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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情况有变了,陈燕虽然是知青,但县委书记的女儿,还能到农场或者是插队呀?就在公社广播站,准备当个广播员。她是要来找这里面这位女的,一进来就看见杨楚生了。
那位张主任一听也傻眼,愣愣地看着陈燕,他当然知道这是县委书记的女儿。
吴拥军能认识陈燕吗?拿过一位民兵手里的绳子,就要绑了。
“算了,别绑了!”那位主任赶紧说。
吴拥军还不懂,朝着杨楚生又喊“跪下!”这家伙还得意,到了这里,不怕他不跪。
杨楚生瞪大眼睛,突然手一抓,一把抓住吴拥军的领口,咬着牙说“你是主任呀,张主任说的话你敢不听呀?”
“别别!”吴拥军一下就慌,不但叫,还看着那位主任。
这场面让陈燕也愣,可没有一个犯罪分子,敢跟这家伙这样嚣张。
那位主任却真的在笑,杨楚生的话他听了感觉不错,最少懂得他说话算数。
“要关那里呀?”一位小伙子,手里拿着钥匙,小声问主任。
这主任挠了一下头,小声说“算了,先在这里边吧。”然后冲着还在愣的吴拥军说“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他妈的为什么?”吴拥军走出治安组,还小声骂,搞不懂那个进来的女人,是什么人了。
杨楚生也没想到,还有一个陈燕,这好,这哥们还能喝水,也还能跟陈燕说几句。只是要关他多久,他就没谱。
第19章两担古董
哈哈!不管什么年代,还得有后台。治安组给杨楚生的待遇还不错,昨晚没有加工,就是相当好的待遇。加工一词,也是专政的意思。
许书记也有感觉了,还问治安组主任呢。
这治安组主任也得明说,听得许书记连连点头。他对杨楚生不爽,也就是这小子顶撞他的话,既然是陈燕的同学,也就这样了。
“进去。”,一个小伙子打开一个房间的门,朝着杨楚生说。
老天爷,这房间有二十平方,地上铺满着草席,三十个人应该跑不了。杨楚生一进门就感觉到氧气奇缺,没有风扇,里面不少人都学着孔明,手里拿着鸡毛扇。
“杨楚生,拿书,要认真学习,好好改正!”送他进来的哥们,突然在一边的窗户喊。
杨楚生走到窗前,笑一个,接过四本选集,还有一本红皮语录。怪不得没扇子的,都有书可以扇风。
这种治安组关人的地方,真的是老少皆宜,最老的一位有六十多岁,最少的十岁。老的是跟村里的一位穷得没办法,用身体赚几毛钱的寡妇,在村里的一个祠堂后巷子,被人捉到了。不过这老当益壮的农民同志,却不觉得啥,说起来还乐。
那个最少的是专门偷鸡,小家伙自己说是受到动画片《半夜鸡叫》的启发,只是技术差了点,第一次就失手。
其他的也是各种理由都有,最惨的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哥们,用单车到县城载客,一公里也就两毛钱。总共就赚了八毛,因为没有运输证,就被关进来了。这老哥们真的是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
这种比较独特的关人地方,被关的人关系也特别和谐。那位最老的老哥们,先掏出一包又黑又粗的烟丝。这种是农民自己种的土烟叶,晒干了自己切成的,然后大家就蹲一起,反正焦油的味道,总比汗臭味好一点。
杨楚生才吸了一口,那位带他进来的哥们,打开门又在喊他的名字。
“什么事?”杨楚生还不大耐烦地问。
“出来呗,什么事!”这哥们瞪大眼睛,要不是昨晚有陈燕,他敢跟他这样说话,当场就得给他两耳光。
杨楚生走出门,才又想问,这哥们却又开口“那边两个仓库,你负责将东西堆成一间,腾出一间房子出来。”
哇!杨楚生心里一咯噔然后暗自爽,让他搬那些破四旧的东西。好家伙!这哥们撒开腿就用上跑。
“喂喂,到厨房挑一担竹筐。”这哥们喊着也笑。感觉这小知青挺积极的嘛,才虎他一个脸就怕了。
杨楚生屁颠颠啊,要知道有这样的好事,人家不抓他,他还会自己跑来。跑进公社食堂的厨房里,又是两眼发亮,一位有五十多岁的大婶正在洗涮一个大铁锅,另一个大铁锅里面,放着十多个黄黄的馒头。
这年代,公社食堂粮食也不够,这些馒头都是用面粉和着先蒸熟的红薯做成的。杨楚生看着这架势,应该是早饭吃剩下的。
“阿姨,我来挑一担竹筐。”杨楚生朝着这大婶说,眼睛却在看那些馒头。
“你也是知青?”这位厨房大婶,打量他一下就问。
杨楚生点点头,又说“是被关进治安组的知青。”
“哎哟,那谁给你送饭呀?”大婶边拿了一担竹筐和一条扁担边问。
“我的三同户,不过早饭还没送来。”杨楚生接过竹筐,说着还又看一下那些馒头。
这大婶摇着头,下巴朝着馒头一抬说“拿两个吃吧。”说完还叹一口气。
“谢谢了!”杨楚生这家伙,手一伸,人家是叫他拿两个,手一抓却是四个。
怎么说,其实他还不想吃,等着秋月嫂给他送早饭的时候,将这几个馒头,让她带回去。
“杨同志!杨同志!原来你在这呀?”
杨楚生竹筐里放着四个馒头,才走到两个仓库边,就听到大旺在喊。
大旺就是给他送早饭来的,还是跟老师请假的呢。这家伙走近了,看着竹筐里的四个馒头,一双眼睛比电灯还亮,还不由自主咽一下口水。
也就两碗清得可以照见人的米汤,杨楚生“咕噜噜”不到三分钟就喝了,拿起四个馒头往装米汤的小里放,笑着说“拿去,一人一个。”
大旺那表情,乐得就跟连阴天,突然间冒出太阳一样。双手抱着小子,笑着说“杨同志,我走了。”然后转身就走,瞧他的脚步,真的有想快点跑回家里,跟他的弟妹们,享受一下四个馒头的快乐。
杨楚生转身看着仓库的门已经开了,朝着一间的门一推,也禁不住皱了一下眉。一股难闻的霉味,直呛他的鼻腔。这哥们很响亮地打了几个喷嚏,才往里面走。
老天爷,几只个头跟猫似的老鼠,“唰唰唰”从他的脚边冲过,往外面逃。
杨楚生擦一下眼睛,心里头乐得直冒泡。这些东西,不知道放在这里面有多久了,满屋子都是宝贝,那些瓷器,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有些两个瓷器中间,还挂着蜘蛛丝。
“怦怦怦”!杨楚生的心脏越跳越快,从堆在墙角的一大堆纸堆中,抽出上面还用一条红丝布条扎着的一个纸卷,看纸卷的表面,布满虫子啃过的痕迹。然后小心解开红丝布条,更加小心地展开纸卷。
“我的天!”杨楚生也小声出声,这一拉开纸卷,立马就看到这是一幅字。那些字让他两眼发亮,不叫也不行了。这是一幅瘦金体楷书,字迹瘦直挺拔,字侧如竹似兰。再看一下左侧的款,好家伙!“崇宁甲申岁御笔”。
“沙沙沙”!杨楚生赶紧将字画卷好了,激动得他脸色有些发青。看字体和款,应该是宋徽宗的真迹,“崇宁”就是宋徽宗的年号。而且这种瘦金体,不就是宋徽宗所创的嘛。
杨楚生赶紧搬,这些纸堆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宝贝。纸质的东西,现在想拿他也不敢,没有地方保存。这哥们一边将那些纸质的东西,搬进两个竹筐里,一边打算怎样将这些东西弄出去。
这些东西,要不收藏起来,以后也肯定被破坏,这年代,也不知道破坏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突然,杨楚生相当狡猾地笑,有个主意了,不过弄出去的,也只是那些瓷器。
东西真叫多,单就破纸堆,杨楚生就挑了好几担。还有十多张相当漂亮的椅子桌子这些,最漂亮的,还是一张太师椅。先别管是什么朝代的,应该是紫檀木的材料,靠背上面,镶着一大块雕刻得活灵活现的松鹤图。
搬搬搬!杨楚生一乐起来,也能将清苦的化成为快乐,因为喝了两碗米汤,身子一动,肚子里就响起“咚咚”声。
“不错,杨楚生,你很积极!”那手臂上,挂着一个印有“治安组”三个字红袖章的哥们,走过来一看,还称赞。
“嘿嘿,放心,通过学习,使我提高了认识!”杨楚生一边小心将一个明代宣德年间的青花罐放进竹筐里,一边回答。
这年头,这些一颗心全都红得滴血的家伙们,最喜欢听这些话。虽然杨楚生的认识提高得比火箭升空还快,但这话人家听了就舒服。这哥们还掏出一包飞马,请他一根,也因为他跟县委书记的女儿是同学,要不然人家的飞马就随便请啊。
杨楚生这家伙,又走到食堂,谁知道这公社的食堂还保管锄头这些东西。改扁担为锄头,挑起一担瓷器,就要往公社外面走。
“喂,你为什么要挑出去!”那位张主任看见了,大喝声中,目光也是透出相当高的警惕性。
“嘿嘿,张主任,这些东西另一间放不下,我挑出去,将这些资产阶级遗留下来的坏东西砸烂。”杨楚生也大声说,这哥们的表情,也是一脸对于这些破东西的不屑。
“嗯嗯,好好!”那位主任点着头,感觉知青就是知青,有文化的人接受教育蛮快的嘛。
杨楚生爽啊,美滋滋大摇大摆走出公社大门,然后往一边走,当然是找一个地方,将这些东西埋藏起来了。
这家伙小心啊,围着公社的围墙转了大半圈,突然发现一个大坑,上面还放着几个装着死人骨头的罐子。这地方原来应该是一座坟墓,被挖掉了坑还在。
太爽了,杨楚生小心啊,什么青花罐子,五彩花瓶,还有十几个特别漂亮的鼻烟壶,一个个小心地放。
两担,这两担瓷器,最少有八成以上是古董。杨楚生小心盖好土,并不用做记号,反正等着有机会,再让这些东西重见天日。
太棒了,想不到啊!另一间的东西呢?特别是那些破纸堆,还不知道也藏着多少宝贝。
杨楚生就是乐,谁想到运气不好重生在这年代,虽然不能以重生的脑袋干出大事,却也有这般的生活,让他怎么不爽。
“红星闪闪,放光彩……”杨楚生挑着竹筐,歌也唱得特别带感,还没走近公社的大门,后面却突然响起“铃铃铃”自行车的铃声。
十多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相当豪华地从杨楚生的身边一溜而过,然后进了公社的大门,其中的一位,就是那位县委郭副书记。
这年代,县委那有车,就一辆破军用吉普。县委副书记到公社,也得骑自行车。
杨楚生感觉这班领导肯定要到田里,天已经没有雨了,他们的自行车后架上,还都夹着雨衣。
那位郭副书记还没进入公社大门,也转脸看了他一下,然后就进去了。
公社的许书记还能不出来迎接,郭副书记却啥都没说,指向挑着竹筐的杨楚生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就是鼓动社员包干的事,被大队送来的。”许书记也看着杨楚生说。
郭副书记只有摇头,动不动就抓人,连他这位县委副书记也没办法。不过他今天来了,也是为杨楚生的事来的,这位小知青可能也没想到,他的多劳多得的方式,还在县委里面引起争论。
第20章浅淡的微笑
时代的关系,杨楚生的多劳多得生产分配方式,虽然是早已有之,但却还能在县委引起争论。
也没有办法,谁想支持一种跟大环境相违背的事物,搞不会就会犯错误。
郭副书记却是支持这种分配方式的主要人员,以他的说法,在不脱离生产队的范围内,提高粮食产量,这是不错的方式。
也有点笑话,一边是千方百计要提高粮食产量,一边却是不敢改变生产分配方式。最后的争论结果,还是得到田头来个实地考察,还有,仔细研究红光大队第三生产队的分配方式。
这一班人阵容可不小,县里面就下来十多个,公社的许书记也得陪同,再一次又来到红光大队。
吴拥军多乐啊,双手握着郭副书记的手,最先向他报告的话题,就是那个满脑子资产阶级意识的杨楚生,昨晚已经被送到公社治安组。
天已经放晴,本来想今天到公社看杨楚生的知青们,也不得不走进田里。
多少人在为杨楚生操心,社员们看着挑一担簸箕的白雪。昨晚她哭得最凶,要不是大旺从公社回来,跟她说起杨楚生不被关在屋里的话,搞不好她现在还在哭。一双本来相当漂亮的杏眼,哭得有点红肿。
其实刘雪贞也一样,这两位美女都是同样为杨楚生担心的心态。
“白雪,别伤心,他没事。”秋月嫂自己也伤心,她也哭了不少眼泪,特别是大旺回来了,还藏着四个馒头,让这寡妇哭得连孩子们都跟着哭。
白雪咬一下嘴唇,一咬牙,挑起一担土。雨一过,生产队就赶紧修水沟。
“秋月嫂,你有没有给杨楚生送早饭?”桂香也挑着一担土,走到秋月嫂身边,小声问。
“大旺送的,听他说,杨楚生在外面劳动。”秋月嫂的声音,可不会跟桂香一样小声。
水笋叔嘴里含着喇叭型香烟,走到秋月嫂身边也说,等会我挖几十斤番薯,杨楚生的伙食,应该由生产队承担。
秋月嫂还没有回答,吴拥军却站在稻田的另一头在喊他了。
“妈的,这些人没事想看就看,老子还没空呢。”水笋叔小声嘀咕,看见吴拥军后面站着一大班人,感觉又是干部来放空炮的。
不知道是那个时候开始,反正看到一班衣着可以,站在田头指指点点的干部,社员们就有又来放空炮的想法。
应该说,平县的领导,对于农田建设这些那是相当重视。红山公社还没有,其他几个公社,就连县委书记有时候都吃住在公社里。
社员们的头脑就是相当简单,他们不想别的,谁能让他们不饿肚子,他们就拥护谁,要不然,什么话都会被他们视为空炮。
水笋叔走了过去,认识郭副书记的了,这位队长却说出不合拍的话,指着他们的田说“看,这些叶子茂盛的,颜色比较绿的,都是我们生产的水稻,为什么还要将杨楚生抓到公社?”
“行行行,别说杨楚生了,今天是领导来检查。”吴拥军说话的口气,也是相当不客气。
郭副书记立刻接上“今天不是来检查,而是来研究,杨楚生的多劳多得分配方式,是否背离了生产队。”
太文气的话,水笋叔听不明白,但吴拥军就明白,这家伙暗自也吓一跳,也有点搞不懂,怎么这种以前就有过的分配方式,变成了好像是杨楚生独创的了?
许书记也感觉事情有些变化,也说“有些事,暂时也看不出,但会一步步凸现。”
郭副书记又指着一片水稻说“很明显,社员的积极性一调动起来,生产就能搞上去。”
在场的十多位县里下来的干部,也在点头,另一位也说“那么他们是不是分片包干呢?”
“没有,我拿工分簿给你们看?”水笋叔一说,“砰砰砰”就往村里跑,过一会拿着工分簿就来了。
“你们看,我们每天的工分都在这。”水笋说着,将工分簿举到郭副书记面前。
“这就对了嘛,男女同工同酬,男同志能做到的事,女同志也能做到的嘛。”郭副书记边翻着工分簿边说。
水笋叔却一直就记着杨禁生的事,他们的水稻也就这样,并没有因为领导看一下,而生长增快。看着公社许书记说“这样是合理的,那杨楚生还有错嘛?”
许书记的脸色有些变化,好像被这个生产队长打了一记耳光一样,感觉这家伙就是不知进退。
“杨楚生同志也有错误,包括你,为什么事先不跟大队和公社汇报呢?”郭副书记又开口了。
官就是官,说话就站在中间。
水笋叔却还是晕,要是事先跟领导汇报,他们今天还得跟其他生产队一样,在挑着肥料,给已经过了农时的稻田施肥。
郭副书记是在给许书记一个台阶,就连吴拥军也有这样的感觉。这公社书记也点头笑着说“对嘛,事先向领导汇报,不脱离社会主义大家庭就行。”
水笋却在眨眼睛,他已经整个晕菜,感觉他不能跟这些当官的一样,正反转都是理由。
这班人看完了水稻,回到大队还开会。
郭副书记第一句话就说“事实证明了,第三生产队的生产分配方式是对的。”
是对的,那杨楚生呢?这家伙可不想回来了,整理好了那间仓库,这一间也可以再关个三四十人。然后就躲闪在另一间仓库里,越看越上心,两眼也越来越亮。拿着一把有“唐寅”落款的折扇,怎样?这家伙用上偷,撩起背心,将折扇往肚子这边的腰带一插,走出来,锁上门,任务圆满完成。
哈哈哈!这家伙有够爽啊!将钥匙拿到治安组,回到那个关人的房间,才不管那位六十多岁的,正在说着潘金莲跟西门庆在王婆的屋子里。小心打开那把折扇,真爽,这折扇又可以扇风,又可以欣赏。
“吱呀呀”门又开了,杨楚生吓了一跳,又在喊他的名字。这哥们急忙将折扇往草席底下藏,走出来就问“什么事?”
“收拾东西,回去!”那喊话的哥们的表情,也变得客气点。
“要回去呀?我才来半天。”杨楚生不情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