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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轻裘,不知要多少獐子的皮?看来胡笠之富,实是冠绝关中的了。
正观看间,胡笠已洪声答道:“方才看程兄那一击之势,巳知程兄必然领悟那层功力了?”
他这一声程兄,完全释去了岳多谦的狐疑,敢情这姓程的红润老儿正是和胡笠并称“雷公剑神震关中”的雷公奔雷手程景然!
窗外站着铁马岳多谦,窗内却并立着威震关中的雷公剑神,武林七大奇人中的三位竟然齐聚一起!
程景然哈哈道:“兄弟侥天之幸,勉强领悟,看胡兄面色清润,必也到达那层地步?”
胡笠洪声道:“小弟正是在片刻前才得打通——”
窗外岳多谦从他们这席对话间得知他们两人大约是相约一齐各自领悟神功,想来这神功必然非同小可的了。听那胡笠说他在片刻前才领悟他那神功,而这程景然岂不也是在一刻前才领悟那妙绝人寰的守式?看来这两人的功力是完全不分轩轾了。
程景然接口道:“胡兄既是得成神功,咱们还在手上切磋切磋!”
胡笠微笑颔首。程景然清叱一声,掌心一扬,手心一拂之下,五指分点,劲风飘飘扬起,“轰”然一声,闷雷之声大作,攻势之强,令人咋舌。岳多谦识得明白,正是他方才悟出的一招。
胡笠身势不动,全身衣衫被对方强风压得飘然后飞,右手并立食中两指,猛然一划,莫着他这一划,内力涌出,乃是平生内力集聚,雷公攻势为之一挫。
说时迟,那时快,剑神洪声叫道:“程兄也试小弟这式——”
话声与攻势齐出,双指疾戳而出。
剑神攻势一出,劲道之大,虽是以空手点出,竟发出“嘶”“嘶”的破空之声,令人骇然。
别看他这一式发出,虽是简单的一点而至,但却包括了天下剑术之精华,变化方面,无论是两仪、四象、六艾、八卦,全然在内,出手之下,一派剑术宗师之风湛然流露,他这剑神之名,当之无愧。
但见雷公神色凝重,不敢分神,蓦然右手一翻,变掌心向外而向内,小指斜划而出,不是方才那一式无懈可击的守式是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雷公内力尽吐,劲气激荡处一硬生生将胡笠变化得不能再多的攻势封回。
两人一齐停下手来,呆得一呆,想到自己功力精进如斯,对方的绝招都能接下,不由相顾骇然。
过了片刻,两人抚掌相对大笑,胡笠洪声道:“天下英雄——”
雷公程景然朗声紧接着笑道:“唯使君与吾耳!”
窗外岳多谦听得心中冷嗤一声,但仍不得不暗道:“这两人武艺盖世,已成莫逆,这场架是打不成了,我且再找人助拳去……”
铁骑令第三章 重振征甲
第三章 重振征甲
朔风正怒。
斜挂在窗槛上的岳多谦,长吸一口真气,瞧着窗内,雷公剑神两个盖代奇人促膝而谈,铁马自行估量,决非两人联手之敌,心念一定,飘下窗来。
望望苍灰色的天,岳多谦忖道:“今儿这就回道去找那灵台步虚姜慈航去,不过他……他一向是萍踪无定的……”
想着想着,身形巳缓慢的移开了六丈开外。。
岳多谦心中沉吟,有了主意,不再逗留,身形不消几起几落,已自渺去。
依照进来的路线,很快的回到那胡家庄院的侧墙边上,身形一窜,便越墙而出。
蓦然,小道上传来一阵子扬马之声,岳多谦心中大疑,闪目一瞧,不由吃了一惊,暗道:“想不到这笑震天南也赶到胡家来了,难道他们——雷公,剑神,和笑震天南—一三人竟然有什么集会?”
他所想的笑震天南,自然是白天在酒肆里相逢的萧一笑了,心念一转,决心不让他看见自己,于是闪身藏起。
这当儿萧一笑巳匆匆而过。
岳多谦目光锐利,已看出那萧一笑面带悲愤乏色,沉吟片刻,飞身跟去。
萧一笑端坐在马上,驰到胡家正门口,跨下马来,随手一掌挥出,虚空击在那厚铁门上,“当”的发出一声。
果然立刻有人出门应视,萧一笑顺手一带,牵着马上前数步,望着那应门的壮汉。
岳多谦身形有若狸猫,潜到转角处,但见那笑震天南冷然凝视着那应门的汉子。
那壮汉诧异的打量萧一笑一番,但见他一身粗布衣装,不由眉头一皱,轻声问道:“兄台可有么事指教……”
萧一笑嘿然一笑,蓦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大红的拜盒,递给那汉子,没好气的说道:“剑神胡笠!”
那汉子吃了一惊,揭开拜金一看,神色大变,勉强答道:“好,好,请少待一下。”
转身入内。
岳多谦以一旁看来,已知萧一笑非是有如自己先前估量——去和程景然有什么集会,而且从种种迹象看来必是有什么碴儿要找胡笠架梁。
他深知萧一笑的脾气,心中惊忖道:“笑震天南重入湖海,难道千里迢迢竟为了找胡笠——”
正沉吟间,萧一笑似是等的不耐,把坐骑安置在一边,大踏步走入庄园。
这等怪事岳多谦可不能不管,身形一掠,轻身驾熟,巳潜到方才胡笠和程景然练功的那小室附近。
大胆瞧去,室中除了程,胡两人外,多出一个壮汉,正是方才应门的那位。
但闻那汉子急急忙忙的对胡笠说道:“方才有一个中年汉子投柬拜庄。”
说着匆匆替上拜盒,胡笠揭开一瞧,只见大红色的柬帖上写着几行字:
“剑神胡笠亲览
萧一笑顿首。”
程景然在一旁瞧见,不由惊道:“萧一笑莫非是卅年前名震江湖的笑震天南?瞧他这口气,倒生象是要找胡兄麻烦的样子,这倒奇了。”
胡笠也是沉吟不决,忖道:“我和这狂生素昧生平……”
那壮汉在一旁插口道:“方才这自称萧一笑的中年汉子态度十分强硬……”
胡笠挥挥手,说道:“好吧,且出去瞧瞧看——”
程景然点点头,也说道:“小弟也去见识见识这号人物的模样。”
于是两人一齐起身走出小室。
窗外岳多谦再丝毫迟疑,也反身飘落地上,跟着掠到隔室的檐下,留神着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渺目向内望去,室中萧一笑端然而立,双手后负,虽是一身粗衣布袍,但却仍是潇洒自如,加上面目上的悲愤之情,岳多谦不由暗道:“瞧他是决心要闹这胡家庄了!”
胡笠和程景然来到外室,才一进来,只见室中端立着一个中年汉子,斜睨着他们。
胡笠和程景然成名甚早,幽隐也甚久,是以并不认识笑震天南萧一笑,两人都是一怔,胡笠问道:“敢问阁下便是萧老师吗,恕在下眼拙!”
萧一笑冷然一吭,沉声道:“不敢,不敢,不知两位中谁是剑神——”
敢情他也未和胡笠对过面。
胡笠微微一晒,答道:“不知萧老师呼唤兄弟有何见教?”
萧一笑面色一沉,勉强笑道:“敢问胡老师可认得罗信章罗镖头吗?”
胡笠微一沉吟,口中喃喃念道:“罗信章,罗信章。”说道:“并不识得哩——”
萧一笑面色又是一变,沉声道:“说来倒令人见笑了,罗镖头乃是在下唯一的生死至交——”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胡笠奇道:“怎么?”
萧一笑长吸一口气,说道:“十天前,罗镖头被一个支身单剑的高人血洗全家,老少一十一口,剑剑诛绝——”
胡笠已知是什么回事了,接口道:“萧老师是听人家说的么?”
他这句话问得十分老练,萧一笑一怔,忖道:“啊!罗老弟的死讯还是那忠仆‘罗三’千里奔来告诉我的,我并没有亲目看见哩!”
思索间不觉微微—顿,说道:“不错。”
胡笠冷冷问道:“以后怎样?”
萧一笑又道:“罗镖头功力卓绝,一十二路华山神拳打遍江北各省,没有走失一次镖两,这次却丧生在一个不知名头的剑士手下,以在下之见这剑土的功力必是高不可测的了……”
说到这里,蓦地里一顿,谁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窗外的岳多谦,可是大大的惊奇了,忖道:“这倒奇了,这荒一笑竟和我的来意完全相似。”
萧一笑停得一停,胡笠冷然不语。
于是他又说道:“罗信章终生混迹镖门,吃的是刀口子上的饭,自问上对天,下对地,对武林长辈,对绿林英豪,还称得上‘信’,‘义’两字,岂知,唉,好人竟得不上好报,惨遭奸人所害。”
说到这里,触动悲情,声音不知不觉间提高,中气甚为充沛,声震屋瓦。
胡笠再也忍耐不住,狠狠的道:“是以——是以萧老师便怀疑到兄弟了。我胡笠再不济也……”说到这里,蓦然瞥见那萧一笑满脸不屑之色睨着自己,不由怒火上膺,哼的一声,收下话来。
萧一笑蓦然仰天一呼,满面悲愤的道:“胡笠!你想不认账吗……”
胡笠低声一哼,忍怒道:“你说什么?”
萧一笑疾呼道:“那单剑剑士血洗罗信章一十一口后,唯独漏走了一个年老之仆,也就是由于他的报信,在下才能得知罗兄弟的死讯,嘿嘿,那剑士在剑诛华山神拳罗信章后,曾失声仰天长笑道:“天下有谁是我胡笠之对手?’可笑那‘胡笠’一时失口使我今日才能找上胡兄门来,胡兄说得好,天下有谁能是你的对手?我萧一笑虽自忖绝非对手,但和这等滥杀无辜,自恃武力者,至死也得周旋周旋!”
胡笠脸色忽然大变,尤其是他听到那句“天下有谁是我胡笠之对手”话时,更是一震,心中念头一动,冷然一哼,不言不语。
萧一笑看得明白,心中也是念头一动,认定必是胡笠下的手,再忍不住怒火,狂吼道:“胡笠,你还想赖?”
右手呼的一掌击在侧旁一张质料极坚的楠木茶几上,但闻“喀折”一声,他这一掌巳尽全力,这等坚硬的茶几登时被击成数块,倒塌下来。
胡笠脸色又是一变,身后程景然可再忍不住,冷叱一声说道:“素闻笑震天南狂妄名满天下,但今日可不容你在胡家庄中撒野——”随手也是一掌震在门前的一张小石凳上。
这一掌出手好快,轰然一声闷雷般的音息,程景然巳然收掌而立,但见那石凳子却是纹风不动。
萧一笑吃了一惊,问道:“这位兄台又是怎样称呼?”
程景然冷冷一哼,答道:“老朽姓程—一”
他这一哼乃是含劲而发,“嗡”的又是一震,但见那石凳子被这一声震得一震,“哗啦”一声竟化作碎块落下。
萧一笑嘿然不语,脸上神色瞬息间变了好几次。
室内三人沉默相对,室外潜伏着的岳多谦可知道这乃是暴风雨将至的预兆,心中盘算道:“我和这三人都没有什么交情,这笑震天南且和立亭弟曾有梁子,不过看这局势,萧一笑是立于必败之地,而且以他狂傲之性格必不肯稍行缓手,可怪胡笠自己本人面有异色,到没有雷公那般震怒,难道……”
蓦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那年我发现青蝠剑客的剑术和华山有关,这个什么罗信章不也是以华山神拳亮万的吗?难道……且让我大胆的假设这其中有什么关连!”
这个念头的发现,使得满脑迷惘的岳多谦有如在沉沉黑暗中发现一丝曙光,一丝不放松的寻求下去!
然而,在他尚未有追寻下去以前,室内的形势已发生了变化。
奔雷手程景然对着萧一笑闪电般发出一式攻击。
程景然和萧一笑虽是素未谋面,但是早年也闻到这个怪杰的名头,不敢有一分轻视,随着闷雷般一声,掌心已闪电吐出内家力道。
萧一笑仰天大笑,左手抱拳而立,有若太极,右手一曲,手肘一转,直撞而去,迎向对方的一拳。
别看他们这一交手,都只不过虚空一按,但都包涵了不少妙绝人寰的招式,无论在攻守双方面,无不是内力密布,两人都使出绝技。
劲风一搭之下,岳多谦目光如电,便知萧一笑已站在下风之位而勉强持平手。
看看那雷公,身形昂立有如山岳。
再看看萧一笑,身形虽是直立,但马步巳有些浮动。
岳多谦念头一转,想到萧一笑千里奔波为他的朋友找胡笠拼命,岂不和自己为范立亭之死重披征甲之情同出一辙?
念一及此,敌忾之然大起,右手疾伸,并中食两指猛弹一指,“丝”的一股劲风,疾弹而出。
这一指力道好大,砰的一声,撞破窗槛,急袭向程景然和萧一笑之间,呼的一响,两人掌力都似一窒,各自收劲回掌。
说时迟,那时快,在一边的剑神胡笠身形有若闪电斜掠而出,口中疾哼道:“又是何方高人,夜半驾临敝庄?”
他身形虽快,雷公和笑震天南也绝不慢,拳力才收,身形也自掠出,但就这一瞬间,窗外人影已渺。
振目一望,只见卅丈以外人影似乎一闪而逝,有若轻烟,三人一齐吃了一惊,不约而同掠身追去。
“呼”但闻衣袂之声大起,三个盖代高手也自消失在沉沉黑暗之中—一
且说少林道上的芷青等三兄弟,掌震了恶丐何尚之后,忽然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
“好厉害的小娃子!”
芷青连忙回头一看,不觉大惊失色,原来方才那声音在背后不及一丈,而此时却是人影不见,以他这一反身之速就是飞鸟也不能立刻逃出视界。
忽然卓方叫了一声:“大哥,你看!”
芷青和一方忙随他手指处望去,只见一条人影在远处竹林尖上如风而去,身形之快,任三人都是一流的眼色也不禁相对骇然。
一方道:“大哥,这人必定就是方才冷笑的人,怎么方才还在后面,这一下就跑到前面去了呢?”
芷青沉吟道:“若是真是这人的话,这份轻功实在太——”
卓方忽然插道:“嘿,‘迥风七式’!”
芷青和一方斗然一怔,随即恍然,齐声问道:“三弟,你是说—一这人施的是‘迥风七式’?‘迥风七式”可不是失传百多年了吗?”
卓方道:“天下除了“迥风七式’还有别的轻功能在这一瞬间由后方变成前方么?”
芷青一方沉吟不语过了半晌,一方忽然道:“大哥,你说爸爸的轻功有没有这人——”
芷青抢着道:“我也想这一点,我看爸爸轻功虽妙。但是要象这样一闪身之间完全改变方向,只怕—一”
一方想了想道:“嗯,这人轻功真不得了,不知号称‘灵台步虚’的姜慈航大师有没有这份身法?”
忽然身后一声长笑,那笑声宛如近在咫尺,但笑声方毕,声音已在三十丈外,三人回视时,只见一条灰影如流量般飞落山下,霎时就只剩一点灰影。
三人直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方才那人轻功已是骇人,岂一料这人更是了得,象这等身法,只伯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三人正惊骇间,忽然一个老和尚走了下来,对三人合什道:“三位施主请了!”
芷青忙还礼道:“大师有何指教?”
老僧道:“这小寺半个月是举行开府大会,施主若是要上香的,就请缓半月再来,不情之请尚乞海涵。”
芷青知道他不识自己,忙道:“有劳大师,小可姓岳,这两位是舍弟—一”
老和尚听他说姓岳,双眼一翻,凝目注视了他一会,呵了一声道:“敢问今尊可是—一”
芷青道:“家父正是岳多谦!”
老和尚闻言大笑道:“既是岳公子,快请随老衲上。山!”
芷青道了声有劳,就和一方卓方跟着老和尚上山。
那和尚年约六旬,却是精神抖擞,只见他健步如飞,白髯飘拂,竟是愈行愈快。
岳家三兄弟心中暗笑道:“好啊,老和尚考较起咱们来了啦”
当下也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这一下四人齐施轻功,端的疾如乘风,老和尚功力恁深,虽则山势愈来愈陡,但他身形却愈来愈快,到后来简直如脚不点地一般。
一方暗道:“这大概就是闻名天下的‘一苇渡江’的功夫了,端的名不虚传。”当下暗向兄弟一打眼色,齐施家传绝技,霎时衣袂临风之声大作,三人身形斗然轻若无物。
山径一转,眼前一开,只见少林古刹巍然矗立!
老和尚一声长笑,身形如行云流水般一闪而立,一回头,岳家三弟兄好端端地站在身后,心中不禁暗赞:“铁马岳多谦威扬四海良有以也,就是他的公子也恁不凡。”
当下对三人道:“老衲这就进去禀告方丈,岳老爷子没有一同来么?”
芷青忙道:“家父于日前忽然—一忽逢重大变故,现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