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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给他们。论起剑法来。芷青虽非专修,但是也不是武林中一般剑土所能及的。
吴宗周心中虽然暗忖着,手上可没有歇下来,他宝剑斜举,展开成名江湖的“大方剑法”,围着芷青周围连攻五剑,芷青却以一套极为平常的“一字剑”左挡右屏,但是吴宗周的剑锋始终却攻不进去。
十招之后,芷青剑法未变,剑上力道却逐渐加猛,吴宗周暗自心凉,猛提一口真气,也将内力全神贯注剑尖,招式愈出愈快。
只见他左摇右晃,一连刺出之招,岳芷青双足钉立,动也不动地连挡三招,他知对方剑非凡品,是以全用剑身横面相碰,但闻“察”“察”“察”三声,吴宗周的剑子被一弹而起。
他不服地一抖剑花,下撩而上,乃是“大方剑式”中的最后一招,唤着“龙戟于庭”。
芷青剑法正是所谓下学而上达,他缓缓一剑弹出,正是寻常不过的一招“拨草寻蛇”,但那方寸之间竟然微妙之极,又是“察”的一声。
芷青内力如泉涌出,吴宗周猛觉虎口一热,长剑竟然离手,他正惊怒间,手中一实,剑柄又重回手中,芷青却是一跃后退。
他心知是芷青有意留情,当下老脸通红,道了声:“承岳公子相让。”就退在一边。
那黑龙帮的帮主孙任卿大笑道:“岳公子家传绝艺果然惊人,我孙某还想领教一二。”
芷青正待答话,一方冷然道:“小可不才,愿接前辈高招。”
孙任卿脸色一沉道:“乳臭未干的娃儿也要口出狂言。”
一方应声道:“乳臭干了的老儿也未见得高明。”
孙任卿勃然大怒,伸手五指如鹰直探过来,一方身形一恍,猛然在右一转,轻巧地躲开一招,芷青叫道:“一方,留神大力鹰爪功。”
孙任卿冷哼一声,但也不得不佩服,暗忖:“这小子年纪轻轻,功力之深有如一代宗师,眼光见识也厉害得紧。”
他不待招式走老,一翻掌,五指并张又抓向一方命脉,一方见他变招迅速,五股劲风从指间发出,心中暗惊道:“这老儿竟是内外兼修。”
他身形不动,右掌一沉。随着孙任卿划了一个圈儿,左掌却疾比闪电地点出二指。
孙任卿双掌外翻,大叱一声,十指如戟如钩,直抓向一方小腹,一方见他须发并张,形貌极是可怕,心中不由微微一慌,发出一半的招式猛然收回,身形往左疾跨半步。
但闻“嘶”一声,一方左袖竟被孙任卿撕去一截!
一方一惊之下,右遥不由自主地下拍而至,这一拍出得好不飘忽,孙任卿惊咦一声,赶忙收手,只听得“拍”一声,一方手掌拍在孙任卿手背上,两人突地分开,孙任卿只觉手背上热辣辣的。
芷青道:“一方,好招。”
一方心想:“爸爸这秋月拳实有神鬼莫测之妙,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学会,那知这些精神处非临敌之际不能领悟,难怪爸常说七分功夫三分经验的话了。”
孙任卿只觉老脸无处放,大喝一声,将成名江湖的大力鹰爪功施到十成,只见他静着沉岳,动着脱免,白公哲在旁看得暗赞:“黑龙帮自孙老儿主持以来日渐兴隆,这老儿大力鹰爪功端的练到气吞头斗的地方了,且看这姓岳的小子怎生对付?”
一方见他打出真怒,心中反而镇定下来,出招虽是愈来愈慢,其实用劲愈来愈巧,芷青一着这情形,心中大定,暗道:“这老儿虽狠,一方决败不了。”
果然三十招过后,一方已掌渐重,秋月拳法连施五招,孙任卿怪叫连连,一口气被逼退了三步,他正猛提一口真气,奋力打算反攻过去,忽然手肘一麻,“关元”穴已被—方打中。
他跄跟退了两步狠声道:“姓岳的,咱们这笔账记下了。”
一方冷笑道:“记下便怎的?”
孙任卿忽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还有碰面的日子,嘿!”
一方道:“这个自然——”
他还想挖苦两句,芷青道:“一方,不可如此。”
那孙任卿又瞪了他一眼,一挥手朗声道:“咱们走!”
黑龙帮众霎时退得一个不留。
白公哲见黑龙帮离去,冷冷一言不语。
岳一方哈哈大笑,对着白公哲连连斜睨,白公哲怒道:“笑什么?”
一方笑道:“方才我来的时候,听到一个人说‘铁树不开花’,另一人说‘龙豹不分家’,我心中暗想这倒是一对好汉子,有义气,哈,那知龙走了,豹却还在这儿虎视眈眈,哈。”
白公哲脸上一红一白,叫道:“原来你爹娘只教了你出口伤人。”
一方正待反唇相讥,身旁卓方开口道:“你别胡说!”
白公哲头一次听到卓方开口,愕了愕,冷笑道:“请教?”
卓方双眼一翻,太声道:“请教什么?教你别胡说!”
白公哲身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你这人凶什么啊?”
只见一个美貌姑娘走了上来,笑靥款款地看着卓方,君青识得,正是路上所碰过的那天豹帮的姑娘。
卓方宛如未见,一双目一闭,根本不睬,那女子又羞又怒,也有一点失望,一跺脚,退到白公哲身后。
芷青向一方卓方打一眼色,跨前一步,朗声道:“白总舵主意下何如?”
白公哲冷然道:“令弟头上之物原是敝帮所有,是以——”。
芷青听他如此说不由一怔,一方道:“咱们兄弟从来没有踏入江湖半步,怎会身怀贵帮之物?白舵主此言不知从何说起。”
白公哲见这英俊少年口尖齿利,眉头一皱,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总舵主,让我试他一试。”
只见一个老者缓缓走出,白公哲对这老者似乎十分恭敬,低声道:“咱们成败全仗雷二哥此举。”
那姓雷的老者一撩腰间红带,跨步上前道:“岳铁马威震武林数十载,却不料几位少年英雄也是如此了得,老朽厚颜向各位讨教几手,若是老朽输了,咱们天豹帮马上走路。各位是那一位上?”
一方冷冷道:“难得老前辈如此照顾,只是,若是待会儿承老前辈让了那么一招半式的话,白总舵主可要说话呢。”
他这话等于说:“你老儿算什么东西竟能代白帮主作主?”
那老者呵呵大笑道:“小哥儿盘我海底来啦,哈哈,老夫雷昌年,天豹帮中坐的是第二把交椅。至于老夫说的话大约总舵主还同意吧,哈哈。”
此言一出,岳家兄弟大吃一惊,这雷昌年之名曾听父亲提过,说是山东独行大盗,在绿林中是顶尖儿的人物,不知怎地竞投入了天豹帮?
一方故作老江湖态,大笑道:“原来‘百手仙翁’雷老爷子把山东的摊收了,跑到天豹帮来称老二啦。”
雷昌年不以为忤,哈哈笑道:“难为岳老爷子还记得我这一号人物。”
芷青朗声道:“咱们就由小可接雷老前辈高招。”
雷昌年道声:“好说,好说。”
芷青一跨步,双拳一揖到地,猛然往外一分,正是岳家秋月拳的起手式。
雷昌年道了一声好,斜斜飘身而起,双臂一挥,就如百十只胳膊向芷青头上打来,芷青暗赞道:“果真不愧‘百手仙翁,之名。”
当下错步沉身左手一记“望乡回首”点向雷昌年曲尺,右掌五指外弹,暗藏小天星内家掌力。
雷昌年掌上功夫享誉武林,只见他幻招一收,双掌前跨一搓,呼呼劈出四掌。
秋月拳招阴柔之劲多于阳刚之劲,芷青使到第十招上,斗然大喝一声,双掌变掌为拳,猛然一弯下击,正是范立亭名震天下的“寒砧摧木掌”!
雷昌年凝神接了数招,只觉芷青掌缘拳骨之间,宛如千斤巨斧,而招变之灵巧又快疾无比,心中不禁骇然,暗道:“铁马岳多谦拳上功夫原来也这等了得。”
这时他双臂左右一抖,正是平生绝技“雾幻烟迷”,双掌斗然化成千百,只见他长须飘飘,衣带曳曳,端的不愧
“百手仙翁”四字!
芷青猛觉眼前一花,自己已深陷对手掌影之中,他心中虽慌,但已不由自主施出一招“残枫枯桑”。
只见他身形宛如枯桑残叶在秋风中飘摇不定,而雷昌年他百般攻势—一落了空——
芷青紧接着一招“西风凋楠”,单掌一翻而出,霎时有如狂风大作,雷昌年衣襟飘然乱动,猛然退了三步,大叫道:“寒砧摧木掌!”
芷青朗声道:“雷老前辈好眼力。”
雷昌年反身道:“总舵主听禀,这场架老朽是不能打的了——老朽甘愿受帮规制裁。”
白公哲却淡淡一笑道:“雷二哥义重如山,咱们钦佩还来不及,岂言制裁,兄弟们,咱们走!”
霎时间。天豹帮众退得一干二净,君青发觉有两道似怨似嗔的目光盯着卓方,然而卓方直如未觉。
一方道:“怎么那姓雷的一认出‘寒砧摧木掌’马上就收手而去?”
芷青茫然摇了摇头。
原来当年,雷昌年被“燕云十八骑”围攻,散手神拳范立亭路见不平,因此和燕云十八骑结下梁子,十八骑在居庸关摆下死约会,范立亭只身赴敌,关上一战,散手神拳以“寒砧摧木掌”速毙七敌,从此“寒砧摧木掌”名满天下,而雷昌年因感范立亭之德,见芷青施出此掌,立刻认栽而去。
一方等这才回首叫道:“妈,咱们在少林寺上听人说是终南山山崩了,急得星夜赶来,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氏望着四个儿子,眼泪再也忍不住,含着泪道:“山崩的地方正是咱们家,老天爷帮忙,君儿——”
这时他们忽然发觉君青背对着他们痴痴望着天,不知在干什么,芷青上前拉他胳膊,忽觉一股劲遭袭了上来,他吃了一惊,连忙幌身一退,君青已转过身来道:“强盗都跑啦。”
一方等人没有看到方才一幕,芷青却暗暗闷呐,不过他并未开口。
许氏说到君青力推巨石逃出南山,芷青等三人都是大大吃惊,一齐望着君青。
一方想起方才君青抢救母亲时一击而毙敌人的情形,大叫道:“君弟,原来你在偷偷学武—一”
君青忙道:“没有,没有。我方才在洞中才学会一招。”
接着就把在洞中的奇遇说了一遍,从怀中取出那本“定阳真经”递给芷青道:“大哥,这给你。”
苗青道:“这可不成,君弟与这位老前辈有缘,冥冥中偏偏让你得了这书,若要推让,岂非有违天意?”
君青在洞中时本决心把这书送给大哥,但是此时他竟不再坚持,把书卷悄悄放入怀中。
方才他观看大哥与百手仙翁拼斗,虽然他一共只学了一招,但是竟觉脑海中斗然涌起千头万绪,每看一招,便觉心中一震,宛如抓住了什么,但是仔细一想,却又不知其妙,心中不觉大为闷呐。
卓方道:“若是要去清河庄,路上不远处正有一处客店,咱们可以去休息。”
许氏点头,她的眼光轮流地落在四个孩子的脸上,她疲累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她望了望天,轻声道:“至少,我们团圆了,我们不再分离——一”
客店里,夜阑人静。
所有的旅客都带着白天的疲累走入了梦乡,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岳君青。
他发痴似地躺在床上,无穷零乱的影子在他头中闪过,每个影子闪过他都象是领悟了什么,但是却又象是一无所得,他苦思着。
窗外,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君弟,出来。”
是芷青的声音,他愕然跑出去,只见芷青向他招了招手,往室外走去,他只好默默跟着。
到了一个林子里,芷青止步道:“君弟,我瞧你学了那‘定阳真经”上一招之后,必是颇多心得?”
君青皱着眉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芷青大喜道:“什么?你已到了这个程度?”
斗然他想起爸爸平常谈起君青时拈须得意的神态,不禁恍然,暗道:“原来君弟已有极深厚的内功,哈,这可是爸爸的杰作。”
于是他轻声道:“君弟,我演几手招式给你看,你试着拆拆看看。”
说着一掌轻轻拍来,君青下意识一闪身,欺步而过,芷青暗喜,又是一掌拍出,君青手随心意,竟然还了一招。芷青知道乘这时激发他的灵机,对他大是有益,于是拼命记忆方才对付‘百手仙翁’时所用的招式,一招一招地使出,只是一点劲力也不用上。
君青起初觉得不惯之极,渐渐芷青那些招式的重施,使他逐渐勾起片断的记忆,那些零碎的灵感斗然间想是连贯起来,举手投足之间莫不中节。
芷青,暗喜道:“成了。”手下渐渐加快,君青只如不觉,一招一式封得有守有攻,只是用劲之间不能配合,显得时轻时重,有点不伦不类。
芷青诱他拆完第二遍,自然而然轻轻施出那招“西风凋楠”来,日间他曾用这招逼退“百手仙翁”,乃是“寒砧摧木掌”的妙着。
虽然此时他一丝劲道也没有用,但是招式之神妙,仍然难以招架,他施出一半,想到君青必然难接此招,正待收手,却见君青全神贯注,心手相通,极其自然地在掌一翻,右掌一挥一抖,轰然沉响——
芷青吃了一惊,连忙手中吐劲,藉隙倒窜三步,仍觉掌中发热,心中不由大喜,叫道:“君弟,妙极啦。”
君青一呆,想起方才这招乃是从“定阳真经”中学得的,不过与前后招式相连,另有一番一气呵成之威,回想方才自己的各招各式,历历如在目前,惊喜之余,反倒有点糊涂。
芷青见他脸色木然,大声道:“喂,君弟,你只要运劲之际多练习一会,今天这些招式就全能排用场啦。”
君青茫然点了点头,芷青喜孜孜地叫道:“君弟,真的,这些招式全成啦——”
君青象是斗然惊醒,也大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夜风律律作响,月色朦胧,偶而两片乌云,掩住了清辉,黑夜,寂静。
周遭是如此时静,树叶相擦都能发出刺耳的声音。的得、的得,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在静夜里尤其显到清晰无比。
渐渐,行得近了,是两匹马,马上坐着两个雄伟的骑士,淡淡的月光下,依稀可辨出两个虬髯的黑脸,左面的一个抖着马鞭,在空中呼地抽出一鞭,“劈拍”一声,清脆的音声传出很远!
他仰首望望天,低声道:“再赶一程吧?”
右面一个漫应一声,一齐夹马驰向前去。
马行正速,一瞬而过,蓦然,远处的天空宛如火药爆发。一般,一股红光直冲而起,火舌向上卷着,烟雾集成一卷柱形的庞然巨物,汹涌而上。
马上的两个壮士齐声一呼,双双打个招呼,紧夹马腹,迅速赶向起火的地点。
那火场看来很近,其实极远,两匹骏马全速奔驰,足足跑了半个时展才赶到,只见火势已逐渐衰弱下去,被烧的乃是—幢颇大的庄院,只是此时巳全被烧成一片焦黑木桩。
马上的两人都是老江湖,一看这情形,就知是江湖寻仇的惨局,左面的汉子道:“大哥,这家伙手段好狠。”
右面的哼的一声,突然提气叫道:“何方好汉,在咱们兄弟的地盘上作案?”
黑暗中,沉沉毫无回声。
那汉子顿一顿又高声喝道:“咱们‘神戟双义’在这里候教,是条汉子的就出来一叙——”
黑暗中,胜然沉无声息。
蓦然,那神戟双义的老大瞥见一面旗子,端端立在火中,旗面随风而展,律律作响。
猛可一瞥,却见旗子上绣着一十三颗星星,大义面色一寒,沉声说道:“二弟,走吧——”
神戟双义的老二大奇,但瞥见大哥面色甚为凝重,不由一怔,不敢多出声,掉过马头。
蓦然火场中人影一闪,一个身形掠了出来。
双义的老大吃了一惊,大喝一声,猛然一拳捣出,“嘘”但闻一声怪笑,这一拳捣了个空。
二义也发现了敌踪,再也来不及招呼大哥一声,马鞭扬处,劈面一鞭向敌人抽去。
“嘘”又是一声怪笑,人影一晃之间,已渐近双义身前不及五尺,这奇快的身形双义可是都从未见过,一瞥之下,大惊失色。
人影斗然一挫。
“呀”——一
想是双义见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齐声拼命高嘶一声“嘘”,又是一声怪笑发至那魔魅般的口中,打断了双义可怖的呼叫。
“噗”“噗”,神戟双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一人当胸受了一掌,仰天倒在地上。
“咯”“咯”,那怪人想是心中甚是欢喜,怪笑之声登时大作。
黑夜里,火势渐熄……
远方又扬起一阵子马蹄声,的得,的得,来得近了。
芷青他们母子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