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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小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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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西竹犹豫一下,拜别岳父。也追下去。
  湘雨替小刀几擦掉嘴角血丝,紧张道:“小刀儿,你伤得如何?”
  小刀含笑道:“没关系,这几年也挨过不少拳脚,我受得了。”
  公孙断此时注意到这位和他一样有一撮飘亮胡子的年轻人。
  “湘雨,他是……”
  “小刀儿,以前春来阿姨的儿子!”
  公孙断瞳孔在收缩,似乎春来两字带给他莫大的震惊。
  “他回来多久了?”
  “还不到一个月。”
  公孙断不停的凝视小刀,看得小刀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来。“小刀儿,你伤得不轻……”“没关系,二老爷,还挨得过去。”“我这有疗伤药,你拿去服下。”
  “多谢二老爷!”
  小刀接过丹药,自然地服下——不因自己有更好的药而拒绝。
  湘雨就挂不住嘴了,娇笑道:“二叔,您放心他的药好得很,我爹的药还是他抓的呢!”
  公孙断闻言吃了一惊,但随即慈祥地笑了起来,“原来你还是个高手,老夫多此一举了。”
  小刀感到不好意思:“老爷,小的只是乱抓一些偏方,全没根据。”
  “药在有效为重,根据倒在其次,否则也不会有偏方妙药存在了。”公孙断回答得很诚恳。
  “对哎!”湘雨又说:“我爹说小刀儿的雪神丹、赤眼丹还可以治百病,解千毒呢!”
  公孙断又是一惊,由不得多看小刀小刀被瞧得不自在。
  “小刀儿,你练过武功没有?”
  公孙断问得竟和公孙秋月一样。
  小刀的回答当然也一样:“没能,只是最近老爷教了小的几手强身用的功夫,就象刚才……”
  刚才他是真不知如何出手。
  公孙断含笑道:“有老爷教你,我也放心了。”他慈祥地道:“受了伤就休息几天,工作就搁了,几天不除草,长不了多少。”
  “多谢二老爷。”
  小刀实在不想休息,但湘雨非要他休息不可,还要他住进客房,但小刀只住了一天就不敢住了,因为其他奴仆也感觉到小刀那种得宠而生妒。
  就只一天就够了。
  这一天中,最不快乐的掂是柳家兄弟。
  “什么玩意儿,冲我们柳家,还要受他们的气!”
  百花含笑,甘草如茵,曲桥下水清得很,柳西湖的心就是憋不下这口怒气。
  “那个奴才更是让人讨厌!碍手碍脚!”
  柳西竹奸狡嗔日,“他不会好过的!”
  “若不是他,我何必挨巴掌!”
  “二弟,对不起。”柳西竹歉然道:“我不是故意的,在那个时候……”
  谈起来,笑声不绝,越谈越起劲。
  三天很快过去了。
  小刀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勉强挨过三天,他才自由了。
  三天里,公孙秋月的伤势也有明显的好转,他还不停地赞许小刀的药方十分有效。
  今天小刀算算也要再采集药回来,这次他采得很快,不到两个时辰就已采全。
  湘雨一如往昔,煎熬成汁,给她爹服下。
  秋月服下,觉得非常舒服,就睡上一觉。
  谁知——一觉酲来,突然他吐呕黑血,昏迷床上。
  “爹——你不能死!”
  湘雨伤心而泣,此举惊动众人。
  秋月没死,但伤势已恶化了。
  房内聚集了一群人,包括大夫和小刀,个个脸色沉重,瞧着面色灰青的公孙秋月。
  公孙断沉重地问大夫:“大夫,我大哥伤势如何?”
  戴一幅老花眼镜的瘦小老头,正聚精会神地替秋月把脉诊伤。他说:“光阳急气,血液时而倒窜,十分不好医治。”
  “为何会如此?前两天……,”公孙断吃惊道,“他还在复原中……”
  俨大夫问:“前几天,是谁治他的病?”
  湘雨目光移向小刀,众人也移目看向他。
  小刀心中压力十分沉重,道,“是我……”
  他实在想不到会演变成如此。
  “你如何治?”
  “老爷内腹受伤,我采了一些偏方。”
  俨大夫有些轻视小刀,心中在想:“这么严重的病,你怎么治得好?毛头小子!”
  “红花、归尾、炒赤芍、香附、羌活、川苔、砂仁、乳香、泽菊、骨碎补、破故纸、黑枣、海风藤……”
  令人惊讶,小刀竟能念出于数种奇特的药名,可见他对药并非外行。
  他又道:“还有几种药典没有记入的草药。”
  俨大夫好象逮到人家的把柄似地:“既是偏方药,药典又没有记载,你怎能乱用?”
  众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瞧他,包括湘雨。
  小刀感到一种羞辱,头低下来,这不是第一次,他责怪自己为什么老是做不好而受人奚落。
  “还有药材没有?”
  湘雨将剩下的草药交给大夫。
  大夫翻动,有些他见都没见过,若是药草真的不能用,就是他才疏见识浅。
  “这种药怎能用?难怪老爷病情会恶化。”
  要是药典有记载的才能用,那么各门派的独门秘方也不足奇了。
  要怪,只能怪小刀是个下人,是个年轻人,若他是名人,放个屁都是香的。
  草药就丢在他脚下,散落一片,远处青葱如洗,就象突然间,红橙橙的地毯长出绿油油的青草来。
  众人看到的好象是又毒又狠的青竹丝,躲鬼一样的闪在一边。
  小刀低着头蹲下来,湘雨双手好象触了电一样,僵硬而颤抖,霎时这些草药象生了老根,拔都拔不起来。
  这些都是他的心血,却让人象烂臭的垃圾不屑地丢弃。
  湘雨有些不忍,但毕竟她是千金小姐,没有起身帮他,甚至连话都没替他说一句,但是她实在感到心疼。
  病房里还有人,小刀已拾起草药,静悄悄地走了。
  回到那透不过光线的黑房间,草药放在桌上,他就俨如石雕人一样发呆。
  “娘,孩儿好苦……”
  一切的委曲,都如他娘灵位香炉上的清烟,翻复起来。
  “为什么这些药治不好人……”
  一大堆药,难道真的是垃圾?他不甘心,又仔细地检查,但真的一点差错也没有,甚至他以身试验,亲嚼草药。
  他仍想不出毛病在何处?他想过要以雪神丹治秋月的病,却又怕再出问题,六神无主起来。晚餐也没有吃,躺在床上发呆。没有人来看他,外边却不时传出:“多管闲事,想遨功晋身,马儿不知脸长……”的闲言闲语。
  闲话也静下来了,迎着两边田字窗,此时才透出淡淡丹光。
  三更已过。
  突然小刀有了惊觉,奇怪地闪向屋角。
  象他这种卑下的人,还会有人来找他?那人溜进屋内,探头找寻,还来不及找寻答案,他已经发现小刀就站在墙角。
  作贼心虚,他已倒射,逃开。
  小刀想知道来人是谁?他想不出谁会对他有兴趣,也腾过身去。他追得很慢,只想知道来人,并不想惊动其他人。
  黑影身手矫捷,掠过几处楼阁,似乎对公孙府了如指掌,全然不惊动护卫,往一座庄院闪进。小刀儿追至,庄院内一处灯火通明,笑声不断,有女人有男人。小刀儿很快发现这是柳西竹夫妇及柳西湖的住处。
  “大哥……那奴才今天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多来几次,更够味……哈哈……断断续续传出两兄弟的对话,以及淫荡的笑声,除了这两人,还有谁会找我?”
  小刀黯然地退出去。
  房屋仍旧,但突然间,小刀觉得有千万支冷冰针刺向毛细孔。
  他头皮在收缩,几年的山村磨练,他有极高的敏锐性。
  他发现屋里早已被人搜过,非比寻常。
  赤眼丹丢了,连小木盒一起偷去。小刀赶忙往桌上那堆药草翻去,庆幸地已找到那颗雪神丹。
  本来赤眼丹和雪神丹是放在同一盒子里的,但小刀当时考虑要让公孙秋月服用雪神丹,而将此丹拿出来,然而他怀疑此丹,是否真的有用,是以不敢再尝试,也因而丢在桌上混在药草中。
  “他是谁?为什么要偷我的丹药?”
  是谁?他想到柳西湖兄弟。为什么要偷药,很容易可以回答——灵丹妙药,练武人想得而后始甘心。
  虽然损失一颗丹药,小刀并不再乎,因为他母亲已亡,再好灵药也没用,因为他不曾涉足武林,不知灵丹之吸引性,因为他怀疑丹药是否当真有效?这事很快被白天那件事所掩过去。
  母亲灵位依然,昔日笑容浅浮。
  “娘……”小刀跪下:“我们走吧……”
  三天,有如三年。
  没有人和他说一句话,但那种眼神任何人都可以看出,鄙夷和奚落。只有花园的花知道他在照顾它,长得盛,开得更茂。尤其是那两棵松,一大一小,依然蒸蒸向荣出群拔萃。
  小刀不走,是因为他想知道公孙秋月的伤势到底如何后再走。
  毕竟他是秋月带回来的,而且秋月又服用了他的药……另一个希望——他想能否再遇上湘雨,见她最后一面,可能的话,再向她道歉。
  终于,秋月醒过来的消息传了出来。
  他感到一丝安慰,也准备明天就走,收拾东西吧!
  回忆种种,天涯之大,又有何处能找到栖身之所?有人来了,三更夜深,谁又想再找他?老人,小刀没再见过,驼着背,但长得较高,府里仆人数百,要每个都认识,有点困难。
  他声音低沉而又沙哑,“要走了?”
  小刀点头,“明天。”
  眨动灵狡如蛇的眼珠,老人冰冷冷地说道:“老爷找你!”
  “老爷?”
  小刀吃惊:“他老人家……还好吧?”
  “没被毒死,能好到哪里去?”
  老人冷漠道:“自己去看!”
  “他……在哪里?”
  公孙世家为了秋月安全,大前天到了他病房不少人,传言已换了房间。
  老人没说,下巴微微一勾,示意他跟着向后面走,然后不言不语地转身出门。
  小刀跟上,见他老迈身躯,走起路来都有点吃力。
  冷清月光照在驼背老人身上,象个赶尸的。
  折过两座院子,小刀到了东院。驼子停下,指向前方一片花园。
  回廊柱接满风灯笼,静静地投光池面。
  “向前走,过两道走廊,往左拐,有红亭,对过的楼阁,亮灯的地方!”驼子说完,已露出邪恶的笑容。竟然连牙齿都黄得令人想呕。不等小刀回话,他已走向另一头,一拐一拐:“若想不惊动别人,最好从后窗口进入!”
  这句话是出于老爷?还是驼子本人意思?小刀想问,却问不到人。犹豫一下,已照驼子指示走去。红亭处看过去,左上方二楼,果真有灯火。
  夜色中十分显眼。
  想想,小刀觉得自己是人家的奴仆,若被人发现,有损老爷名声。他决定从窗口进入。
  身形平飞,落地无声。他很准确地落在他想落的位置——窗口下。
  他轻敲门窗,“老爷,是小的来了……”屋内没反应。
  小刀喊过几次,心想可能还隔有一间内房,才听不见他的叫声,打开窗子,探头。
  一丝温暖还有脂粉的气味已传出去了。
  罗帐幔帘,妆台铜镜,一切都似是女人卧房。小刀觉得有点怪,但粉红床前留有一件男袍,老爷也躺在床上。他这才放心跃入:“老爷……”
  脚一落地,他已经发现不一样。床前落有女人衣服碎片,“老爷”也只露半个头,被褥也较为凌乱。
  不寻常,但小刀担心老爷安危,急忙欺身掀开丝被。赫然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双目瞪大,嘴角、胸乳、下体瘀青流血。
  “老爷你……”小刀惊愕地问。
  内房,又传出女人尖叫声:“啊……”
  小刀急冲而入。
  公孙飞燕衣衫零乱,肌肤半露,抓金被子疯狂地吼叫。
  突然灯熄,一片漆黑,似有黑影闪出窗外。
  小刀想追,但只奔前两步,公孙飞燕己疯狂地攻击过来!
  “淫喊!我杀了你,杀……”
  小刀还不哓得这分明是诡计,陷害他的诡计,还不逃:“大小姐,您冷静一下……”
  女人遇此劫难岂能冷静?尤其又是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
  “淫贼!你侮辱我。”
  “快!大小姐,……抓淫贼呵……”
  四处人马蜂涌而至。
  灯一亮。
  公孙飞燕已冲向柳西竹,哭得伤心欲绝。
  “禽兽,我宰了你!”
  柳西竹一出手,就是家传杀手裂天十三掌后三式。“你们听我说……”
  “你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出手,硬是将小刀当成淫贼。
  湘雨也赶来,见状,差点昏过去:“小刀,你太无耻了!”
  骂吧!小刀想不通,为什么老天爷老是如此待他?打吧,打死算了!这样曲折人生,活着还有何意义?打吧,打死算了!
  数不清的拳脚落在他身上,多少把利剑沽了他的血……若非众人想折磨他,早就一剑剌穿他的心肺了。
  “住手……”公孙断已上楼。喝住众人,他脸色十分难看,但还算镇定,“你有何话说?”他问小刀。
  小刀身痛不及心痛。他无力的声音:“我……我没有。”
  柳西竹怒喝,“你还狡辩,事实俱在。”
  一脚踹得小刀连滚三滚,才慢慢爬起,地上流满他的血。
  湘雨流下泪,“小刀儿,你太令我失望了!”
  “小刀儿?”
  飞燕突然象被抽了一鞭,十几年前,她还争过他——和湘雨争,十几年后她还想着看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会……“你真是小刀儿?春来的儿子?”
  “妹,实话实说,别冤枉人家。”
  童年的交倩,相信小刀不会做这种事。
  飞燕支唔不住:“我……我……他没有……”
  “飞燕!”公孙断突然喝道:“他既然没有,你为什么哭叫,还弄成这个样子!”
  众人起哄。
  飞燕说不出话来了,望着满身是血的小刀,内心煎熬不已。
  飞雾道:“你将经过说出来!”
  飞燕说了:“我梦中惊醒,就看到有人……他扯拉我的衣服,我尖叫挣扎,突然火烛灭了,我也摸到长剑,就冲了过来。”
  “你看清来人了吗?”飞云问。
  飞燕低头:“……没有……”
  “飞燕!”公孙断似觉得她有意隐瞒,威凌凌地瞪着她。
  “爹……女儿没瞧见……”
  “就是他!一定是他,三更半夜怎么会跑到这里?”柳西湖打落水狗地吱着。
  飞雾道:“小刀儿,你为何来此?”
  “有一个驼子,他说大爷找我,就带我来此。”小刀儿回答得很吃力。
  “一派胡言,我家什么时候有过驼子?”飞雾喝道:“敢做敢当,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
  “和他妈一样贱,一个偷人,一个淫人,十足无耻之徒!”
  “十几年前,他妈偷人,才生下这杂种。”
  “就算他非礼不成,前房小婢的先奸后杀,就足足让这小淫贼死上三次!”
  “那贱女人怎么又留下这杂种?作贱人世。”
  “说不定他母子俩还通奸呢!”
  “住口——”小刀疯狂了:“不要侮辱我母亲——不要……”
  他如一头发疯的野兽,没有人会想到他如此神猛,双拳击出奋不顾身冲向众人,众人措手不及,至少有一半以上被他击中倒射出墙,不!连尺厚的墙壁都被撞穿。
  霹雳般的震响,整座楼阁塌了一大半,真吓人。
  但这些人都是武林精英,惊徨之后,又马上围过来,准备手刃“淫贼”。
  又是一声住手。
  公孙秋月己抱病而至,他靠在墙角,也许那声“住口”。吼得过头,嘴角已涌出血迹:
  “让他走吧!”音低而悲。
  “不行!大伯!他还杀了一女婢。”飞雾叫道。
  公孙秋月注视小刀,平静地说:“尸体在哪里?”
  “在床上!”柳西竹回答。
  床上?床上已空。
  公孙小溪还是走过去掀开棉被,尸体竟然不见了。
  是谁搬走她的?还是那女婢自己走的——根本没死?没人答得出来。
  “让他走吧!”
  “大哥……”公孙断有点反对,自己女儿受辱,岂可咽下这口气。
  可以说没人赞成。
  “走吧!”公孙秋月向飞燕:“飞燕你看清人了吗?”
  飞燕瞥向公孙断,一触之下又低下头,“回大伯……侄女……”
  飞雾接口道:“大伯,飞燕她刚才说没看清是谁。”
  公孙秋月道,“既是如此,尸体又不在,我们不能妄加治罪,他无故闯入闺房一事,逐他出门也罢!”转向小刀:“你走吧!”
  小刀有点儿痴呆,喃喃道,“老爷,我没有……”
  公孙秋月感伤道:“清者自清,你走后要好自为之。”
  小刀走了,走得不清不白,和他母亲一样。
  于七年前的事又重演,只不过主角换了人。
  十七年前也是公孙秋月放走了他们母子。
  有人不满,但为人属下,只有听命的份,况且秋月寒的威名,尤其仁慈心肠,众所周知,唠叨一阵,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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