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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芷青道:“你把那‘寒砧摧木掌’的最后三招施一遍——”
芷青再次仔细把那‘雷动万物’想了一遍,觉得委实是攻守兼备,天衣无缝,是以他放心地从最后第三招‘雷霆万钧’施起。
只见他掌出如风,步如龙行,大喝声中巳转到倒数第二招“雷鸣震天”。
他双掌外翻,在胸前布成一道钢铁般的密网,接着双足盘旋绞出,手上一错而出,已进入最后一招“雷动万物”!
只听得班卓大叫一声:“留神了!”
踊身而起,直抢入芷青掌圈之中,芷青精神一凛,双掌盖下,要看看霹雳手班卓如何破解这招散手神拳的独创绝学。
班卓上身不动,双掌如独龙穿洞般腾超而出,似刃似剪,而一转之间,下盘已变为不丁不八暗含子午之式,接着向前一步跨出——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芷青猛觉双掌遭封,接着一般古怪无比的劲道从下盘直袭进来,他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一个翻身倒窜出丈余——
几乎是同时间里,芷青和君青一齐赶到。
“云槌!云槌!”
原来班卓方才这一记怪招,上半截固然是霹雳神拳中的妙着,但是下盘那半招却与岳铁马独创的“云槌”如出一辙!
班卓不禁双眉一皱,道:“什么云槌?”
芷青想起“云槌”那妙绝人寰的一招!不禁跌足道:“唉!我真笨得可以,这云槌不正是破解‘雷动万物”的唯一妙着,放着在我脑子里,竟然不会用!”
君青道:“呵,我知值啦,大哥你不是说过爸爸教你们“云槌”的时候再三你们不要随便施出,那被爸爸以‘云槌”破解……”
芷青阻止他说下去,叫道:“不错,不错,我想也必是如此——”
班卓见他们一番对话,也听出一些倪端,他插口道:“你们可是说——我方才这一招你们曾见过?”
芷青道:“老前辈方才那招最妙的是最后那伸出的一腿上。”
班卓惊道:“你竟能立时看出我那一招的最精微处,嘿,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芷青道:“前辈这招绝学端的妙不可言,晚辈那能立时领悟,不过家父曾经授过晚辈一招拳式,与前辈这招之后半段可谓大同小异,是以晚辈能立刻识出—-”
班卓惊了一跳,想起自己这一生浸淫拳道,自从上一次看了散手神拳的寒砧摧木掌法之后,整夜负手踱于岐山之阳,到了翌日夜中,才想出这一招来,只道天下妙着止于此矣,当今武林难有第二人能臻于此,那知道铁马岳多谦早也想到了这一招绝妙人寰的奇技。
他喃喃自语道:“人道岳铁马平生绝技是在暗器之上,其实他在拳脚招上又何尝不能称雄武林?唉,可惜上次首阳之战我先他离开了会场,否则我倒要看看青蝠剑客究竟凭什么能胜他一招?那……那绝不可能的啊!”
这是英雄的相惜,尽管岳多谦和班神拳在武功的基础和路子上,有着极端的不同,但是到了这登峰造极的地方,他们彼此的一招一式中就能寻出无数相通的脉络,当年岳多谦一式“云槌”破了范立亭的“雷动万物”,范立事曾断言天下能破他“雷动万物”的只此一招,如今,虽然又有一人想出了解破之法,但是范立亭的预言并没有丝毫落空,因为这两招在最重要的道理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班卓想到这里,不禁感慨地叹道:“天下武学,那当真是异途同归呵!”
君青听到“异途同归”四个字,宛如黑暗上中骤然见着一盏明灯,他想到上次那人——他们推断一定是剑神胡笠,所教给他的剑法至高秘诀,他甚至能一着君青的起手式就知道君青的剑式共有四招,一招也不能多,一招也不能少,这不就是上乘剑术异途同归的最好证明么?
那首创“卿云四式”的剑术大家松陵老人如果泉下有知,看到当代的剑法宗师把他自己的剑学心得融于四式之中传给了君青,只怕也要大叹平生知音的了。
班卓看见君青面上忽然时惊时喜,一会儿又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禁微微带笑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君青便把自己所想的说了出来,班卓大笑道:“好孩子,能悟到这一点,是证你已身如伐毛洗髓,剑术臻于上乘矣,哈哈,那指你的人如果不是胡笠你可以来找我老班。”
芷青道:“晚辈从身材举止上推测,也觉得如此,只是胡庄主以此不世绝学相授,君弟怎生担当得起?”
班卓笑道:“你们老子的一生绝学,加上散手神学的平生绝技,再加上胡笠的无双神剑,任何一样都是足可威震武林的绝学,你们兄弟真可谓得天独厚了。”
芷青恭声道:“只是晚辈等资质愚钝,难以得其精髓。”
班卓忽然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也不言语,只是仰首望着西天将暗的红云,芷青和君青对望了一眼,心中暗暗闷纳。
过了一会儿,班卓忽然喃喃地道:“他们都已有衣钵,看来我这门武功可要绝传啦——”
芷青忍不住道:“前辈这一身武功实是武林至宝,若是,若是……那实在是武林一大损失……”
班卓却如未闻,仍然仰天喃喃自语,象是那对天倾述一般。
“这孩子身兼数家之长,尤其是拳脚上造诣之高,只怕犹在老夫当年如他一般年纪时之上,别说岳老儿的啦,就是散手神拳的东西已经是百世难见的绝学啦,老夫如今虽能破解,但若在对敌之间,那又容得老夫思索一日一夜?”
芷青听他说起这个来,不禁大感奇怪,却见班老爷子脸上神色有异,似乎有一种极为重要的事要倾述而出。
只听他喃喃续道:“这孩子身兼天下数家绝学,将来成为一宗师,那是指日可待的了,老夫衣钵人乏,本想来个锦上添花,率兴让天下拳招绝学齐集—身,就怕人家满腹天下绝学,看不上老夫这点玩意儿哩。”
芷青听他如此一说,禁不出心中一阵狂跳,虽然芷青秉性纯厚,不思贪得,但是凡是练武之人,眼前放着这等盖世绝学,爱好之情那是绝难一免的,他正待开口,却听班卓忽地续道:“嘿嘿,就算他肯,还怕老夫也不肯哩。”
芷青和君青一听这话,全都糊涂起来,班卓却是直如未见,仍然喃喃道:“老夫三十年前也曾有一徒弟,但他品性太环,心黑手辣,老夫亲手把他毙在掌下,从此老夫矢誓不收弟子,除非——”
他凝视着一片云彩,缓缓道:“除非有人能为老夫解决一大难题——”
芷青君青知道班卓表面上是对天自语,其实却是在说给两人听,却闻班卓续道:“老天啊老天,此事关系老夫终生恨事,老夫在心中积藏了这许多年,不如今日说给你听吧!”
他说到这里,仰天长叹,神色大是黯然,君青芷青从认识他以来便只看到他爽朗威猛,那日在首阳山头大战青蝠剑客,目前施出霸拳败走苦和尚,真是气吞斗牛何等气概,想不到此时威态尽失,目光中透出无比柔和亲切。芷青君青突然之见感到这个名震寰宇的前辈,竟和爹爹一样,是个和蔼的老人,君青一向口甜,冲口叫道:“班老伯伯,你把这事告诉我们,我兄弟说不定可以替你解闷。”
班卓有若未闻,君青正待开口相催,芷青以目示意叫他别急。班卓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坐下缓缓道:“这事实在相隔太久,是以老夫在讲述以前,非得整理一番不可。”
芷青君青凝神以听,班卓道:“老夫瞧你两个娃儿都聪明无比,尤其是个小的,脑筋一定敏捷得紧,这事老夫总是郁结于心,解释不清,如果合咱们三人之力,说不定会弄个水落日出,这么老夫死也瞑目了。”
芷青听他口气已然把自己兄弟视为帮手,丝毫不见轻视,不禁精神一振,暗忖就是火里水里也必定要替班老前辈尽尽力。
要知武林七奇一向自负甚高,从来不屑求人,是以成名均已三十余载,处于东南西北我行我素,直到青蝠首阳设坛挑战七奇,这才大家亮了相,芷青深知象父亲那样柔和通达可亲的长者,可是一旦涉及名声问题,犹且耿耿于怀,其他请人自是可想而知了,此时班卓竟然出口向芷青兄弟商量,芷青虽然年少忠厚,可是好胜乃是少年人之天性,当下只觉得热血沸腾,隐然已挤身入武林第一流之辈了。
君青忽然插口道:“班老伯伯,武林七奇天下有人能胜得他们么?”
班卓目泛神光,短须尽张,朗声道:“在廿年内,只怕还找不出,过了廿年嘛,嘿嘿,那就说不定了。”
君青道:“是啊,伯伯说得对,那么你老人家还说什么死而瞑目的话,这不嫌人丧气么?”
班卓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孩子,乖孩子,老夫虽然不会败于别人之手,可是年近花甲,已经过去的日子比没有过去的日子要多得多,而且过去的日子那才是人生的精华,那时候老夫放目天下,只道……唉,人到了暮垂之年,这生死之事自然会看得淡的。”
芷青君青万万想不到这面貌粗豪的奇人,竟会说出这等深刻之言,两人不禁一凛,一齐想到住在山上日夕苦练功夫的老父,那花白的长髯,随风飘着,飘着,仿佛间又飘到两人眼前……岳老爷子沉着的站在那里,好象是面对着天下的人似的,他轻轻的抖动左手,立刻右掌上托着一个小环,那是岳家三环,那是天下丧胆的岳家三环!
班卓歇了口气,又陷入沉思中,本来芷青君青的心目中,父亲永远是那么年青,永远不会倒下去的,可是听到班卓一提到岁月无情,英雄怕老,两人想到父亲已经是七旬以上的老人,不由心内一凛,芷青握紧了双拳暗自发誓自己从此以后一定要代替父亲负起责任来,好让父亲享福。
他看了君青一眼,只见他眼角湿润,神色甚是坚定,在此时,君青心中只有父亲的影子,就是那可爱的小姑娘司徒丹也是其次的了。
班卓忽然一抬头道:“老夫适才忽然想到一事,是以忘却讲故事,来。咱们开始吧!”
班卓接着道:“老夫生性嗜武,这是天下皆知的,先父神拳威震天下,老夫虽则学了个全,可是意犹未足,这便禀别父亲.出外游历,见识天下上乘拳脚功夫,那是三十多年前了。”
君青道:“那时范立亭叔叔刚刚出道扬名。”
班卓道:“范立亭当时只身匹马,代一个一面不识的人去居庸关赴燕云十八骑的死约会,结果施出寒砧摧木掌,大获全胜,挑了十八骑大寨,从此名扬天下,江湖上人人一提起范立亭没有不伸大拇指,赞声血性汉子的。”
这事芷青兄弟虽然知晓,可是想起范叔叔之侠义行径,不紧相对一笑,班卓缓缓道:“老夫也欲见识这条好权,只是每次都因事错过,直至老范死去,老夫也不曾见上一面,真是生平憾事!”
芷青忙道:“范叔叔也仰慕您老人家得紧。”
班卓微笑道:“那时雷公在关中展露头角,剑神在甘肃青龙山一剑伏天山南北路三十六条好汉,端的威震天下,金戈力劈崆峒三真人,姜慈航与人赌赛一夜之间从杭州至苏州往返,脚程之快,就是千里马也弗如,令尊岳多谦老英雄行侠天下,江湖上传说就从来没有见过能与他过手五招而不败的,所谓天下英雄,止于此矣!”
君青抢着道:“班老伯,您自己哩,因为和武当道上交恶,这就单上武当山,和武当掌教青凡真人比武,爹爹说如果不是您老人家与那道长有缘,只要你霸拳一施,青城百年基业区要毁于一旦哩!”
班卓呵呵笑道:“岳铁马往我睑上贴金,我老班可担当不起,说实话那青凡道长,不但武术高深,而且学究天人,无所不通,我老班生平就只服他,这一打,倒成就了老班和他这了段生死交情。”
他虽说得轻松,其实对于岳多谦的称赞,感到十分受用,斑卓道:“老夫与青凡真人在武当盘亘了半年,忽然接到家信得知先父病危,于是匆匆忙忙赶了回去,一到家先父便过世,老夫悲痛已极,就谢门在家守丧,三年不曾踏出大门一步。”
班卓又道:“就在第三年底,老夫母家侄女逃荒来到,老夫固守丧在家,自是不便接待,便托一个好友朱子廉照顾,在外租了一座庄园。”
芷青君青双双惊道:“朱子廉,那不是朱大叔么?”
班卓一怔,立刻明白,点头道:“难怪听说朱子廉与岳铁马后来结成过命的交情,这朱子廉原是先父好友之子,先父当年怜其年幼失怙,便带他到班家读书习艺。”
芷青啊了一声道:“原来朱大叔和班老伯艺出同门,难怪家父常常提出朱大叔拳法凌厉,不知死于何方高手,家父曾经答应过替朱大婶追缉凶手,此次家母就住在朱大婶那儿。”
班卓一闻此言神色俱变,似乎激动已极,半晌才沉声问道:“你朱大婶现在住在那儿?老夫寻访半生,唉!她竟吝于一见。”
芷青道:“她就住在——”
芷青见班卓并未注意自己说话,便照口不说了,班卓脸上—阵青,一阵白,一会儿慈和无比,一会儿又似凶神恶煞,芷青君青这两个青年人怔怔坐在那里,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良久,才听到班卓喃喃道:“难道你也相信是我下的手么,罢了!罢了!”
芷青君青突然大悟,芷青高声道:“班老伯,朱大婶她告诉家父说当年杀大叔的是个白净书生,老伯……老伯……很黑……我想她一定不是疑心于你的。”
班卓一听,满脸喜色道:“你这话可真?你别说不出口,老夫不怕别人骂我丑鬼,从小就是满面黑须,她……”她真是这样说么?”
芷青肯定地点点头,班卓长吁一口气,哈哈笑道:“但教天下人都冤我老班,我老班又有何惧?只要你明白便得啦。”
他神色得意已极,芷青君青看到他那宽阔的肩膀,好象就是为承担艰难而生的,无下再大的担子,再大的冤屈,这面前的老人似乎都担得起。
班卓道:“老夫一时激动,现在咱们从头再来讲。”
君青道:“你讲到朱大叔在你家读书习艺。”
班卓一拍大腿道:“是啊,这厮生得俊俏,人又聪明,只是天性喜文厌武,对于文史方面大有见地,老夫与他生性刚刚相反,整天只是记得练武,先父对他甚是钟爱,见他体弱多病,便强他练武强身,以班家神拳上乘精义相授,他天性聪明,虽则不常练武,可是颇能领悟,嘿嘿,就这个样子,江湖上一般武师,也就望尘莫及了。”
班卓接着道:“老夫守丧期满,朱子廉便带着我母亲的侄女来见老夫……”
君青笑道:“班伯伯,那时你几岁啊?”
班卓想了一想:“大概总是廿来岁,和你哥哥差不吧!”
君青道:“那时你就自称老夫长老夫短了吗?”
芷青忙喝道:“君青,莫失礼。”
班卓笑道〃
“好!好!好!算你这小鬼头聪明,老夫叙述以前的事,自然不能自称老夫。”
君青暗喜忖道:“再精彩的故事,如果照班伯伯这般老气横秋的说来,也就索然无味了。”
0班卓道:“我那母亲的侄女,也就是我表妹……”
君青不禁好笑,暗忖这个自然人人知道,他可不知大哥芷青便对这些亲属关系弄不清楚,一方面岳家兄弟并无亲戚,一方面芷青就如班神拳年少时一般,潜心于武学,对于武学以外之事,便浑然不知了。
芷青果然啊了一声道:“原来就是你老人家表妹。”
班卓道:“我这表妹还小得很,只有十四五岁,她本是投奔我这表兄,可是因为一来便由朱子廉照顾,也未和我见个第二面,是以反是和真正的亲戚很生了,她躲在朱子廉身后,不断用害羞和微惧的眼光,瞄着这个又黑又丑的大表哥,哈哈!”
君青适才见他一提到朱大婶便神色立变,心想这两人定有恩怨怨怨,不可解清,这班神拳只是讲他的表妹,不知和朱大婶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心中一乐,便向她招招手道:‘小表妹,舅妈舅父既然都过世了,你就好好住在这儿吧!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当在你自己家一样。’”
君青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好象他表妹就在身旁,心中暗暗猜到这位老前辈所谓终身恨事可怕便与他表妹有关,当下仰着头疑神听去。
班卓道:“想不到我想了半天的一套交际词令,竟然引得她眼圈一红,后来居然大哭起来,我有生以来只是迷于武学,对这种女子心理算是丝毫不知,正在手足无借,可恶那朱子廉不住向我挤眉弄眼,得意万分,我知道是说错了话,便不住打揖赔罪。”
君青插口道:“伯伯定是说出她父母双亡的伤心事。这才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