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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速未减,骑士却从车上弹开,而车头的方向竟是第二辆厢型车,也不知摩托车是否被骑士动了手脚,砰一声,巨大的撞击如同晴朗天空中响起的暴雷,火焰冲天燃起,爆炸的热气流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附近的阿普顿站不住脚,踉跄了一下。
凯利察觉机不可失,比刀还锐利的指爪猛然往上,刺入背叛者的手腕,后者吃了痛,手一下子松脱,吸血鬼趁机将对方推开,阿普顿还要抓人回来,不远处的骑士摘下头上安全帽往阿普顿扔去。
阿普顿挡开,又惊又怒,斥骂:「吉罗德,你!」
骑士正是吉罗德,他却不认识阿普顿,讶异了,这满脸大胡子的人是谁?见对方弯腰捡起碧云剑,朝自己一跃而来,手中剑在空中扬起一个诡异的角度后,直往吉罗德脸面劈来。
熟悉的起手剑式,吉罗德愣了一下,朝旁避过,喊:「老师?你是老师!」
阿普顿的剑没劈中人,剑锋砍入地面,又是一阵尘烟扬起。他抽回剑,知道真面目已被识破,干脆把脸上灰黑掺杂的胡子扯下,精明悍厉的男人容貌于焉显现,身体再用力一绷,一层白蜡似的物质碎成片片脱开,露出他古铜色的肌肤。
是一个截然不同于阿普顿的人,是维多·塞尔斯,骑士团骑士总管。
「我认为你不会来,你还是来了……为什么?」他死盯着爱徒。
「你漏算了太多。」
漏算了,他不只希望爱人能被平安救回去,也希望同袍不会因此被血族人所伤,他虽然背叛了原来的信仰,愿意为爱情牺牲自己,却不愿意拉着其他人陪葬。
凯利同样也被阿普顿的真正身分给震撼,他脱出维多攫取的范围,根据那两人的对话,确认吉罗德站在自己这一方,立刻大喊:「先救麦伦!」
只要把麦伦放出来,己方战力立刻能增强,就算麦伦不堪战斗,扛着人也比扛着棺材好逃走。
吉罗德会意,将棺材从前车中拖出,正要开棺,玛蒂娜大叫阻止。
「吉罗德,不要!你还有机会回骑士团!我会帮你、我们会帮你掩饰,不让教团责难!」
来不及了,吉罗德想,把全副心思放在棺材之上。
棺材虽然下了克魔的禁咒,对他却全然没用,推开了棺盖,玛蒂娜还是不死心的提醒,声音凄厉得很。
「不行!不能打开,他——」
明亮的光线穿透薄若纸的眼睑,刺激视网膜,棺材里的人因此睁开眼睛。
「亲爱的……」吉罗德温柔低唤。
见到呼唤的人,突然间麦伦直挺挺坐起来,墨色于刹那间染上双眼,犬齿与指尖也倏地暴长,天使形体转瞬间化为魔鬼的形态。
剧痛,吉罗德的心脏处。
他低头,见麦伦纤长的手指如鬼爪刺入胸腔里,就在他喜见爱人无恙,因而最无防备的时刻。
麦伦面无表情,很快的眼中的阴翳散去,在虹膜回复澄蓝的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行了凶,惊愕,立即收回手,鲜血由几点小伤口喷溅出来,染上他白皙的手指与银色的发。
「我——」慌张无助全写在脆弱的脸上,他不知道为何会于无意识中做出这种事。
吉罗德微笑,回头,发现所有人为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停止场中的混战。
他问维多:「这是你安排的备招?」
维多漠然,表情肯定了一切。
吉罗德回身,看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麦伦,低声细语,说出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的情话。
「……别再爱上别人了。」微笑:「别让我在地狱之中,还得饱受嫉妒的折磨。」
「你——」
麦伦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人已经被吉罗德捞出棺材扔往凯利。凯利将人给稳稳接住,吆喝剩余的血族人撤退,全体以最快速度窜往卡车的方向。
维多不想错失杀了特伦森三兄弟的机会,举手要其他骑士们追,吉罗德举剑挡在路中央,胸口鲜血汩汩流出。
骑士们疑难了,几十年的情谊并非是假,可吉罗德态度就是摆明:要追人,踩着他的尸体过去。
维多到他面前,冷冷说:「为了补正你所犯的错误,我苦心安排这一切,现在让开,你还有机会重回正轨,你还是我最好的学生。」
「亏老师有心,可惜,我必须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执迷不悟只会让你往死路去。」
「我知道。」
「那就怨不得我们了。吉罗德,就算你曾是骑士的一分子,我们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维多说完就率先攻去,其他骑士见状,也只能听从上司的命令,全力以赴。
吉罗德握剑备战,当碧云剑横劈而来,他却突然垂手,整个胸前大开,竟要任由圣剑屠宰。
他来,只为了赴死。
爱情并未让他盲目,他的剑不是为了刺穿同袍的身体而铸造的,当爱情与兄弟情谊相抵触时,他就站在猛兕的犄角中央当缓冲,任由自己千疮百孔。
这是他犯下的罪,背叛当初效忠骑士团的誓言,他甘心情愿接受惩罚,死亡的惩罚。
因为他爱他。
第九章
伊顿广场旁,属于凯利·特伦森的六层豪宅里,凯利正接待圣魔白议会的使者。
「……骑士团投诉阁下违反自律条约,于昨日公然使用枪械攻击骑士团公务车并劫走他们护送的重病患者。对此,阁下有何解释?」
凯利斜靠着身旁的红发美女,接过她递来的葡萄美酒悠然啜饮后,回答:「昨天我跟艾葛妮丝窝在一起呢……」水晶酒杯顶顶美女的下巴,他问:「跟客人说说,昨天你是怎么度过的?」
艾葛妮丝咯咯笑,柔媚地眨眨眼,答:「嗯,中午我们不是往史凯琪餐厅吃饭吗?然后你陪我逛哈洛德,买了这个给我……」
秀出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名家设计师的作品,想来所费不赀。
「非常适合你。」凯利拉过艾葛妮丝的手,在细嫩的手背上亲了一下,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在泰晤士河上泛舟,观赏伦敦灯影,太浪漫了,主人对我真好。」
「你的美丽值得这一切。」凯利笑吟吟地说。
白议会的使者轻咳一声,提醒:「骑士团总管维多·塞尔斯指证历历,不只阁下,劫车者还包括阁下的兄长……对此,阁下有何说法?」
「百年来被骑士猪猡杀的血族人还算少吗?特伦森家族的人要真做出抢劫的事,他们不当场杀了我们就对不起神了,还轮得到你来此啰嗦?」凯利冷冷嘲讽。
使者语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话。
凯利继续说:「我大哥布雷克今天带着欧尼斯特往印度视察业务了,二哥莱恩目前人在法国,你要不嫌烦,就连络当地巫师去问口供……如果他们有空的话。」
「关于欧尼斯特……」使者谨慎地问:「骑士团质疑该人为五年前被注销血族籍的麦伦·特伦森,如果属实,只怕案子须重新审理……」
「案件的负责人是苍天骑士猪猡,我弟弟若没死,你该找的人是他,不是我!」
使者擦擦额头上的汗,说:「这、关于苍天骑士……据说已于昨日的劫车事件中暴死。」
「死了也好,祝福他不会被天使拒绝于天堂的大门外。」凯利冷笑,然后说:「谈话就到此为止,我用餐时间到了。」
使者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艾葛妮丝已经拨开自己的红色长发,露出皙亮的秀颈,美目微眯,风情万千地恳求,「主人,求你……」
「艾葛妮丝,你爱我吗?」
「我全心全意爱着主人。」捂着心口,她迷醉地答。
「很好,恋爱中的你不但艳丽,血液也比常人甜美几分,让人想多汲饮……」
吻上散发香气的脖颈,犬齿瞬间刺入,艾葛妮丝闭上眼颤抖,她婉转呻吟着,仿佛肉体已达至上的喜乐。看着这一幕,使者什么话都问不下去了,呐呐告辞,由仆人送往楼下,亲眼看着他离开。
艾葛妮丝被人饱吸了血之后就昏迷过去,仆人抱她回房间休息,凯利拿起餐巾擦拭嘴角残余血迹,接着拨起手机,「……到机场了?嗯,交给你,注意他的情绪。」
接电话的人是布雷克,他人正在希斯洛机场,一边接电话,一边用眼神示意随行下属们注意正在逛免税商店的麦伦,「目前为止他很好,别担心。」
「白议会的人渣来了,还带来个消息,苍天猪猡死了,被自己人杀死的。」
「我还满欣赏那只猪猡……但是他死了也好,麦伦的生活会更单纯些。」
不能再同意布雷克更多了,凯利切断电话,如今伦敦将只剩下他一人操控局面,对于骑士团给与他的种种侮辱,他会尽己所能,以眼还眼。
特别是那个叫做维多·塞尔斯的男人。
◇
在等待飞机起飞的时刻,麦伦只想随意走走,所以在机场里的免税商店里流连,眼睛对那些商品其实视而不见。
「那人死了。」布雷克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喔。」他冷淡回答,好像兄长刚刚不过是跟他说了类似外头正在下雨的平常事。
其实他脑海里还萦绕着昨天的画面,他看见自己的手插入那人的心脏处,只要再深一分,就能将对方的心给刺穿。当凯利抱着自己仓皇撤退的时候,他看着那人的背影,不远处燃烧车辆的火焰映着他影子摇摇晃晃。
胸口闷得难受,倒像是胸口受伤的是自己,而如今听到死讯,他一时之间竟只有虚幻无实的感觉。
「登机时间要到了。」布雷克再次提醒。
「再逛一下,我想吃苹果。」
布雷克摇摇头,这里怎么可能找得到水果?麦伦却已经往其他店走去,似乎真想尝试寻看看。
算了,再由着弟弟任性一会儿,等到了亚洲之后,多的是各式各样的水果,他迟早会忘了苹果的味道。
◇
麦伦绕到巧克力展示架前,其实什么都没看、什么都没想。
不需要想了,那人已经死了。
从茫茫人海里,一滴水珠温柔向我走来,
他低语:我爱你,我不久就要死去。
他真的死了。
被死亡所隔绝的残酷突然间漫天漫地而来,他蓦然惊觉再也无法见到对方了,见不到那种痞痞的笑,听不到他深情的话语。
有人说吸血鬼跟美人鱼一样没有灵魂,一旦死了,前者化为灰烬后者为泡沫,但若是没灵魂,此刻这种魂魄由四肢被挤压到心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的疼痛又是怎么来的?
「原来……死了……」明明提醒过他,关于罗密欧与茱丽叶的下场。
「他没死,被囚禁在北威尔斯的城堡里,城堡的名字是……」身边一个女人对他小声说出几乎没什么人听过的城堡名称。
转头,发现竟是玛蒂娜,她装扮的暗沉低调,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毫不起眼,低头看着贝壳巧克力礼盒,像是正准备买来送给家人。
麦伦愕然又往四周看,布雷克还在走道之上,附近也没有疑似骑士团的人,但是玛蒂娜的出现还是让他武装起自己的心情,对这位女子不假以辞色。
「你可以亲自去救他。」
「我不能。」玛蒂娜咬唇,这神经质的动作显出她内心的纠结,她紧盯着麦伦胸前镶缀蓝宝石的十字架,低气压在她黑色的阴郁眼睛中盘旋。
项链物归原主了,她嫉妒地想,吉罗德居然能为了这个血族人做到这种地步。
「我不像他,我无法承担失去一切的后果。」她终于说。
救人的事情一旦曝光,她会失去数十年来从骑士团里凭借努力而累积的身分、地位、及友情,所有成就会被抹煞,碧云骑士玛蒂娜这个名字将被刻上背叛者的符号,失去进入天堂的资格。
这些考量,相信那个人在爱上吸血鬼之后,就自觉要将之都给抛弃了,「爱」,有时候并不如口头说说那么简单。
麦伦了解她心中所想,回以冷冷的一笑。
「那座城堡被骑士团豢养的狂战士看守,我不想失去我的命。」
玛蒂娜有些激动,切齿说:「他不该爱上你!不该爱上你这薄情寡义的吸血鬼!」
「我也劝过他,所以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爱牺牲奉献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麦伦漠然拿起一盒榛实奶油夹心苦味心形巧克力,转身结帐离开。布雷克见到弟弟手中的东西,还问那是什么。
「飞机上的餐点不合我口味,我买巧克力来打发时间。」
说完回头,蓝蓝的冰眸里给予通风报信的女子某种暗示。
吸血鬼本就该薄情寡义,这点不需由他人来特别解释。
◇
北威尔斯的冬季既酷且寒,绵绵阴雨替某座建于河谷中的中世纪城堡添了灰冷的湿气。城堡主楼设有地牢,几十条钢铁加上三面石墙围成的囚犯小天地里阴冷潮湿,连与外界阳光接触的机会都被剥夺,对于人类而言,这是最残忍的刑罚。
跟现代科技隔绝的中世纪城堡,照明设备皆仰赖古老的煤油灯,骑士总管维多·塞尔斯提了一盏煤油灯来,替阴暗的空间提供了光明,他站在铁栏这一边,静静看着栏杆另一头垂头屈坐着的男人。
寒冷的天气里,这男人仅穿了一套脏乱的罩衫,满脸乱七八糟的胡须,毛发丛生像个野人。
维多将煤油灯放到脚边,他问:「吉罗德,你还好吗?」
吉罗德听到熟悉的叫唤声,动了动,脚上沉重的铐链铿锒响。
「……还好,跟在阿索斯差不多……」大概是好一阵子没跟人说话了,他的嗓音沙哑粗糙,说话的节拍都慢了下来。
「我相信,你有很多话想问我。」
「……你怎么察觉出的?」
「我协助圣魔白议会抓住越狱的阿普顿·艾恩斯之后,就顶替身分进入特伦森家,伺机窃取情报及破坏他们未来的计划,然后发现,欧尼斯特跟我在阿索斯山下遇见过的修士一模一样。」
吉罗德想起来,麦伦的确是在维多下山之后没多久现身的,没想到他们两人竟有一面之缘,「光是这样,不足以让老师联想起我和他的关系。」
「很不巧,当你与吸血鬼于漆黑的花园迷宫中嬉戏时,我正从凯利·特伦森家中的监视器看到那一幕。我当时想,为何你会与特伦森家的新进分子如此熟稔?那位欧尼斯特·麦伦·特伦森跟原来的麦伦·特伦森是否有关?」
「既然你要混入特伦森家,我跟玛蒂娜出那次任务一点意义也没有。」
「你们跟外头的士兵们只是幌子,要制造阿普顿仍在逃的错觉。」说到这里,他有些痛心:「我一直希望是自己多虑了,所以做了最后一次测试……」
「难怪玛蒂娜指名我上蓝康迪特街,你跟她早就联合要揭开我欺骗的真相了吧?」
「找她帮忙,是因为知道她爱你。她愿意掩饰你犯过的罪,所以配合我的计划。「
「原来……」喟叹一声。
「我打算跟大团长说明,五年前麦伦不过是故技重施,制造你以为他已经死亡的假象,大团长会认为你不过是被恶魔掩蔽了眼睛,然后……」
「然后你还对麦伦做了什么?对了,玛蒂娜能调出暂时让人听话的魔药,只要适当加以暗示……」吉罗德恍然大悟:「让其他骑士们亲眼看见我被他所伤,好在日后做出对我有利的证言……」
「可惜你心中有叛逆的因子,不顺着我导的戏演下去,还打算死在我们的手中……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那个血族人牺牲那么多?」
「因为我爱他。」说的天经地义,说的再自然也不过,仿佛他出生于人世间的目的,就是为了表达出这一句话。
维多叹了口气,「我早警告过你,爱情的苹果是禁果,亚当夏娃偷尝的下场就是被赶出伊甸乐土。」他摇头:「监牢你的刑期为一百年,我只怕没办法活着看你出来。」
「没尝过苹果芳香的人,自然不懂那滋味。咬了第一口我就知道,那才是我要的天堂。」
「你着魔太深。」
「老师就没着魔吗?」
「什么?」
「明明可以一刀了结凯利·特伦森的命,将你最厌恶的吸血鬼给灭成一堆灰……可是,你下不了手……」
向来严酷的灰蓝色眼有种被戳破了心思的慌恐,却在刹那间调适回来,他冷淡地说:「我承认,在卧底的那一阵子里,我的确受到蛊惑……完完全全大出意料之外。」
「你确定那只是蛊惑,而不是动了爱意?」
「魔鬼懂爱吗?他们不过是顺应本能,用外表来迷惑身边的人,好确保食物无虞而已。」
「听来老师很清醒。」
「我必须清醒,免得落入与你同样的下场。」他扯开自己上衣,露出矫健的胸肌,正中央位置烧上了一个长宽各约九公分左右的十字烙痕。
「老师,这……」吉罗德看得触目惊心。
「我跟你不同,吉罗德,身为神忠心的使徒,我绝不允许自己在侍奉神的道路上走偏。这个十字痕迹将时时刻刻提醒我,不会再为魔鬼的诱惑而摇摆。」
吉罗德突然间笑了,笑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