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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黄沙来袭
甄诚的心中暗暗自责，该死，我怎么条件反射般地挡在了蔡花的前面？她是逢魔星人啊，是红色眼眸的异族，是侵略地球的恶棍之一，我居然帮她当了挡箭牌，不应该是把她当成挡箭牌才对吗？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交错往复，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面不改色，毫不留情地杀死所有的逢魔星人，但这一刻他终于发现，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也许他和蔡花一样，并不是以别人的人种，肤色，眼眸的颜色来决定对待他人的态度！
蔡花惊慌失措的样子，居然会让他感觉到怜惜。
“死了好多人……”蔡花惊恐地看着玻璃墙上滑落的鲜血与碎肉，全身颤抖个不停：“为什么拂晓要这样做？”
甄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中暗想：拂晓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绝不可能用自杀式的攻击来袭击逢魔星平民，中将说过，这些逢魔星的平民是地球人的挡箭牌与保护伞，必须让他们在地球安居乐业，才能使得“行星破坏者”无法发挥，杀死这些平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不，这绝对不可能是拂晓干的。
然而，这些理由并不能对着红眸少女叙说，甄诚只好保持着沉默。
就在这时候，悬挂在超市门口的电视机突然发生了异动，它本来正在反复播放着逢魔新闻，现在突然变成了一片雪花，然后画面抖动了一阵子，变成了一个披着黄袍，脸上蒙着黄巾的男人，男人的眼珠子是黑色的，显然是个地球人，那双黑色的眼珠子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躲在租界里的逢魔星人们，你们应该已经收到我送你们的礼物了吧？你们一定会非常惊喜吧！让我猜猜你们现在在想什么？哦，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么你们听好了，我们是由一群热爱地球的战士组成的圣战组织，你们可以称我们为‘黄沙’，黄色的沙子，随风飘荡，无孔不入，我们现在正式通告所有逢魔星人，地球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这里是我们的家乡，只属于地球人，本组织要求你们立即滚出地球，否则，让人惊喜的礼物，会连绵不断地送来哦……你们不要以为自己有先进的机甲战士、强大的战舰就可以奴隶地球人，抢占我们的母星，告诉你们，地球人哪怕只是赤手空拳，也要与你们奋战到底……嗯，我的话说完了，差不多你们的技术员也该抢回电视信号网络的控制权了，在最后，我再送你们几个礼物吧，收好了……”
电视画面凝固了，变成了雪花点，然后屏幕一亮，回到了逢魔电视台，一个红眼眸的新闻主播飞速地道：“刚才电视台的网络遭到黑客劫持，目前警方正在调查此事，请各位观众朋友……”
“轰！”
“轰！”
“轰！”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打断了所有人看电视屏幕的兴致，租界里到处都冒起了黑烟，惨叫声和惊呼声瞬间交织成一片，街道上的逢魔星卫队来回奔走，场面一片混乱。
超市门口，一群逢魔星士兵将所有地球人都包围起来，正在依次检查这些地球人的身份牌，突然，地球人中冲出一个清洁工模样的男子，厉声尖叫着冲向逢魔星士兵，一名士兵对他开了枪，子弹打中了男人的腹部，鲜血飞溅，但这人捂着伤口，咬着牙冲进了士兵群中，接着，绑在他身上的炸弹轰然引爆，他率先被炸得粉碎，四周的逢魔星卫兵也被掀飞，鲜血与残肢断臂再度溅射开来。
超市的玻璃墙壁再一次撒上了一片血肉，蔡花那本来就惨白的脸色，现在更是完全看不到半点血色，她抓着甄诚的衣衫后摆瑟瑟发抖，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逢魔星士兵们开始和地球人保持距离了，不管是清洁工、还是商店里的店员、或者运货的工人，所有的地球人都被隔离开来，士兵们隔着遥远的距离，用步枪指着他们，命令他们一个一个依次出示身份牌……
有几名士兵冲进了赶市，用枪遥遥地指着甄诚，因为他也是个地球人。
甄诚亮起了自己的超市收银员身份牌，但那几名士兵看过之后却并没有放过他，而是冷冰冰地道：“双手抱头，离开超市，尤其是必须马上离开这位逢魔星的少女，到外面的开阔地上去站好。”
“不……不要叫他离开我。”蔡花突然紧紧地抱住了甄诚的胳膊。
“尊敬的逢魔星女士，现在每一个地球人很危险，请你赶紧放开这个地球人，找个信得过的逢魔星人待在他的身边，那样会比较好。”士兵们冷冰冰地道。
“不……没有这样的人……”蔡花眼泪长流，他父亲蔡心紫现在不在地球，所有的亲戚朋友也都没有搬来，现在的她是孤独的，是无援的，她在地球上唯一熟悉的人只有两个超市收银员而已，一个是三十二，一个就是甄诚。三十二虽然是个老好人，但不太敢和逢魔星人说话，和蔡花不太亲近。反倒是甄诚这个生活作风不检点的家伙，一天到晚没大没小地吐槽老板，让蔡花感觉更熟络。
现在她没有别人可以依靠，所以只能紧紧地抱着甄诚的胳膊，大声道：“不能让他出去，我现在没有别人可以相信。”
逢魔星士兵皱起了眉头：“地球人怎么可以相信？”
“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人，总之我现在只相信他。”蔡花无助地叫道。
士兵们为难起来，犹豫着该怎么处理这事，蔡花却拉着甄诚飞快地向后退，缩进了超市的货架后面，大声叫道：“他是我超市的收银员，在我家工作好几个月了，他才不是什么人肉炸弹，你们别来管我，也别抓走他。如果他真的是炸弹，我会负责的。”
你负个屁责，他如果真是炸弹，第一个炸死的就是紧紧靠在他身上的你啊。士兵们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少女讲道理，也许十七岁这个岁数的少女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吧，天真中又带着一点叛逆。不过话说回来，甄诚确实在这个超市工作很多个月了，来这个超市买过东西的士兵或多或少都认得出甄诚的脸，他是人肉炸弹的可能性的确不高。
一名小队长挥了挥手，士兵们退出了超市，终于不再来刮噪。
超市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然后，一个低沉的哭声刺破了宁静，在超市的货架里回响，蔡花泪流满面，抓着甄诚的胳膊道：“为什么？人类要彼此残杀。”
第七十六章、带我出去
甄诚用刷子用力地刷着玻璃外墙，上面粘着的血肉都已经干涸凝固了，现在很难清洗，浓浓的血腥味和残余的硝烟味刺激着嗅觉细胞，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街上已经完全没有行人了，逢魔星平民都惊恐地躲进了家里，只有士兵们还成群结队在街上跑来跑去，电视新闻里反复播放着这次人肉炸弹袭击的相关新闻，一个自称是租界安全保卫队长的红眼眸中年人，正在电视屏幕上向所有逢魔星平民谢罪，引咎辞职。
蔡花依旧缩在超市的货架后面，头上披着一张毛巾，脑袋低垂，黯然不语。
“喂，挡箭牌小姐，玻璃已经刷干净了，没有血污了，你可以出来了。”甄诚大声叫道。
蔡花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玻璃墙，果然，粘在墙外的一截肠子已经看不见了，暗红色的血污也都被洗刷干净，碎肉片也看不到了，超市终于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不再那么恐怖，只是空气中的腥味儿依旧未散。
当然，甄诚身上那套染血的衣服，也早就换成了干净衣服。
“再点两盘熏香吧！”蔡花道。
“那可是商品……”甄诚道。
“没关系，我是老板，我都开口了，商品又有什么不能用的？”
于是，宝贵的商品被点燃了，散发出浓浓的香味，但不论是什么样的熏香，也压不下血腥味和硝烟味，因为这两种味道是可以刻入灵魂深处的，惨烈的味道。
红眸少女环抱着膝盖坐在熏香边，歪着脑袋，眼神明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色渐渐黑了，快到换班的时间，不久之后另一位收银员三十二就要来了，甄诚马上就可以回家，但不知道为什么，甄诚现在并不想回家，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三十二的电话号码：“喂，三兄弟，我想和你换个班，今晚让我继续上夜班行么？”
三十二奇道：“换班是没问题啦，但是你好奇怪啊，平时都是你来不了，让我连班，今天什么风反着吹了，你居然要连班让我休息？”
甄诚笑道：“明天白天我约了几个美女玩，你懂的……所以今天只好加个夜班了。”
“好好好，我懂了，那你继续上班吧，我明早再来换你。”三十二挂断了电话。
甄诚轻轻叹了口气，挂断电话，坐到了红眸少女的身边。
少女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甄诚！”
“咦？你没叫我姓甄的？”
“因为我发现你的秘密了。”少女用严肃的语气道：“刚才你对三十二说你明天白天约了美女玩，那是骗他的吧？换班的理由，并不是那个。”
“那你觉得是什么理由？”
少女的脸庞微微地发红：“你是……不放心我，对吗？比起你来，三十二和我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你担心我晚上一个人撑不过去。”
“别那么高看自己。”甄诚没好气地道：“我才不喜欢黄毛丫头，我更喜欢风情万种的大姐姐，那种能在床上取悦我，而不是让我哄她的女人。”
少女捏了捏粉拳，但马上就放松下来：“你骗我的，你并不是那样的人。我现在忍不住会这样想，你以前请假换班时那时乱七八糟的理由，究竟有几个是真的？说不定，全都是撒谎骗人的，你都是去做正经事了，对吗？”
甄诚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如果少女真的识破了自己的秘密，发现自己是拂晓的“恐怖份子”，那他该怎么办？在她叫来士兵之前，扭断她的脖子，将她的尸体扔到阴沟里，然后连夜逃跑吗？想到少女尸横在地的画面时，他的心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居然有点痛。
“喂，我们上街走走吧。”红眸少女拉了拉他的衣袖：“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我在这里待不下去。”
“超市不营业了？”
“你看现在有客人么？”
甄诚叹了口气：“好吧，走！”
“慢着，我上楼去拿个东西，马上来。”少女跑回了二楼，很快又跑了下来，手上握着一个亮闪闪的小盒子，只有巴掌大，握在拳头里正好，通常少女的小盒子里装的都是各种奇怪的首饰，甄诚倒也没在意。
两人并肩走在了租界的街道上。
黄昏的街道本应有许多行人，但今天却一个普通人也看不到，只有拿着光束步枪的士兵成队结队地跑过，街道上能看到好几个大坑，坑边还有来不及清理的血肉，血腥味和硝烟味很重，甚至比超市里面更重。
蔡花皱了皱鼻子，轻叹道：“果然，租界里也没法散心。我早就猜到的，现在整个租界的味道都很难闻，根本没法待在这里。”
“那回去？”
“不要！”
蔡花突然一本正经地道：“带我到租界外面去。”
“什么？”甄诚这一惊非小，差点跳了起来：“你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吗？像你这种手上没有拿着光束步枪，长着一对红色眼眸，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只要敢离开租界，转眼就会被人剁成肉酱，也许在剁之前还会让你完成从少女到女人的转变。”
“什么嘛，说得这么难听。”蔡花不满地道：“满脑子污秽的思想，就没点正经的说词。”
“我说的是事实。”甄诚叹道：“也许你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地球人和逢魔星人的区别，你把他们都当成人类，但你应该知道，在大多数人的心里，差别是存在的。地球人把逢魔星人当成怪物，逢魔星人把地球人当成猪猡……”
“你心里有吗？”蔡花突然认真地问道。
“我有！”甄诚严肃地道：“我非常憎恨逢魔星人，所有的逢魔星人。”
“连我也恨？”
“没错！”甄诚毫不犹豫地答了，但他知道自己心里并不是这样想，这样的回答也许是为了故意要拉开与少女之间的距离，他很害怕，害怕和少女相处久了之后，会变得不再憎恨逢魔星人了，忘记了国仇家恨，忘记了三年前天空中坠下的火球，忘记了生死不知道的兄弟乌左……甚至有可能忘了露娜！不！只有露娜是绝不能忘记的。
“好吧，你需要一个报复发泄的机会不是么，带我到租界外面去，然后你可以把我剁成肉酱，也许在剁之前还会让我完成从少女到女人的转变。”逢魔星来的红眸少女用毫不示弱的眼神看着甄诚，眼中满是坚定的信任。
甄诚不禁苦笑起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就算我不剁了你，别的人也会剁了你的。”
“我早有准备了哦。”少女举起了手上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对黑色的美瞳：“戴上这个，我就不再是红眼眸了，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是逢魔星人。如果我会被人剁成肉酱，那只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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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面对现实吧少女
甄诚实在很难理解，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事让红眸少女如此的信任自己，他给她的印象应该一直是个满嘴跑火车，人品低劣，玩弄女人的恶棍啊，难道仅仅是因为相处的时间比较多了，她就变得很相信自己？那她是不是太傻太天真了？
因为发生了人肉炸弹事件，租界门口的检查变得很严，进出都要经过好几道检查手续，连探测金属和炸弹的仪器都被摆了出来，甄诚和蔡花经过了好几分钟的检查，终于通过了安检。
但守门的士兵还是不肯轻易放他们出去，一名小队长语重心长地对蔡花道：“小姐，您真的打算出去？租界外面可不像里面那么安全，外面群魔乱舞，仿佛地狱，像您这么漂亮的好姑娘，离开了租界的保护，后果不堪设想啊。”
蔡花摇了摇头：“外面真有你说的这么危险么？什么群魔乱舞，不过就是地球人聚居的地方吗？我也见过许多地球人啊，他们大多数都是友善的。”
小队长哭笑不得地道：“小姐，您在租界里看到的地球人当然是友善的，但在外面……”
“好啦，不要再劝我了。”蔡花任性地道：“我是逢魔星的公民，享有决定自己该去哪里的自由，我记得政府发布的公告是说‘请逢魔星公民尽量不要离开租界’，并没有说‘禁止离开租界’，我的行为是合法的，你没有权利阻止我。”
小队长已经不知道说啥好了，17岁啊，叛逆的年龄，这岁数的小姑娘真的不太好处理。他只好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甄诚道：“地球人，在租界外面好好保护这位小姐，如果她出了任何问题，我们会找你负责，相信你也知道，我们握有你的详细资料，你逃到地球的任何角落都会被我们找出来。”
甄诚耸了耸肩，心想：鬼才怕你，我把这红眸少女摆成十八般模样之后，只需要逃进拂晓的地下基地，你就奈我如何？当然，我并不会这样干。
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威胁，但少女却很在乎，她横身挡在甄诚面前，对小队长道：“不准用威胁的方式对他说话，请尊重他的人格。”
小队长没办法了，只好将两人带进旁边的警卫室，在里面亲眼看到少女戴上了黑色美瞳，这才放她出了租界。
红眸少女终于变成了黑眸少女，配上她的黄皮肤，黑头发，再加上蔡花这个名字，让她很像一个正宗的华夏民族后裔，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在街道上奔跑，第一次离开租界，她显得十分兴奋，长裙被奔跑时带起的风向后拂起，她整个人都充满了春青活力。
但她的心情并不好，甄诚看得出来，刚才的人肉炸弹带给她的心灵冲击依旧还在，挥之不去，哪怕她现在换了个环境，一时处于兴奋的状态，但眼底的黯然之色还没有消散。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向前走，距离租界越来越远。
蔡花很快就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距离租界越远，地球人的活力似乎就越大……
她在租界里见到的地球人，大多数都是同一个样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恭敬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会触怒周围的逢魔星人。也许只有甄诚不一样，只有他对身为逢魔星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