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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声,君青立足不稳,一交跌坐在地下。
石室外叫骂之声又隐隐传来,君青心中怒火上升,也顾不得许多,爬起身来,身形用力往上一拔。
总算他自幼学习的是“岳家正宗心法”,是以在轻身功夫方面虽无太多假练,但由于内功巳深,这百忙中一跳,本能的已自提了一口真气。
其实以他此时的功力,就是不会跃腾之法,但好好用心,一样也可跃上二、三丈的。
他这一次可有准备,身在空中,心神不乱,闪目一瞪,估计距那半掩的石洞口尚有一丈左右,双臂再长也够不上地位。
蓦然在瞥见洞门口有一件事物垂下来,大约有半丈左右,急切间一看,却是那司徒丹姑娘昨天夜里送来的食篮,竟自悬在半空,自己急于练功,没有发觉。
这一耽搁,身形再也支持不住,再次跌下来。
君青暗自叹一口气忖道:“最少也还相差大半丈,唉!我的轻身功夫怎的这等不济——”其实他已算是超人一等的了。
石室中,森森然……
抬头望望那垂下的食篮,君青闷闷忖道:“对了,听大哥说有一种什么‘壁虎游墙’功,可是沿陡壁而上,我却也是一概不知,这却为何是好—一”
“哗啦”一声暴响隐隐传来。
君青焦急的摇摇头,不断用拳击掌心,忖道:“看情形分明上头司徒姑娘已和他师兄动手了——”
蓦然,石洞口中似乎人影一闪,君青心中一动,定神看去,果然是一人背洞而立。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君青嘿然一呼,伸手四下摸索,触手一片光秀,竟是一物不得。
心中焦急,忽然触手到那一册厚厚的“定阳真经”,君青心中一沉,蓦地那洞口人影一动,君青大急,不暇思索,抓起那本真经,就想掷出。
蓦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君青忖道:“不行,不行,失去此书,我就算逃出石室,但仍打不过宫中人马——”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君青急忙缩回即将作暗器打出的真经。
洞中光线一弱,敢情那当口而立的人移动身躯,靠近洞口一些。
君青失望的再度四下一阵摸索,想要拾得一两块石子却是一无所得。
“哗啦”,又是一声暴响传来。
那站在洞旁的人似乎吃一惊,俯身一躬,便想移开。
君青大吼一声,灵机一动,右足急踢出,只见一道黑线疾飞而出。
这一下君青可见了十成内力,但闻“拍”一下,那黑忽忽的东西嘶的一声,划破空间,端端正正打在上面那人背心上,“卜”一响跌下来,却是一只黑色的布鞋。
那人吃这一击,但觉有为千斤之重,背上一麻,却觉顿失,一头跌下,正好跌入石洞中。
君青全神贯注,目不斜视,估计时刻将至,一顿足如飞而起,竟迎着那人下跌直冲而上。
君青估计一分不差,身形升到最高的地方,那人正好打面前落下,君青右臂疾伸有若闪电,撑在那人身上,用劲一拨,身形却借之一力,直线上升大半丈。
这一计好妙,君青身在空中,双手一探,已自抓住那一只食篮,
他急切间不暇思索,须知那食篮虽一端系在石统盘上,很是牢固,但系篮的小索却是最普通的小绳,岂能吃住君青这么大一个人还加上一冲一吊之力,“嗤”一声,立刻从中而断。
说时迟,那时快,君青大吼一声,身形一坠,左臂探出,侥幸竟给他又捞着那半截小索。
但闻“卜”一声,小绳又断。
君青身子向前一冲,双手牢牢已自插入厚木梁上,轻一挥手,身形便自翻上石室外。
但他这一带,力道不知不觉间巳用出内力,那细索登时寸寸而断,“砰”一声,食篮落下,打在石室地底,莱汤四处流溢。
君青嘘一口气,望望自己衣衫不整,鞋子也只剩下一只,双手急切间触着那厚厚木门,沾满灰尘,黑污污的,直感到有一些儿狼狈。
情不自禁探头往下一望,但见黑越越的,三、四丈的距离看下去直是心惊,不由暗自道了声:“好险!”
回头一望,触目不由一惊,只在左前方司徒丹果然正和她的师兄逞战,那师兄似乎功力颇高,但却不敢对司徒丹怎样,倒是司徒丹攻势连连,那师兄不住倒退。
君青打心底哼一声,跨上数步,自觉自己只有一足着鞋,走路甚是不惯,但急切间也管不了这许多,朝那司徒姑娘的师兄冷冷道:“喂,那位壮士有什么事吗?竟自会欺侮这姑娘——”
那司徒丹的师兄闻声似是一惊,瞥见竟是君青,不由急怒叱道:“师妹你好大胆子,竟……竟放这小子上来……”
他想是大怒,言语都有些不清。
司徒丹有如不闻,双掌一分,忽左忽右,齐飞而出,那师兄怒火上冲,再也顾不了这多,大吼道:“好!你看——”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丹双掌才送出,她师兄猛可一吼,双拳并立,内力一吐,司徒丹娇呼一声,身形巳自不稳。
君青疾哼一声,身形走若行云流水一掠而至,左手虚虚一托,一股力道扶正司徒丹身子,右手却是向外一划。
他这式乃是定阳真经上的一招,名唤“天罗逃刑”,使用时须左右齐动,一划一击,攻守相济,但君青到底聪明无比,这时改左手一击之式为虚托,右手仍疾划而去。
但他经验究竟太少,是以这一改变,右手划虽划出,但力道却配合不佳,心中一怔,不由大惊失色。
那司徒丹的师兄似乎一惊,暗暗忖道:“岳铁马的儿子到底不凡,这一式虽简单一划,但攻式可锐利的紧,我可不能强攻——”
想着一跃而退。
君青急得满头冒汗,见对手后退,不由吁口气暗暗忖道:“我真该死,只稍稍不注意,连力道都忘记发出,好不危险—一”
那汉子一跃后退,抱拳当胸道:“姓岳的请了,在下姓祁,贱字若寒。”
君青虽对这人甚具恶感,但人家这等说法,也不好大过失礼慌忙答礼,呐呐道:“……那里!那里……祁……祁……”
他一忙之下,不知当称呼祁若寒为何。
祁若寒尴尬一笑,那司徒丹却恨恨道:“笑着什么?”
祁若寒面色一沉,正想发话,君青却抢着说道:“祁……祁大哥,这不管令师妹的事,是岳某自个出来的!”
祁若寒一惊,诧声道:“什么?你纵得上来?”
岳君青用力点点头,按不住心中暗暗得意。
祁若寒哼一声道:“岳家世传功夫,兄弟本就十分钦佩的,岳兄是岳老爷子之后,自然如此—一”
他故意一顿,等君青方待开口,他却又抢先说道:“可是——嘿嘿—一可是——”
君青对江湖伎俩可是一窍不通,怔怔不知其意。
祁若寒咳一声道:“但既已移驾到敝宫,好歹也得多盘桓几日!”
君青此时再笨也懂其意,尖声道:“小可已在贵地留了五天啦!承蒙款待,不敢再留下去,就此告别?”
祁若寒干笑一声道:“好说!”
岳君青望他一眼,祁若寒猛可一沉面声道:“咱们的水仙宫虽非什么龙潭虎穴,但也不是姓岳的你说走就走的场面,嘿,既来之则安之——”
君青两眉一皱道:“是这般说,那么——那么小可请教一句,阁下囚禁小可在此,不知有何见教?”
他见祁若寒态度不善,说话的声音也自冷淡下来,连称呼也更变了!
祁若寒一摇手道:“这个你不用管。”
岳君青心头火起道:“你们留下小可作人质是吗?”
祁若寒嘿嘿一笑,算是默认。
君青一瞪俊目,大声道:“老实说,凭这一些可困不住小可,贵宫虽是戒备森严,但岳某自命尚不放这些在眼内!”
他是盛怒而言,语锋尖刻,话一出口,不由畅快许多,暗暗奇道:“怎么今日我竟如此刻薄?”
须知他平日专心志文,对这一套交待的场面话闻所未闻,但此时说将出来,倒也很像模样!
祁若寒大怒道:“如此说,姓岳的你可要走啦?”
岳君青用力点点头。
祁若寒神色又是一变道:“好大口气,岳铁马虽是名满天下,但水底宫中都容不得你姓岳的撒野!”
君青直觉怒火上升,大声道:“那你就试试瞧!”
此话一出,君青心中不由又有些后悔,自忖功夫不够,虽然卿云四式已学其二,但经验太少,见对方气定若闲,分明是内家好手,自己实无一分把握,但话巳出口,只得咬牙提气戒备.
祁若寒长笑一声,一扬手便待进攻。
蓦然一旁立着的司徒丹大声叫道:“师兄,等一会——”
祁若寒面色一沉,大嘿一声,一拳打出。
司徒丹惊呼一声,岳君青身形一幌,右掌抚左拳,
“飓”的一拳捣将出去。
这一式好神奇,祁若寒一惊,连退三步。
君青斗然忖道:“不行,我用招太不熟悉,不要又和方才一样,招式中施不出内力那就危险—一不如用兵刃,尚可仗招式精奇取胜——”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君青朗声道:“且慢!”
祁若寒一怔住手。
君青吸口气缓缓道:“咱们拳脚相向,扯扯打打,这可没有个完啦,岳某想先行一走,是以提议在兵刃上分分上下这样也许快一点是吗?”
祁若寒被这一篇歪理激得气极反笑,大声道:“这么说吧!喂!师妹,你的佩剑借给他?”
司徒丹瞪他一眼,缓缓解剑,君青暗暗道谢一声,眼角却瞥见司徒丹满面焦急惶恐之色,一怔之下,恍然大悟,暗暗忖道:“想是她知姓祁的功力极高,恐怕我有所不敌——”
蓦地祁若寒一振手臂,“当”一声,敢情他使的是一柄单刀。
岳君青定定神,轻轻抽出长剑,正沉吟间,祁若寒已洪声道:“看招!”
岳君青但觉刀风大作,本能单剑一翻,斜碰面上,“当”一声,撩个正着,君青手一麻,几乎抓不住兵刃。
大惊之余,剑式一荡,猛可往下一划,“嘶”一声,压腕已自削出两剑,急切间不暇细思,却正是卿云四式的首招——“卿云烂兮”。
剑光绕体而生,密密连连,祁若寒两刀攻不进去,不由一阵气馁。
“卿云剑式”号称“天下第一剑术”,变幻莫测,岂是祁若寒所能预料,他身形正退,岳君青长剑首尾相顾,衔绵而震,一直一横又自削出两剑。
形势直转而下,简直有如破竹,祁若寒单刀连挡两刀,身形仍不住后退。
君青心神已和剑式相通,全神贯注,剑式如吞,嘶嘶劲风之声大作,一连攻出十剑,一共十个变化,点点寒星中构成这一式“卿云烂兮”。
第十剑递出,剑式登时一挫,君青怔了一怔,再也料不到对敌时如此称心顺手,竟不知追击,竟自呆呆微笑,此刻他心神完全沉醉在这高深武学中,真是心神俱醉。
祁若寒满面通红,大叱一声,一刀劈来。
君青有若神助,灵机陡动,定阳真经中的字句刹时完全出现在脑海,不知不觉间一式“万柔拳法”中的“柔能克刚”夹在剑中用去,“察”一声,柔力克刚乃是千古至理,松陵老人这一式好生怪异,祁若寒只觉心中一震,手上单刀竟收不回来。
君青轻啸一声,左手如电,一点而出。
百忙中祁若寒想勉力一挡,但无奈力不从心,只得一松手,“当”一声,单刀脱手坠地。
说时迟,那时快,祁若寒才弃刀而退,君青一指巳点上身躯。
这一指倘若点上,就是铜墙铁壁也得点破,君青虽对祁若寒恶感甚浓,但却不愿伤他,大惊之余,急忙变指为掌,撤回八成力道。
但见掌式如风,“拍”的一声,已打在祁若寒的胁下。
祁若寒闷哼一声,微感气阻,跌坐在地上。
君青想不到击败敌人竟如此轻易,不由呆一呆,司徒丹突道:“岳公子,你……你……”
君青一惊,回头一瞧,蓦然瞥见左前方人影一闪,一个念头一闪,大吼一声,长剑脱手而飞。
“铿”一声。黑暗处果是有人用兵刃把长剑磕飞,岳君青用最快的身法向那司徒丹一揖,轻声道:“姑娘之恩,小可永不相忘——”
话方出口,身形一掠便向右方奔去。
司徒丹一呆,急道:“你—一你——”
但岳君青巳自渺去。
司徒丹怔了片刻,一跺脚如飞追去。
她身形方渺,左方刷的又跟出一条人影。
且说君青向右边逸去,水底之宫似乎规模甚大,左折右弯,足足走了顿饭工夫,仍在小甬道中左右穿走。
君青渐感心烦,身形逐渐加快,几个起落便自穿过那一条长长的甬道。
蓦然通道口边人影一恍,君青吃了一惊,一挫身形,贴身隐在道角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果然道口边出现一个大汉。
那大汉左右一阵子张望,喃喃道:“岳铁马的儿子是神仙不成,好好的竟逃出地牢来,这一下可麻烦啦——”
说着摇摇首,叹口气。
君青暗中不敢分神,半晌那大汉才离去。君青闪出身来,暗自寻思道:“这汉子分明是奉派巡逻的,看来祁若寒巳报上去了,这样行动可得处处受阻,而且一旦被发现,三刻被传出声,那么我可受不了这许多人的围攻。”
他暗想的是正确,不由犹豫起来。
半晌,灵机忽然一动,急切间也顾不了这许多,一把撕了一幅衣襟,匆匆掩住面目,同时故意把身上衣衫拉得东歪西偏,好叫人识之不出。
他心中暗思如此模样就算陡逢宫中之人,一时必因惊诧而不会传讯出去,那便可腾下手来,逃走或是下手,也可宽些手脚。他打算的不错,但料不到却闹出一桩大事来。
且说他布置完毕,悄悄继续前进。
他完全不识宫中路途,随意走动,只想碰巧逃去,但这希望究竟太过渺茫,走着走着,不由止下步来。
四周张望一下,只见两边石墙甚高,灰绿色的,辩显得这一条条甬道的狭窄。
君青不由叹口气,暗思自己从那什么“地牢”中逃出,未来去去已不知经过多少条这一式一样的甬道了,急切间逢弯便转,路径也一点不知,说不定有好些路是已走过两三遍的,真是有如走马灯般,来回绕圈。
沉吟间细细寻思对策,却始终不得要领。
蓦地里身形冷风骤起,君青吃了一惊,一个颠步,霍地反身,只见三丈之外一个人影绰然而立。
君青吓了一逃,暗暗忖道:“此人好深的功夫,来到我身后我还没有感觉出来——”
其实这乃是由于他沉于心事,再加上毫无经验的原故!
君青来不及说话,本能的连退三步。
定下身来,仔细一看,原来立在身后的乃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只见他面若寒霜,面貌清翟,精神矍铄,一身青布衣裳,益发显得仙风侠骨。
君青打量了两眼,不由衷心暗暗佩服面前的老者,生出一点敬畏之心。
那老者呆立半晌,干咳一声,悄声道:“这位壮士请了,阁下闯入水底之宫,不知有何见教—一”
君青听他虽然轻声细语,但言语中自有一股威仪,连忙还了一礼,口中却对他的问题呐呐不知所答。
那老者轻哼一声,不再发言。
又过了半刻,那老者突道:“水底宫今日即有大变故,这位壮士假若无事,便请离开,否则——”
君青陡然心生一计,忙开口道:“这个小可原木不知,但老前辈既如此说,小可自当从命——”
他见这老者气度不凡,是以称之前辈,含有尊敬之意。
那老者点点首,君青又道:“小可方才就是急欲出宫,但却不识途径——”
他心想这么说,老者多半会派人领他出宫,他原本想逃出此宫,那倒正好,此计实在大妙。
那知那老者陡然面色一沉,双目如电,紧紧盯住君青。
君青只觉那目光好不凌利,心中不由发毛,好在面上张有布巾,老者瞧不出来。
好半天那老者突然一声轻笑道:“罢了。喂,这位壮士有何隐衷,能否以真面目示之于人?”
君青心头一震,口中含糊应一声。
那老者哼一声道:“壮士是不肯么?”
君青见形势已僵,忙答道:“敢问老前辈大名——”
老者一怔,随即沉声一笑,缓缓道:“老夫司徒青松!”
君青心头一震,暗暗忖道:“什么?他就是司徒青松?那他便是水底宫主了!”
这突来的事件使君青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思潮起伏,想到就是此人把自己囚禁来要挟爸爸,不由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