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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没说完,手一抬,一条银链激射而出,银链前端的尖钩搭上洞口,唐错借力一带,身如柳絮,飞上了洞口。
李雪刀想要追出,又不放心弟弟,转头看了他一眼,李红剑微微一笑道:“大哥,你尽管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地道等你回来。”
地道里光线甚暗,但李红剑抬眸这么一笑,却如阳光般灿烂,暗黑的地道里,宛若璎珞纷垂,千佛降临。
李雪刀伸手想摸他头发,却只是缩回了手指,让指甲刺痛自己的掌心,他柔声道:“红剑,千万别抛下大哥一个人,无论如何,等我回来这里。”
“我知道。”李红剑反手拔出了长剑,剑尖垂地,一点暗红随流光滑下,如血。
“没见着大哥前,红剑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哥,你放心去吧。”李红剑双眸清亮而坚定的看着他,“大哥也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
“一定。”李雪刀点一点头,解下了腰带,身子拔地而起,去势将竭的时候,腰带倏地卷出,抛向洞口之外,只求无论缠上什么东西,稍一借力便可顺利出去。
腰带突然收紧,仿佛带上了什么东西,李雪刀也不及多想,纵身跳出洞口,却发现腰带所卷住的,是一只脚。
而那只脚属于一具唐门弟子的尸体。
李雪刀愕然,他带两人跳入地道,而唐错又自行离开,再到他上来,不过短短时间,然而大厅上的激战却已至白热化了吗?
屏风后仍然毫无动静,屏风前,赫然立着唐错,寸步不肯让,他的身前,已经摆着数具尸体,他袖手,冷眼看围住这一角的一群弟子,却没有谁敢再贸然上前。
唐荣一直不曾出手,只在旁静观,脸色漠然,仿佛谁生谁死与他的关系并不大,而李雪刀自地道口突然冒出,他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在李雪刀离开洞口赶到形势看来最危急的唐老太爷身边时,他冷冷的下令:“斗战堂弟子,封死那条地道的洞口。”
大厅外已被围,只剩这条出口,地道再一被封死,凭唐老太爷几人,长时间对抗这么多唐门弟子,毕竟有体力难支的时候。
路君玉因抱着个昏迷掉的杜还剑,招架起来便有些吃力,所以没注意到李雪刀的离开和回来,却听见了唐荣的那一声令下,百忙中回头看一眼,果然见大厅另一头地上裂开一个大洞,便带着杜还剑赶在那一群唐门弟子之前冲下了洞口。
李红剑正仰头等李雪刀回来,见两人坠落,身形明显不是李雪刀,便刷的一剑刺去。
路君玉身在半空,手上又抱着杜还剑,来不及出剑,又无可闪避,眼看这一剑便要刺中杜还剑……
因路君玉和杜还剑的进入,原本只是借洞口的一线光也被两人挡住。
黑暗中,有血飞溅。
路君玉落地后低低诅咒一声,知道让杜还剑再这样昏迷下去,只怕连自己也离不开这里了,便自怀中摸出一只瓷瓶,打开塞子放在杜还剑鼻下给他嗅了嗅。
李红剑因发现是他们俩,便收了剑,不想却有暗器招呼下来,他挥剑挡得几枚,仗着地道里黑暗,暗器也瞄不了准头,便斜依在一旁的石壁上。
杜还剑闻了解药后,悠悠醒转,伸手按着额头,轻哼一声道:“头好痛!”又觉脸上有几分湿,伸手摸了摸,粘粘腻腻的,十分不舒服,便将手凑近眼前细看。
一支火焰箭射入地道,光亮乍起的瞬间,唐门弟子已看清李红剑所站之地,暗器纷纷飞至,李红剑就地滚开,再次隐入黑暗中。
杜还剑突然在黑暗中看见一线光明,而近在眼前的指上竟染着浓稠的血液,他素来爱洁,赶紧拉起衣袖擦脸,又忽想起一事,惊道:“我受伤了?我受伤了……”
他这一生从没受过伤,不要说练剑之时,便是当年和林谢花带着路镜花逃离卸剑阁,也是毫发无伤,乍一见血,便惊了起来。
一双手按压住他肩头,路君玉的声音近在耳边响起,气息暖暖的,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有几分安慰:“放心吧,你没受伤,那是我的血。”
发现自己果然不觉得痛,杜还剑放了心,转念一想,一把揪起了路君玉的衣襟,怒道:“你竟敢用迷药阴我?我好歹是你师傅兼养父,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倒好,一句谢没有也就罢了,还请我闻迷药,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
“师傅?”路君玉嗤地一笑,“敢问师傅,都教过我什么?”
杜还剑尴尬的搔搔头道:“那怎能怪我?是你死去的娘叫我不要教你武功的。”
“所以呢,你可不是我师傅了。”路君玉哼了一声,斜睨他道:“还有,你自己数数,做饭的时候是我多还是你多?从我能够得到灶台开始,你有没有再做过饭?也就我小时候什么事都不懂,又不会说话,才会给你的夹生饭骗过的,从没想过小时候三天两头拉肚子是因为吃了你做的饭。”
“那又怎样?你看你现在还不是长得又高又壮,没见死掉了。”杜还剑懒得和他多说,转身道:“我要走了,你不许跟着来。”
刚踏出一步,十多枚铁蒺藜激射而来,幸亏他反应快,及时闪开,路君玉将他一把拖回黑暗中,低声道:“你不要命了,外面守着唐门的弟子。”
杜还剑动了一下,发现这个小子力气大得惊人,自己竟挣扎不开,反手一个肘拳向身后击出。
路君玉本来和他贴身站着,他肘拳后击,料定如此近的距离,路君玉若要闪避,先得放开他才行,不想路君玉胸膛突然凹进去,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的空间,但杜还剑的肘拳却已落空,气得一抬腿,狠狠一脚踩了下去。
这一下倒是大出路君玉的意料,脚趾被踩得大是疼痛,却仍是不肯放手,双臂紧紧环住杜还剑,问道:“你真的很讨厌我?”
杜还剑怔了一下,他何时说过自己讨厌路君玉了?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十多年的感情,哪里可能会是讨厌?
“你真的那么想把我丢开?”路君玉继续问,声音开始苦涩。
当然不是,杜还剑不明白他从何而得来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把他送回唐门认祖归宗而已,不是吗?
“你真的觉得,离开我会比较好吗?”路君玉几乎已经带着哭音的在问了。
杜还剑心下大是怜惜,路君玉只是个还不到二十的孩子,就算平日再怎么恶劣,怎么惹他生气,终究是脆弱的,突然要离开相处了这么久的人,当然心里会难过。
他好心的反过身伸臂搂住了路君玉:“师傅我可是一片苦心为了你好。”
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自己是个好师傅,想起以后就不能再吃到路君玉的好手艺,多少也是一种牺牲吧?
“师傅,唐门内乱,我若长留在此,生死难卜,你就真的忍心?”路君玉的脸靠在他肩头,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得意的露出了笑容,声音却越发哀怨起来。
“那容易,”杜还剑见爱徒终于肯叫自己一声师傅了,也没想过屡教不改的路君玉怎会如此乖巧可爱听话,豪气干云的道:“师傅会陪着你,等唐门内乱平定后再走,这样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路君玉险些没气晕死过去,他和杜还剑一向存在沟通问题,原本以为自己多少有错,现在发现,根本是杜还剑的思维跟不上节拍。
白装了半天的可怜,杜还剑仍是要他留在唐门,既然条件谈不下去了,他也懒得再装,将杜还剑微微推离自己半寸,问道:“师傅,你不觉得你也很危险吗?”
“什么?”杜还剑不明白的望着他。
路君玉邪邪一笑,准确无误的吻上他的唇,狠狠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小声道:“亲爱的师傅,很久以前,我就想让你知道你一直处在危险中。”
“好……好痛……”杜还剑轻呼一声,突然没了声音。
路君玉皱皱眉头,刚好一支火焰箭又射了进来,却见杜还剑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显是吓得晕了过去。
“又……又……晕了……”路君玉大是无语。
“锵!”李红剑挥剑为他挡掉暗器,没好气的道:“现在是生死关头,拜托你不要光想着非礼你师傅,也帮帮忙好不好?我刚才已经救过你很多回了,你连声谢都没有。”
五十四 苏醒
路君玉一手扶着杜还剑,一手指指自己左颊上被李红剑长剑划伤的痕迹,微笑道:“是啊,我应该感谢你划破了我的脸,对不对?”
李红剑有点歉疚的道:“对不起,我以为你……”
“好了,废话就不用说了,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前面探探路。”路君玉见他不甚在意的模样,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不怕我丢下你一个人守在这里自己逃命吗?”
李红剑微微一笑道:“你要走便走好了,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等大哥回来。”
路君玉小声嘟哝道:“真是兄弟情深啊,我也希望你哥哥会平安无事的回来这里。”他放下杜还剑,扶他在最偏僻的角落躺下,道:“我要丢下你就这样跑掉,这家伙醒来绝对会念到我耳聋为止。”
李红剑神色古怪复杂的看着他一个人走向地道深处,更深的黑暗中,仿佛潜伏着不可知的危险,随时准备寻人啮食。
路君玉走出几步,忽又回头看他,笑问:“你会帮我暂时照顾他的,是不是?”
“你去吧。”李红剑已经提剑守在了昏迷不醒的杜还剑身边。
唐错一直闭着眼。
他的视力本来不济,闭上眼后,听觉和触觉反而更加灵敏。
从来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出手,因为他不论去哪里,唐老太爷都会安排人保护他,不需要他自己出手。
但现在他出手了。
没有人能靠近屏风一尺以内,因为唐错,并不是众人所想象中的差劲,他只是缺少临阵对敌的经验而已。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全身是毒。
毒烟毒粉毒雾毒气毒水,都是无药可解的剧毒。
李雪刀护着唐老太爷靠近了唐错身边,联手抵抗众人的压迫式进逼。
“阿若,”唐荣淡淡的开口道:“撼天雷呢?”
“可是六哥……”唐若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我不想再拖。”唐荣的声音温柔低沉,却有种说不出的压力。
唐若咬咬唇,低声道:“六哥,我知道了,我会照你的意思做。”他突然拍了拍手掌,扬声道:“制器堂弟子,准备!”
正在混战中的制器堂弟子纷纷退开,各自从怀中摸出一截粗如儿臂的铁筒,对准了在唐门弟子包围圈中的唐错等人。
唐错早已自空气中嗅出不同寻常的气味,惊道:“是霹雳堂雷家的火药,大家小心。”
“原来眼力不好还是有别的可以替代的。”唐若笑了笑道:“不错,这是雷家的火药,但经过我制器堂多方研究,已经制成机括暗器,一经射出,方圆数百米内,无人可幸免。”
“果然很厉害。”唐错叹一声,伸手轻轻一拍:“烟笼寒水月笼沙。”
唐荣双眼微微眯起,眼光如针尖般刺人,他突然高声道:“发射!”
制器堂弟子闻声,同时打开了憾天雷的机括,无数黑色小球喷射而出,触之既炸。
但,一层如水雾的轻烟飘了过来,笼罩整个大厅,沾衣则湿,众人都如从水里钻出来一般。
火药着水而湿,再无威力可言。
唐错微笑道:“老爷子一直知道制器堂瞒着他制造新的暗器,所以叫我想出这应对之策,是你大意,对研毒堂弟子的去向全不留意。”
唐错身前,不知何时已站了一排研毒堂的弟子,手中各执一只喷筒,显然,刚刚的烟雾便是从此而出,而他们,也是趁烟雾迷人眼的时候混了进来。
但,以一堂弟子对抗五堂弟子,明显分量不足,却又只能死守。
屏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声音极轻,但唐错却听得清楚,正是程子宁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会叹息?难道,子修他……
这个想法让他几乎再也无法冷静,他转身冲向了屏风。
李雪刀眼急手快的拉住了他,“你不能进去打扰到他们。”
“我……我忍不住了……”唐错近乎崩溃的蹲下,双手抱着头,“他们说,一个时辰内不能开颅去毒,子修就会死,现在呢?我们在这里已经守了好几个时辰了,为什么他们还没出来?”
屏风是上等的紫檀木架子,薄薄的丝绢上绣着百花百草。
唐错只需一伸手,就可以扯破屏风看见里面的情形,但他却不能。
若前面是铜墙铁鄙,好歹可以任由他捶打发泄,而现在,任何一点过大的动作,都有可能会影响到里面正在进行的手术。
所以,他只能忍,忍到无法再忍的时候,都还得继续忍下去,不然,他会害程子修连最后的一线生机都丧失掉。
唐荣魅惑的眼光流转,他一直袖手旁观,见唐错终于失控,清冷的浅笑一声,一枚钢镖突然闪电般突破重重包围,在众人都来不及看清时,直刺唐错背心。
李雪刀只觉眼前冷电一闪,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眼看那支镖就要刺中唐错。
突然——
屏风轰然倒地,震得唐错身形微微一歪,那支镖就此滑身而过。
燕之宁静立在唐错面前,微笑道:“大功告成!”
唐错大喜,转头望向屏风内,只见程子宁扶着头缠白布的程子修,一时几要疑为幻梦。
“子修……”他踏上一步,想说些什么,却终是哽咽了,手伸出去,半晌,却总也不敢碰触那道身影,只怕美梦不实,会就此破碎于面前。
程子宁轻叹一声,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固然不爱唐错,但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弟弟这一场不伦之恋,也不明白该祝福他们幸福,还是该为他们永不能为世人所容而悲哀。
她放开手,轻轻在程子修臂上推了一把,柔声道:“子修,姐姐也希望你可以永远得到幸福,如果,这是你愿意选择的道路。”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程子修的声音低不可闻,他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虚弱,要不是燕之宁将自己的内力灌注进他体内,他根本无法下地行走半步。
唐错颤抖着,知道他久病初愈,只怕自己激动之下,失手碰痛了他,小心扶住了程子修。
而他脚下所过之过,青砖尽裂,显然是他在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都给我杀了。”唐荣冷冷的下令。
唐错虽然惊喜于程子修的苏醒,但目前的局势,他却看得极是清楚,扬声道:“燕公子,请你和李大哥领先开路,咱们先进地道再说,研毒堂弟子以一江春水向东流断后。”
燕之宁武功既高,又是生力军,其余人大多身上挂彩,唯李雪刀只在刚开始救李红剑时被雷火弹伤及皮肉,因此他们俩开路,唐门弟子大多无力阻止。
中间一段有唐老太爷以天罗地网抵挡暗器,应可无忧。
而研毒堂弟子手执喷筒,以他新配制而出的毒水“一江春水向东流”断后,无人不知唐错对毒性的研究是唐门三百年来第一人,谁也不敢冒死轻拭其锋。
“对不起,对不起……”秋引云一边给唐断包扎着伤口一边不停的道歉。
唐断从怀中摸出一只纸包给他。
“敷上去吗?”秋引云小心的打开了纸包,见是一包黑色粉末,便不解的问他。
“是,我刚刚中了阿若的毒砂,要不是故意挨你这一剑把毒血流出,只怕已经死了。这个是毒砂的解药,麻烦你帮我敷上去。”唐断见他垂眸不语,发丝散乱的披在肩上,伸手想帮他拂开颊上的乱发,却见手上血迹斑斑,忙又缩回手。
秋引云一声不吭的把粉末洒上了伤口,但断臂处血流如注,一下就把粉末冲开了。
血不停的涌出,止也止不住,秋引云咬着牙忍着泪,手忙脚乱,始终无法帮他止住血,他全身都在颤抖,却努力的想掩饰着不让唐断看出来。
“怎么办?血总也止不住,怎么办才好?”秋引云着急的瞪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泪水在眼眶边上摇摇欲坠。
唐断咬咬牙,勉强提一口精神,轻拍他肩头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封我的穴道止血。”
“好。”秋引云暗骂自己太笨,一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飞快的点了他断臂附近的几处穴道,见血果然慢慢止住,于是把纸包里最后的一点粉末洒上去,撩起衣摆,把内衣撕下一大截来,小心的裹住他的伤口。
唐断一直咬着牙坚持,脸已痛得惨白,却不吭一声。
秋引云绑好伤口后,轻轻的在上面打了个结,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见他落泪,唐断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好一遍又一遍的道:“你别哭,我不痛的,我也没什么事,你别哭了。”
他越是这样说,秋引云越是泪落如雨,“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你当时为什么不杀了我?那个唐荣,他不是让你杀了我吗?你为什么要说我救过你?我哪有救你,我只是害了你而已……”
“嘘,不要哭,你坚强一点,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唐断从来也没安慰过人,见他哭得伤心,不知要如何开解他才好。
秋引云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现在情况危急,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