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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的失乐-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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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镜片反射黄色光辉,布濑忽然停顿。

羽仁讶异地挑了挑眉毛,“怎么了?这不能算是推理吧!难道包括甲斐都是共犯?”

“哼,你太早下定论了。”

“你是说凶手在行凶前,先潜入甲斐住处偷钥匙,复制了备用钥匙……”

“这是基于凶手事先备安备用钥匙约观点获得的结论!凶手是当时在现制作备用钥匙的。”

布濑环视一圈,仿佛在搜寻时间逐渐流逝的这个空间,略微眯起眼睛。这个动作也让奈尔兹他们产生一种放射黄色波动的能量,似乎摇摇晃晃地被房间某一点吞噬的印象。

“在那个房间制作备用钥匙?”

“没错!你没找锁匠复制过备用钥匙吗?和我家的房门钥匙不同,那种钥匙只要三分钟就可以完成。相形之下,这次的杀人事件对凶手而言,时间可说是多得用不完,而且也又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工具,搞不好只要手指足够灵巧,随随便便刨个像木棒或竹棒的东西代用都有可能。这样想的话,刚才霍南德的四种分类状况,还可以再加入另外一种,也就是在杀害仓野之后,才想到要制造密室……换句话说,凶手事后注意到那间工作室是敞开的,于是想到把它制造成密室。可是,若再将尸体移到工作室内,尸体将会因为大量的血而脏污,然而却又抗拒不了‘将现场布置成密室’的魅力诱惑,所以完成之后才会变成那种情况。”

“即兴制造的密室?……构想虽然不错,但是……”羽仁摸着额头,夸张叫道:“我说,布濑,我可不希望是这样的解决方式!就算那是事实,也未免毫无趣味性可书。感受不到所谓机智的诡计,这我无法认同。”

“我要说的话都被你说完了!简直就像伊凡,卡拉马助夫(伊凡,卡拉马助夫,杜斯妥也夫斯基作《卡拉马助夫兄弟们》一书的次子角色,是个狂热的理性主义者,经常陷入莫名的痛楚之中。)的口气。就算是事实也无法认同,是吗?那你就举一个符合自己密室美学的具体实例来听听吧!”布獭满脸讽刺的笑容,挑衅似地突出下巴。

没想到根户也一起加入,“对呀!羽仁,接下来轮到你了。”

“被你们这么一说,真是……”说到这儿,羽仁停顿了,暍完杯中残余的鸡尾酒。“基于对布濑表示敬意,也让我来模仿一小部份吧!你把霍南德的分类加上一种状况,订正为合计五项。所以我也模仿这个,将你的密室制作方法分类加上一种方法,那就是在房间内侧的钥匙孔插入钥匙,从外侧利用某种手法转动钥匙锁上门之后,又藉着某种手法,让房间里钥匙移动至距离房门远一些的方法……”

羽仁说到这儿时,布濑抚摸着胡髭,摇摇手说道:“是利用绳子、针和镊子的问题吗?太老式了,根本是现在的侦探作家都不会使用的老诡计。在钥匙上的小洞中插入木棒或镊子,将系在其一端的绳子穿过门底下,藉着拉动绳子让钥匙转动……在这次的事件中,你一定想说还要加上一些小工夫吧?譬如,把大头针插在钥匙被发现的位置,让线勾在上面,使钥匙能从钥匙孔移动至该处,之后拉动绳子,将所有工具集在一起,通过门下方的缝隙收回手上。但很遗憾,那扇门完全没有缝隙,因此,不可能动这种手脚。无论你如何强烈地不想承认我的观点,但你自己的论点若无法执行,大概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吧!”

布濑终于向挑战反击了。然而当羽仁听完他的话时,唇角却浮琨难以书喻的笑意。“可是,布濑,那个房间有个唯一可以打开的空间!你认为会在哪里?”

羽仁这么说着,不仅对布濑,他还环视聚集在“黄色房间”里的所有人。

“不可能吧!”

布濑很明显表情一变,似乎迅速在脑海中回溯甲斐住处的情况,然后又重复了一声“不可能吧”,重新凝视着羽仁。

其他人的反应也几乎散发出对布濑之言有同感的气息。但是,唯有影山一人用小指推高圆形黑框眼镜,“你所谓的缝隙,指的会不会是锁孔?”

“影山真行,不愧是唸物理系的。”羽仁借用《如何打造密室》里的措词,“我想说的不是使用绳子或别针!很不可思议,只要提到机械性诡计,似乎都以绳子或别针之类为主,但似乎也都是因此而产生了盲点……不过,如果唯一能打开的空间只有钥匙孔一处,那我认为就应该着眼于直接透过钥匙孔操作钥匙的方法!”

“我想起来了!”羽仁说到这儿时,根户大叫出声,吓了众人一跳。“从钥匙孔的外衡抓住钥匙的前端,将其旋转后锁上房门……在国外,罪犯之间都熟知这样的工具,好像还有一个固定名称叫‘挟匙器’,但还是得用上镊子状的工具。若要将钥匙移动至钥匙孔附近,应该也需要类似绳子的东西吧!”

“这也不一定!”羽仁淡淡说道,“反正,凶手绝对是透过钥匙孔锁上房门。这么说,等于凶手必须事先准备挟匙器……不过,凶手应该不知道那个房间会处于开启的状态,所以也许各位会认为,我只会把事情朝好的一面去想。但没关系,因为布濑认为凶手是在杀害仓野之后,才想到要制作密室。关于这一点,我没有异议,事实上,甲斐的房间里就准备有挟匙器。”

“什么?”这次,很清楚地从众人口中发出惊愕叫声。

果然是甲斐与凶手勾结,为了让凶手打造密室,才打开从不开启的工作室门?若真如此,根本就不需要那种工具了,只要一开始就使用备用钥匙即可。毕竟既然视甲斐为共犯,所谓的密室本身就毫无意义了。

羽仁似乎立刻看穿众人掠过脑海中的疑问,在奈尔兹想说什么之前,抢先接道:“可是,甲斐并非共犯。在这次的事件里,凶手用来代替挟匙器的是油画使用的画笔。各位当然记得有几支画笔折断,或是笔毛被拔下散落在地板上吧?那就是为了掩饰使用一支来代替挟匙器。被拔掉笔毛的其中一支,真正的意义是正好能让钥匙的前端嵌入画笔的金属套环中……从最初说明的话,就是凶手挑选可能嵌入钥匙尖端的画笔,拔掉笔毛,从锁孔内侧插入钥匙,外侧插入无毛的笔,找出其中完全符合者,然后关闭房门,从外侧旋转笔轴,锁上。然后用力抽出笔轴,颠倒地将尾部前端插入钥匙孔内,接着以另外一只手用力推压笔轴头部,钥匙就被弹飞,掉落在距离房门相当远的位置,同时,密室也宣告完成,明白了吧?”

是其他人询问吗?或是自己向自己喊话?甚至是被更远处、不在这儿的某个人询问?无论如何,羽仁说完话时,可能因为黄色光线而增加抵抗吧?边搅动空气,边缓缓转动脖子。其他人口中一起吐出仅憋住的闷气.既像懂憬,又似绝望,被解放于虚空之中。

奈尔兹觉得,在那一瞬间,才真的是献给仓野的追悼仪式!另外,各式各样无可计数并列的玩偶,似乎已经溢满了整个房间。然而,那或许只是房间本身让他们内耳发生的类似耳鸣!

9。黑暗的傀儡师

他们的思考深深往下沉淀,但时间风暴似乎更加强了威猛气势。首先贯穿他们心脏的,是在连续两天聚会始终不见踪影的甲斐,在又过了一天后,仿彿追随仓野的死亡一般,离开这个世间的消息,而且,那是无论怎么思考都无法认为是意外事故的死亡。这让他们深刻体会到,绝对与他们搜寻的凶恶杀人者有着某种关连!

详细说明则是,九月三日的二点十五分左右,青梅街道和环状八号线交叉十字路口附近,甲斐搭乘的计程车与大卡车正面对撞,加上后面车辆的追撞,还把过路行人卷入其中,在某些报纸报导是四连环碰撞,也有报导是五连环碰撞的悲惨大车祸中丧失了性命。当场死亡者包括甲斐在内有五个人。根据报载卡车司机的供违内容,原因是号志灯突然转为黄色,造成肇事的卡车司机因为一时气愤而猛踩油门造成了悲剧。当然,这绝对是酒后开车!

从这时候开始,警方的调查也加快了脚步,再加上周刊杂志重新着眼于,他们之间发生的密室杀人事件与此有关连的一连串死亡缠绕在一起的相关越味性,倾刻之间,周遭的气氛很明显的开始急遽充满纷援的气息。与命案似乎毫无关系的莫名琐碎内情被挖掘出来,而且营造出一些任意加上的诡异气氛。甚至还有记者不清楚其中有许多内容都只是莫名的臆测和牵强附会,也不晓得从何得知,他们竟然还怂恿奈尔兹公开小说内容。

若是公开的话,肯定是一阵吹得他们到处翻滚的狂风暴雨吧!在如此状况下,他们没有全员聚会的机会,这一天,也是只有霍南德和影山两人碰面。

“奇怪,真的很奇怪!”

霍南德想反问似地用力弓起身子。大地也像强弓般倾斜,随着激烈的碰撞声响,连同身躯一起往下坠落。车子一旦冲向缓坡,就像是要将他们抛向诅咒的天空一般,但是,突然又再次冲下断崖,以可怕的速度顶着风急驰而去,地面上散落的红、黄、蓝、绿各色小点,有如拉长画面似地展开,却又在一瞬间被深邃的黑暗吞噬。在想到甲斐出事当时应该也是如此的金属轧轧声响起时,四处回荡着魂飞魄散的惨叫,接下来又是一记被甩向坚硬墙壁的重击。车子就这样哗啦哗啦地在黑暗中匍伏前进,直到穿出黑暗,眼前又是一片充满光明的地面世界。

“哇,好恐怖—云霄飞车真的很恐怖!”影山不停眨动眼皮,看似连呼吸方法都不记得而哽住了喉头。

霍南德从缓缓滑进月台的车厢中站起身来,仍然反问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了,关于这个问题……”影山伸展和霍南德没多少差别的瘦小身躯,然后又推了推圆形眼镜。“坦白说,我是生平第一次搭云霄飞车。不过对于让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这一点,却有相当的效果。从以前我就一直觉得,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中,存在着某种不自然的部分,而那些部分在刚才爬坡发出匡当匡当声响时,突然在脑海中灵光一现,那就是……”

影山急促说到这里,忽然隔着眼镜,盯视霍南德的脸,然后好像轻轻放下容易破碎的物件一般,喃喃低语:“风铃!”

不知何故,霍南德打了一个哆嗦。

“那个风铃没有风也会响。明明连一丝风都没有,却还是会发出声音。明白吗?仓野遇害的那天晚上,我被奇怪的梦惊醒,也就是因此而知道时刻的那个晚上……我难以释怀,而且刚才想到的不自然之处就是,当时正发出声响的风铃。你应该也记得才对,那个风铃挂在房间里,而且窗户是关闭的。”

游乐场充满了红、黄、蓝、绿的色彩,混杂了由近处、远处多重傅来的热闹音乐,将它们制造成从红变蓝、由黄变绿的灿烂漩涡。霍南德在那样的映像中,确认自己的确记得这件事,因为当时他在第二天早上,会经把玩墙壁上的风铃!

“的确没错!”奈尔兹附和着不太有意义的回答。

“奇怪,真的很奇怪!难道那一切都只是我持续的梦境吗?当然,如果这次的事情,包括在这里所说的,全部都是在梦里发生的就好了。我是说真的。”

“也许只有风铃的声音是心理因素使然吧!”霍南德提出一种解释,唇际浮现暧昧的笑意。

但影山却直摇头,“不,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下着雨、非常闷热,风铃确实发出声响。没错,如果那是错误的话,就只龙说当时的一切全是梦境。但问题是,根户如果无法否定两人可以做相同的梦,那么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风铃当时正发出声响。”

心情顿时清爽抑多。

霍南德则轻轻叹息出声:“问题就在‘谁看见风’了.”

“说的也是!我总有那样的感觉,但这次的一连串事件又该怎么说?或许是藉着超越人类理解力的某个人来操纵吧……我这么说会不会很可笑?但无论足雏子的双亲之死,或是这次甲斐车祸身亡一事,这类然法认为是偶然的事件,结果还是只能说是偶然,那么,是否只能说,这一切都已非人类所能抗拒,而且是由阴影似的魔物所为?没错,这个世界上具有傀儡师的存在!依奈尔兹的小说记载,就是能自由自在操控偶然,所谓马克思威尔之魔(马克思戚尔之魔,Maxwell,s demon,物理学中着名的假想恶魔。这是马克思威尔在一入七一年提出的一种想像实验,籍着马克思威尔之魔来挑战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可能性。)……”

影山彷彿被附身般说着这些话踱方步。突然,他发出令人毛骨惊然的尖叫声,霍南德也在同一瞬间冻结似地呆立原地。他们眼前突然出现头戴松垮帽子,身穿水珠图案的小丑,白底红色的脸咧嘴大笑,一句话也没说就将两人推入一旁的诡异建筑里。

出其不意之下,两人毫无抗拒。或许曾经尝试些许的抵抗,但突然出现的小丑力气特别大,瞬间就把他们推进这栋建筑里。背后同时响起了关上房门的声音,他们立刻从大白画之下被抛入了昏暗之中。

一开始,他们完全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经过相当一段时间,感觉限睛虽处于昏暗中,却又有刺眼的强烈光线闪动。随着视线习惯昏暗之后,这才注意到里面有无数弧形灯泡照射出曲折的空间。同时,他们也发现几千几百张愁眉苦脸的表情,正在窥视着周遭的自己。

这儿是镜屋!

一旦了解状况之后,两人反而心头发毛楞立不动了。出现无数个自己的奇妙景象另一侧,距离应该不很远,但强烈的照明逐渐昏暗,让无数的他们被吞噬于远方的黑暗之中。而且,可怕的是,虽然转动的镜面只有称许偏斜,但随着几十几百次的重复反射,正逐渐一点一滴地增幅,先是面朝自己的背面影像左右两侧,然后是背面影像正对着自己,这让两人无数的影像随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和形状变得极为畸形。

霍南德忽然回过神来,走过仍茫然呆立的影山身旁,轻敲身后的镜面。但镜面完全嵌入在镜框里,动也不动。或许若不全部朝着行进方向推,就绝对无法开启这门吧!

“啊,道边阳启了.”影山终于推着一边的镜子说道。

霍南德也只好无奈地跟在他后面走。

怎么走都是镜子!能板启的斗也不只侷限于一扇,有时可以打开两扇,有些地方则能开启三扇门。影山他们不理会自己是往哪个方向走,只是随意地往前走。过了不久,他们陷入互相朝向不同门户前进的错觉!虽然彼此紧紧跟随,但映照在镜中的影像却像是愈离愈远。虽然经过了一个房间又一个房间,但是他们或许只是无数次地绕着同一绦路径也说不定。

“若是雏子在这儿,正好可以适用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但我们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的遭遇?也许刚才那个小丑……”

“怎么可能!”霍南德瞬间理解影山想说什么,但是他却笑不出来。

若戴上眼罩,或许轻易就能脱身。霍南德望着如浪潮般扭动的两人歪斜影像,心中升起一股想呕吐的感觉。

忽然注意到影山就在镜子对面,霍南德觉得腋下一阵冰冷,于是立刻回头。但那儿只有自己苍白的脸色,影山的身影仍被封闭在对面的镜面中,正在聚精会神寻找自己的所在。

霍南德再次回头望向前方,“影山!”

深度近视眼镜反射出弧形灯强烈的光线,影山的表情看不太清楚。霍南德用力敲打镜面,他终于明白了。

——这原来只是一般的玻璃!

霍南德试着推身旁的墙壁,很轻松就推开了。他望向里面,发先房间四周也都是自己和影山紊乱的身影。

——好!再从这边推开…

霍南德朝影山所在的房间方向,一一推开镜子。影像眩目地转移,影山的身影也忽近忽远,但是他好像终于注意到这里了,满脸困惑地摇摇头。但是,等到旋转最后那面镜子时,却已经不见影山的踪影了。

“影山!”

看来是前进的方向错误,霍南德茫然地站在原地。这次,镜中世界只有自己毫无止境扩展的身影,在几千几万个自己环绕之下,霍南德深觉自己背负着一切的孤独!

霍南德无奈地再度前进。不知是前进或后退的徬徨,具有强烈的象徽意义。这时,霍南德初次露出微笑。越是往前走,越只是几千几万个褪色的孤独,在狂乱堆积的时间脚步中,彷彿永无止境地一直持续……

“就因为这样,我吃足了苦头,从此再也没见到影山。”

“那真吓人!”羽仁说着安慰他,但也不知道是否该笑出来。

“奈尔兹怎么回事?没一起去吗?”

根户追问,只见奈尔兹把铅笔夹在鼻子下方。“我刚好有事无法分身。”

“后来影山怎么了?”羽仁打断还想说什么的根户,表情严肃低语问道:“布濑,你也没见过吗?”

“喔,没见过。”

“羽仁,难道……”奈尔兹将手中把玩的铅笔放在桌上,瞪大了双眼反问。

“你是想说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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