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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字煎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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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被迫服用了“曼陀仙”之后,连跃也就犯不着在别处下毒,饭菜饮食又恢复了正常。 

    经过了两天,萧寻对于关押自己的这间屋子里里外外基本上已经熟悉,附近有多少看守,分几班轮换,经过观察,他心中也有了数。除了此处宅院在齐贤庄内的位置尚不清楚,从别的情况看对于萧寻独自逃走几乎没有可能。 

    所以萧寻目前能做的就是等,等待时机。 

    可惜连跃精明,早已吩咐守卫和送饭菜的仆役不许与萧寻说话。萧寻不能出房间,与守卫说话的机会很少。唯一进得了房间的是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仆人,一日三餐送进来就出去,一个时辰后再回来收碗筷。如此这般,萧寻都觉得逃生毫无希望。 

    不过老天有眼,到了第三日来送午饭的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小丫环。 

    小丫环还没进屋就被守卫拦住,萧寻在屋里听得清楚,那守卫问道:“小凤怎么是你?老哑巴呢?” 

    小凤怯生生地答道:“我爷爷他腰疼病又犯了,早上还好,到中午疼得直不起来。管家就让他先在床上躺半天,送饭的事情就交待给我了。” 

    那守卫知道小凤是庄上出生的家奴,祖辈和父辈都是随蒋夫人嫁过来的,又不会武功,自然觉得不会出什么事情,就放了她进来。 

    萧寻见那小丫环十四五岁年纪,面容清秀,看衣着穿戴像是有些地位,并非一般粗使的下人,立刻计上心头。他装作没有在意来人的样子,反而取了笔墨在书案上铺开纸张,写下一首诗。诗成后,他反复观看,面容忧郁,轻轻长叹。 

    小凤已经将饭菜摆好,按道理不该担搁就应出去。可她毕竟是年轻的女孩子,见到萧寻的绝世风姿,又听他唉声叹气,自是免不了多看几眼,忍不住关心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萧寻听小凤主动说话,心中一喜,看来自己的计划有戏。他欲擒故纵,并不回答,而是安静地坐到桌旁,似是要举筷用餐。 

    小凤来时管家告诫过她不许与房内之人交谈,她见萧寻不回答,神情更加落寞,猜他被囚于此大概心情不好,反而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萧寻举筷并未加菜,而是看准时机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他捂住胸口,双目含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吐血的模样哀婉凄绝,哪个女子见了能不关切、能不动心? 

    小凤慌了神,急忙问道:“公子,您身体不舒服吗?” 

    萧寻却用手拭去唇边血迹,似是习以为常,淡淡道:“我身子向来不好,小凤姑娘不必担心。” 

    小凤听了这话忧喜掺拌。喜的是萧寻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忧的是萧寻的身体。她并不知道庄主为何将这位公子囚于此处,她原本也不过是代替爷爷送饭的丫头,不应多管闲事的。可是她舍不得忍不住就这样丢下如此温和俊美忧伤的男子,狠心转头离开。更何况他还知道她的名字,说明他留意过她。 

    小凤关切地问道:“公子需不需要请位大夫看一看?我可以代为转告管家。” 

    萧寻摇摇头,反而说道:“请你不要惊动别人可以吗?” 

    “可公子若真是病了,如何是好?不能就这样拖着。” 

    萧寻苦笑:“原本还好好的,今天早上锦少爷来过,逼我继续吃那些药。他是怕我不从,怕我跑了吧。” 

    小凤早知道大少爷生性风流,女人玩不够,还经常猥亵美少年。庄子上下稍有些姿色的丫环或是长相清俊的小厮几乎都被大少爷染指过。如今房内关着的这位公子,姿容秀美尤胜女子,恐怕是被大少爷看中强掳了回来,意图不轨。 

    萧寻叹气:“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能跑到哪里去?对了,不知你家小姐可好?” 

    “您认识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人如其名,美丽温柔心地善良,小生仰慕已久。” 

    连慈是庶出,如今能在庄中打理大小事宜取得一定权威,心计手段都不一般,尤其善于笼络下人。所以小凤虽然不是连慈贴身丫头,也多少得过一些好处。再者连慈确实比她哥哥连锦更会做人,至少表面上温婉大方有些大家闺秀的气度。 

    小凤听萧寻夸奖她家小姐,自是欢喜,面上便显露出来。 

    萧寻借机道:“小生不能随便走动,恐怕无缘再见小姐,思念之情只能寄予笔墨,不知小凤姑娘可否代为转交给你家小姐。” 

    小凤没有多想,又是满心同情,便点头答应。 

    于是萧寻将刚才写好的诗折起,交到小凤手上:“有劳小凤姑娘了。”说完又深深一揖拜谢道,“小凤姑娘传信之情,小生会永记心头。” 

    小凤除了情感单纯,做事还算仔细,她也怕自己拿着书信出门时再受盘查,那些守卫粗鄙不文,万一弄脏撕坏了公子对小姐的这番情意之言,她可担待不起。所以她将那纸书信藏在怀中。 

    萧寻见到便放了心,只要那信连慈能看到,他的计划大约就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他给连慈的信,并没有其他言语。只有一首诗,出自《义山诗集》(唐李商隐所作)。诗文如下: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堂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这诗是说飒飒东风挟带着细雨洒遍田园陌上,荷塘对面隐隐的雷声驰向远方。金蟾香炉紧闭,只要打开鼻钮,仍可放进香料;井虽深,只要用辘轳汲引,仍然有清水可尝。贾家女子偷看年轻俊美的韩寿,终于如愿以偿;甄后情深,把她的香枕赠给了才华绝妙的曹植。莫让爱情之花像春花那样舒枝怒放,热烈的爱恋会带来更多的失望和悲伤。 

    萧寻选择这首意味深长的情诗,用心良苦。这首诗既能表达出他对小姐的思慕之情,又点破他已察觉小姐爱意,同时含有规劝的意味。因为目前的情况他们二人虽然一见倾心,两情相悦,却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用诗规劝小姐不要动情,反而表现出他情深义重不愿伤害拖累小姐。 

    萧寻早看出连慈对自己有好感,只要她见到他的诗,他相信她一定会为情所动。女子一旦动情,为了得到心爱的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萧寻要利用的就是这点。 

    等到下午,萧寻再次听到琴箫合奏之声。前两日也大概是这个时辰,便会有乐曲之声传来。距离虽远,传到这里声音不大却是悠扬动听。曲子意境深远,是从未听过的新曲,可见奏乐和谱曲之人都是音律高手。萧寻之前听说过连跃的妻子蒋氏精通音律,尤擅抚琴,可惜一双儿女都随了父亲习武没能承袭母亲的音乐才华,但此番是琴箫合奏,弹琴的若是蒋氏,吹箫的又是何人呢?萧寻虽然对演奏乐器并不在行,却能从乐曲中听出灵性,再仔细分辨,他觉得琴声抑扬顿挫铿锵有力,高昂时意气风发,低回时坚忍不拔,不似女子能奏得出;相较之下萧声反而平稳温和宽广悠远,演奏者宜男宜女。 

    萧寻正听得出神,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精心打扮花枝招展的连慈款款步入房中。她看着萧寻的眼神情意绵绵,她想尽量保持着得体端庄,但是她的动作背叛了她的理智。 

    萧寻见她来到,假意欲起身相迎,却在站起时晃了两晃,似是体虚无力又跌回座中。 

    连慈见状,紧走两步过去搀扶,关切道:“萧公子,你的身体没事吧?” 

    萧寻苦笑,并不避讳男女之防,而是由着连慈将他搀扶回床上:“谢谢连小姐关心,萧某目前还死不了。” 

    连慈听出他话语中的无奈和幽怨,不忍道:“我知道大哥逼你吃了‘曼陀仙’,今天应该只是第三日吧?若是现在停药,你不会死的。” 

    “连小姐希望萧某活着吗?”萧寻问这句话时语气格外温柔,充满企盼又暗含着无助的忧伤。 

    那一刻,连慈被萧寻绝美的容颜和真挚的眼神迷惑了,她不由自主地说出心里话:“我怎么能忍心看着你死。”她边说着边向萧寻怀中靠去,她幻想多日近在咫尺的温存就摆在面前,她无法抗拒这种致命的吸引。 

    萧寻半推半就,心中在鄙视连慈放荡的同时,也恨自己的无能。若是自己会武功,怎会用如此下作的方法出卖色相,勾引并不喜欢的女子?既是玩弄他人情感,也是轻贱自己。可是他没有别的方法,他不想被“曼陀仙”控制,他必须逃离。 

    连慈软软地靠在萧寻怀中,闭上眼睛,将脸上扬,渴望亲吻。 

    萧寻慢慢低头,这虽然不是他初次接吻,却将成为他主动吻人的头一回,没想到是为了逃命随别给了连慈。他片刻犹豫,连慈却早已在她怀中意乱情迷。 

    就在萧寻的唇快要接触到连慈的唇时,连锦破门而入。他一把拽开连慈,口中大骂:“小妹,早就告诫过你,你还自甘下贱!萧寻怎么可能看上你?分明是要利用你!”他边骂着边挥出一巴掌,狠狠掴在萧寻脸上。 

    萧寻哪里受得住,被打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连锦的拳脚就又招呼在他身上。 

    连慈心痛,拽住连锦哀求道:“大哥,萧公子不会武功,身子又弱,你不要再打他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主张偷跑来看他的。” 

    连锦冷哼:“若非我来得及时,你早就跟他上床了吧?生米煮成熟饭,他大约会劝你跟他私奔。小妹你太傻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有几分姿色?你们才认识几天见过几面?他随便写给你一首情诗,你就魂不守舍,胳膊肘往外拐?果然让爹爹说中了!” 

    萧寻此时已经被打得真吐了血,昏死过去。 

    连锦见到萧寻凄艳的模样,怜惜之心微动,但是父亲之前嘱咐他的话他不敢不信。反正他只是看上萧寻的姿色,并没有如连慈那般动情,自然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终于狠心吩咐道:“来人,把萧寻拖到地牢去。带话给地牢的守卫,今后没有庄主和我的令牌,谁都不许私自探望,尤其严禁小姐进入。” 

    明里,连慈到底争不过她哥哥,只能眼睁睁见人把昏迷不醒的萧寻拖去地牢。可是她并没有死心,刚才萧寻对她的温柔已经蚀进了她的骨,让她中了爱情的迷毒。 
萧寻在地牢里醒来,浑身疼痛。潮湿霉变腐臭的气味弥漫四周,不见阳光,只有昏黄的油灯有气无力地散着一点亮,分辨不出白昼黑夜,像是被埋进了一座坟墓。 

    萧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还好没有伤筋断骨,只是身体上大片淤青胸口烦闷呼吸不畅而已。他倒是不怨恨连锦,他苦笑,觉得自己的现世报来的还真快。勾引连慈,利用他人情感达到自己的目的,对萧寻来说绝对是昧着良心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他虽然从不标榜自己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可是他凡事都有原则,尤其对待男女之情。他明白再强的女子遇到感情问题也会变得柔若无助,为情所伤比任何伤都致命。他不想伤害别人。但是自从他选择了入江湖为义兄报仇,他就已经身不由己,他不得不做许多违心的事情,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在地牢这样一个黑暗幽闭的空间,生的希望被一点一点抽离,萧寻正好能静下心来,排除杂念仔细思考一些问题。义兄萧羽救他性命,将他抚养成人,给了他如父兄师长一样的关爱,让他学会自强自立,教他发现人世间的温暖情谊,对他而言恩重如山。得知义兄的死讯,萧寻最初想到的是立刻追随义兄而去,然而这样做太草率,辜负了义兄多年教诲,义兄常说习武可以惩奸除恶学医能救死扶伤,他们兄弟二人各有所长都有成为侠者的资格都能为天下苍生带来福音,绝对不能轻言生死;所以萧寻选择生,他要活着,先为义兄报仇,再行医济世,造福苍生。萧寻这样想更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危难时刻人的心境很重要,萧寻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良好状态,才能面对一切艰险而不自乱阵脚。 

    萧寻正静坐思考间,连锦下到地牢巡视。连锦逼迫萧寻服下一整颗“曼陀仙”,动作粗暴下流,言语中也少不了奚落调笑。 

    连锦本来想借机故意刺激萧寻看看笑话,没想到萧寻不发一言,神情平和,喜怒哀乐完全看不出,像是没有知觉的偶人。萧寻反应如此冷淡,让连锦不禁感到索然无味。以他的色心,本想尽早占有萧寻的身体,可是父亲再三叮咛,让他忍到萧寻完全被“曼陀仙”控制之后再下手,他怕横生枝节当然不敢玩火。 

    连锦沮丧无趣地离开,萧寻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今天是第四天,第三日的药是他昏迷时被喂入的,等到明日再吃一次药,估计自己就会上瘾,到时就要由着连锦那种衣冠禽兽摆布,还不如死了好。但是他现在仍然没有放弃希望,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做许多事情。比如打破饭碗藏起一小块瓷片,没有机会用来威胁别人,至少可以留着自尽。 

    萧寻用最省力的姿势坐在牢房里闭目静养保存体力,若是真有人救他,他不想自己伤病交加身体太虚弱反而拖累旁人。 

    过了大约两三个时辰,牢房外忽然有了不寻常的声响,再一刻冲进一个持刀蒙面人,径直向着萧寻这边走来。 

    看衣着身形和行进的奇快速度,萧寻已经断定来人必是云梦泽。 

    他欣慰地笑了:“云兄,你终于来了。” 

    云梦泽扯下蒙面巾,见萧寻似是安然无恙,欣喜万分,挥刀劈开牢门锁链。云梦泽虽无内功,但出手的力道和速度都非常人能及,锁链应声而断。她将萧寻拽出问道:“你身体还好吧?有受伤吗?我抱你走如何?” 

    萧寻身上虽有些皮肉伤,但是并不妨碍自己行走,以他的自尊心并不希望总是被别人照顾。可他也清楚自己的速度绝对追不上云梦泽,反正已经被云梦泽抱过了,现在不是逞能计较颜面的时候。于是他点头:“那就有劳云兄了。” 

    二人正要出去,云梦泽忽然停了下来,说道:“我听见了梁雪飞的声音,她应该就在附近,为何不见人影?” 

    萧寻顺着云梦泽所指声音的源头看去,发现那里是一面窄窄的石墙。颜色质地与地牢中其他墙面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墙角很少灰尘蛛网显得太过干净。萧寻对机关有些研究,一看便知此墙十有八九是一扇暗门。他微微一笑说道:“梁雪飞或许关在那道墙后。” 

    云梦泽奇道:“你说梁雪飞也被关起来了?难道不是她把你劫到此处?” 

    萧寻解释道:“我确实是被她劫到齐贤庄的,不过我猜她也是受人利用。” 

    “既然她也是受害者,又怀有身孕,咱们不如也将她救走吧?” 

    萧寻看了一眼云梦泽,打趣道:“我现在开始怀疑梁雪飞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你的吧?” 

    云梦泽面色微红:“不可能的。你不要败坏梁姑娘的名节。” 

    萧寻其实也想救梁雪飞,就算他与大人有什么过节,毕竟未出世的婴孩是无辜的。若是任由梁雪飞母子继续留在这个狼窝里,他于心何忍?以前他是有心无力,如今有云梦泽在,他还怕什么?所以他也不急着逃命,仔细寻找开启暗门的机关。 

    对于萧寻来说那处机关并不难找,片刻暗门开启,墙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墙里是一间相对宽敞的石室,平时若是此扇暗门不开,石室内便是无门无窗不见阳光极端封闭的空间。从石室四角各伸出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牢牢锁住正中那人的四肢。 

    被铁链锁住的是一名男子,头发蓬乱,衣衫褴褛,似是重伤萎顿或者筋疲力尽,垂着头没有生息。墙角石床之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正是梁雪飞。 

    她看清闯进来的人,惊道:“云梦泽,萧寻?怎么是你们?” 

    云梦泽快走两步来到她身前:“梁姑娘,我们是来救你的,快跟我们走吧。” 

    梁雪飞眼神凄楚,幽幽道:“是我设计捉了萧寻,如今是报应活该被关在这里,你们不必管我。” 

    萧寻道:“梁姑娘,你必是受人胁迫并非出于本意,我们都不计较,你也不用想太多。要想也该为你未出世的孩子多想想。” 

    萧寻提到孩子,梁雪飞的眼睛一亮,手轻轻扶上隆起的腹部,头转向被铁链锁住的那个人:“你们说的对。可我舍不下我丈夫。” 

    云梦泽感觉到那个男子还有呼吸,急忙过去,挥刀一一劈断锁链。 

    梁雪飞却忽然大叫:“不要!” 

    可惜已经晚了,那男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身体一侧锁链刚刚解除,便狠狠向着另一侧墙壁撞去,顿时磕得头破血流,再没了气息。 

    萧寻突然明白了:“你丈夫中了‘曼陀仙’?” 

    梁雪飞泪流满面扑倒在丈夫的尸体上,哽咽道:“我知道松开铁链你必会这样!秋泓你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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