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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时已是傍晚时分,人们立刻行动起来,撤哨位,检查机器,准备车辆和生活用品,急火火地忙了一个通宵。
次日凌晨,一列车队悄然驶出驻地,消失在晨雾中。驻地大门外,两名哨兵仍然昂首站立,任何人看不出这座军营已人去楼空。
二、狼欢鬼叫
在李剑部火速赶往平江的同时,马头岛敌军却在庆祝胜利。敌炮兵熊团长正和一帮弟兄喝得热火朝天,猜拳行令之声把帐篷都要鼓破了。
自从逃到马头岛以来,熊团长等人一直懒洋洋地呆着,大炮都快生锈了。在大陆,熊团长的炮团从未打过胜仗,一边打一边逃,直至逃到马头岛才歇息下来。解放军不得不停下了追击的脚步,因为有大海阻隔,暂时拿他们没办法。
此次终于有机会一逞威风,熊团长高兴得不得了,于是举起一杯酒,满脸得意地说:“弟兄们!怎么样?这次够威风吧?蒋总统亲自发来嘉奖电,郭副司令不辞辛劳前来慰问,这在炮团历史上也算破天荒了。让我们举杯!感谢总统嘉勉!感谢郭副司令大驾光临!”
“干!干!”一帮人吆喝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位营长模样的人站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地说:“他娘的!一个齐射就把马头镇夷为平地,老子的大炮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憋了这么久,总算出了口窝囊气。”
另一位附和着说:“可不咋的!这两年我的大炮就没正经说过话,从上海一直逃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想起来就窝火。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可总呆在这荒岛上数鸟玩算咋回事?”
“团长!您就领着弟兄们干吧,我们都听您的。咱们打回大陆,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一伙人醉红着脸嚷嚷着,仿佛忘了自己姓什么。听着这些酒话,坐在熊团长旁边的郭副司令始终面带微笑,狡黠地观察着每一个人,仿佛要看穿人们的心思。
“弟兄们!咱们都要听上峰的。不过我相信,大家呆在荒岛上的日子不长了,很快就可以打回去,天下还是咱们的。下面请郭副司令训话,给弟兄们说说,鼓掌!”说罢熊团长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热血沸腾,巴掌拍得山响。
郭副司令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煞有介事地说:“弟兄们!熊团长带领大家干得漂亮,这是国军几年来少有的胜利,总统非常欣赏。前几年,共军虽一时占了上风,但毕竟没有海空军,海上作战他们就不行了,因为他们是旱鸭子!”
“没错!共军靠几条渔船奈何不了咱们,咱们的大炮可以打过海去,让平江不得安宁!”几个人手舞足蹈地附和着。他们早已忘记了,既然马头岛的大炮可以打到平江,平江的大炮就可以打到马头岛。解放军的大炮不比他们逊色,只是事发突然,不清楚他们的精确位置,暂时无法反击。
郭副司令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弟兄们!朝鲜半岛正打得热闹,共产党顾不上咱们了。上面拟定了反攻大陆的计划,眼下先给他来个小股骚扰,接下来便是大举进攻,一举占领平江。然后以平江为跳板,大规模反攻,用不了多久,天下又是咱们的了。”
“好!太好了!终于可以回老家了!”熊团长喜不自胜,把杯中酒喝得一干二净。其他人也互相干杯,一个个尽显醉态。
“郭副司令!您说的这些什么时候实现?”席间有人问了一句。
郭副司令略窘了一下,随后虚张声势地说:“这位兄弟问得好!其实,这一问题不用回答,反攻计划已经开始了,你们的行动说明了一切。大家有所不知,此次国军还出动了飞机和舰船,袭击了大陆许多地方,打得共军焦头烂额。此次来马头岛,我给你们送来了弹药给养,只要需要,要多少有多少。关键时刻美国人会支持我们,有美国人做后盾,还怕什么?”
郭副司令的话很有鼓动性,令在场的人情绪高涨。最兴奋的是熊团长,此次骚扰行动使他获益匪浅,不仅受到了蒋总统嘉奖,还发了一笔大财。自从驻扎马头岛以来,他从未如此神气过。“郭副司令!属下此次得以露脸,全仰仗您老人家栽培。实不相瞒,这往后的日子难熬啊!在这荒岛之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一团弟兄就全指望您了。来!我敬您一杯!”熊团长满脸堆笑地讨好着郭副司令。
郭副司令干了杯中酒,压低了声音说:“熊团长客气了,郭某不才,哪有如此神通。此次你得以一展雄风,是军情局情报工作发挥了作用,要不然,你的大炮还不是瞎放一气。”
“噢!难怪打得如此精准,原来有贵人相助。”熊团长如梦方醒。
与马头岛熊团长的炮团相比,平江西面另一股残匪的日子就不那么安逸了,一百多人的小股部队东躲西藏,已在大山深处苦熬了一年多。这股残匪是敌军撤离平江时遗留的散兵游勇,人员成分十分复杂,且有许多老弱病残,为首的头目叫范守业。
范守业曾在国民党军队里当过营长,平江战败时与部队失散,之后便在西面的大山里聚集起了这股队伍。他忘不了与部队失散时的情景,只觉得像做了场噩梦,要不是跑得快,早就没命了。他永远想不明白,为什么眨眼间他的部队就不见了,只剩他一个人逃进了深山里。现在这伙散兵游勇归他掌管,一伙人相依为命,在山林深处艰难地生存着。幸好他与台湾军情局取得了联系,被任命为平江暴动队少将司令,全权负责这股残匪的事务。军情局还为这股残匪指定了代号,叫“马帮队”,必要时可执行军情局交给的任何任务。
暴动队的副司令是位失去左眼的排级军官,人送外号“独眼龙”。由于老家就在马头镇,因此被范守业提拔当了副手。暴动队里还有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便是军情局派遣的女特派员陈风娇。前些日子,她受军情局的委派,辗转找到了这支队伍,负责它与军情局之间的联络。由于她身份特殊,一举一动对这支队伍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
自组建以来,范守业这股残匪可谓吃尽了苦头,不仅供给十分困难,伤员病号也得不到有效医治。尽管有陈风娇的努力,台湾方面空投了一些物资,但杯水车薪,这些人的日子仍然相当难熬。因为伤病,已经有好几个人悲惨地死去,剩下的也都面黄肌瘦,无精打采。
这股人马经常在老君山一带活动,此处山高林密,谷深水急,云蒸雾绕,路途阻绝,常有野兽出没,蛇蝎横行,生存条件十分恶劣。当地百姓提起这一带就打怵,从不敢轻易到此活动。加上这里远离平江市区,一个壮汉轻手利脚抄近路也要一天一夜才能抵达,因此更是人烟稀少,马帮队得以偏安一隅。
老君山半山腰有一老君洞,马帮队就藏身于洞穴中。偶尔外出活动,也只在附近逗留,不敢离巢穴太远。站在洞口外面,下可俯瞰西部山区全貌,远可眺望平江市区和大海,上则仰望耸入云端的老君峰,若隐若现,气象万千。老君洞有前后两处洞口,前面洞口较阔,隐藏于山腰密林之中,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后面洞口虽然较窄,却直通老君山后面的茫茫大山,更是地形凶险,人迹罕至。
此时此刻,范守业正躲在老窝里愁眉不展,为给养的事绞尽脑汁。他身披一件旧呢军大衣,歪坐在洞口里侧岩石上,两眼迷茫地瞅着外面,眼皮半天不眨一下。虽已得知了国军展开骚扰行动的消息,也为此激动过,但兴奋的感觉转眼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惨淡的现实。给养,给养,他朝思暮想的给养在哪儿呢?
陈风娇从外面进来了,一身戎装十分得体,干练中透着娇媚。这时范守业才想起独眼龙又是一夜未归,于是问陈风娇:“独眼龙回来没有?”
“不知道,没见人!”陈风娇面无表情地回答。
“妈的!一天到晚正事不干,不知又去哪儿野了。唉!又有日子没空投了,吃的用的都快光了。这百十号人总不能靠露水生存,得想个法子,不然都得饿死。”范守业一脸无奈地唠叨着。
“哼!准是又回马头镇了,瞧他那点出息,成天想着炕头上的娘们。照这样下去,早晚得把共军招来。”陈风娇没提空投的事,只揪着独眼龙夜不归宿不放。她觉得是机会,想趁范守业心里烦整治一下独眼龙。
“不像话!早晚得把他阉喽!他在马头镇有老婆?”范守业咬牙切齿地发泄着不满。他知道独眼龙家在马头镇,却没听说他有老婆。
“几位弟兄都这么说,有了解他的。司令,您是马帮队的老大,得有点章法,不能由着他胡来。要是把共军引了来,这些人全得完蛋,还暴动个屁!”陈风娇是特派员,所以敢如此跟范守业讲话。
范守业一脸无奈地挠了挠头皮,没说什么。他清楚,这帮人本来就是乌合之众,自己不能约束太紧。在这大山里头,没人拿自己这个空头司令当回事,只能对他们网开一面,笼络这些人,以求关键时刻过得去。马帮队就这么点人,生存条件又恶劣,是经不起折腾的。只要这伙人跟着自己,将就着在老君山呆下去,就算烧高香了。除非有人威胁到马帮队安全,才能以维护大家安危的名义严厉处置。何况独眼龙是马帮队副司令,手下还有十几个弟兄。
见范守业无动于衷,陈风娇便说:“怕什么?有台湾方面撑腰,还担心这些人不服?”
范守业只好说:“话虽如此,可台湾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真正跟着我干事的还是这些人。不把这些人笼络住,台湾也不会拿我这个空头司令当回事。”
“但也不能由着他们乱来!咱总归是支队伍,队伍就要有队伍的章法。”陈风娇不以为然。
“别着急,情况会好起来的。只要国军打回来,这些人就有了希望,一定会振作起来。当务之急是给养,有了给养供给,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枪有枪,这些人能不听我的?到时候,我放个屁他们都得当圣旨!”范守业三句话不离本行,催着陈风娇向台湾要空投。不过他说到了要害,这些人之所以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就是为了生存。没有给养就不能生存,如果手里有枪有粮,这些人自然会乖乖听命。
“司令放心,只要按台湾的旨意办事,配合国军干一把漂亮的,军情局不会不管咱们的。国军已经开始了行动,说明离重返大陆的日子不远了,咱们也快熬到头了。”陈风娇借机游说了一番。
“那当然!马帮队等的就是这一天,理当配合国军行动,为党国效力。可眼下不行,平江是共产党的天下,咱们身处逆境,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保留火种,见机行事,将来会有作为的。”范守业顺着陈风娇的意思应承着。
这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有着自己的算盘。陈风娇秉承军情局的旨意,欲以空投为诱饵控制范守业和马帮队,使其为军情局所用。范守业则以马帮队为筹码向军情局要给养,从而将这伙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他离不开马帮队这些人,没有了这些人,他就一文不值了。
此时有人匆匆跑了来,报告说:“司令!又有人不行了!”
范守业蹙了一下眉头,无奈地说:“送他上路吧!干利索点!别露出马脚。”
陈风娇则转身进到了洞里面,摆弄她的电台去了。
三、剑指平江
针对敌人的频繁炮击,平江军民加强了戒备。马头山及附属海防工程正在加紧施工,该工程以探入海中的马头山为主体,将平江沿海大片地方纳入了工程之中。马头山顶部拟设炮群,山腰及山脚修筑坚固的防御工事,再加上其他附属工程,竣工后可扼守当面大片海域,对敌人从海上窜犯起到遏制作用。海防工程所在地正位于张团长防区,安全保卫工作由他的守备一团负责,工程事宜他也时常参预。
这天上午,张团长刚从马头山工地回到驻地,王参谋就报告说:“团长!好消息!情报部队的人到了!”
“太好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走!看看去!”张团长大喜过望,立即和王参谋驱车赶往市区西南的西山村。西山村是张团长按要求为李剑部选定的临时驻地,离马头镇尚有一段距离,位于一座高山之上,当地人称之为“西山”。从西山看周围山峰仰角较小,附近无障碍物遮挡,此种地形有利于无线电侦察。另外这里相对封闭,人口较少,只在山腰和山脚散落着几户人家,这样的环境有利于保密。
抵达平江后,李剑对西山的环境很满意,当即命人对山上山下作了勘察。确认安全后,部队驻扎进了山顶废弃的道观里。因解放前道观驻扎过敌军一个团部,李剑等人又对道观作了特殊检查,见无异常才放下心来。道观是西山制高点,俯瞰四周一切,只要在山下布上岗哨,可有效阻止闲杂人等上山,确保部队与外界隔绝。李剑部来到平江的消息极度保密,连当地守备部队也鲜有人知。对当地居民则声称是新调来的守备部队,是协助张团长保卫平江的,西山百姓对此很欢迎,感觉踏实了许多。
道观内房间众多,高大宽敞,清静典雅,很适合李剑部驻扎。山门之上题有“道山清境”四个大字,笔力遒劲,仙风道骨,可见题者功力非凡。道观正殿是一座面南背北的雄伟大殿,名为“日月乾坤”,其内供奉着一尊高大的老子泥身塑像,正好作监听报房之用。偏殿和其他房间也有数十间,足够各部门使用。李剑将直属定位站设在了道观内,另外三处临时定位站设在了其他隐蔽地点。定位站用以测定敌台大体方位,作用不可小觑。
当张团长来到西山道观时,李剑等人正在安顿。“可把你们盼来了!平江欢迎你们!”张团长与李剑和刘政委热情握手。
“情况怎么样?”刘政委问。
“敌人的骚扰很猖獗,我们吃了大亏。由于不掌握敌情,难以防范和反击。没有海军舰船,陆军拿他们干没辙,有劲使不上。”张团长简单介绍了情况。
“马头岛是哪股残匪?”李剑直奔主题,没有一点客套。
张团长回答说:“是吴连生的部队,凭火力判断,可能是一个一五五口径榴弹炮团,还有少量步兵。我们来到这里时,他们已经在岛上了,没正面接触过。有大海阻隔,我们干着急没办法。要是长了翅膀,早就飞过去了,不会让他们盘踞在岛上。”
“噢?是吴连生的部队?这倒是个好消息。”李剑惊喜地瞅了刘政委一眼。
“嗯,巧极了,平江之行竟然遇到了老朋友,看来任务有希望了。”刘政委也感到意外,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
“这,两位领导是什么意思?”张团长一头雾水。
“你有所不知,我们对吴连生的部队并不陌生,曾经多次打交道,对他们的电台很熟悉。要不是他们跑得快,早就做了俘虏了。后来由于任务需要,双方脱离了接触。再后来,吴连生的部队逃到了台湾和海上,我们则去了华北驻扎。在双方以往的较量中,我们始终占据上风,并总结出了一套对付他们电台的好办法,实践证明十分有效。此次又在平江相遇,可谓冤家路窄,必有一场殊死较量。”李剑作了一番解释,张团长听后恍然大悟。
此时张参谋来了,报告说:“处长,政委,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一科已经干上了。”
“好,向大家通报一下,马头岛是吴连生的部队,让大家注意搜索,发现线索立即攻坚!”李剑果断地下了命令。
“是!”张参谋转身去了。
“看来这第一仗要拿马头岛吴连生的部队开刀了,算他倒霉。”刘政委说。
“没错!柿子先拣软的捏,对付吴连生的电台我们是有把握的。首战必胜,一定要为平江军民鼓舞一下士气。”李剑信心十足。
“好啊!只要你们提供情报,其他的我们全包了,平江军民会感谢你们的。”张团长顿时来了精神。
“这就见外了,提供情报是我们份内之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刘政委谦逊地说。
张团长听了频频点头,又说:“为保证你们的安全,上级命我调派一个警卫连,担负这里的警戒工作。”
“太好了!感谢你们的支持。说实话,我们的警卫力量太少,只有一个班。有了你这一个连,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放手开展侦察工作。”驻防部队的安排让李剑很感动。
“咳!刚刚已经说过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是宝贝,要是在我这里出了问题,跟谁都交代不了。以后就看你们的了,其他问题都交给我。”说罢张团长哈哈大笑,李剑和刘政委也开心不已,三个人把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按照分工,山上山下的警戒工作由张团长调派的警卫连负责,道观内则由李剑的警卫班警戒。
四、重逢对手
张团长走后,李剑和刘政委一同来到了道观大殿,想看看大家的工作情况。此时王东胜正在讲解任务要求,人们边听边搜索。王东胜要求大家注意搜寻吴连生骚扰部队的通信网络,摸清联络规律和方位,抄全报文,为破译密码提供素材。他还要求大家严密监控台湾军情局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