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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考的智子,每晚都会念书念得很晚吧。她的房间和卧室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壁。
初枝叹息。难得可以亲密的时期,因那女孩的出现,夫妇之间的缝隙可能又会扩大。
傻瓜!
初枝这样告诉自己。
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个未经世故的小女孩,就会影响夫妇之间的感情?
对——是自己太多心了。不要在意。我们是成人,对方是小孩子……
小孩子?十八岁的女孩,已经是大人了。
初枝知道,她在嫉妒水田智子……
“总之,他过很奢华的生活。”片山说:“添饭。”
“必须把饭多留一些才是。”晴美在片山的饭碗里随便添一点,“小百合和石津都吃很多的。”
“石津也来吗?”片山不安,“我们家的米愈来愈少了。”
“说得好吝啬。是不是?福尔摩斯。”
“喵。”
福尔摩斯早已吃饱,在坐垫上蜷成一团。
“可是,大学的老师赚那么多钱吗?”晴美说。
“问题就在这里。大概有别的收入途径吧。”
“兼职?”
“若是合法的倒无所谓,万一是在暗里做的勾当就……”
“那也可能是杀人动机了。”
“夫妻感情好像十分冷淡。一
“如果完全冷淡的话,反而不会杀人了。因为双方可以自由发展,各自娱乐。”
“明天我去大学收集情报。如果石津会来的话,恰恰好,可以商量一下。一
“但??”晴美看看时钟,“小百合今天蛮迟的。”
小百合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当然,乡下的市镇也有不良少年,终归那是小市镇,镇上的人彼此认得对方的脸,反而不容易做坏事。
“拿出钱包来!”其中一个说:“如果乖乖听话的话,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这是有人走过的马路与马路之间,黑暗的部分只有十米左右,却在这里自投罗网。
对方有四个或五个人?小百合害怕得分不清。
“叫你拿出钱包来,听见没有?”
原先温柔得像猫叫的声音突然变得粗暴起来,小百合给吓了一大跳。
钱包、钱包??不过,数目不多。
“这个吗?怎么,就这么一点呀。”那人窥探了钱包内里“这么少,怎办?”他?环视其他伙伴。
“叫她用身体抵偿吧!”其中一个说:“长得不怎么样,脱光后也许可以看一看的。”
“怎样?”
冷不妨被人从毛衣上面捉了一把,小百合大叫。
“女人终归是女人。那就找个地方享用一下吧!”
“就这么办。”
两边手臂被捉???小百合过度害怕,无法反抗,连声音也叫不出来。
参考书从手中“叭挞”掉下。
“喂,浪费啦。”其中一个把她的参考书捡起来,“书本要好好珍惜才是。”
“你自己也要好好珍惜才是!”有声音说。
??一个大块头的人倏然站在眼前。
“什么?”
“好大的家伙。”
“虚有其表罢了。”
“试试看好吗?”
是石津!石津先生??小百合差点流出眼泪。
“来吧!”石津说。
很普通的语气。两名不良小子一下子飞起,腰部给重重地摔到,卧地呻吟。
“好家伙……”
“想不想吃皇家饭?”石津把手铐摇晃了一下。
“员警!”
“跑呀!”
一转眼就跑得远远的。腰给摔到的那两个小子也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喊:
“等等我啊!”
“不要丢下我!”
然后一拐一拐地走了。
“石津先生……”
“已经没事了。有没有受伤?”
“嗯……好可怕!”小百合突然抱住石津。
“慢??慢着??冷静些。”石津红了脸,手足失措。
可是,小百合把脸紧紧埋在石津的胸前,不肯离开。靠着石津的大胸膛,听着他的心脏的鼓动声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甜甜的、酸酸的、有点苦苦的感情,不可思议地涌上心头……
“呵,石津,不是很伟大么?”
被晴美一说,石津反而难为情。
“哪里……对手太弱了,没意思。哈哈哈!”
“辛苦你啦。那么,请你随意吃吧!”
“谢谢。”
片山在心里说,不用说出来,石津也会“随意”吃的。
“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小百合再三鞠躬,“万分感谢!”
“不必这样多礼……我会冒汗的。”
石津果真冒了一身汗。
“喂,石津,知道什么没有?”片山边喝茶边说。
石津掏出记事簿,“关于那位太大的事,终于联络上了,她今晚会稍迟回到家。”柜
“是吗?她本人说了什么?”
“只说她是和团体在一起。不过,总是可疑。她的确是开自己的车去的,好像全体坐两部车去。”
“去到那个温泉需要多少时间,有必要查一查。”片山说:“半夜回来,杀夫后回去?不过,案件是早上发生的,而那女佣见到车时乃是半夜的事。”
“她说是半夜二三时左右,自己也搞不清楚。”
“就算她没杀人好了,但若那部车是太太的话,她为何悄悄在半夜跑回家也是问题。”一
“需要调查她的不在现场证明了。”石津大口大口地边吃边说。
“明天要去?大录取口供。只要弄清楚动机……对了。关于今板教授的副业,
“知道了什么?”
“这个……”石津用茶把口中的饭一口气冲下去,“好像没敞什么特别的副业,也没听说他出书??会不会拿到了遗产?”
“这个也替我调查一下好了。假如什么也没做的话……”
“会不会是搞不法勾当?”
“只要问问他太太,可能知道什么。”片山说:“若是??做了跟大学有牵连的勾当,事情可严重了。”
“真是的,难得报考了这间大学,你说是不是,小百合?”
晴美看看小百合,顿时哑然。
她完全没把其他人的话听进耳里。食物只是机械地给送进嘴里,眼睛一直凝视着石津……
这孩子,她爱上了石津!
对于这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晴美的脸上不禁浮现微笑。
电话响了,大崎教授暂时置之不理。
他并没有仇恨电话,只是人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如果是重要电话的话,对方会再打来的。这是大崎的想法。
活在研究室的书之壁、书之山、书之崖之中,大崎是幸福的。
到了六十岁的大崎,爱书胜于一切,所以他并不是孤家寡人??不,毕竟他是。
娶妻会夺去他的读书时间,他不愿意。
当然,身为?大的教授,必须教导学生,对大崎来说,这充其量是“义务”,其实他更愿意埋在旧书和研究论文中,感觉就无比幸福了。
电话停了一下子,很快又郎郎作响。
如此一来,总不能不听的。
“喂。”他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大崎老师!您在呀?”
“哪一位?”
“我是室田。”
“噢,你呀。”
他是自己的学生,也是同科的助教。虽然每天碰面,但单听声音却不知道是谁。
“您听说了吗,.关于今圾老师的事?”?
“今板?今板的事嘛……哦,对不起,你叫他再等一会好吗?”
“嘎?”
“是不是开会?我记不清楚了。”
“不是的。今板老师,他死啦!”
“死了?”大崎贬贬眼,“即是说??长眠了?”
“是的。一
“怎会这样……他不是龙马精神的吗?”
“被杀的。”
大崎隔了一会才说话:
“刚才你说??他是被杀的?”
“是的。在他家里,做佣人的女孩发现的。”
“哦。”
大崎需要一段时间来表示震惊。
“太意外了。不过,今板老师是个瞩目的人哪。”室田说。
室田今年三十五岁,是大崎的学生中最优秀的人才。
“强盗做的?”大崎问。
“好像不是。详情我也不清楚。今板老师的敌人很多呀。”
“可是不至于被杀吧……”
“也有女人问题。”
“女人?”
“您不晓得?”
“嗯??今板不是有太太吗?”
“他和女学生之间的绯闻很多,而且不止一两次。”
“有这种事?”
这种东西超越大崎的理解范围。
“我猜员警会来问话的。”
“来我这儿?”
“是的。毕竟你们是同科的主任教授。”
“但??我什么也不知道哇。”
“还有??今板老师去世后,学系内部可能会有斗争。”室田说:“不过,老师大概不会明白的。”
“一头雾水。下次替我补课吧。”大崎说:“这么晚啦。我该回去了。”
“明天在大学碰面时,我再为您提供更多情报。”
“唔。那么,晚安。”
还不是可以道晚安的时间哪。
挂断电话后,大崎才想到。
可是,再不回去的话,女管家就要啰唆了。虽然没有恶意,若是对她说“不要”她花心思做的晚饭的话,她会气得泪流成河的。
大崎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说是收拾,书桌上的书本还是打开的。这样一来,明天就可以继续读下去。
戴上围巾,穿上大衣。这件大衣也是不堪女管家唠叨而买下的。
他说他有一件旧的外套已足够了,却被她骂道:“身为大学老师,怎可穿这么破破烂烂的大衣?!”.
破破烂烂也没什么不好哇,大崎想。结果他还是不得不买下这件新大衣。
的确,穿在身上又暖又轻,比以前那件重到肩膀发酸的外套好得多。于是大崎想,偶尔听听别人的意见也不是坏事。
离开大学,走到车站需要十分钟。
作为日常运动恰恰好。
有点儿风,很令大崎加快脚步。
走进车站后,他松一口气。起码不需要正面受风了。
这是拥挤时间刚刚结束的时候。
大崎不在意电车上的拥挤??人太多时,就跟一个人独处一样。
“月台拥挤。勿走边端以免危险……”
大崎一面听广播的声音,一面穿过人潮,走向他平时上车的固定车厢位置。
??今板死了。
现在才开始觉得严重。
而且,听说是被杀的……
马上进入考试季节了,大学之内不可能平静。对于像大崎这种喜欢安静做研究的人来说,这是受难的季节。
是这里了。
他排在平日的行列上。电车恰好开进月台。
“噢。”
拿在手里的眼镜盒掉了。
大崎弯身把它捡起来??
冷不防,有人用力地朝铁轨的方向碰撞了正要直起身的大崎的身体一下。
哎呀呀……
失去平衡的大崎,因那股力道而踉跄退向月台的边端。当他想止步站稳时,身体已从月台掉下去。
这时他终于焦急起来,但已无法避免滚落月台了。
电车来了。大崎好不容易才从铁轨上爬了起来……
“晚安。”有声音说,阿部聪士抬起头来。
3
智子站在那里,穿着睡衣。
“怎么,刚才不是道了‘晚安’吗?”
“但我就是想说嘛。”智子走进客厅,“向你一个人说。”
她坐在阿部的膝头上。
初枝在浴室里洗澡。
阿部轻轻吻了智子一下,说:“在家里,危险哦。”
“不要紧。姐姐在洗头。”智子的手臂缠绕在阿部的脖子上,“哎,没事吧,她有没有察觉?”
“嗯,没事。”阿部回答。
真的没事吗?对于初枝的态度起了微妙的变化,阿部是察觉到的,只是他不愿意这样想而已,也许。
“我来了以后,有没有和太太睡过?”智子说。
“喂……你连这种事??”
“人家在意嘛。当然,这样子我很快乐,可是,如果因为我而使你们怎样的话,我是过意不去的。”
“这??没法子的。初枝也明白。怎么说,你的房间就在我们的卧室隔璧。”
“说的也是。”智子点点头,“明天,我去朋友家过夜。”
“朋友?”
“在补习学校认识的。她一个人住公寓。”
“男的?”
智子笑了一下,“你呷醋?好奇怪。”
“喂??”
“是女的。放心好了。”她扮个鬼脸,“所以嘛,明天你俩好好乐一乐吧。”
“你不需要为这种事操心。”阿部说。
“是朋友叫的,叫我去过夜。所以明天不回家??那么,晚安。”
智子飞快地吻了阿部一下,走出客厅。
阿部仔细玩味智子留在自己膝头上的温暖……
荒谬的事。
十八岁的女孩,而且是远房亲戚。
但??阿部这边厢愈来愈不是逢场作戏。
智子从一开始就不准备越界,阿部却时常开始认真地考虑和智子在一起。
他并不是讨厌初枝。可是,自从和智子有了亲密关系后,总是觉得.初枝少了那么一点魅力。他知道是自己任性的借口。
“老公。”初枝穿着浴褛出现,“你是不是马上洗?”
“嗯。”阿部说:“刚才智子来过。”
“然后?”初枝用浴巾揩拭着湿的头发。
“她说她忘了说,她明天要去补习学校的朋友那里过夜,说是有功课要一起敞。”
初枝望了丈夫一眼。
“那她明晚不在啰?”
“唔,她叫我转告你一声??怎样?明天我们出去吃饭好吗?”
“也好……最近好久没有出外吃饭啦。”
她装作不怎么在意,但他马上知道,这是表面上做给他看的。
“那我明天尽快早回好了。我现在去洗澡。”
“嗯。”
剩下一个人时,笑容从初枝的脸上消失。
丈夫和智子之间有“东西”,她知道不会有错。
从一点点细微的事就能察知:早上出门和回来时,领带的长度不同;新熨的衬衣有了皱纹;鞋子出奇地干净之类……
初枝全部知道。
但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他一时的意乱情迷。这女孩顶多在这里逗留一个月罢了。
时间过去之后,丈夫又会回到她身边的。
明天智子不在。初枝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可以知道丈夫陷得有多深。
万一??万一丈夫是真心的话呢?
“不饶恕。”她喃语。
对。岂可饶恕?丈夫居然被一名刚满十八岁的小女孩横刀夺爱,荒谬透顶!
初枝一直注视着二楼。她的视线彷佛贯穿天花板,去到智子那儿……
“你说什么?”片山说。
“嘘!她还没睡。”晴美说:“你没察觉?好迟钝!”
“常有的事。”片山反驳,“可是,真的吗?她爱上了石津。”
“凭她的眼神。错不了。”晴美点点头,“你说是不是,福尔摩斯?”
“喵。”
福尔摩斯正在洗脸。当然,不是用水“哗啦哗啦”地洗,而是用舐过的前肢不停地擦脸而已。
“可是……太意外了。”片山苦笑,“那家伙知不知情?”
“这个不清楚。但,总会感觉到一点的。”
“你怎么样?”
“我?唔。小百合是好女孩,我根本没有生气。”
“石津以后可能有麻烦了。”
“对呀。希望他不至于像哥哥那样患上女性恐惧症就好了。”
“多管间事!”片山撅嘴。
电话响了,晴美接听。
“??石津,刚才正在谈你??嘎??知道了。我马上告诉哥哥。”
“什么事?”
“石津打来的。”晴美说:“他叫你马上去?车站一趟。”
“什么事?一
“?大的教授好像又受难了。”晴美说。
“喵。”福雨摩斯抬头叫了一声。
“被电车撞到?”片山反问。
“好象是的。”石津点头,“从月台掉下去,看样子是被人推落的。”
“他是——?大教授?”
片山和石津正急急步走向?车站的通道上。拥挤时间虽过去,但作为大型转接站的?车站,从来没有“空”过。月台之间的转车通路上,人的流动永不中断。
比片山和石津稍微殿后的晴美嘀咕着,“走慢一点好不好。”然后,默默地迎接路人的视线于一身的福尔摩斯,慢慢跟在她后面走。
当然,片山没理由被埋怨。晴美和福尔摩斯是主动跟来的,身为刑警,他必须尽早抵达现场。
可是,对石津来说,“不求风流但求实惠”——“美人胜于杀人”。也许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失礼了。”石津途中放缓脚步,“对女士必须寄以同情。这是男人不好的地方。”
“对对。”晴美拍拍石津的肩膀,“否则不受她青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