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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掩饰不住的洋洋自得。他的嘴扯得更开了,早些时候的怒火早已不见踪影,再一次潜伏到了表面之下,直等到下一次什么人激怒他。“是的,我恐怕就是如此,杰克。再说你需要受点儿惩罚……”
他走到门口,最后一次回头望去。杰克紧紧攥着身侧,目光盯着地板。他的脸似乎凝固成了一派严酷的决绝,而那只叫雷蒙更为欣悦,因为他知道那种决绝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这家伙将陷入一片痛苦的世界中,很快,很快。
“过几天我或许会打发个人来瞧瞧你,如果还有那个闲余的人手的话。”杰克没有抬头,雷蒙大笑着离开了房间。
门在他身后响亮的哐铛一声关上了,然而杰克依旧没有抬头。他全副的力量突然间都投入了琢磨出个最好的办法来熬过这场新的考验中。而当他站在那里,一把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灯光啪的灭了,只留下他独自一人,心怀恐惧的,独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第十三章
雷蒙漫步走进厨房,发现赫克特还没有起床。不过克劳迪娅倒是起来了,正站在洗碗池旁擦玻璃杯。听到他走进来,她几乎眼也没抬一下,他瞪着她的后脑勺——赫克特见鬼的干嘛要忍受这婊子和她的态度?他有时候简直是勉强才抑制住自己没一巴掌扇过去,因为知道他兄弟不会高兴,可mierda(*'西'狗屎的)!有些时候她真是活该……
“早晨好,克劳迪娅。”
她转过头,自半开半阖的眼睑后扫视过来,沉着自若的打量他。上帝啊,她讨厌他那种小小的嗤笑和他看着她的那付样子。真是讨厌。
“早晨好,雷蒙。要吃早饭吗?”
“是的,谢谢。”每次他们独处时都是一样的情形。雷蒙知道她不喜欢他,彼此彼此,然而他们还是把一切维持得彬彬有礼,哪怕是赫克特不在场的时候。不过,今天早晨她似乎恼火更胜以往,而他心情甚佳,实在不想破坏了。“那么,有什么问题?”
“干嘛要有问题?”她磕了两只蛋到碗里,开始飞快的搅拌。
“哦,有话快说。”怒气开始啮咬,要开始这些狗屎事这时间也未免太早了。她没有看他,只是放下打蛋器,往烤架下扔了些熏肉进去,接着打开冰箱找牛奶。
“他昨晚一直在喊叫。我都惊讶你居然没听见。”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睨视,于是没有望向他,免得被他看到自己脸上的厌恶之情。
“我昨晚很忙。”
对极了,忙着应付两个娼妓和大约三瓶的龙舌兰酒……
“我肯定你是的。你有下去过吗?”
“我干嘛要找这个麻烦?”他伸手拿起张报纸,翻开。
“今天早晨我给他送了些水去。他需要医生。你已经把他关在那儿差不多两天了,雷蒙。如果再不放他出来,他可能会死的。”
他自桌子上抬起视线,怒视对方。“谁让你下去的?”
她转身,眼睛眨也不眨地迎上他的目光。“你自己说过这个男人会大有用处。要拿你在玩的这个游戏害死了他可毫无益处。你干嘛费这个劲儿?赶快让他好起来,打发他去工作不就好了。”看到他猛的站起来,两步走了过来,她没有退缩。她知道自己激怒他了,也知道那不是个好主意——但昨晚的那些喊叫中有些可怕的东西。那就像是头受伤的动物,原始野蛮而伤痕累累,就好像那男人知道自己正在缓慢的死去,并拼命的抗争着。那特别的糟糕,因为直到这之前他都一直不作一声。那时候,她清醒的躺在黑暗中,赫克特的一条胳膊沉沉的压在她的腹上,倾听着来自地下的隐约的嚎叫,心里知道会让他发出任何的声音,情况一定是已经糟糕至极。
雷蒙现在逼到了她面前,怒气沸腾。她回瞪过去,拒绝让他威吓到自己。
“克劳迪娅,你能在这儿是因为赫克特,那就是唯一的原因,你听明白了吗?永远不要站在这儿,在我的房子里,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那跟你毫无关系。此外,尽管出于对我兄弟的尊重,我不会伤你,对你父亲可就不一样了。或者甚至是瑟基。所以今后,还是把你的意见留着给自己吧——还有,不准再接近那个男人。”他是说真的。克劳迪娅知道自己在他这儿是安全的,那就是为什么她会那样子跟他讲话——但对她家人的威胁是真真切切的。她知道他说话当真,所以她立刻让步了。
“好吧,雷蒙。”她转过身,拼命压抑住挫败得想哭的冲动。她差不多跟其他人一样是他的奴隶——她只望自己的父亲没有接受这份工作。有他和瑟基在这儿,雷蒙很容易就可以牵制住她。
“早饭快点儿。我今天很忙。”他走向桌子,而她继续回去做饭。这时候,赫克特走了进来,吻了吻她的面颊,她努力微笑了一下,给他倒了杯咖啡。他接过咖啡,走过去跟雷蒙一道坐下,留给她自由的空间去思考。
那实在是骇人。她提前一小时起了床,没办法抵抗。地下室里传来的声音停止了,而那多少是更糟,因为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她在房子里晃悠了一阵儿,但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她拿了一塑料瓶的水,静悄悄的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立时间,一股难闻的味道飘了出来,她不自觉的皱起了鼻子。那气味酸腐刺鼻,一股呕吐物、汗液和屎的混合体。她的意识止不住的反抗起这样子到下头去的主意,然而尽管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见到这种状况下的杰克,她还是得去看一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她不能就这么抛下他不管,在经过了那一晚的声音煎熬后不成。
她静悄悄的一路走去,在门外停下了脚步,没听见门内有任何声响。哦上帝啊,他死了。她肯定,那里太静了。她伸手打开灯,顿时一声惨叫撕裂了空气,吓得她差点儿扔掉了手里的那瓶水。哦mi
Dios(*'西'我的上帝)……她立马关掉了灯,解脱的深吸了一口气。
“杰克?我是克劳迪娅……”
“别进来!”那声音是如此的粗砺,明显正处于痛苦中,喉咙被干渴和嘶吼给弄得嘶哑了。那差不多就是哑声低语,然而其中却自有股不顾一切的力量,竟真的让她自门前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不?我是来瞧瞧你是否还好的。”
“求你,离开吧。”听起来他像是在房间的另一端,语调里现在多了种闷闷的感觉。
“我给你带了些水来。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会需要的。”这句话迎来了一片沉默。她不知道他是在希望她就这么走开呢,还是在考虑让她进去。
“我在房间的另一头。打开门,把它扔进来就好。不要开灯。”
她真想大笑,尽管他的话让她想哭。他听起来是那么的疲惫不堪,实在叫人没法儿对他冷下心肠。也没法儿拒绝遵从他的指示——她不能夺走他在这上头还残存的那一点点发言权。她不会表现得像雷蒙那样。她打开门,只是一条缝,把那瓶水扔进去,接着再次关上门。这就够了——光是这么片刻所逸出来的臭气就像迎面一砖般砸过来,于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走进去而不窒息欲呕。
“我稍后会试着再下来一趟的。”
“不,别。”他听起来很坚决——但她同样能听见他在地板上四下摸索着朝那瓶水落地的地方找去。
“你确定吗,杰克?”
“是的,我确定。”她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但突然间顿住了脚步。一声轻轻的‘谢谢’自木门后飘了出来,而它听起来是如此的柔和,如此的感激——听到它,她真的落下了一滴泪来。她已经记不起上一次有人对她说过这么真心的话是什么时候了。
“没什么。”
那时她很高兴离开那片黑暗,实际上,当回到厨房这熟悉安慰的环境中后,还不得不在墙上倚了两分钟。而现在,又是同样的情形,只不过这一次是倚着柜台,听着那两兄弟读着报纸欢声笑语,与此同时,就在他们身下六英尺,一个男人正经历着真正的地狱煎熬。她叹息一声,把早餐端了过去。她不该惊讶的。毕竟,这正是相当典型的行为。
* * * * * * * * *
这下头是如此的黑暗。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见到太阳是什么时候了,更不知道自己到现在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反正时间也不再有意义,只徒留痛苦和梦魇,还有对自己再也不会重获自由的确切认知……
不过,克劳迪娅倒是来过。天知道有多久了,可她带来的水或许刚刚救了他的命。他知道自己已经脱水到近乎失去知觉的程度,这下头热得难以想像,而他自己也呕吐过好多次。倒不是说还有什么东西可吐的,他也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了。
他记得她打开灯,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那灯光扑面而来,似乎一路透过他的眼睛直直烧灼进他的头颅里。他抑制不住的尖叫了出来,那太痛了。接着,他记起了当他意识到她准备进屋子来时,涌过他浑身的恐惧。他不能让那种事发生。没有人可以看到他像这付样子。特别是她,不是某个没有引起这一切的人。再说不管怎样,这个房间现在也已经是他全部的世界了。它充满了他的痛苦,而他不能忍受别的什么人闯进来。他不能接受。他只想躺在这儿,蜷成一团,熬过这份痛苦,直至死亡。死是唯一要紧的。然而当得到那个机会时,他还是止不住的喝了水。
他不想让她看见这一团糟。那肯定是骇人的,但他已经没那个心力去在乎了,这一份羞辱可以再等等。眼下,这里只有这股一波波涌动过他全身的撕心裂肺、痛苦难熬的痉挛,呼吸间断裂的肋骨带来的痛楚,缺水而砰砰作响的脑袋,寒战,颤栗,抽搐,如此猛烈,恍惚间只觉得每一下都可能折断他的骨头。
而当他不堪承受的昏迷过去后,又有那些可怖的梦。那里有他在村子里杀掉的那些人,不管那是什么时候,感觉起来像是自它发生以来已过了永恒之久。但他们的面孔已经蚀刻进了他的记忆,他永远也忘不了他们。还有死在他手上的其他每个人……他也可以看到他们。有些他为之抱歉,有些不,但他们全都化为了厉鬼,于幽暗中纠缠不去,鬼哭凄号,一张张利爪向他抓来。他可以看到那些时刻注视着他的眼睛,他不知道它们是真实还是幻想。而这底下还有些东西,于尘垢中爬满了他全身,让他止不住的抓挠着自己的肌肤,直到它流血……
那正是另一个他不能放她进来的理由。她不会安全。甚至就在他告诉她把瓶子扔进来然后走开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也有一个计划在形成。如果我可以爬过去,我可以在门打开时做好准备……这里很暗,她看不到我的……到最后他快速的把话说完,脑子里一半祈祷着她会遵从他的指示,另一半则希望她不会。因为眼下,他绝对会为了些东西去杀人的,他知道他会。任何东西,任何东西都好,只要能让这停止……
他有在吼叫。他知道。他记得那些威胁着要将他撕成两半的疼痛,而他无法阻止自己。他也不在乎了,不再担心是否会有人听到。游戏结束,他输了。他都他妈的记不起那游戏是什么了。在这一刻,连自己的名字都快要记不起来了。他只知道这必须结束。而当痉挛停止,他又一次可以开始思考时,他只想得到一件事,那就是把他置诸此地的那个男人。
雷蒙死定了。他止不住的会看到他的脸,把他弄至这步田地的那些卑劣的花招一直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无论何时,只要他头脑清晰到那个程度时。这一切根本没有必要。这证明不了任何东西。那家伙只是要玩弄他,就为了显示他能。他恨他,恨得要死,恨不得叫他也来尝尝这一切,瞧瞧他又要怎么应付。恨不得一枪顶住他的脸,扣动扳机,恨不得感觉到他的鲜血飞溅到自己的肌肤上……他不会后悔。一秒也不会。那男人有病,他邪恶又……他妈的,上一次他喝得太快了。它又涌了上来,他的肌肉撕扯着,一阵干呕,腰侧一波波白炽的痛楚直叫他眼前金星乱冒,他甚至都撑不到自己本来一直试图把所有这些个恶心玩意儿都维持其中的角落……
干呕似乎没完没了。疼痛遮断了一切的思绪。剧烈的痛苦紧紧抓住他,然而寒冷冻结了他,他被锁了起来,锁入一个球中,永无释放之日。那里没有想法,没有怒火,没有过去,未来或现在。那里有的只是疼痛……还有祈祷。他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祈祷自己再也无法撑下去,祈祷有人来结束这一切,祈祷自己可以死。眼下,那就是他唯一所想要的了。他只想死。
* * * * * * * * *
雷蒙信步走出房子,浑身焦躁不宁。过去三十六小时,他勉力用事务工作和寻欢作乐占据了自己全副的心神,几乎完全没去想杰克。但克劳迪娅的话重又在他脑海中响起,将他困扰。夜里杰克曾喊叫过。他以为自己听到该会愉快,但他没有。他试图回想到底为什么自己要做这一切的。他本一直计划着让那人染上海洛因瘾,那会给予自己控制权。他从未计划着再让他戒掉,更不是像这样。他懊恼的对自己承认,那一晚他是让怒气冲昏了头脑——但现在说什么也太迟了。他必须坚持到底,让步只会让他丧失上风。
看到查理走过来,他是很高兴的,他需要分分心。他把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下巴上套着支架,看起来颇为滑稽,走路时弯腰驼背的,那是杰克所踢断的肋骨的馈赠。满脸瘀青正慢慢消褪成黄色,让他看起来就跟患了黄疸病似的,右胳膊上还打着石膏。这番由杰克所造成的明显损害令得他浑身泛起一阵愉悦的浪潮——此外还有某种自豪。杰克这么做是因为他,而那让他感觉很好。
“早晨好,查理。”
“早晨好,雷蒙。”听到这人开口说话,雷蒙心头一阵想笑的冲动,他几乎都张不开他的嘴,说出的话听起来机械又陌生。“我今天想做些射击练习。我在想能不能借用你的狙击步枪——其他那些被皮亚托用去训练手下人了。”
“当然。你知道它放在哪儿的。克劳迪娅会让你进房子去找。”
查理喃喃道了谢,一瘸一拐的走开了,雷蒙没再去想他的请求。他只是点燃自己的雪茄,漫步向谷仓走去,去看看赫克特在不在附近。杰克又一次回到他的脑海中,他叹口气。他真的需要解决这个问题了,或许他兄弟会有些主意该怎么做。
* * * * * * * * * * *
颤抖不已的,杰克倚墙站着。他真需要动一动了,他的身体已经蜷缩得发僵,而他觉得倘若能走动走动,或许会缓和他肌肉里的紧张。光是站起来就花了大约十分钟,尽管感觉起来似乎更长,而现在,终于成功的站起来了,他却累得只想就这么再次瘫倒下去。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他要绕这他妈的房间走走,就一次,然后再说坐下来休息的话。
情况开始变得没那么艰难了。他的头脑清晰了些,尽管浑身上下无处不疼,痉挛和寒潮却少些了。很叫人惊讶,真的,就他所听说过的所有有关戒断期的说法,头三天该是最糟糕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是针对长期吸毒者而言。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