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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没什么事的——还能有什么事呢?我想,你接下来一定会问,‘为什么我那群梅尔市的无能同僚们在拖上三天之后又将您放了回来呢’,是吗?好了,我知道一定是这个问题的,那并不是因为我的律师有多能干,而是我有三个可以证明我那整个晚上都倒在我自己房间里的证人。”
吕根曼又拿起了那支雪茄,抚摩着,但似乎仍不打算去抽它。
“……第一个证人当然就是莱奥诺蕾小姐。她向警方作证说,她在当晚10点左右的时候,因为不放心我而到我的房间来看过我——莱奥诺蕾,她送我进的房间,她自然知道房间没锁。她说我当时睡得很死,还帮我盖上了被褥,然后才离开的。”
第25节:第五节 茶室(3)
“……警方当然怀疑她包庇自己的上司啦……不过,第二个证人却是和我完全不相干的酒店侍应生——他的到来很有些莫明其妙。他作证说当时是凌晨1点,他因为接到了要求客房服务的按铃而来到了我的房间,看到我睡得很死就离开了,还给我的房间挂上了‘请勿打扰’的吊牌。”
“……连这莫明其妙的到来也被警官们怀疑——即使没有动机,他们似乎也认定我就是凶手了。这时第三个证人来了——这人我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呢!他是管饭店出租车接客的调度员:其实也就是负责开车门,顺带拿点小费的帮工。他说他可以确认,当晚他值班的那段时间里,从饭店出来叫车的人当中,没有我。”
“而他的值班时间好像是晚上9点多一直到凌晨。你的同僚们确定,从梅尔市到自由意志市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这么看来,我似乎已经没有嫌疑了。”
“……不过,本市的警官们似乎更加尽职呢!我甚至怀疑他们是被诺蒂吕斯那帮人收买,想要找机会掏空我的口袋的呢——现在看来,我撑得也还是比他们要久些,嘿嘿……”
“……是指1988年,诺蒂吕斯财团破产和第三十八届艺术节游行案?”
“嗬……那样血腥的一个案子竟然有这么一个正式又冠冕的名字!不错,就是布朗那帮人破产的那一年的二月底还是三月初——反正就是那几天了,布朗那老家伙是3月1日宣布破产的,这我可记得很清楚!”
“……那天那案子发生的时候,我的卧室外正守着两个直打瞌睡的警官——而别墅一楼的唯一两个出口,也都由两个小队的人把守着:每年的三月份他们都喜欢这活动……哦,我记起来了,那天是个星期四,应该是已经三月份了——年轻人,否则你的同事们不会这么勤快的,你说呢?”
“……至少那之后就没那么勤快了。”我对吕根曼先生笑笑。
“……不错不错,之后的几年我就很清静了——直到你今天来找我……差不多有四年了,我还以为你们再也不来了呢!”吕根曼的口气一半讽刺一半感叹。
“剩下的,就是一些比较私人化的问题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并没有接下他的话——转移话题,这显然是目前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噢!当然了,我的朋友——我得说,我的赌品一向都是相当好的。约翰…柯特都这么说呢!当年我和他赌那粒非洲珍珠的时候也就两个人……哈哈,你看看我,我差点儿又要走题了……年轻人,你尽管问吧。”(作者注:吕根曼说的约翰…柯特,实际上是《飞行村》中故事主角的名字。我在这里略微引用一下而作为吕根曼赌友的名字,是纯属文学玩笑的了)
“好的……那么,您为什么选择和卡罗莉娜小姐结婚——即使知道她的行为一向不检点也一样?”
我得说,我提出的这个问题是相当冒险的。
吕根曼先生笑了笑,将手里把玩着的那支雪茄放回了睡衣口袋里。
“因为——她长得像我的前妻。呵呵……这个回答很可笑,不是吗?可能这也只是一部分的理由吧!卡罗莉娜很迷人——她太迷人了,也可能就是因此……嗯,就是因此而耐不住寂寞……你知道的,我很多时候都不在家——当然,那是过去了,现在的我倒是天天都在这栋死气沉沉的房子里坐着,不过,好像是有些太晚了……”
我本来还想问几个关于卡罗莉娜情夫的问题,不过,现在这情况下,似乎也不太好提出来了。
但我还是不得不提到伊丽泽——我这里依旧还有几个只能从眼前的吕根曼先生那里获得答案的问题。
“听罗德先生说,1983年春天的某个时候,伊丽泽小姐曾和卡罗莉娜吵过架——您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哦,这个我记不得了,或者我根本就不知道也说不定——似乎从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罗德说的?他也不管这些,你待会儿直接去问葛蓓特小姐,或者能有个明确点的答案。”
“好的。嗯,那么您认为伊丽泽和她的继母之间,关系如何呢?”
第26节:第六节 女佣(1)
“……这个,我想,应该是最普通的女儿和继母之间的关系吧——她们基本上就是互不理睬的。伊丽泽曾向我抱怨说,卡罗莉娜除了长得像自己的母亲之外,其它就完全不相似了。”
“那年里,您和您的女儿吵过架,是吗?”
“为了假期工的事情。这很显然——年轻人,你可以想想看,如果你是霍费尔家族的主人,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到夜总会去送啤酒杯呢?不!你可能想错了,这并不只是因为家族的声誉,更是为了子女的安全——我猜,即使我是一个保险公司的小职员,我也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到什么阿德隆夜总会去当酒吧女郎的,临时工也不行!”
吕根曼先生说得相当激动——语速的加快使他的呼吸又不畅了起来。说完最后一个词,他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咳,年轻人,我又失礼了呢!完全是一个没有经验的父亲,不是吗?咳,我这个保守又顽固的孤老头子……”
他的手开始在方桌上找寻刚才的雪茄——可实际上,雪茄已经回到他的睡衣口袋里了。
他的手在桌上摸索了好一阵子,最后,他不得不将目光也移到桌上——当发现那里实际上是一无所有以后,他的手才重又回到睡衣的口袋里。
“……你看看,你看看,我的记性开始不好了……年轻人,我得请求你的原谅——我不想再将这个问询进行下去了。实际上,你也该问得差不多了,不是吗?噢,我不想再回答这些问题了——原因你也知道的……反正,如果你还有问题的话——我是说,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你想问谁都可以,想检查任何房间也都可以,我都允许。甚至,你想在这里长住下来都没有关系——我很乐意有一个有趣的年轻人和我作伴的……咳,就到这里吧。认识你很高兴,文泽尔警官。”
吕根曼先生起身,同时将手从睡衣口袋里挪出来一半——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同我握手的。不过,大概是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他的手终于还是没有伸出来。
我们的谈话就这样很有些潦草地中止了。眼前的老人,这栋别墅的主人,此刻只给我留下了一个蹒跚而孤独的背影、和空气里始终残留着的哀伤气味。
吕根曼先生,把我作为客人留了下来,自己却独自离开了茶室。
那支尚未剪口的雪茄,大概是被他的主人扔进了走道里的废纸篓里——隔着拉门,发出了沉沉的一声轻响……
第六节女佣
请允许我重新描叙一下葛蓓特…斯托戈夫(这是个在旧俄国常见的姓氏——可能葛蓓特小姐的祖辈是俄罗斯移民,谁知道呢?)小姐的外貌——年龄大概在45岁上下(档案室的资料里只提到她在这里工作的时间,而并没有提及她的年龄),铁灰色的头发,灰色的瞳孔,皮肤呈现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这使得她脸上那有些过多的雀斑显得格外分明。
这是2月29日的更晚些时候——刚刚吃晚饭的当儿里,我向罗德先生提出了这个要求。不知道这位外貌酷似威尼斯商人的管家先生是否正确地向葛蓓特小姐转述了我的想法。也或者是她对我无意间数次威胁到了吕根曼先生的健康感到不满;抑或她一直都对身为警员的我存有戒心……反正,葛蓓特小姐肯定是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参与了我此刻的问询工作的——这点,只要是稍微懂得点察颜观色的人,都可以很容易地从葛蓓特小姐此时对我的态度之中觉察出来……
“……那么,葛蓓特小姐,你在1984年3月17号那天里,最后一次见到伊丽泽小姐是在什么时候呢?”
“很抱歉,警官先生,时间过去太久,我已经记不得了……能换个别的问题吗?”
“葛蓓特小姐,你能努力回想一下吗?根据资料,你应该是事发当日最后一个见到被害人的当事人了……因此,你能够提供的线索是十分重要的!请你好好地回想一下,我们有很多时间。”
“噢……我的警官先生,努力回想的话,我恐怕没办法做到了——我有贫血症,很多年了……最近这段时间变得更加严重。一想什么事情,我的头就疼得厉害,人也晕晕的,根本什么都无法回想起来呢!你看看,我现在就开始头疼了……”
第27节:第六节 女佣(2)
葛蓓特小姐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脸上一副厌烦而又无奈的表情——那样子分明是在假装。她压根儿就不想配合我的工作,正找着借口想将我从她的卧房里请出去。
让我想想——我该怎么提问呢?葛蓓特小姐,在霍费尔家别墅工作了整整32年,无疑和别墅里的任何一个人之间,都有着很深厚且默契的感情。她一定也很疼爱伊丽泽,甚至很可能是一种母性化的疼爱:伊丽泽的生母很早就过世了,而之后的卡罗莉娜小姐,和伊丽泽之间的关系又不是很好。那么,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的葛蓓特——我知道她不是一个无情的人。至少,我并不认为她今天因为出自对吕根曼先生的关心而在二楼走道上给我的善意提醒是一种伪装或者什么(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我还记得她那责难的眼神),她会怎么做呢?她会不会想要给予伊丽泽含蓄但足够的爱,来弥补这个可怜孩子生活中的空缺和创伤呢?
一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忽然之间被人杀害了——这样的事实,放在葛蓓特小姐的身上,她,又会承受多大的哀伤呢?她会不会也很痛恨凶手,而又有多痛恨呢?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抓住凶手,葛蓓特小姐,她是否也和吕根曼先生和特兰斯凯一样,对我的到来感到反感甚至厌恶呢?
这些问题,我想,大部分的答案都是肯定的。我已经想好应该如何进行我们之间的谈话了——要想打开别人的心扉,那么,至少自己必须先敞开心扉才行。
“……葛蓓特小姐,如果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会讨厌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探员的。”
葛蓓特小姐继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也不看我一眼。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有一个女儿:即使不是亲生的,她在我的身边慢慢长大,由婴儿长成为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她就在那里,即使我远远地看着,心里也感到无比的幸福和快乐。”我继续说着。
葛蓓特小姐的手垂了下来——我知道,她开始认真听我所说的话了。
“……有一天她死了——一个残忍而无耻的暴徒杀害了她。我一定会很痛苦,很想用一把尖刃刺穿这个恶魔的心脏,然后自己也一道死去算了……可是,这恶魔却逃进了地狱里,我们甚至连他有着一副怎样丑恶的嘴脸都不清楚,也无法去想象。”
葛蓓特小姐抬头了,从她的灰色瞳孔里,我看见仿佛已经交织了几个世代的愤怒和悲伤。
“……他们请了一个猎人来追捕这个凶手。起初,他们对这个猎人抱有很高的期望——你当然也一样。可是,那个恶魔实在是太狡猾了,猎人花费了好多年也没有办法找到它的踪迹,而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却又陆续遇害。慢慢地,你也不再信任这个猎人,每次他来到家里,你都回报给他冷漠不信任的眼神,甚至懒得去搭理他了。”
葛蓓特小姐的脸上现出了一点点的羞赧之色:她显然知道我所讲故事的寓意。
“……可是,这个猎人依旧很努力,也开始一步一步地接近恶魔的巢穴了。这一天,他终于来到了恶魔藏身的地方——那里有一扇门,一扇他怎么也打不开的门,而你,却拥有属于这扇门的唯一一把钥匙。”
葛蓓特小姐看了我一眼——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并没有说,只是那样看着我。
“……那儿当然可能不仅只有一扇门——甚至猎人还需要很多把钥匙,才能在最后找到真相。那么,葛蓓特小姐,你愿意将这把钥匙借给我吗?”
葛蓓特小姐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长长地吁出来。
“——为了伊丽泽。”她已经决定了。
稍顿了顿,她接着对我说。
“文泽尔先生。我承认,你刚刚的话语听起来确实很真挚——你们当然也有你们的道理。但是,我现在同意回答你提出来的问题,却完全是为了伊丽泽。至少,你们到目前为止所做过的事情,并没能达到……能够赢取这栋别墅中任何一个人信任的地步。”
“这是真话……嗯,葛蓓特小姐,如果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上,我也还是会继续讨厌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探员的。”我打开了我的小备忘本,对她笑了笑。
第28节:第六节 女佣(3)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嗯。”
“那么,还是刚刚的问题:在1984年3月17号那天里,你最后一次见到伊丽泽小姐是在什么时候?”
“……当时,我们服侍小姐用过晚餐,那会儿大概7点左右吧——然后,8点钟的样子,我在二楼打开走道灯的时候,伊丽泽从她的房间探出头来。她甚至还对我微笑了呢……”
这样的回忆,对于葛蓓特小姐而言,无疑是残酷的。这个场景不知曾多少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我不知道,是否每一次她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都和这次一样,眼神中流露的她的灵魂的表情,瞬间由喜悦蜕变为哀伤……
“晚餐的时候,她的行为举止或者情绪上,有没有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嗯,那天伊丽泽好像很高兴。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收拾餐具的时候,我发现她这天的胃口似乎特别好——甚至连豌豆都吃得一干二净!我想,她那天一定是很高兴的了……”
“你当时正在打开走道灯……那么,每天都是同样的时间吗?”
“嗯……夏天是8点开6点关,冬天则都是7点。”
“现在也一样吗?”
“现在都是自动的了……”
“每天都是你负责吗?”
“不是,我管二四六,其余则由普法夫负责。”
“……根据资料,普法夫在1985年的时候辞职了。你知道原因吗?”
“当然。他说他在意大利科摩湖畔(erSee)住着的女儿要结婚了,她请他搬回那里和他们一起住。”
“这么说,普法夫是意大利人了。你们后来和他联系过吗?”
“这点我不太清楚——1988年你们的人似乎要找他,罗德先生为此给他发了一封挂号信,希望他能临时回一下自由意志市。结果信被退了回来,上面注明的是‘查无此人’。”
葛蓓特小姐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不用太在意这一点——或许普法夫搬家了也说不定。他只在这里工作了四年多一点,是个很不错的人。”
“你能不能回忆一下——那时候伊丽泽正冲着你微笑,那么,她在那时候又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呢?我是说……任何方面的,情绪……或者外貌上。”
“……嗯,她那时当然是很高兴的,我刚刚说过……让我想想看……啊!对了,她当时盘上了发髻!”
“这点和吃晚餐的时候不一样吗?”
“嗯……也曾经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你们的档案里没有记录吗?唉……算了,可能这个问题并不太重要——小姐习惯在晚饭前洗澡。因此,她吃晚饭的时候,头发是披散着的。”
这当然意味着伊丽泽当时正打算出门——我得说,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那么,伊丽泽小姐……最后穿的那件黑色的晚礼服,这件衣服,她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穿呢?”
“小姐很少穿那件衣服的。我的印象中,只在1982年春天,奥托皇家女子学校的一百二十年校庆上穿过——那天晚上学校有舞会呢!我猜,伊丽泽一定是当晚最漂亮的女孩了……”
“嗯,1983年春天,伊丽泽小姐曾和卡罗莉娜吵过架——吕根曼先生说,你或许会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哈……我知道的,我知道——那个恶毒荡妇的猫不见了。这个没礼貌的女人,门也没敲,就找进了伊丽泽的房间——换作我也会和她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