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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伦暗里吁了口气,却还是规劝:「别这么做,要让骑士团知道你想杀人,又不知道会找何种麻烦。」
「我用高价收买人类顶尖杀手,就算他们失手被抓,也供不出我来……」舔舔嘴,残忍的笑浮起:「多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人呢……」
「低调点!」麦伦忍不住又劝了:「莫忘了血族六诫第一条,族人必须避世潜藏,以免引起人类恐慌……」
凯利对这条目颇有微言:「哼,让华丽的血族学老鼠躲在黑暗里,有违我等天性。不过,形势比人强,我会以我的方式收敛,你放心好了。」
「既然知道他在爱琴海,我亲自走一趟……」
凯利抓紧弟弟肩头,黑天鹅绒的纯浓墨黑从眼中扩散出来,那是吸血鬼发自内心的愤怒情绪征兆。
「你不能去!再让那猪猡见到你,危险!」
「可是……」
「没可是!」凯利吼出声。
麦伦垂眼,表面上看似听服了,但体内有一半为魔鬼所盘据,叛逆是常态。
凯利怎会不了解这弟弟?放松攫抓的手,改而轻柔按抚,说:「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几天,我要忙着欢迎新人加入血族的典礼……」
「新人?谁?」
「当然是你。骑士团认为麦伦·特伦森已死,族里也将你划入死籍……趁这几天,我给你安排个新身分。对,就说你是瓦尔克叔叔的儿子,刚从罗马尼亚过来,正式进入本宗室核心。」
「嗯。」
因为青春不老,血族已经制定一套在人世间长处的规则,每隔几十年就会假造自己的死亡证明,离开个一、二十年之后,回来以子嗣之名来承袭之前的财产与身分,相同的容貌也很容易就以血缘之名蒙混过去。
「不过……」凯利还是顾虑:「麦伦·特伦森才死亡五年,要是让猪猡们看见你的容貌,怕假死的事情会闹开……没关系,典礼以化装舞会的方式进行,典礼一结束,你就跟布雷克往印度去待个五年、十年,等事过境迁……」
「好。」
想是怒气已经平息,凯利被黑色渲染的眼又逐渐淡去,绿色瞳孔重新浮现,温柔笑意涌上。
「你一定要乖乖的听话,好好保护自己,别再惹那些凡人跟猪猡。我们失去父亲有一百年了,不想再失去你一个。如果布雷克跟莱恩在这里,他们也会对你说同样的话。」
「我懂。」点头,麦伦回答:「我懂。」
然事态的发展却不由人。
Chapter。2
二〇一〇年,深秋。
位于北希腊半岛顶端,高六千尺的阿索斯山三面环爱琴海,另一面是无尽绵延的森林,虽与陆地相连,来往却只能靠渡船,隶属于神权自治共和国,几百名修士是此山唯有的居民。
大部分修士都居住在紧靠悬岩的修道院中,受处分反省的吉罗德却不该住在舒适的地方,山中一栋破旧的小木屋才是他的归所。
独居久了,他连外表都懒得整理,端正俊朗的容貌如今是一脸胡渣,身上的黑色袍服早已褪成了灰浊色,布边的绽线连补都懒得补,这男人全身上下比流浪汉还糟糕他也不在乎,弄好了给谁看呢?
山中岁月无趣,他每日除了意思意思抄写羊皮经书、练练剑,有时还无聊到把剑当人,对之唠唠叨叨几句来消磨时光。
但他最常做的一件事,还是思念那个人。
没有电力的山中生活,总让他早早上床安眠,今天他睡到一半醒来,先起身将枕头塞在被子里,假装有人睡着,抓了床边的剑,悄无声息躲到门边。
从不上锁的房门轻轻被打开了一条缝,穿一身黑、戴红外线夜视镜的男人看准了床的位置,迅速以装置消音器的手枪开枪,噗噗噗几声,弹无虚发,每颗子弹都正中棉被中央突起处。
门接着敞开到可容一人通过,男人小心翼翼进来,要确认吉罗德的生死,进入时枪口仍对准着床,就怕对方反击。
刚越过门槛就被痛击,手枪被打落地上的同时,侵入者也被制伏在地上,头上夜视镜被剥下、靴子里藏着的短刀、腋下藏着的另一把手枪也被搜出丢到一旁。
「唉,今年第七次了,希望下回的杀手能想个更有趣的点子来暗杀我。」吉罗德憾恨地说。
杀手惊恐地扭颈回望。他在暗杀这行算是数一数二,根据雇主的资料,吉罗德也是个身经百战的雇佣兵,所以他不敢大意,在一星期前就已经潜入山区,整整观察了标的物有七天之久,最后才决定在凌晨动手,却没想到失手了。
「谁派你来的?」吉罗德好整以暇地问。
杀手不答,这是他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应该又是透过中间人连络上你的吧?那个雇主不愿意透露姓名、给钱却很大方,还要求杀手要是失风被捕,一律把罪名推给意大利黑手党、或是美国亚利安兄弟会?」
都说对了,杀手还是紧抿着嘴,不答话。
「不说没关系,我大概知道雇凶杀人的幕后者是谁。我不会太为难他,他们兄弟情深,想杀了害死弟弟的人也是情有可原。」
之所以知道杀手谁派来的,是因为时间点太巧合。爱屋及乌吧,他也不想给爱人的哥哥难看,所以每次把暗杀者擒了之后,不是把人当成沙包练拳脚,要不就是欺负一番放走,从来也没真正取人家性命。
抓起杀手的衣领拖出门外,趁对方没站稳,又一脚往他身上踹,他脚劲大,这一踢起码把人的肋骨给踢断三根,害杀手当场咳出一大口鲜血。
「快走吧,赶达夫尼港最早一班船回希腊去治伤。」想了想又说:「你的枪跟小刀我就没收了,打猎时好用。」
杀手踉跄逃下山,庆幸留着一条命,为此他在胸口画上十字,虔诚感谢上帝。
◇
鲜嫩绿叶逐渐被枯干的老爪侵凌,悬垂的红色莓果摇晃于冷湿风里,季节萧瑟了,吉罗德抛下他刚从密林里捡拾来的枯枝,坐在破旧小木屋外,远望。
位在半山腰上的木屋虽然老旧,视野却好,正好面对优美爱琴海、一条小山路蜿蜒而下,若有任何人来造访,屋主能一目了然。
蛰伏的骑士通常不太有客人,他也不希望人来吵扰,从口袋掏出附近修士送来的自制雪莉酒喝一口,感觉到林里鸟类的吵嚷声逐渐零落。
「冬天要来了。」他自言自语:「等史都华送补给品来的时候,提醒他再帮我多带几本书,下雪天才不会无聊……」
史都华是居住在本区首府卡里埃的居民,神御骑士团每隔一段时间会透过他送必需品给吉罗德。如果吉罗德想要些世俗之物,比如说杂志小说什么的,也会请史都华想办法从外地买来。
这里的生存条件严苛,无趣、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对他的身体及心灵都是严格的考验,除了拥有坚强信仰的修士们,普通人难以挨过这日子。
他不是修士,但是他同样拥有信仰,伴着他度过了五回春夏秋冬,从没有动摇过,他有殉教徒的义无反顾,这让他喜悦的牺牲自己,只为传达自己的信心坚贞。
他信仰着一朵蓝玫瑰,没人知道他的信念有多深,深到就算放弃性命也无悔。
掏出怀表,被他三不五时以手指摩挲的缘故,曾经灿烂的表面都变暗沉了,弹开表盖,里头照片又重见天日。
虽然黑白照片看不出眼珠的色彩,悬崖外的海与天却可供比对,他爱人眼里的是一种天青蓝,这样的蓝萃取于海那边的青金石,是永不褪色的蓝,而蓝色,本就是属于神的颜色。
朝思暮想着那片蓝,恋着、爱着,没有一刻改变过,这神秘的恋情除了当事者之外无他人知晓,关系着他与他在精神层面上的天荒地老。
「好想你啊,三天真的不够。」觉得自己有些吃亏的骑士敲敲照片,自嘲:「你要当心,别在我有生之年抓到你,否则……」
否则他会再一次的大口汲饮玫瑰的芬郁,一时一刻都舍不得放。
「因为我爱你。」他小声说,轻吻照片里的人。
他爱着麦伦,他愿意牺牲曾经对神御骑士团宣誓的忠诚、愿意牺牲自己的自由、只为了延续蓝玫瑰的生命。
旷世难逢的玫瑰,就该绽放于阳光之下,让世人瞻仰那绝世的美感。
就在骑士怀想爱人的蔷薇颊容时,山径底端突然间出现了一小点黑影,这让他迅速收回怀表,知道这人不可能是史都华,因为还不到送补给品来的日子。
「离上回还不到一星期,爱护兄弟的哥哥又派人类杀手来了……呵呵,他真是好人,知道我无聊,总派些小老鼠来打发时间……」低笑。
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人类杀手很少在白天靠近,大部分选择黄昏或黑夜遮掩身形,可是这人却堂而皇之顺着山路来,走路的姿态沉稳有力,很像某个人。
吉罗德知道这下是谁了,却低头装没看到,直到一双黑色皮靴在他面前站定。
「要不是相处久了,我真认不出眼前这颓废人渣就是我的爱徒。」那人说。
吉罗德抬头,老师维多·塞尔斯一身寻常的观光客打扮,除了左手提着的篮子突兀外,背后的长型旅行袋里,想必放着他惯用的武器破浪剑。
「闪烁的不一定是金子,但只要是金子,总有一天会发光。」对他的老师回答。
「很好,说话的依旧是吉罗德·维因特,神御骑士团的苍天骑士。」维多往另一边的石块坐下,把手中的提篮递过去:「这给你。」
「把我当白雪公主了?」吉罗德夸张笑起来:「继母啊,接下来你是不是该骗我吃下有毒的那一半,陷我于永不醒来的死亡国度里?」
难怪他这么说,因为提篮里满满的苹果,红色外皮鲜艳,熟成芳香袭人。
「苹果不是我的主意,而是玛蒂娜,她一直惦记着你,可惜阿索斯山严禁女性进入,以免修道士受到性与魔鬼的诱惑……」
「是啊,此地除了捕鼠的猫、以及能生蛋的母鸡之外,其它雌性动物都在拒绝范围之内,想看女性,唯有瞻仰本山的神迹圣母像。」吉罗德轻佻地笑了。
「的确适合禁欲的修士居住,当然,也适合接受惩处的骑士,可以专心反省自己的罪过。」
「我知道我有罪,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迷恋着某人,是滔天骇地的大罪,他犯错犯得高兴,服刑服得情愿。
接过提篮,抓了一颗苹果出来先丢给维多,又拿一颗往衣服上随意擦擦就啃了起来,又发现苹果篮里压着几本惊悚小说。
「这女人!」赞美,玛蒂娜果然记得自己喜欢什么。
维多笑骂:「别顾着吃。看到美女托人捎来的苹果,没让你有其它联想?」
「怎么?这苹果真下了毒?」
「有名的苹果不只白雪公主那一颗。比如说,引起特洛伊战争的那个。」
维多指的是希腊神话中,不和女神抛下一颗写了「献给最美丽女神」的金苹果,引起了战神雅典娜、爱神阿芙罗狄忒、天后赫拉的争夺,最后担任裁判的帕里斯王子为了得到最美的女人为妻,将苹果给了爱神,特洛伊战争由此而起。
吉罗德听出言下之意,笑了笑说:「除了一场爱情引发长达十年的战争,就连伊甸园里让人堕落的禁果恶名都赖在它头上,苹果真的很无辜。」
「不,苹果本身就是罪恶的存在,红色的果皮是第一轮的诱惑,以美女艳红的唇色吸取注意,诱引进入爱情的陷阱,然后……」
维多接着作势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以此来暗示爱欲的原罪难以抵挡。
吉罗德也看看自己咬剩的另一半,被这么一提醒,的确,玛蒂娜的唇色正如苹果润红,相比较之下。自己爱人的唇瓣白薄若冰,吻重了的时候,总让他担心会破碎。
即便如此,他还是钟情于淡色的冰唇。
维多继续说:「还想知道苹果更多的罪名吗?对于初尝的舌头给予甜美,诱惑人转移对神的信仰,继之而来的却是酸涩滋味,这是隐藏其后的恶魔影响力,是人类被上帝驱逐出乐园的象征……」
吉罗德是好气又好笑,苹果就是苹果,哪儿来这么多奇怪的理论?
「老师到底想劝我什么?」他直截了当问。
「玛蒂娜示爱心切,你若是不好好处理,反倒引起其他骑士们的争端。」维多谈起:「爱情或许成就人类繁衍,却也是世间大部分争端的起源。」
「我说过了,跟她只有同袍情谊,我心中早有……」吉罗德猛然闭嘴。
却引起了维多的注意,「你心中早有?」
吉罗德心中暗骂自己,都是不久前雪莉酒惹的祸,让他口快了,忘了老师心思细密,稍有不慎,就会让他察觉睡美人的存在。
再咬一口苹果,装作不经意地转移话题。
「怎么?骑士团里有人为美女打架了?」话里带点儿看好戏的恶意。
「有人为此不和,我才刚调解过,真是劳心伤神。」维多沉声说:「所以我说,别轻易坠入爱河。骑士就该心冷如铁,将热情奉献给上帝,为他祛除邪恶。」
吉罗德哈哈大笑起来:「老师不愧是老师。」
「正因为是老师,有义务整饬你入正端,你也要好自为之。」
「是、是!」吉罗德咬完苹果,率性将果核往后一扔,又说:「这苹果的香甜将酸涩全都掩盖住了,让人甘愿被诱惑。若爱情的滋味也如此,谁能停得了口?」
「你到底有没有听进我的话?」维多斥责。
「当然有。不过,老师千里迢迢来看我,不该只是为了送苹果吧?」
维多突然间由旅行袋中抓出破浪剑,一个起手式后,以精准角度反射刺眼阳光射入吉罗德眼睛,趁后者眼睛闪避的瞬间砍击,吉罗德却早预知这一招,往旁翻滚避开。
「嗯,应变能力还是一流。」声音听起来很满意。
吉罗德满身沾了枯叶黄泥,却一点也不见狼狈,只不过惯用的苍天剑放在木屋内,只好随手捡石头往维多丢去,维多稍稍转动剑的角度,铿一声,剑身把石头打开了去。
吉罗德也不是逃,转到木屋后头找伐木的斧子反攻直劈,铁斧沉重,吉罗德力气又大,简单一招就石破惊天,维多虽是他的老师,也不敢直接举剑挡,忙往后退了两步,斧锋差一点就要将他开肠破肚。
吉罗德他也知道老师一旦认真,铁斧绝对敌不过以天铁陨石打造的圣剑,而斧头能使用的招数不多,只能速战速决,于是侧闪往旁,斧刃斜劈往颈。
「很好!」对这样的学生很满意,维多改而双手握剑横向斩击,这次使上十足力,同样不客气。
铿锵交鸣,嗡嗡声在拔高的林木间回响,斧锋与剑刃相抵,两方势均力敌,就看谁先一步把对方给逼开。
「老师,你赢了。」吉罗德看着对方剑刃砍入斧面三分之一处,不疾不徐地说。
维多一笑,两人同时卸力退后,吉罗德将半毁的斧头随意往地上一扔,抱怨着。
「冬天即将到访,一把坏斧头要我怎么砍柴过冬?」
维多特意往吉罗德左肩上拍拍:「不需要,你的左手已经好的差不多,可以回骑士团复任。这五年当职的神御骑士还只是那六个,目前情势正紧张,他们快应付不过来了。」
吉罗德耸耸肩,说:「我心态上还没调整好,懒得很,回去只会乱阵脚。见习骑士那么多,总可以找几个优秀的替补吧?」言下之意是他还不打算回骑士团,想继缜留在山里,过寂寞清贫却不需直接面对血族作战的日子。
他的爱人是血族的一分子,他不希望爱人对自己的恨意再加深。请尊重他人劳动成果,勿随意传播,如喜欢本书请购买原版。
维多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清楚学生怠惰的真正原因为何,只能猜他是倦勤。会有这种心态的不只吉罗德一个,年复一年与恶魔对战,就连他自己也会有厌烦的一刻,恨不得邪恶生物能立刻在人间销声匿迹,他也可以找个热带小岛,过清闲的度假生活。
只可惜,就如同光明与黑暗是相对生成,骑士与魔鬼的争斗,只怕也没有休止的一天。
「……不如我们进屋坐,聊聊最近的事。」
他想把握机会给予学生正确的心态,在赶跑所有恶魔入地狱之前,身为神的骑士,没太多休息的时间。
「是我疏忽,老师这一阵奔波,想必累了,进去休息吧。」吉罗德当然知道老师打什么主意,见招拆招。
◇
「最近特伦森家族积极与异族联盟,势力愈来愈大,圣魔白议会里他们的态度也愈来愈嚣张,好几度挑衅议会主席权威,要求将骑士团的权限紧缩,我方担心这样下去,魔鬼一方坐大……」
「听来,血族接下来会在伦敦街头示威抗议,要求人权哪。」吉罗德随手切了几片干硬面包过来,调侃着。
「别开玩笑。我们的卧底人员传来情报,说血族正在秘密游说白议会中不满的巫师们,想策动他们拉下亲神派……」
平日律己且严肃的骑士总管维多·塞尔斯一边说话一边皱眉头,颇为不悦地看着昏暗的木屋,不过五年而已,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