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但已经出落得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眼波流转之间又隐含荡意,让朱天门一见之下便觉得神魂颠倒。他本就自命风流,又客居在外,不免留上了心。那少女仿佛对他也甚有情意,常常有意无意地走过他的房门。有一次见天色已暗,朱天门也老实不客气,一把就将她拉了进来。
两个人就此结下了露水姻缘,那少女自称是寺里香积厨中帮工的女儿,名叫杏雨,自此两人夜夜密会,直到清晨杏雨才悄悄离去。
这一天早晨,两个人正在榻上相拥而眠,忽然有小僧闯进来说有客人到访,朱天门还来不及起身,几个朋友跟在那小和尚后面已经一脚踏进了房门。
朱天门这下可闹了个大红脸,心想自己在和尚庙里私藏女人,说出去也太过不雅,正想措词掩饰,却见众人仿佛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只是拉着他娓娓长谈——这可让朱天门犯起了嘀咕,房间就这么点大,床帐也没有放下,床上有人没人一目了然,这几个朋友平时又最是喜欢谑笑捉弄人,绝不会碍于朋友情面故作不见——难道他们都看不见杏雨?
朱天门越想越觉得古怪,好容易等朋友一走,就拉住杏雨追问,杏雨撒娇道:“公子别怕,实话对你说,我是这寺中的杏花之精,所以一般人是看不见我的。”
“啊?”朱天门不喜反惊:“那……那你可是妖怪了……你……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采补精血了……”
“说什么呀?”杏雨嗔道:“我是千年杏树之精,英华内聚,积久而成形,就如同道家所结的圣胎一样,可以称得上是半仙之体,和那些吸精采补的妖魅完全不同,不会害人的。”
朱天门半信半疑,道:“既然你已是仙体,那为何还来和我这个凡人在一起。”
杏雨媚笑道:“这自然就是前缘了。”
朱天门仍觉不妥,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人和草木之间会有什么缘份呢?”
杏雨这一下可被问住了,过了老半天,才低着头勉强回答道:“不借一点人的精气,我们不能炼形的。”
朱天门叹道:“那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采补呀!”说着打开大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杏雨见此情形,知难挽回,默默披衣而起,走出了门。
虽然因为贪色一时不察,不过最后能够悬崖勒马,朱天门也算得上是有大智慧了。
良缘
扬州城里的三姑六婆最近为孟府少爷的婚事跑断了腿。
——既要家世好,又要外貌出众,品行自然要端正,性子也要和顺……给皇帝选妃子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若非看在孟家那十两黄金的谢媒重礼上,就孟家老太太那个挑剔劲,那些媒婆们简直都要摞挑子不干了。
眼看着城里大户人家的适龄女子轮番挑了个遍,却都不中孟家老太太的意——不是嫌人家长得不够秀气就是有貌无才。媒婆们贪财,舍不得那注谢媒的重礼,就把主意打到了小户人家家里,反正孟家少爷总要成亲的吧?也许瞎猫碰死耗子,随便哪家女子能对上孟家老太太的眼,十两黄金就可以落袋平安了。
就这样又把城里城外头脸齐整的女孩子筛了一遍,最后有人想到了城外小南门李秀才家的独生女儿月容,今年刚满十七岁,不仅长得楚楚动人,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以说得上是才貌双全。虽然因为父亲过世得早,家计消乏,好坏也算书香门第了。
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谁知这次竟然一说就成了,也不知为什么孟家老太太才听媒人提了两句,都不象以前那样又要合八字,又要亲眼看人,只是再三问了问月容是住在小南门外第几家,便应允了这门婚事。
小俩口成亲后恩爱异常,月容性情温柔大方,一家人别提对这个媳妇有多满意了。做媒的朱媒婆顺顺当当地拿到了十两黄金,喜得逢人便夸自己做得好媒。后来渐渐传到了孟老太太耳朵里,老太太笑笑:“哪里是她做的好媒,这个媳妇是我自己挑中的。”
——原来去年清明节的时候,孟老太太到城外去上坟,回来途经小南门,偶然觉得口渴,就命管家停下轿子来,向近邻的人家讨水喝。当时出来应门的就是月容,孟老太太见她长得秀丽可人,一时兴起招她过来聊了几句,月容的明慧婉娈着实给孟老太太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所以朱媒婆一提起她来,孟老太太便应允了。若非如此,以孟家的家势,恐怕也不会与李家这样的小户人家结亲。
可是月容听了这其中的奥妙,却是一脸茫然:自己自从十多年前父亲去世后,一直寄住在北门的外婆家里,两个月前才和母亲回到小南门自己家中,去年清明节是谁在冒充自己呢?
孟家老太太再派人去南门旧时歇脚的地方去打听,回报说只见几堵断墙,并无人烟。
——不知是何方神圣,伪托了月容的形貌以促成这桩美满的婚事,真是世事无常,神鬼不测,莫过于此了。
替代
住在葛州城外的人都知道,凉水河那一带最多水鬼——凉水河风高浪急,常年有人在渡河时溺死在河里,所以一入夜,河边总是鬼影憧憧,鬼声啾啾,常有走夜路的人不明不白地死在河边,传说是被水鬼缠上作了替代,渐渐地入夜后这一带就很少有人敢再行走了。
不过世事总有例外,此时魏本南就踏着月色,急匆匆地走在葛州城外,前面不远处,正是那条凶名昭著的凉水河。
当然魏本南也听说过关于凉水河的种种传说,所以走归走,一颗心却七上八下,生怕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左顾右盼提心吊胆的时候,忽然肩头被什么东西“啪”地打了一下。
魏本南跳起来差不多有三尺高——回头看,昏暗的月光下隐约可见是一个中年男子,此时正不住地打拱作揖陪不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着先生了……”——看对方这样,魏本南也不好发作,只能小声地埋怨了几句。
那个中年人自称叫李叶,是贩货的客商,因为赶路错过了宿头,见此处十分荒凉,所以想在路边等人经过好结伴同行,谁知等了半天也没人来,好不容易看到魏本南,一时情急,不及开口先拍了他肩头。
“喔……”魏本南见他说话斯文有理,才慢慢松了一口气,道:“这条路一到晚上就没人走啦,你今天是运气好遇上我,不然你等到天亮也不会有人来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闲聊,魏本南说起凉水河边种种可怖的凶事,李叶奇道:“却不知魏兄有什么急事,在这里涉足险地赶夜路呢?”
魏本南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前两个月问朋友借了五千钱做生意,本来生意不好,想过几个月再还的,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才听人说起朋友的母亲生了急病,病势危急,却无力医治,所以才连夜给他送钱去。怕只怕送晚了,老人家因此而不治,那我可要为之终生不安了,凶路不凶路的我也顾不上了。”
李叶听了,默然不语,魏本南见他忽然冷淡起来,也就不再多搭讪,两个人一路往前行去,那李叶仿佛路途甚熟的样子,遇上坑洼之处,都能预先一一指明。行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平安走过了凉水河,前面岔路口已经能隐隐看见村落了。
魏本南正要问李叶接下来意欲何往,李叶忽然止步道:“我就送魏兄到这里了。实不相瞒,我其实就是这凉水河里的水鬼,今天本来是想到路口截一个替身的,但听魏兄的一席话,象你这样诚心实意的人真是难得,所以一路护送魏兄来此,现在已经出了险地,你我就此别过。魏兄以后也千万别再在凉水河边走夜路了,遇上别的鬼,未必能象我这样心软。”说着奄然而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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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债
二月二,龙抬头,正是忙着春播的时候,万周的岳家却派人来报信,说岳母生了急病。
万周看看家中十几亩田地要料理,一时走不开,就打发妻子吉氏自己回娘家看看。吉氏挽了几件换洗衣服,骑着家养的一头健骡,跟报信的长工回了门。
在娘家照料了几天,见母亲病势已无什么大碍,吉氏挂念丈夫,急着回家。因为那头骡子十分驯熟,平时吉氏也常骑着它来往两家之间,从无半点差错,所以就一个人独自上路了。
谁知行到半路的时候,骡子忽然打横刺里窜进了道旁的树林,枝丛叶密,刮擦得吉氏钗斜鬓乱,等好不容易钻出树林,已经天色昏暗,连方向也辩不清了。吉氏无法,只好勉强策着骡子向前摸索,最后走到了一座破庙里。庙中已有两个年轻的乞丐睡在那里,吉氏虽然觉得不妥,但看看天已经黑透了,只好勉强在庙里歇息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两个乞丐把吉氏送回了家,乡邻们刚出完早工,正一个个端着碗蹲在门槛上吃早饭,看吉氏和两个年轻乞丐同行,看上去又衣冠不整,止不住议论纷纷。很快吉氏和陌生男子共宿一夜的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那些好事之徒添油加醋,直讲得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弄得吉氏百口莫辩。
万周为此简直气炸了肺,但想想确又不是吉氏的错,只好把一口恶气全出在骡子身上,准备第二天就把那头该死的骡子卖到张屠户家里去。
当天晚上,万周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个青衣人对他说:“这头骡子前世其实是你的邻居,偷了你的钱逃走了,一直没能捕获。你愤恨难消,所以叫捕役把他的老婆带到你家关了一夜出气。今世他投胎作骡是还你的钱债,把你妻子载入破庙,则是报你羁留他老婆的仇,如今可谓两清了。你何必把他卖入屠户家吃一刀之苦,再结下来世之冤呢?”
万周惊醒后,思忖再三,终于决定不把黑骡卖入屠户,第二天一早,就发现黑骡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骡圈里。
酷报
霍家的女儿青沅失踪已经七年了,霍母为此差点哭瞎了眼睛——她连生了两个儿子,在三十岁上才得了这个独女,自然把她视作掌上明珠,爱得如珍如宝一般。谁知六年前的元宵,保母带着七岁的青沅出去看灯,竟然一去不回。等霍家发现情形不妙,派人满世界搜寻的时候,已无半点踪迹可觅。
虽然立刻报了官,霍家却再没有得到过女儿的半点消息,一直到今年十月,有人无意中在邻县发现了那个保母,捉到官府严刑拷问,保母才供出当时把青沅拐卖到了河南的某户富室为婢。霍家忙催着官府移檄行文到河南救人,总算把青沅接回了家。
救回来的青沅象变了一个人一样,说话弱声细气,稍大一点的动静就吓得浑身发抖。替她洗澡的时候,才发现青沅身上鞭痕,杖痕,剪痕,锥痕,烙痕,烫痕,爪痕,齿痕……遍体鳞伤,累累血痕如刻画一般,惨不忍睹。霍母心痛得差点晕厥过去。
一问方知,那家富户的主妇十分暴酷,下人服侍稍有不周,便是一顿刑罚。青沅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做得来什么事情?挨打自然成了家常便饭,几年下来,不知受了多少苦楚。起初青沅年纪小,只会害怕,等到年纪渐渐大了一些,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了局,便常常想寻机自尽。但每次一生此念,便会梦见一个白须老者对她温言劝解,让她再忍耐几时。最末一次梦见那老人对她道:“你再受炮烙两次,皮鞭一百下,业报便满了。”果然这一天正绑在树上被鞭打,刚刚打到一百下的时候,官府救人的檄符便到了。
霍母听了青沅的述说,连着几天默然不语。
原来她平时御管婢仆也是极残忍的一个人,身边的婢女脸上身上少有不带伤痕的。偶尔一声咳嗽,下人们立刻吓得觳觫战栗,生怕会有什么不测落到自己头上。如照那个老人所说,难道竟因此报应在女儿身上吗?心痛之余,霍母的脾性果然收敛了不少。
可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多久,霍母渐渐又回复了原样。不过这一次她也没有能威风多久,就因为背上发疽而死。死前脓疽溃烂,在床上痛苦挣扎了三个多月。
至于霍家,听说后来家业败落,子孙零替,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了。
巧合
献县的捕快头子樊大郎,为人贪杯好酒,脾气又十分粗鲁,常常一言不合,便挥舞着拳头,一连串的粗话伴着横飞四溅的唾沫脱口而出,若不是看在他是一个缉盗能手的份上,县里大概早就把他开革一百次都不止了。
这天晚上樊大郎和搭档黄成奉命捉拿最近在这一带频频作案的大盗赵秀,那赵秀的身手着实了得,以一敌二,一番剧斗之下尚能全身而退。幸好赵秀的妻子不会武功,没来得及逃走,樊大郎便一链子把她锁回了县衙。
回到衙门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樊大郎也懒得再回家,便和黄成押着赵妻到了衙里后厅。把赵妻往柱子上一锁,再打了一葫芦酒,坐在灯下对酌,准备等天一亮就把犯人交给县官。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一会儿功夫酒葫芦就见了底,樊大郎嫌喝得不过瘾,提着酒葫芦出去打酒。回来一看,气得差点骂娘!原来黄成借酒妆疯,正把赵妻搂在怀里,上下其手肆意亲薄,赵妻不敢反抗,已经被他解开了大半衣襟。
樊大郎扔下酒葫芦,一把揪起黄成,怒喝道:“你家中难道没有妇女吗?如果她们落在别人的手里,被人糟蹋了,你会怎么想?你如果再敢这样,我立刻拖你去见官!”
樊大郎平日里是蛮横惯了的,此刻黄成见他满嘴酒气,钵大的拳头在自己面前比划来比划去,心想那赵妻又不是国色天香,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拿她解解闷而已,见官也罢了,如果为此挨一顿痛揍,那可实在犯不上,便忙陪笑道:“小弟不敢了,不敢了。”樊大郎“哼”了一声,听听外面已经在敲五更的更锣了,才慢慢松开手,板着脸道:“五更天了,准备一下去见县老爷吧。”
刚见完县官,家里有人来急报,说樊大郎家中昨天也被两个盗匪光顾了,其中一个强盗见他女儿姿色不俗,意图奸污,樊女力弱,哪里反抗得过,眼看清白不保,幸亏另一个强盗看不过眼,过来厉声呵止,说什么盗亦有道,出来打劫只为求财,不能污人妇女,樊女才得以幸免。
再一问事发之时,正是五更天,与樊大郎呵止黄成的时辰前后相差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樊大郎听得仰面视天,长久说不出话来。
盗画
王老爷一进家门,就发现有一个陌生人鬼鬼崇崇地站在门后,手里抱着一卷画轴。
“什么人!”王老爷高声断喝,那个人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手里捧着卷轴,举到王老爷面前,小心翼翼地道:“小人家贫,已经断炊好几天了,家中有一幅祖父的画像,听说以前是出大价钱请画师画的,知道老爷爱字画,所以想来卖给老爷……”
“去去去……”王老爷不而烦地挥了挥袖子,什么玩艺儿,简直是穷疯了嘛!自己要他的祖父画像干什么,难道供在家庙里吗? 那个人见王老爷不感兴趣,爬起来,挟着画轴一溜烟地跑了。
隔了老半天,王老爷才发现,自家墙上那幅价值千金的赵子昂的奔马图不见了。
争产
孙仲之最近简直要愁白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