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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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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武林四绝,全是特立独行于寻常江湖造之外,是为武林中称为四绝,可没有算上释道两家的世外高人。
  江老爹稍稍回复常态,道:“那东海金钟岛数面年来,名震天下,据说金钟岛中有所宫殿,称为迷宫,宫中道路回旋往复,曲折循环,误入其中,必定无法复出。这金钟岛迷宫主人从来只是一脉单传,决无二徒。据说如今上五六代的岛主,仍然生存,隐承宫,算起来那上六代的岛主,仍然生存,隐居宫中。算起来那六代的岛主若还未死的话,如一今起有三四百岁高龄了。这话我可不大相信,但练武的人,筋强骨健,尤其精擅内家吐纳夫的,筑成大周天玄功根基,那是可以相信能够活上一二百岁,我认为天地之大,无奇木有,虽然我的功夫,当世难比,但奇人总是还有的,而我又不是吃江湖饭的人,故此一直没有动念去东海金钟岛迷宫之中,较量高下,如今……”
  他把声音拖长,没有立刻说下去,引得两个少年人顿时现出紧张之色。
  好一会儿,江老爹才道:“如今我年事已老,便不会动此等念头,可是……”
  他们一听他说不会动这念头,不由得同时现出失望之色,特别是孙伯南,简直是灰心颓丧地咬咬嘴唇。
  然而江老爹末后这句可是,又使得他们立即兴奋起来。
  只听江老爹又道:“可是南儿的父亲,既然是死阴风爪下,那决是金钟岛迷宫绝学无疑,过些时候,我准备妥当了,便带南儿往东海走一趟。看看实情如何,为什么魔踪会远现于川中?并且瞧瞧到底武林四绝的“南江”强,抑是东海金钟岛官绝艺高明。”
  孙伯南咬着下唇,拼命忍住眼泪,那是悲伤父亲惨死和感激这位义薄云天的老人。
  他缓缓道:“爷爷一定带孙儿去儿?”
  江老爹伸手拍拍他宽厚的肩膀,微笑道:“爷爷一定带你去,假如查出了仇人真是金钟岛主,爷爷拼着这把老骨头散了,也得把金钟岛翻个身――”
  声音虽然温和,却甚是坚定。
  孙伯南宽慰地点点头,道:“孙儿一定拼命练武,务求届时不令爷爷觉得拖累。”
  江老爹爹道:“你练得很好了,真难为你怎练的!但你千万别急,操之过急,往往贫事,你明白这道理么?”
  孙伯南唯唯点头。
  江上云忽然问道:“爷爷,你说要准备,准备些什么?”
  江老爷道:“凡事必须谋定而后劲,然后可操较多的胜算,试想知他迷宫中有没有别的能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若我和那岛主功夫不分上下,那时他们多一个出来,我便吃不消啦!”
  江上云道:“南哥和我还有华姐,我们都去的话,共有四人,怕他何来?”
  江老爹摇摇头,零然笑道:“初生之犊不怕虎,总是这种天不怕他不怕的劲儿,须知金钟岛阴风爪绝技,除了那种阴柔至毒的力量,能够伤人肺脏之外,还擅能捏断兵器,就像平常捏断面条以的那种巧劲,实在领人咋舌惊奇。我必须想法子弄把宝剑给南儿,这才济事哩!
  也许那柄剑我自己须用呢!”
  他忽然有所悟地道:“咦,我想起来啦,那阴阳笔褚兆的武功,在当今武林中,算得上是第一流人物。他的判官笔怎会折断?莫不成是遇上东海金钟岛的人?”
  江上云门道:“那些妖道也来中土了吗?”
  江老爹没有答他,又自语道:“啊,不,褚兆封笔时在十年之前,南儿的爹却在半年前遇害。这时间相隔得太久,不可能是同一拨的事情。那么,谁能够办得到呢,北归么?二神么?”
  内院里走出一个人,人未到,香风先送。
  两少年回头一瞥,但觉眼前一亮。
  放情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一身淡青衣裳,淡雅如仙。那爪子形的工脸上,一双清澈乌亮的秋水,最是销魂。
  她轻盈走到江老爹,叫声爷爷,一向两人做以脸,吐一下舌头,道:“你们跑到哪儿去了?姨妈说要罚跪哩!”
  江上云剑眉一扬,道:“我可是给吓惯的,你这一手别来吓我。”
  孙伯南只看了她一眼,便垂目瞧着江老爹。
  但这位悄丽小姑娘,那乌溜溜的眼光,却老是凝注在他身上。
  江老爹抬眼瞧瞧这位孙女儿,温高一笑,道:“这两个孩子回来得并不迟,倒是和我闲磕了一会牙……”
  朱玉华道:“爷爷又护着他们么?”
  江老爹微笑一下,在这些青春蓬勃的少年男女之前,他的确觉得很快乐。像他们那无忧无虑的特质,使得他这个年逾八旬的老人家也沾染上了。
  江老爹道:“华儿你为什么有点儿气喘?跑了许多路么?”
  朱玉华答道:“不,爷爷,刚才出来时,瞧见一只耗子打墙根走过,吓得我那颗心起跳……”
  江上云立刻取笑她,但她却毫不介意,只白了他一眼,便道:“咦,为什么南哥今天老不做声?”
  孙伯南笑一下,仍然没有做声。
  江上云却有点不忿地哼一声。
  孙伯南忽地问起剑招来:“爷爷,那一招‘摇山震岳’连环七快剑,最末的两剑,孙地总使得不似爷爷潇洒自如。是不是脚步错了?”
  这时,店外进来了三个汉子买东西,江老爹道:“这个等会儿再教你吧,现在你们先进去吃饭,洗个脸休息一会,都进去吧!”
  这三个少年男女都走进去了。
  江老爹耳中听到那个客人乃是来买兵器的,便收敛了精神,缓缓走出去。
  却见那三个汉子,粗眉大眼,敞胸卷袖,一派江湖气。三人之中只有一个在跟胖掌柜说话,倒有两个直着眼睛向这里面瞧着。
  江老爹走将出来,却见那两个汉子挤挤眼睛,惊叹地晤一声,这本将注意力移到同伴和李掌柜的对话上。
  江老爹心中想:“你问这两个下作东西,我要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人,准备得吩咐结地往后别走出店面,这孩子敢情也长了。”
  想到这里,老人家自己微微一笑。
  这三个满是江湖气的汉子,买的不过是锋快的单刀,江老爹便没有搭腔,管自拿了毛帚,到处拂扫。
  他们罗嗦了很久,那两个早先直得眼睛往里面瞧的汉子,此刻仍然不注地扭头内瞧。
  店里本有些现成的单刀,货色也是上佳的。但这三个汉子老是嫌这嫌那,胡混了大半个时辰。
  这时,店里另外一个伙计老五也出来了,帮同小三子把十数柄单刀搬来搬去,闹得一头汗。
  江老爹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越看越不是味道。
  乍见那三个汉子眼睛一亮,直着脖子里面瞧。他老人家咳嗽一声,缓缓往回走。
  果然瞧见朱玉华地站在内门。
  江玉华嫣然一笑,道:“是的,爷爷。”
  江老爹可没有说她,道:“是南儿连饭也忘了吃么?这孩子老是这样,也怪可怜的。”
  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内走去。
  朱玉华领先走着,不时回转身瞧瞧江老爹,到后来,却撒娇地挽着江老爹壮健有力的臂膀,一同走着。
  穿过阔大的天阶,走进一座院子里,四下静无人迹。
  他们一直再走出对面院门,那儿又是一处天阶,尽头处的院墙上,却是个月洞门。
  一跨进月洞门内,只见廊上的栏杆,一个少年坐在上面,捧着一碗饭在扒呢。
  朱玉华道:“爷爷你看,云弟老坐在栏杆上吃饭,姨妈说他也不听。”
  江上云大声道:“你不必支使爷爷说我,我本来就是。“”
  江老笑一下,道:“那么你比想想.这可不是闹么?”
  他一到了内院,脚步也轻健了,声音也响亮了。
  朱玉华像只燕子似的直飞上廊上去,伸手道:“我知道你早吃光了,净等我来盛饭,拿来吧!”江上云俊睑上闪过喜悦的光辉,把手中的空碗递给她。眼看她进去了,然后指指那边角门,道:“南哥在那边呢!”
  江老爹笑着摇摇头,道:“我真管不了你们些爱闹的孩子。”
  嘴上一面着,一面向那角门走去。那扇角门没有关上,他走进去,眼前陡然一宽,放情是块三丈方圆大的草地。
  茸茸绿草,在阳光下闪出嫩碧的颜色,一片绿油油的,十分悦目。
  太阳光下,那高大的孙伯南,正拿着剑在草地上比划,左手还有一根鸭卵粗的精钢拐杖,长可及胸,份胸份量甚沉重。
  靠屋墙边的一棵树荫下站着一位中年妇人,长得面如满月,身体有些发胖,配起来信是个慈祥温和的母亲形象。
  她默默地看着孙伯南练创,这时回眸瞥见江老爹进来,便笑着道:“南儿,爷爷来啦!”
  一边向老爹敛任行礼。
  江老爹严如平常般跨步而走,却快得出奇,只那么一步,便到了孙伯南身帝。这一手极上乘的缩地功夫,若给武林人看见准会惊骇得难以置信。
  只见这位老人家衣袖飘飘,直扫向孙伯南剑影中。
  孙伯南嘿然吐气开声,左手钢拐急如星火,一点草地,身形冲前两尺,手中剑飕刺戮出来,一时光华腾涌,满地剑光。
  这一手正是早先孙伯南所说的‘震山摇岳’边环七快剑。身躯因左拐往地而略略悬在空中,连攻七封,快得无法看出究竟。
  却见江老爹的衣袖,在剑影中飘飞摇摆,总是不让剑光圈住。
  这原是一霎那间之事,只听啪地一响,剑光尽敛,敢情是支锋利之极的长剑,被江老爹的衣袖卷住。查中孙伯南仍然右手平伸,作出以剑刺敌的架式,两脚已站回草地上,那支钢拐往地上,整个人骤然看来,就像用铁铸成似的,动也不动。
  江老爹右手衣袖卷在孙伯南的剑,却能看出来是向下直压。
  孙伯南面色凝重之极,仿佛那剑上挑着一座岳,沉重得非人力所能抗拒。可是他仍然勉力支撑住,却见左手的钢拐,颤抖不休。
  江老爹朗声道:“南儿小心。”
  声音甫歇,右手缓缓下沉。
  孙伯南全身架式毫无改变,但那辆剑却禁不住向下弯曲!他额上不禁沁出汗珠来。
  猛见江老爹呵呵一笑,收回衣袖,道:“好,好,方才那七剑已练对了,只差火候而已,刚才这一招‘云里翻身’,快是够快,才足以制敌而夺回主动之势。”
  孙伯南将利剑归鞘,抹抹客面上豆大的汗珠,道:“爷爷,我会记住的,但为什么那‘暗换乾坤’的力量总没有进步?”
  原来这南江剑拐技,有一点匪夷所思的奥妙,便是能以左手钢拐柱在地上,借地面之力,传到右手剑上,一任对方武功多强,挟泰山压放之势而下击,也能够硬给挡住。
  当然这是指已经练成功夫称为‘暗换乾坤’,的确能令任何强敌为之失惊,倘若对不识的话。
  江老爹:“我们‘暗换乾坤’奇功,你也知道仅仅用以抵御强敌全力一击才有用处,却不能借地面之力,去攻敌制的招,第三招就怕功力不断,不过,即使这样,也够教人惊心动魄,甚至会因而吓退,须知道这种内家功夫,丝毫勉强不得,你千万不能心急,反而误事--”
  孙旧南又抹抹开,唱然道:“爷爷的意思,孙很明白,可是要孙儿等到几时呢?”
  江老爹愣一下,一时没话好说。
  树荫下的王氏走过来,道:“南儿老是这个样子,一拿起剑拐,任什么都忘了。快吃饭啊,不,先抹抹汗,原一会才好吃饭。”
  孙伯南应了一声,当下三人一道走回去。
  王氏道:“南儿你不要这样中了魔似的,老是着剑和拐,须知这世上还有许多别的事儿,要你用心和努力够获取。”
  孙伯南摇摇头。
  他那诚实的脸上,一点也藏不住假装的念头。此他若认为不对,决不能够装出对的样子。
  王氏又道:“爷爷,你老说对么?一个人的时间有限,可不能净是顾着弄刀舞剑,别的事儿都不管。”
  她望着江老爹,似乎要得么他的同意。
  江老爹真不愿违拂这位贤媳的意思,只好点点头。
  这时他们已走到角门,朱玉华站在院子里迎着他们,听到姨妈的话,便接口道:“对啊,古人的诗不是说过:劝君莫借金缕衣,劝君借取少时……”
  江上云在廊上大声接着念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析技,不对,不对,把花儿拆下来,一忽儿便枯死了,还是留在位上更好,对么?爷爷……”
  江老爹霭然一笑道:“你别胡扯,妈可是说的正经话。”
  他说着话,江上云已指搬了一张藤椅,放在小厅外的廊上。江老爹走出台阶,在藤椅上坐落。一个仆妇大声招呼孙伯南去洗掉抹汗水,王氏却搬张小几,放在江老爹椅旁。
  朱玉华也端了个盘子出来,里面摆着孙旧南的饭菜,往几上一放。
  江上云冲来一杯香茗,也摆在几上。江老爹端杯喝一口茶,瞧瞧朱玉华,忽然道:“可惜现在我没有这份闲心,昔年炮曾制了一短袖内衣,那是用特别精练的金钱织成,穿在身上,可以刀抢不入。即使遇上强敌练有剧毒或极强的掌力,也能卸消大半,不致重伤内腑。我看着你的身子较弱,有那么一件宝贝,倒也合适不过。”
  朱玉华一听,眼睛都睁大了,江上云也连忙凑过来,问道:“爷爷你制过的那一件呢?
  那哪儿去了?”
  江老爹徐徐道:“哪是六十年前的事了。”
  他顿一下,瞧见王氏不在旁边,又道:“爷爷那时候年纪尚轻,暗中送给一个人了。”
  他的眼光慢慢到碧朗如洗的天空,缄口不语,生像是在追索那去得非常遥远的往事。
  朱玉华柔声追问:“那是什么人啊?爷爷,可以告诉我们么?”
  她站在江老爹右侧,用那只欺霜赛雪的玉手,轻地抚摸江老爹的白须。
  江上云也绕到江老爹面前,蹲下来,两手搭在爷爷的膝上,仰睑瞧着爷爷。星目中射出询问的神色。
  江老爹仍然瞧着天,缓缓道:“那是个美丽的姑娘,她也长得很柔弱,就像华儿你……”
  一顿又道:“方才你们提起金衣,我才记起这回事,因为那袭金线织成的内衣,我取名做‘金缕衣’。”
  “啊,相隔得这么长久,我已经忘了这回事。”
  江老爹依然回眸瞧她一眼,随即点点头,道:“是的,可是还是忘记了好。”
  江上云道:“爷爷,你是不是用那几个堆在工场角落的炼制炉制那些金线的?”
  江老爹点点头。
  江上云急问道:“你老几时也教我练么?我也织一件金缕衣--”江老爹道:“这门绝技总是要传给你的,不过可不是那么容易,非得往苗峒收购许多紫金沙,还得加上大雪山待产的‘软铜’。”
  “我知道。”江上云接口道:“那软铜又名‘绕指柔’,合在其他金属里,能够使得那些金属软硬如意。”
  江老爹道:“是的,但还有哩,除了这些金钱之外,还得找到西域金猩的毛,纺成细线,然后与紫金线织成一件衣裳。这金猩已是通灵之物,世间罕见,要得到它的毛,故此后来我才有这种金地猩毛来织那金缕衣--”
  江上云道:“这种东西然得之不易,才算得上是宝贝,否则人人皆有,算不得稀罕了。
  爷爷你几时教我炼那紫金成为细线的秘技?吓?”
  江老爹道:“过几天我便教你,好不好?再说你想织一件金缕衣送给谁呢?这宝贝可不能随便卖哪!”
  江上云歇一下,道:“当然不卖,我要给我的……我的……”
  江老爹打趣的嘴道:“媳妇么?呵呵——”
  江上云立刻否认:“那不一定。”
  朱玉华忍不住问道:“那么究竟想给谁呢?”
  江上云瞧她眼,那是非常大胆的一眼。
  朱玉华仿佛能够瞧见他眼光之中,蕴藏着许多意思。她连忙移开眼睛,因为她立刻想起另一个人来。
  她极希望另外那个人也用这种眼光看她,然而他不!他甚至连平平常常的一眼,也吝于投瞥给她。
  江上云道:“我将送给我心中最喜欢的人!”
  他有点儿失望,因为她不肯瞧他。
  江老爹早已再望着天空,因此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的发生。
  他道:“对的,当然是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孙伯南已洗抹完,出来吃饭,他的食量真大,连吃六大碗碗,面不改容。
  江老爹痴望着天家空许久,忽他们然道:“现在那袭金缕衣已不知落在何方,我偶然也打听他,却总没有听人提起,恐怕也像天上的浮云,或者飘到茫茫无际的冥空,或者已经认这世上消失。”
  孙油南一愣,低声问道:“什么金缕衣啊?”
  他的脸向着江上云,这问话当然是向他问的,可是江上云忽然像生气起来,扭转头,不理睬他。
  他茫然又将面瞧瞧朱玉华。
  她立刻援救似的,低声将方才所谈说的一切,尽数告诉他。
  最后,连江上云所说的话,也都给叙说出来。她可是睁大消限,仔细地瞧着他的反应。
  然而孙伯南根本不曾注意江上云话中之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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