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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飞浓眉一轩,刚要说话。
萧涵秋果然未让他开口,急忙说道:“姑娘,我作主,让他走吧!”
索飞脸色一变,道:“老弟,你……”
萧涵秋道:“索爷,借钱赊债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再欠下去我这辈子就别想还清了……”
索飞又待张口,萧涵秋忙说道:“别不高兴,你要真是朋友,就不该让我负疚一辈子,终生难安,你说对么,索爷?”索飞浓眉轩动,但没有说话。
萧涵秋转向黑衣人儿,道:“姑娘,让他走吧,别等索大侠改了心意……”
黑衣人儿目中倏闪异采,颤声说道:“萧大侠,我领受了,没齿不忘……”
萧涵秋道:“姑娘,这话说得过早,我给他机会回去,可是我并不放过他,只要索姑娘跟郭少侠的危险一除,我随后便到!”
黑衣人儿点头颤声说道,“我明白,萧大侠,能这样我跟他已经很知足了!”
萧涵秋道:“既如此,姑娘让他走吧!”
那黑衣人未等黑衣人儿开口,带着嘿嘿轻笑,便欲离去。
“站住!”索飞陡扬声暴喝,黑衣人一惊回身,黑衣人儿也顿感紧张。
萧涵秋眉锋一皱,刚要说话。
索飞已威态慑人地目注黑衣人冷然说道:“纪奉先,你不配有这么一位妹妹,我只劝你一句话,在我跟萧大侠二次找到你之前,你最好知廉耻识羞愧地改好—点,要不然他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言尽于此,你走吧!”
黑衣人儿轻轻地吸了口气,萧涵秋也展了眉。
但那黑衣人却傲然说道:“索飞,谢谢你,那是我的事,不劳费心!”
言毕,转身行去!索飞脸色一变,纵身追扑。
萧涵秋伸手一拦,道:“索爷,让他去吧,不过片刻而已!”
索飞悻悻然方一跺脚,那黑衣人突然一声轻啸。
众人闻声刚一怔,那廿余名西厂高手已然身形电闪,四下飘散,扩大包围,把萧涵秋与索飞也包围在圈中。索飞脸色大变,萧涵秋也挑了眉。
那黑衣人儿惊声说道:“你,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霍然旋身,阴阴一笑,道:“没什么,我是想试试,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那黑衣人儿道:“听你的如何?听我的又如何?”
黑衣人狞笑说道:“听你的,是他们造化大,听我的,那算他们倒霉!”黑衣人儿颤声说道:“你,你,你不能这么做!”
黑衣人一瞪眼,凶芒闪射,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他们想置我于死地,难道我不能动他们?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黑衣人儿道:“可是他二位适才放过了你!”
黑衣人冷笑说道:“那是你的面子,我不领这个情,再说,要不是郭小岚与索霜置身险地,受了挟持,他两个也绝不会卖你的面子,而纵然是放·了我,那也不过是片刻工夫,既有片刻之后的恶斗,我何不如今来个先下手为强!”黑衣人儿颤声说道,“你,你,你未免太……”
“太什么?”黑衣人仰天笑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若时时事事怀着那妇人之仁,还能成大事,立大业么?”
黑衣人儿道:“你难道忘了刚才你的处境?”
黑衣人道:“那什么话,大丈夫能曲能伸,彼一时,此一时,想当年韩信也有过胯下之辱,胜负成败不过一子起落之间,我受制于人我听人摆布,人受制于我,也要听我摆布!”
黑衣人儿道:“你难道非杀他们不可么?”
黑衣人笑道:“背上之芒,眼中之刺,岂有不除不拔之理,我跟他们势同水火,他们不死,我永难称心如意!”
黑衣人儿犹存希望地道:“假如他二位愿意永远放过你呢?”
黑衣人笑道:“我深有自知之明,那绝不可能,不信你问问看。” 黑衣人儿目光转注,尚未开口。
萧涵秋已然说道:“姑娘,他说得对,正邪自古同冰炭,忠奸由来不相容,那绝不可能,如今我等受制于人,只有由他!”
黑衣人儿默然不语,垂下螓首。
黑衣人嘿嘿笑问:“如何?他两个原都是不见棺木不掉泪的人,我说的没错吧!”
黑衣人儿猛然抬头,颤声说道:“好吧,你下令吧,最好连我也一起炸了!”
黑衣人吃吃笑道:“你以为我不会么?以前我还有点顾忌,现在已经没有了,你成事不足,屡屡坏我大事,在我眼中,如今你跟萧涵秋与索飞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我也有一拔为快之感!”
黑衣人儿娇躯剧颤,没有说话。
索飞须发暴张,破口骂道:“纪奉先,她是怎么对你的,残杀自己的同胞亲手足,你还有人性么?你还算人么?”
黑衣人哈哈笑道:“索飞,趁我未下令之前,要骂你就尽情的骂吧,要不然稍时我只消一挥手,你想骂都来不及了!”索飞怒极而笑,正待再骂。
萧涵秋突然说道:“索爷,我由来不信苍天无眼,有工夫养养精神不好么?”索飞倏地闭口不言。
萧涵秋跨前一步,向着黑衣人儿道:“姑娘,请站近我一点,稍时或可对姑娘有所照顾!”黑衣人儿倏然抬头,美目中异采闪漾道:“萧大侠,谢谢你,就是死,我也永远心愿的!” 萧涵秋心头为之一震,默然未语。
黑衣人嘿嘿笑道:“怪不得你护他,也罢,成全你俩做对同命鸳鸯也好,索飞,人家都有伴儿,可怜你太孤单了!”言毕,仰天狂笑,同时扬起右手。黑衣人儿低下了螓首,但却向着萧涵秋靠近了一步。
看得索霜皱了皱黛眉,神色很不自在。
而适时,郭小岚一只手已握上她那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玉手,索霜倏地侧顾,郭小岚报以真诚一个微笑!
索霜一阵激动,低低说道:“二哥,谢谢你!”娇躯缓缓靠了过去。
郭小岚没有答话,只紧了紧那只手,这已胜过一切。
黑衣人目光渐转阴毒,那足能令人毛骨耸然,不寒而凛,而且在嘴角也泛起了一丝冷厉笑意,然后……他猛然挥下右手。
廿余名黑衣蒙面人便欲扬手。
“住手!”黑衣人却又突扬厉喝!廿余名黑衣蒙面人立即沉腕收势。 众人刚一怔,只见那黑衣人狞笑说道:“萧涵秋,索飞,你们沾了她的光……”
黑衣人儿恍若脱了力,娇躯一晃,摇摇欲倒。 萧涵秋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道:“所以我不必领你的情,索姑娘,请过来—下。”
索霜闪身过来,扶住黑衣人儿。
萧涵秋松了手,转注黑衣人,道:“你还有人性,你走吧!”
黑衣人冷笑说道:“我当然要走,用不着你招呼……”
转望廿余名黑衣蒙面人,道:“你等先在这儿看着他们,片刻之后见信号撤退!”
言毕,腾身而起,向着茫茫夜空飞射而去。
他走了,但那廿余名黑衣蒙面人却手抱炸药不敢稍动。
索飞见状冷冷一笑,道:“纪奉先已经走了,莫非你们要留在这儿等死?”
那廿余名黑衣蒙面人听若无闻,不言不动。
索飞冷哼—声,道:“纪奉先果然厉害,他竟能使你们这般服从……”
一语未了,只见夜色中数十条人影如飞掠了过来。
索飞话锋一顿改口道:“老弟,瞧,长风他们来了!”
萧涵秋传音说道:“索爷,我看见了,别让他们靠近!”
索飞立即了然,忙扬声说道:“长风,这儿没有事儿,十丈外等着。”
只听那为首的—条人影应了一声,旋即树臂拦住了身后众人。
突然那数十条人影中有人叫道:“好贼崽子,竟敢围我们大爷……”
索飞叫道:“长风,你的伤碍事么?”
邹长风远远答道:“回大爷,皮肉之伤不碍事,大爷,这些人……”
索飞道:“你们只管站在那儿候着,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动。”
邹长风应了一声是,未再开口。
适时皇城方向一道光华冲天而起,至半空突然蓬散,四下冉冉坠落,随之熄灭不见。
索飞冷哼一声,道:“纪奉先有信来了,你们可以走了。”
那廿余名黑衣蒙面人此时已缓缓往外退去,包围圈逐渐扩大.越来越大,—直到了十余丈外。
倏地,其中一人挥了手,廿余名黑衣蒙面人立即转身遁去,其势若飞。
飞遁之际,且有几个黑衣蒙面人,向着邹长风等人扬手打出了手中那球状物。
索飞大叫说道:“长风,快躲,那是炸药!”
他招呼得不可谓不快,无如,仍嫌稍晚了一步,那几颗黑忽忽的球状物已在邹长风等身前坠了地。萧涵秋等心胆欲裂,猛然垂下头去。
可是,入耳并不是那震天动地,石破天惊的轰然一声,却是像石头坠地一般,“叭叭”几声轻响。怪了,难道那炸药失了灵?
萧涵秋等人刚愕然抬头,只听黑衣人儿低低说道:“诸位原谅,所谓炸药,那是假的……”
索飞等人闻言一怔,哭笑不得。
黑衣人儿接着说道:“所幸他还不忍心伤我,要不然他今夜就走不掉了。”
索飞叫道:“姑娘,好心智,连萧涵秋索飞这等老江湖都被你骗过了,姑娘,现在可以取下那覆面物了吧?”
黑衣人儿道,“诸位既知我是谁,何必再让我腼腆见人?”
萧涵秋突然拦过话头说道:“纪姑娘,玉霜跟我桑大哥被藏何处?”
黑衣人儿没有迟疑,道:“玉霜姊姊在小楼地道中,桑大侠则被囚西厂。”
萧涵秋举手一揖,道:“多谢姑娘……”转望索飞,接道:“索爷,请多照顾纪姑娘,我先走一步了!”
不等索飞回话,腾身飞射而去。
索飞叫道:“这是咱俩的事,你怎能甩掉我,妹妹,小岚,长风,你们照顾纪姑娘回护国寺去,我跟他去看看!”话落身起,紧跟萧涵秋身后,破空飞去。
由隆福寺到皇城,在萧涵秋冠绝宇内的身法下,那等于咫尺,转眼间萧涵秋已抵总督府。他刚抵总督府,由那广大深进庭院中的各处暗隅里,冒起数十条人影,一齐向他扑来。那是东西两厂的众高手,他们不打招呼,数十柄寒芒吞吐的犀利剑锋,齐指向涵秋周身大穴。要是换个人,非被刺烂不可。 可是,他们拦截的是宇内第一的南龙圣手书生。
萧涵秋一声冷笑,双掌猛挥,只听闷哼连声,数十名东西两厂的高手被他震开十几个。接着,他自一名黄衣人手中劈手夺过一把长剑,振腕一挥,立又震退了十几个,然后,他落身在一处屋面上。他目光环扫,威芒暴射道:“我只找纪奉先,不愿多伤无辜,你们不要拦我!”只听一人冷笑说道:“京畿重地,岂容你胆大包天,胡作非为,还不束手就缚!”萧涵秋目光移注,道:“你是谁?”
那阴森逼人的黄衣人冷冷说道:“总统领旗下东厂大领班!”
萧涵秋道:“那最好不过,我找你说话,我不愿多伤无辜,叫你的人赶快闪开,要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那黄衣人狂笑说道:“好大胆的江湖狂民,擅闯皇城已是大罪一条,如今谋刺朝廷重臣,更该株连九族,不但不乖乖束手就缚,还口出大言地叫我等闪开,我看你眼中简直没有王法!”
萧涵秋道:“你我见过一面,你该知道你的人能否挡得住我。”
那黄衣人道:“你试过后再说不迟!”
萧涵秋忍无可忍,陡挑双眉,道:“好,咱们都试试!”腾身便向后院扑去。
黄衣人—声冷笑:“拿他,不计死活。”
四名黄衣人纵身疾追,四柄长剑直指萧涵秋。
萧涵秋冷哼一声,道:“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长剑挥处,匹练一闪,数声惨呼,四名黄衣人腕断剑落,血雨狂溅,身形坠了下去。
萧涵秋视若不见,射落在后院月形门前,举步向小楼行去。
那黄衣人领班厉笑说道:“大胆叛逆,竟敢伤两厂之人,上!”
八名东西两厂的高手连续扑到,八支长剑破空劈下。
萧涵秋道:“你是逼我伤人。”
飞起一剑,惨呼又起,三名黄衣人断腕失剑,三名黑衣人胸前衣襟破裂见肉.另两名吓呆了。
那大领班仰天怒笑,道:“好,好,好,萧涵秋,你这回是罪无可逭了!”
一挥手,亲自纠众齐上,廿余名东西两厂高手,蜂涌扑击其势凌厉,锐不可当!
萧涵秋刚要挥剑反击,那领班黄衣人一声狞笑,廿余名两厂高手突扬左掌,满天歹毒暗器,罩向中央。
萧涵秋对此还真不敢轻忽怠慢,一惊出剑,向那满天歹毒霸道暗器撩去,适时一阵豪笑划空传到:“老弟,我给你找了个帮手来了,你瞧瞧是谁!”
随着话声,只见索飞偕同一名衣衫破败的驼背眇目老者如飞掠至,正是那无影神驼桑古月。
萧涵秋精神一振,手上顿紧.那边索飞与桑古月也已如虎入羊群加入战团,索飞下手倒还仁厚些,而那位无影神驼桑古月却下手绝不留情。
一时只听惨呼四起,两厂高手立即折了大半。
南龙北虎联手所向无敌,当者披靡,何况更多出了个功力高不可测的无影神驼。
那领班黄衣人一见情形不对,一挥手,带·领残余狼狈遁去,刹时间走个干净,好不快捷!
两厂高手一走,桑古月立即趋前向萧涵秋见礼,激动地道:“恩主无恙,谢天谢地,老奴未想到还能见到您!”
萧涵秋连忙伸手相扶,道:“桑大哥不必多礼,是索大侠闯了两厂?”
桑古月点了点头,道:“全仗索大侠救援。”
萧涵秋转注索飞,目射感激,道:“索爷,我又欠了你—笔!”
索飞摆手说道:“老弟,现在不是说客气话的时候,能见见桑大侠,这是我索飞的荣幸,这儿怎么样了?”
萧涵秋道:“我没见着纪奉先,只怕他早在百里之外了。”
桑古月忙道:“恩主,甄姑娘呢?”
萧涵秋神色一黯,摇头说道:“我还没有进地道查看……”
话犹未完,桑古月已然身形飞闪,扑进了小楼。
索飞道:“老弟,咱们也去看看。”
萧涵秋道:“不用了,索爷,桑大哥有三阳神罡护体,一身功力比你我豪不逊色,咱们留在外面也好有个照应!”
索飞未再动,道:“老弟,纪奉先好狠好毒,他竟把桑大侠关禁在第十层地牢中,跟那些死人骨头在一起。”
萧涵秋扬了扬眉,道:“索爷,你是怎么找到地牢的?”
索飞笑道:“那还不容易,我鼻子底下有嘴,不会问么?”
萧涵秋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索飞迟疑了一下,道:“老弟,恐怕甄姑娘已被纪奉先带走了。”
萧涵秋道:“难说,他如今是逃不是躲,带个不会武学的弱女子,总是个累赘,纪奉先这个人绝不会……”
忽听小楼中步履响动,二人连忙抬眼望去,只见无影神驼桑古月带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美妇人走了出来。
那位白衣中年美妇人云发蓬松,神色憔悴,身体也显得很虚弱,但这却无损她那雍容气度,美艳风华!
萧涵秋忙道:“桑大哥,这位是……”
桑古月尚未答话,那白衣美妇人已然缓缓说道:“我是纪奉先的结发妻子,纪奉先已经带着甄姑娘逃走了,留下我在此,我愿任凭诸位处置!”
萧涵秋听得双眉一挑,忙施礼说道:“原来是纪夫人,萧涵秋失礼,请恕我……”“萧大侠!”白衣美妇人截口说道:“我娘家姓凌,我叫凌燕容!” 萧涵秋遂改口说道:“是,凌姑娘,恕我惊扰冒犯……”
凌燕容道:“萧大侠,那是他罪有应得,女子既嫁,终生从夫,我愿意代他死!”萧涵秋整容说道:“凌姑娘,我找的是纪奉先,跟他人无关。”
凌燕容沉默了一下,抬眼凝注道:“萧大侠,我那位小姑子呢?”
索飞插口说道:“纪姑娘现跟舍妹在一起。”
凌燕容转注索飞,道:“索大侠,我久仰你英雄盖世,我那小姑子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请索大侠不要难为她!”
索飞道:“这个凌姑娘请放心,索飞兄妹一向很敬重纪姑娘。”
凌燕容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二位请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些东西然后就跟索大侠找我那小姑子去!”
索飞道:“凌姑娘请便!”
凌燕容转过身子,姗姗行进小楼。
索飞望着那隐透凄凉的背影,一叹说道:“像纪奉先这样的人,竟会有这么一个好妻子……”忽听楼中砰然一声,接着似有物坠地般又响了一下。 索飞与桑古月一怔,萧涵秋勃然色变,惊呼一声:“不好!”闪身扑进小楼。
索飞与桑古月旋即省悟,忙也如飞跟了进去。
一进小楼,一副惨象呈现眼前,萧涵秋站在那儿不言不动,但那射自双目中的神色却极为怕人。
小楼中,倒卧着凌燕容,面向下,一颗乌云螓首上,全是血渍,鲜血尚在汨汨外流,惨不忍睹。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