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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真真道:“我当然知道啦,因为你就是杀师的凶手。哼,你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假装要捉凶手,真是天大笑话。”
小朱道:“你老是爱冤枉我,唉,不跟你讲这事了。师妹你深知道明风洞中的黑煞阴风对咱们毒门中大大不利,你多困一天,毒功便减弱一分,何不赶紧想脱身之计?”
邝真真道:“这不是废话么?我若能逃走,你还在这儿找得到人么?”
小朱道:“但据我所知,你是自愿被囚此地,现下你身既无铐锁,也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只不知你为何不赶快逃出此地?”
邝真真冷哼一声,道:“你想知道我怕的是谁,嘿,嘿,我绝不会告诉你的。”
小朱道:一这一层你放心,其实我早已得知,只不过想听你亲口说出来而已。”
邝真真冷淡地道:“反正我不会说的,作休想骗我讲出来。”
小朱道:“你直到此刻,还是那么倔强,怪不得你要吃亏了。咱们言归正传,那个人命我来问问你,为何杀死他几个得力手下?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邝真真道:“要我回答不难,但你先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小朱道:“算你精明厉害,那个人就是银老狼银帮主。”
邝真真道:“他现下在什么地方?”
小朱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就在咱们旁边,听咱们说话。但昨天他老人家环在去河口。”
万家愁忽然听到仇人消息,耳朵都竖起细心聆听。
对于小朱所说那银老狼可能已在洞内一说,他也不敢疏忽大意,认为无稽。
因为这阴风洞地方党大得令人难以置信,洞内又到处都是石柱,阴风啸号,就算有千儿八百人隐藏在此,亦不易察觉。
当然以万家愁的武功而言,一般的武林高手极难躲得他的耳目。但如果是银老狼,又熟知地势,情况自是两样了。
邝真真道:“你们在老河口?在那儿干什么?难道武当派的人都死光了?”
小朱发出得意的笑声,道:“武当派有什么了不起?遇到银帮主的话,算他时运转。
喂,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
邝真真道:“你分明胡说八道,如果真是银帮主差你来的,他绝不会叫你问这一宗。”
小朱讶道:“为什么?明明是他交待的呀!”
邝真真道:“胡说,胡说,别人不知内情,但他却清清楚楚,哪须差你来问?”
小朱道:“他真的晓得么?”
邝真真道:“自然是真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得知内情。”
小朱沉吟一下,道:“这就怪了,莫非是尤胖子这位老兄假传圣旨。”
邝真真道:“说不定,你自己琢磨吧!”
小朱喃喃道:“假传圣旨亦大有可能,不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再说他另外传达的命令,显然是银帮主的意思呀……”
邝真真问道:“还有什么命令?”
小朱道:“银帮主对你很有意思,假如你不反对的话,他打算娶你为妻。是正正式式的妻子,不是小妾偏房,你听见没有?”
邝真真哼了~声,道:“听你口气,好像能做他妻子很光荣似的,嘿,嘿,你别让人家笑掉了大牙,亏你还是毒门长老,也不怕失了身份。”
“失了身份?”小朱声音提高,尖锐刺耳。“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以残花败柳之身,能嫁给银帮主为妻这将是轰动天下的大事邝真真怒叱道:“放屁,谁是残花败柳?嫁给了他又算得什么轰动天下的大事?”
小朱叹了一声道:“师妹,你这一生已经阅人无数,难道还不是败柳残花?”
邝真真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万家愁心中讶然想道:她曾亲口透露说,她虽是外表放荡,但其实守身如玉,还没有男人碰过她。
此事关乎名节,非同小可,她为何不为自己辩护?黑暗中只听小朱又道:“你虽然花容月貌,美艳如仙,而且肌肤似雪,蜂腰袅臀,真是我见犹怜。但是银帮主身份何等尊崇,将来就算不是君!伤天下的皇上,最少也是裂主分茅的开国功臣。你能嫁与他为妻,岂不是轰动天下的大事?”
邝真真又哼,声,道:“谁希罕,银老狼样子难看死了。如果换了是你,情形或者不同。”
她忽然格格而笑,声音中含有荡意,又道:“你不是也认为我够漂亮么?你要不要我?”
小朱道:“你名列武林三艳之中,这漂亮二字是不消说得的了。但我一向对女人没有兴趣,你不知道么?”
邝真真道:“什么?你对女人没有兴趣?我实在想不到你对武功专心致志到这等地步,失敬,失敬……”
小朱笑了几声,黑暗中听来宛如十八九岁女孩子的娇笑。
“师妹呀,我可不是对武功着迷,我本就不喜欢女人,只喜欢和男人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提什么武功不武功,嘻—…·嘻万家愁恍然想道:“原来此人喜男色而不喜女色,无怪声音言语都与常人不同,呸……”
他心中大觉鄙视,因而对那玉洁冰清的邝真真暗增好感。
邝真真冷冷道:“我一听见你的声音就觉得恶心,长得那么大个儿,偏偏设一点男人气概。”
她停了一下,又道:“我有时会奇怪师父为什么收录你,他讲过几次,说你不配承他的衣钵,但却定要把你留在身边。”
小朱默然半响,突然尖声恨恨地道:“那个该死的老狗,许多本门心法不传我而传你,真该死……”
邝真真谈谈道:“他人都死了而且又是被你所杀,何必还在背后骂他。”
小朱厉声道:“老鬼偏心,你又越长大越漂亮,我不杀死他怎么行。哼,我当然要杀死他……”
邝真真道:“好,你总算亲口承认了。从前我问你时,你都不肯认帐。”
小朱歇了一阵,才开口说话,语声已恢复常态。
“你那时有意替那偏心老鬼报仇,我当然不肯承认。现在情势不同,我认了,谅你也不会怎样对我。”
邝真真道:“你错了,我除非出不了这阳风洞,否则我绝不放过你杀师之罪。”
小朱纵声笑道:“你算了吧,自从你出道以来,我一直很注意你所作所为,你跟我是同一类的人,是一丘之貉,杀师之事在你眼中并不是滔天大罪……”
邝真真道:“这话怎讲?”
小朱道:‘称自从踏入江湖,所作所为与你从前的为人完全相反。从前你对任何事情都一丝不苟,更不轻易限男人讲话来往。对什么人恩怨分明,极是死心眼。但在江湖上,你艳名四播,而且很多跟你有过一手的,后来反而死在你手下。你变得没有一点感情,男人是你的玩物或在需要时利用而已。”
万家愁听得毛骨惊然,心想:那邝真真若是这等样的女子,实是可怕之极。
邝真真应道:“不错,我瞧了师父被杀的榜样之后,对人都失去信心。那些臭男人我只是利用他们而已。我顺便告诉你一声,凡是自称与我有一手,后来又被我杀死的臭男人,其实碰都没碰到我一下,你信不信?”
小朱沉吟一下道:“很可能,男人们总是喜欢吹牛,自诩艳遇,其实往往连边都沾不上。”
邝真真道:“看得上的男人太少了,哼,那些又蠢又臭的男人,我哪里看得上眼。喂,小朱,你今晚特意来陪我聊聊?抑是有别的事情?”
小朱道:“刚才我已告诉了你,银帮主看上了你,想娶你为妻,你愿不愿意?”
邝真真道:“愿又如何?不愿又如何?”
小朱道:“你不愿意的话,自然是永远幽禁在此地,日日受那阴风刺骨之苦。直到你熬受不住,毒功消散之时,你就活活痛死。”
邝真真道:“我自小吓大,用不着讲那些废话。”
小朱道:“我不是存心吓你,但这儿的黑煞明风对咱们毒门中人正是对头克星,你自然知道,再过几天,你便会感到一身毒功大为减弱,真元也损耗了很多……”
邝真真道:“快说正事吧,我若愿嫁与银老狼,便又如何?”
小朱道:“你若肯嫁与他,日后的荣华富贵,说也说不尽,银帮主观下已是天下第一高手,你是他的妻子自然威风无比,如果他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后了,那时候天下都等于是你的,那种威风就更不用说啦!”
邝真真道:“我见过银老狼见面,他也曾对我说了一些机密话,可是却没有想做皇帝之意,这等话乱说不得,你万万不可信口胡吹。”
小朱道:“他就算不是自己做皇帝,但若是大事成功,篡夺了大明江山。他至少也是开国功臣,封个什么王是少不了的。”
邝真真遵:“我若是肯嫁给他,你如此对我无礼,不怕我将来报复么?”
小朱洋洋得意道:“这话正好说到节骨眼上面去了,我正是来跟你谈条件,如果你答应了,我才提合你们这段姻缘。”
邝真真哦了一声,道:“原来这段姻缘是捏在你手上,如果我不答应你开出的条件,你就不让我成功。是也不……”
未后那个“是”字还未出口,忽然中断,小朱亦没有做声,但一点也不寂寞,因为在这宽广无比的山洞内,不知哪一处传来一阵接~阵的异声,乍声好像是几百几十个女人尖声呼救,其中还夹杂着号哭悲吟。
细声时又似是万木摇撼,山魅厉啸,猿啼果鸣。
真是说不尽的凄厉悲惨,回荡在绵延千里的穷壑大谷间。
这些可怕的怪异声音只是隐隐约约传来,一时说不出是在何处发出。
邝真真道:“小朱,你听见了没有?”
小朱道:“听见啦,这就是黑煞阴风在风河中流动的声音。”
邝真真冷笑一声,道:“小朱呀,你怎知你自家现下藏身之处,不是在风河之中?”
小朱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自然知道不是,不过话说回来,我若是陷入风河中,被黑煞阴风卷吞,化做劫发。于你并无一点好处,反而有坏处,对不对?”
邝真真道:“或者你说得对,但坦白告诉你,如果我确知你那儿正是风河河道,我绝不告诉你。”
小朱道:“只要你不知道风河河道的位置,我就不会有事情。”邝真真道:“这怎说?
我一点也不明白。”
小朱道:“我一向不信任任何人,如果这个人把风河河道位置告诉我,又告诉你,这个就靠不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邝真真道:“我还是不明白。”
小朱格格笑道:“笨丫头,那人如果不可靠,我自是处境危险非常。反过来说,如果可靠,便没有危险了。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他根本不等邝真真回答,接着叹一口气,道:“人与人之间,看来只有互相利用,除非你有被利用的价值,否则休要相信对方的一切承诺。”
邝真真道:“啊呀,照你这样说来,这世上岂不是没有一个可托腹心的好人了么?”
小朱道:“管他有没有,你通通当作坏人看待,总不会吃亏的。”他们暂时沉默无言,生似是各自思索这些人生哲理,万家愁也暗自寻思,匆促间所得到的结论是:小朱把世上之人全都当作坏人看,这个办法的确有点道理,起码可以少吃亏。
不过万家愁心中又隐隐觉得这个理论行不通,为什么行不通倒是不暇深究了。
邝真真道:“你真会扯,讲了半天还说不到主题上,你究竟要我答应什么条件?”
小朱道:“说来简单之至。第一条我要你保证嫁与银帮主之后,不得明里暗里害我。”
邝真真道:“第一条果然很容易,我本来就没打算害你。”
小朱道:“不行,你得给我保证我才信得过。”
邝真真讶道:“保证?你要我怎样保证呢?”
小朱道:“你发个大誓,自然是按照咱们毒门规矩。”
邝真真哼了一声,道:“咱们毒门大誓规矩是服食对方的特制药物,以及献出一件宝物。只不知你已配制了什么样的药物?”
小朱道:“你别小觑了我,虽然那偏心的老鬼没有把五毒内经下卷传给我,但我在毒门二十年的时间可不是白过的,我自然能配一种可克制你的药物。”
邝真真道:“那么你要我献给你什么宝物呢?”
小朱发出狡诈的笑声,道:“哟,师妹呀,现下还装蒜么?当然是五毒内经下卷啊,别的东西我哪儿会希罕呢!”
邝真真吁一口气,道:“还好,如果你要的是负心竹,那就麻烦了。”
小朱讶道:“负心竹?你已取到手了?”
邝真真道:“还没有,一个时辰以前,我的指尖已经碰到了竹身,但后来又随风流走了。”
小朱道:“这负心竹当真是在风河河中漂流、’邝真真道:“一点不错,我亲手碰到过。”
小朱道:“但咱们手上的毒功怎么办,你不是不知道,咱们最忌的就是风河中的黑煞阴风。”
邝真真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我拼着功力受损,伸入黑煞明风中,可惜拿捏不准,还是被它流走了。你何不试一下?”
小朱嗯了一声,寻思片刻,才道:“咱们毒门中人谁不想得到这宗至宝?别的不说,单是能够使咱们毒功立时精进好几倍这一桩好处,就使咱们乐死了。不过……”
邝真真道:“不过怎样?你敢情是怀疑我的话么?我告诉你,我指尖真的碰到了负心竹。虽是只是碰触了那么一下,但缩手回来,指尖上仍然存留着极寒热的圆融感觉,我一运功,登时吸入融汇在真气中,但觉先前被黑煞阴风损失了的功力,立刻弥补回来。”
小朱喷喷有声,道:“这宗至宝当真如此神奇,真是不得了。唉,咱们若是取得此宝,五毒门登时天下无敌,哪须投靠借重别人之力!”
对于邝真真的话,万家愁是半信半疑。
疑的是他们所谈论的毒门至宝“负心竹”,世上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件物事,而且听来既古怪又直异,那负心竹怎会在这洞内的风流中漂流?至于觉得可信的则是部真真形容指尖的感觉。
那是极为深奥的一种现象,当世之间有几种移功大法,即是把本身功力传输给别人,其中有一种果然具有这等奇妙现象。
如果邝真真不是亲自试过,也必然是从前有毒门中人试过,才说得出这种移功大法的奇妙现象,因此她的话似乎又不是虚构。
万家愁不觉对那黑煞阴风形成的风河大感兴趣,心中也有了主意。
只听邝真真道:“你到底想不想得到负心竹至宝?”
小朱沉吟一下,才道:“算啦,咱们五毒门数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前辈高手为了此宝丧生,连尸骨也找不到。我是什么东西,还是不要垂涎妄想的好。”
邝真真道:“奇怪!你从前不是这种人呀!”
小朱道:“那是从前,自从偏心老鬼被我杀死,我知道你和本门其他的人都不会放过我,所以我隐姓埋名,变成最普通的渔民,住在那荒僻无比的海边,过着极贫困的生活,那段日子实在苦不堪言……”
邝真真道:“这与你的野心和妄自尊大的性格有什么关联呢?”小朱道:“我日日对着茫茫大海胡思乱想,当然想出了很多道理。”
邝真真道:“原来如此……”
她停歇了一下,忽然又道:“不对,我且问你,你既是在极荒僻的海边过日子,怎会认识银老狼的?他们行踪隐秘无比,若不是他们找我,我也跟他们扯不上关系……”
她话声忽然中断,沉寂了片刻,先哼一声,才接着说道:“是了,是你叫银老狼找我的,我明白了。”
小朱笑道:“你聪明得很,果然被你猜对了。告诉你也不妨,银帮主等人为了修习至高无上的魔教奇功,全帮隐遁。他们早有布置,其中有一个人安排在海边,恰好是我住的那条小村内。由于这个缘故,后来我便谒见了银帮主。直到如今他功成出山,我才请他帮忙找到你。”
邝真真冷笑一声,道:“怪不得他把我安排在铁镜寺,你明知我必定对阴风洞很感兴趣,但又故意教他封闭此洞,使我可望而不可即……”
小朱道:“那倒不是,这阴风洞老早就封闭了,我用心查探过,听说此洞是银邦主他们练功之所,故此布防严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大明白。”
邝真真道:“如果我不是有心入洞瞧瞧,哼,谭明查胜他们哪有这么容易就把我囚禁得住。”
小朱道:“得啦,得啦,都是过去事,咱们别提啦,你若是按照本门规矩,发了大誓。
我立刻禀明银帮主,要他把这件喜讯,遍告天下,还要遍请天下各门派有名人物前来喝盅喜酒。”
邝真真道:“这等事何必弄得这么大的阵仗?”
小朱道:“不,定要风风光光,天下无人不知才行。”
邝真真冷冷道:“不行,我不能嫁给他。”
小朱突然格格娇笑:“什么?他哪一点配不上你?”
邝真真等他笑声停了,才恼声道:“怎么啦?我不喜欢跟他结婚也不行么?”
小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