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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木生的粗制滥造牌铁砂掌,朝两端悍然轰出。
硬碰硬?
理应没有任何感觉的吸血鬼,爪子还没沾上陈木生,就被一股无可比拟的气势给震慑住。
轰!
然后像两团稻草般远远飞了出去。
“……”陈木生继续迈步前奔,带着一身豪爽的汗臭味,消失在夜色中。鳌九呆呆停在原地。忘了呼吸。刚刚那一瞬间,自己居然心凛不已,无法动弹。
移花接木命格:修炼格存活:四百年征兆:周遭亲朋常体弱生病,但宿主却傻呼呼地
健壮如牛。特质:与极稀少的“天医无缝”不同的是,“移花
接木”讲究强行采借他人的生命能量,以为
治疗己用,宿主越有意识此道,吸取的机制
就越可怕。但因为每个人的生命能量都有
基本的定数,所以无法采借到令对方丧失
生命,仅会造成其虚弱。唯一的缺点,就是
“移花接木”吸取的生命能量仅能供医疗昕
用,并无法转化成战斗力。进化:万剑归宗(黄仲惟,刚会梦遗的十二岁,高雄)
20
天快亮了,属于吸血鬼的时间即将褪去。
阿不思赶到的时候,装甲车被劫的现场只剩下一堆疯狂打斗后的凌乱。闯祸的猎命师全数撤了个干净——优香这种个性当然不可能追上去。
跟着阿不思下车的,还有位列十一豺之首的居合高手,牙丸伤心。
“你没事吧?”阿不思看见宫泽,吁了一口气。“还过得去。真是精彩的战斗。”宫泽呆呆地含着没有点着的烟,坐在装甲车门口,旁边是已冷却断裂的强化钢扣环。
……真是超级梦幻的决斗,不管输的是哪一方,赢的都还是怪物。
“是养猫协会做的吧?”阿不思拿出打火机,在宫泽面前点火。
宫泽摇摇头,婉拒了。
他不抽烟,此刻只是觉得需要这个动作排遣。
“没错,他们是一群叫做猎命师的团体,目前正处于内讧,杀胎人想潜进你们老家皇城,但其余的猎命师不让,反而要追杀他。真是奇哉怪也。”宫泽说。反正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阿不思自己等会儿听了优香的证词,也会这么推论。
“所以杀胎人是被其他人救走的?他弟弟?”阿不思想起了医院录像带中出现、以及突击货柜船并击败狩的年轻人。
“不。是一个奇怪的大叔。”宫泽笨拙地避开阿不思的眼睛,假装舒展脖子。
阿不思笑笑,没有追问下去。宫泽没事,她就放心了。
其余的,就当作让爱情更加刺激的佐料吧。
阿不思想起了城市管理人。城市管理人似乎是站在那群所谓的猎命师立场。以这点来看,跟上司牙丸无道的命令悖反。自己是下令优香直接处决杀胎人的,要不是无道后来接手了这项任务,也不至于跟猎命师发生冲突,牺牲了东京十一豺之一。
遭牺牲的对象,阿古拉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身边还躺了只巨大的蜘蛛。蜘蛛之巨大,像是史前未进化的怪兽。
蜘蛛已经死僵,身上插满了苦无,随破碎创口流出的体液已干,在地上拖出几条油淋淋的光泽。
“喔?”阿不思微微感到惊讶,踩到一堆显然是蜘蛛丝的银色分泌物。连这种东西都可以制造出来啊?
阿古拉的两只肩膀被蜘蛛的毒液溶解成奇怪的形状,胶胶糊糊的,扩染到脖子、胸口、背脊的部分,模样十分恶心,还发出鸡蛋臭馊掉的中人欲呕气味。
“报废了吗?”阿不思看着没有反应的阿古拉,又看看优香。
“跟她又不熟,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优香噘嘴,心里却是欢喜得要命。
如果那个比粗皮野兽还耐打的杀胎人醒来,她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把他装置成狂暴的性奴。
“醒醒!”阿不思摘下阿古拉的虎形面具。
阿古拉眨眨眼,竟然还活着。
“带回去,交给鉴识组建档,顺便研究敌人的武器是怎么一回事。”阿不思交代,几个手下便将无法动弹的阿古拉搬上车。
牙丸伤心已在一旁听完优香对战斗的概括描述,正蹲在地上检视打斗的痕迹。
“有任何头绪吗?”阿不思问。
她对比自己还要资深的牙丸伤心的意见,十分重视。
牙丸伤心是一个“断断续续”活了八百多年的吸血鬼,比起禁卫军队长牙丸无道都还要久。论起实力,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就连地位崇高的白氏贵族,也视牙丸伤心为备受尊崇的剑客。
只是牙丸伤心对叮能加诸在职位上的责任都敬谢不敏,认为俗事杂务都会妨碍他对剑道境界的追求,更妨碍他找寻值得拔刀出鞘的对手。拥有“任意猎杀”的权力,就很足够。
他的刀,已经在鞘里隐隐发寒。
“有些秘密,看来是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在举行新的十一豺遴选会的同时,我请示血天皇,看看是不是要将猎命师的历史解密。”牙丸伤心看着地上的蜘蛛丝,用手指沾着凝看。真不是开玩笑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阿不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反而轻松。
“说不定,事情会变得很棘手。”牙丸伤心说,却没有露出过溢的担忧或兴奋。
他是唯一一个,见识过某个豪壮的秘密,却没有封印在乐眠七棺的战士。
“真幸运。”牙丸伤心站起。
21
陈木生背着乌霆歼,仅仅靠着双脚,跑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位于新宿的家。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几个外来寄生者的蜗居之所,像蜂巢一样的拥挤壅塞。
但蜂巢至少还是香的。
在宽度恰恰可容一个人行走的走廊两侧,堆积了厚厚一层霉,不需要特别灵敏的鼻子,只要深呼吸,就会感觉到细菌充塞住整个鼻腔。
有几张歌舞伎町的色情海报试图黏在墙上掩盖那令人不由自主想生病的恹恹气氛,却徒劳无功,因为海报上黏附着你绝对不想知道来由的发黄液渍。
老旧的、已经几乎没有人在用的低瓦数日光灯管,垂晃着裸露的电线,一高一低昏照着,连经过走廊上的人拖在地上的影子都是无精打采。看过伊藤润二恐怖漫画的人,是绝无可能住在这种笃定有怪异事件发生的烂地方。
事实上,东南亚籍外来打工者的私人械斗、或是帮派寻仇,的确也常在这里上演。一个不留神,就会住到曾是命案现场的房间,有的房间墙上还有用盐酸强行抹去苍劲血迹的腐蚀痕迹。
这种无法刻意制造出的诡异气氛,还曾经吸引到片商进驻,连拍了一个多月的鬼片。最后整个剧组大病一场,留下完美的句点。
陈木生住在四楼,某一大约五坪的空间,算是高等级的了。没有大窗户,但在天花板下却有一个约四个砖头大小的气窗,露出即将天明的墨蓝色。
没有桌子柜子,一张捡来的生绣铁门勉强充床,上面铺着纸箱瓦楞板当作床垫。一个万用不锈钢锅。一袋生铁沙。一袋栗子。一个原本用来装牛奶的塑料箱堆满了日常用品与杂物。要不是炒栗子车还暂时扣留在派出所,空间就会更加窒息。洗澡的地方当然没有,要清理身上各式各样的污垢,只有到楼下街角的公共澡堂。
陈木生将乌霆歼放在床上,筋疲力尽地坐在一旁。
乌霆歼身上的凶火已经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极高的灼热体温,以及从皮肤气孔中进进出出的薄薄黑雾。若有似无的黑气则依然弥漫覆盖在乌霆歼的脸上,将他的五官轮廓涂散开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喂!醒醒!”陈木生坐在地上,擦着汗叫嚷。
乌霆歼没有反应,半阖着口,青色火燎动在舌尖、喉末,隐隐晃动。
真累。回想刚刚装甲车前那眼花撩乱的大乱斗,真是乱精彩一通的。但现在陈木生累得只想大睡一通。
原本扎实的武术训练让陈木生即使多负重一倍,多跑一个小时也不会累得跟现在一样,但乌霆歼的身上好烫好烫,烫得陈木生心里很毛,焦躁到胸口郁闷难解,那种无法排遣的坏心情好像阻塞住血管还是什么的,让陈木生疲累异常。
陈木生当然不知道这是乌霆歼吞噬了太多负面的糟糕能量,散发出扰人心魄的气息所致。
说到发烧,这家伙身上的温度,也未免高得离谱。
“喂!再继续发烧下去,你会死的!知道吗!会死的!”陈木生用力摇着乌霆歼,乌霆歼的肌肉隐隐传来反弹的震劲,颇不寻常。
陈木生暗忖,这家伙哪来这么厉害的内力,连昏迷时肉体都有这种程度的反震。
……你想杀进吸血鬼在东京的大本营啊?陈木生看着乌霆歼。
或许,那个通风报信的V组走狗说的话,真可以信上几成?
要不,就是那个戴眼镜的V组走狗故意纵虎归山,将来再慢慢收网,好将残余在东京的反抗势力一网打尽?
陈木生摇摇头,拍打自己的脸。不再多想。他实在不是集中精神在思考阴谋上的料子。就算阴谋便阴谋吧,总之人是救回来了,吸血鬼想将他绑走,可见他的确是吸血鬼的敌人,这样就回本了。
至于发烧这种事,唉,自己又能怎么样?照道理说发烧也没什么了不起,尤其是这么强壮的武术家,如果因为发烧就死掉,那也未免太好笑。
“但你根本是烤焦了嘛。”陈木生说,皱眉,莫可奈何。
既然莫可奈何,也只有先睡了再说。陈木生拖着过度疲惫的身子,却是极难入睡,肌肉还处于紧绷的状态。他开始羡慕昏迷不醒的乌霆歼,想起装甲车_卜的镇定剂,此刻自己也想来上几滴。
睡不着,百般聊赖,陈木生半睁着眼看着乌霆歼。
乌霆歼身上散发出的不祥黑雾,在无法安定的节奏下,被他的皮肤毛细孔吞吞吐吐,进行非人类的特殊循环。这黑雾之外,好像还有某种看不见、但可以感觉得出的糟糕能量,正弥漫在这房间里,压迫着这五坪空间的每一立方空气。
是中毒了吗?有这种毒吗?还是敌人的特殊能力所造成的?那一边的敌人?还是这位未来盟友生了病?有这么怪会喷出黑雾的病吗?会不会死掉?很快就会死掉吗?
迷迷糊糊地乱想,陈木生还是睡着了。但勉强睡了两个钟头后,陈木生全身酸痛地起来。难得有让他越睡越累的觉,干脆放弃。
这时蓬头垢面,极尽粗线条之能事的陈木生才发现,这位持续发高烧的未来盟友,原来少了半只手。右手齐腕断失,多半有段豪壮的过往。
“……缺了右手啊?”陈木生蹲在乌霆歼旁,颇有深意地抠抠脑袋。
‘‘难怪你会被抓住。俗话说得好,好男不跟女斗,双拳难敌四手。你只有一只手,一次惹上这么多个麻烦对头,当然会被打到发烧。”陈木生摸着肚子。饿了。
他知道有个地方,有吃的,有拿的,也有治的。而且不用怕吸血鬼找到,进入那结界里的一切存在,都必须宣誓和平。
只是那地方的主人嘴脸,陈木生并不喜欢。
‘‘根本没办法在你旁边好好睡觉嘛。”陈术生皱眉,再度背起了乌霆歼。
陈木生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刚刚睡着的两个钟头内,这一层楼已有两个印尼外劳突然生出厌世之意,一个上吊,一个割腕。更有一个泰国人突然烦躁难当,将老是与自己吵架的室友一刀砍死,剁下人头,装在塑料袋里。
电车痴汉命格:情绪格存活:五十年征兆:还有什么征兆!身为一个电车痴汉,天职
就是在拥挤的通勤电车上施展自己的成猪
手,东摸一把西抠一下,直到被速到依然笑
得阳光灿烂。宿主通常是中年男子,好孩子
不可以轻易被寄宿喔。特质:还有什幺特质』身为一个电车痴汉,毫无
正常的攻击能力也是很合理的,跪下来求
饶顺便偷看内裤的行径更是相当合乎逻辑。
女性敌人在面对电车痴汉时常常莫名的烦
躁与不安,觉得杀掉此人会脏了自己的手
而怍罢的例子也不在少数。进化:无惧
22
“应该是出发,找看看那身上寄居着千军万马的男人的时候了吧?”
乌拉拉单手倒立在东京铁塔顶端。看着日出,想着。
哥哥说,倒吊练气的效果最佳,尤其是在初晨光辉的沐浴之下,对凝练火炎咒的能量更有帮助。
如果哥哥看过那男人,一定也会给予很高的评价吧?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掌之缘,但乌拉拉从对方掌心传来的震撼内力,约略感受到对方“不凡的心意”。
所谓不凡的心意……那可不是内力多寡足堪道哉的东西,而是内力积累的本身。就像树一样。还在黑龙江深邃山林的日子,乌霆歼与乌拉拉对树有了很感性的见解。
有的树粗大无比,高耸拔天.站在它身边,却无法让人感动。有的树外表平凡,却只是一个触摸,指尖一个共鸣似的震动,彷佛树的灵魂进入了自己的躯壳里。
“为什么?”乌拉拉倒吊在树干上,一个不留神,就会摔进树旁的万丈悬崖。
“是因为年轮的关系。”哥说,也倒吊在乌拉拉旁。
几头小山般的赤熊坐在两兄弟旁边,舔着脚掌上的尖爪。懒洋洋地连续呵欠。 “年轮?”乌拉拉。 “有的树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位置,短短几十年就拔得跟什么似的一样高。但有些树,长在破烂岩缝里,或是被奇怪的大石头挡住了光。吸一口水都很困难,要一道光都很艰辛,一百年、两百年过去了,样子还是生得普普通通。”哥说话总是说一半。
因为他知道,乌拉拉能够理解他没出口的另一半。
可不是。越是艰辛,积攒的生命就会扎实。从那一圈又一圈紧紧靠拢的年轮就可以看得出来,年轮不只倍数于其它,轮廓更是清晰无比。要将它从毫无生机的岩缝中拔倒,可比那些生在优渥土壤中的大树要困难许多。那些苦树,所谓的苦树,可得费尽千辛万苦将根穿透钢铁般的岩页,死命抓牢,穷一切机会吸吮滴滴得来不易的水,每一道阳光都得张大口呼吸。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乌拉拉看着日出。
那位炒栗子大汉的内力上,也隐隐传达出那份刻画在生命里,反复不断挣扎的轮廓。没有捷径,扎扎实实锻炼出来的内力,跟一蹴而成的天才型内力完全两样。当然不见得比较厉害,但显见的,极不容易失去。
“可以当作伙伴么?带着那样的内力来到东京,毒一定有什么样的企图心吧。猎人?武术家?还是纯粹的武术爱好者?不,那份心意可不是单纯的武术。爱好者所能具有的。”乌拉拉心想。
在这个堕落的魔都看着日出,似乎有些象征意味的反讽。
乌拉拉想起了父亲。
父亲临死前, 点怨恨的神色都没有。那是很复杂的线条,具有父亲一贯的刚毅,却不曾在父亲的脸上看过那样丰沛的情感。
地下月台,像是被好几头史前恐龙当作擂台般斗殴后,粉碎崩坏的丛林。
“那天,我是故意让你跟上的。”乌侉奄奄一息,躺在断裂成四截的石柱子下.
乌霆歼半蹲,左手还躺在父亲乌侉的怀里。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杂色,只有狂乱的赤,不断滴淌下来。
“我很羡慕,你在看了那些画面后,能够做出这个决定。如果当年,我跟你叔叔也能够像你们兄弟这样,该有多好。”乌侉气若游丝,口中说出的每个字却没有一点紊乱。
乌霆歼想起那天的惨状。他因为好奇,偷偷跟着父亲到了别的村庄,看见父亲身为别人家小孩的祝贺者之后发生的一切。他约略明白乌禅的诅咒,清楚自己与弟弟在双双成年后,不可避免的一场生死较量。
一世一人。一人个屁。
“你是故意的……”乌霆歼湿躺在父亲内脏里的手,因脱力过度颤抖着。
乌侉双眼迷蒙,挤出一丝父亲该有的笑。”我尽力杀死你们了。真的尽力了,已经无愧我该肩负的命运,却还是挡不下你们。你教得很好,拉拉是个天才,是你的好弟弟。”
“你是故意的……”乌霆歼瞪着父亲,重复着,重复着。
“歼儿,这是很了不起的决定。很了不起的决定。”乌侉伸出手,抚摸着乌霆歼涂成焦红的脸庞。另一手,抚摸着跪在地上,气力消耗殆尽的乌拉拉。
乌霆歼焦红的脸庞,两道成水淌开了狂暴的赤。
乌侉不再说话。
以一个父亲的姿态,不需要再说话了。 ”
如果父亲没死,现在应该是长老护法团的中坚份子了吧。
父亲留给他们兄弟的,除了浇灌了男子汉泪水的心意,还有一样很实质的礼物。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用在那家伙身上。 没错,就是这样。 站在哥哥身边,用在那素未谋面,却该死到了极点的那家伙身上。
23
天已明。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皇城,编号第四。九字隧道里,兀自进行着冗长的招式鉴定与紧急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