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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单是红山公社不得不改变,整个平县的政策,也可能得变,反正这几天,已经感觉到无所适从的县领导们,天天都在开会。没办法,从各个公社反映出来的情况,基本上都进入一种跟过去一样,只看成绩不看实际情况的局面。
最有感触的,还算是郭副书记,他蹲点的两个公社,都是采取过激的发展方法。
郭副书记毕竟是一个老干部了,错就是错了,一点也不含糊。摇着头说“县里的精神下达到公社,再到大队这两级,都有过激的行为。这是以前积下来的工作方法,全部都是为了应付上级。”
“所以,现在我们工作方法也要变,就是降温,不能走过头了。工业方面也有这样的问题,一些产品已经积压,却还在大量生产。”陈书记也开口。
郭副书记点头又说“过激的行为,当时杨楚生的调查汇报,就已经跟我和红山公社领导反映过,但是我们不听。说起来,我们还是得经常到下面走走,听听农民的意见,不要老是听干部的汇报。”
参加会议的几个常委,当时也有听郭副书记说过这事,只是因为是杨楚生说的,都忘记了。现在再提这个小知青,也不得不让他们有想法。
农委主任也说话了“可是红光大队的生猪饲养任务,却是百分之百完成,这又怎么讲?”
“这个事情我也知道,也觉得奇怪,杨楚生是提出让农民自由发展的建议,但红光大队为什么还这样,而且他们还在大建养猪场。”郭副书记说了也在摇头。
“这就需要到红光大队看看,他们又是什么模式,可以为我们做个参考。”陈书记说完了,其他的人也都在点头。
现在整个平县最爽的农民,莫过于红光大队了,跟东方大队相邻的田地上,第三生产队在改造沙质田,东方大队的社员,却还在移掉杨楚生劳改过的那个小山包。
两个大队的农民,也有相当大的分别,东方大队的社员个个都是露出三分凄惨。还有一个社员在说“三头猪,我们一家的口粮全部贴进去,还不够让猪吃。
第三生产队的社员们,却老早就是笑声。他们能笑,口粮勉强够吃,三头猪不用多,一百几十斤,收起来几乎可以翻盖房子了。
“呼呼呼……”杨楚生的嘴巴还是歪的啦,赶鸭子只能呼了,想说话也懒。
社员们看他的样子,个个都笑抽,连桂香嫂也忍不住,紧紧抿着嘴巴,也不得不露出点笑意。
“杨楚生,过来!”一位民兵用上跑还大喊。
杨楚生看一下,没看民兵,却看见几十个人,正在他们猪场的工地上。
“走,到杨楚生的那个竹寮里。”陈书记抄着唐山口音说。
“陈书记,郭书记好!”杨楚生跟这两个打招呼了,这书记一抓一大把,跟谁招呼去,不过他还是向许书记伸出手。
一阵笑声,笑的是杨楚生的嘴巴,歪得也太有造型了。
许书记笑得有些机械,挺不好意思的,当时他的调查汇报,还被他凶了几句。现在呢,只能是跟他握着手,还伸出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臂。
这算是道歉了吧?杨楚生自己在臭美。感觉人家一个公社书记,在干部们的面前,冲着他一个小知青这样亲热,也就表示点态度了。
“杨楚生,你们的大队书记说,红光大队的生猪饲养任务全部完成,你们是用什么方法的?”陈书记很有兴趣地问。
杨楚生看着水鸡叔,这只老水鸡那敢说出真相,就将话往他身上说了。
“如果能让社员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个社员不想发展。我们大队采用的形式,现在社员养的猪,大队猪场建好了以后,由大队统一饲养,社员的猪,就充当为股金。”杨楚生还是得忽悠了,不然,政策一变,不是县委书记能挡得了的。
“嗯,这个办法好,又是你这小鬼的主意?”陈书记问的是杨楚生,眼睛却在看水鸡。
“不是他想的,谁能想。”水鸡也说了。
陈书记老是点头“你提的建议不错,县里准备调整发展脚步,你说说你的意见,包括你们大队干部,有什么好意见,都说。”
“能给社员一个自由发展的空间,那肯定好,不要说农民,全国都一样,都是积蓄着一股想发展的力量。给人家自由发展,还得担心过激,何况我们还定下死任务。”杨楚生说了看一下许书记,没办法,得罪他就得罪呗。
干部们都安静地听,感觉这个小知青的知识是从那里找来的,还搞到什么全国。
“但也不得不改呀?”郭副书记也插话。
杨楚生又说“但是因为之前的做法,现在政策又改变了,这让已经做了的社员会有什么想法?”
“能改变当然好,但是已经饲养了的呢?如果那些向人家借钱的,能不能动员全县的养猪场,有困难的给人家买?还有,不愿意卖的,能不能适当给点补贴?”杨楚生只能这样说了,特别是那些向人家借钱买猪崽的,政策一变,这些人会欲哭无泪的。
陈书记是在点头,看着郭副书记,这位老干部会不会也有想法?
“我觉得吧,我们的发展,还是以改造良田为主,我们的地够,不用移山填海了。红山公社有多少沙质田,如果能改好了,相当于移了多少座山。”杨楚生又继续说,其实也巴不得叫停什么副业。
“这是生产,跟副业搭不上边。”许书记也说话。
杨楚生就是极力在政策改变的时候,农民们损失能少一点。又说“改造沙质田,兴修水利,就是最好的发展。”
这话就好像跟许书记扛上了,陈书记看着身边他的秘书,看看他有没有记下呗。
这些官员们一走,水鸡叔大大舒了一口气,笑着说“杨楚生,你胆子可不小,就跟在给他们上课一样。
走出村口的陈书记,回头对郭副书记说“改造沙质田的建议很好嘛,这对提高全县的粮食产量,有很大的帮助。”
“这事他们生产队已经在做了,我看啊,这小鬼话还没完全说。”郭副书记比别人都知道这个小知青。
第96章许书记有请
陈书记应该说,表面上是视察红光大队的发展,实则却是专门找杨楚生谈谈的吧。现在国家的政策,安定团结也是三项原则之一,如果还坚持过激的发展行为,最少在农村里,安定很难讲,因为农民的心里不痛快,还谈什么安定。
还行吧,县委常委会上,杨楚生的建议,还是得到大多数常委的赞同,也不得不赞同,事实都摆在面前了,这样的发展,使农民更苦。
高音喇叭里,没有了以前那样,把荒山变粮仓,把沧海变良田的口号了。变成了整天宣读县委县革委会的指示精神,将农业学大寨运动,进行一次战略大转移。学习“红旗渠”,全县农村都要投入到整改沙质田,大修水利的热潮之中。
大队的高音喇叭声,在田野中的杨楚生也能听见。这哥们拿着一把用一个浅浅的小木桶,加上长柄的木瓢,舀起秋月嫂放在他身边的肥水,“唰”地往田里泼。
将鸭子赶进田里,就没事了,这几天生产队忙于施肥,连改造沙质田也得暂时停下。
“你不用戴斗笠呀?”秋月嫂擦着汗问,然后拿下斗笠,朝着已经浸着汗水的胸前煽。
“男人不怕黑,越黑越光荣。”杨楚生舀起肥水说。
秋月嫂扫了一下脸上的发丝,“咯咯咯”地笑,回头朝着桂香说“你说,男人黑好还是白好?”
桂香嫂也在煽风,笑着摇头,她真的说不出来。
一担肥水舀完,秋月嫂挑起空桶就走,后面的桂香嫂也走上来了。
这桂香嫂还在秋月嫂家里住,杨楚生看她一下,这美少妇本来也在看他的眼睛急忙移开。虽然他跟吴拥军一家赌着气,但谁都能感觉到,她的笑声,比以前多了起来。
“你的嘴巴还没好呀?”桂香嫂看了一下后面,没有人走上来了,才小声问。
“不疼就行了,什么时候好不重要。”杨楚生一说,用力一泼,肥水在空中展开,然后哗……往田里落下。
桂香嫂抬手抓一下紧贴着胸前的衣服,带水的眼睛瞄了他一下,笑着又说“要不我这斗笠给你,我再拿一顶。”
“不用了,你们才怕黑。”杨楚生收回木瓢说。
桂香嫂的眼睛,说不出是翻白眼还是嗔,才想要说,突然田头那边却有一个民兵在喊“杨楚生,到公社去!”
“干什么?”杨楚生也大声问。
“我也不知道,是许书记的电话。”民兵喊完了,也完成任务,转头就走。
“许书记叫你,会是什么事呀?”桂香嫂挑起木桶就说。
杨楚生跟在她身后,也说“谁知道,总不会让我当干部就是。”
桂香回过头,这回真的是用嗔了,她心里应该说还是有点担心,杨楚生也是一个死不悔改的人了,被叫到公社,还不知道有啥事。
“喂,你不洗一下呀?”桂香嫂看这家伙直往村里走又问。
“为什么要洗?让许书记闻闻,才知道粒粒皆辛苦。”杨楚生大声说,加快脚步,看见猪场那边,水鸡叔扶着自行车站在那,当然要他的自行车了。
桂香嫂抿着嘴巴在笑,看这家伙的背影,也在摇头。
这他妈的杨楚生!这是这哥们走进许书记办公室的时候,这位书记暗中在骂。
这家伙身上还有一股肥水的味道,嘴角那肿块,却还留着很强烈的立体感,连笑也没有就大声问“许书记,你叫我?”
“坐吧。”许书记说了两个字,然后就给一根大前门。
爽,有这香烟,臭味也香。杨楚生吸了一口,跟书记大人一起,四个鼻孔,余烟悠长。
许书记的脑袋正一片乱,现在红山公社的茅盾最突出,什么都摊上了。县委暂时叫停移山填海,这个公社就有东方大队那个杨楚生劳改过的工地,特别是另一个大队,那个杨楚生他们刚刚来时,跟人家抢饭的大开梯田那个地方,都得暂停。
还有让社员自由发展副业这一块,更让公社头疼,杨楚生提议的,让县内各养猪场向农民回收猪崽的事,县委并没有采纳,这个最让许书记头疼。
反正吧,现在许书记真不敢下乡,每到那个大队,看着社员瞧他们这些领导的表情,就能感觉,过后不会少了被社员们骂。
其实县各养猪场也是有苦说不出,前几天他们还在到处找猪苗,以支持农民的养猪热潮。现在一叫停,各养猪场却也陷入猪苗积压的困境,反正整个就是乱了。
“杨楚生哪,你给县领导提出的建议,很好,有好的建议,就应该勇敢向领导提出来嘛。”许书记多客气,整个就一张笑脸。
啥意思?杨楚生的表情,谁要能看见了,那叫经典,左眼是露出问号,右眼却瞄向桌子上的大前门,嘴巴却有三分笑意。
许书记也还有点不好意思,杨楚生跟他和郭副书记汇报调查结果的时候,他还有这家伙死不悔改的想法。现在没办法之下,也得让这个死不悔改的小知青,再说说一些建议。
见这家伙还没说话,许书记又说“我们公社的情况相当复杂,现在移山填海暂时停了。”
“停了好呀,许书记,我们本来就是穷,说句不客气,那叫劳民伤财。”杨楚生敢说,因为只有他们俩,许书记的话,他也听明白了,是请教也好,是听他的建议也行。
要是平时,这样的话,许书记非得拍桌子不可。但现在不同了,情况真的就如杨楚生说的那样,特别是那个学大寨开梯田,公社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到此时,可以说是穷折腾。
许书记还泡茶,又说“也不止我们公社,劳民伤财的事,各个公社都有这情况。”
杨楚生笑一下,感觉这许书记说的也是实情,别说县了,几乎全国都一样。
“杨楚生,你对于我们公社的发展,还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嘛。”许书记又说话了,然后又拿起大前门。
大前门好,抽了大干部烟,最少嘴巴也得软一软。杨楚生喝一口茶,感觉香,然后才说“现在搞副业是让社员自由发展,但前一段的错误,也应该给农民一个交代,这叫不失信于民。”
这个问题,也是许书记感觉头疼的问题,以前的做法,错了也不说错,纠正一下也就是了。至于给农民一个交代的,从来就没有做过。
“要怎样交代呢?”许书记不得不问了。
“现在农民对于政策这些,已经没有信心,你就是有好的政策,农民也不相信。”杨楚生又说。
许书记在点头,说得太对了,连他这个公社书记都没有信心。
“所以我们就得给农民一个交代,县各养猪场不向农民收购猪苗,那么就要允许,农民将猪苗拿到集市上交易。政策是猪苗可以自由交易,但我们为了强迫农民养猪,却做了相反的决定。”杨楚生说完,就看许书记的意思了。
“县委的指示精神,可是让农民自由发展,但也要鼓励农民多养。”许书记对于这个,就不大同意了。
杨楚生叹口气“许书记,别鼓励了,我还是坚持,政策一变,不单农民吃苦,你们这些大力鼓励的领导,鼓励得越热闹,到时麻烦越大。”
又提起政策会变的事,许书记也笑,这话他是不爱听的。
“让农民的猪苗自由交易,一是可以减轻农民的负担,二是政策改变以后,农民的损失也控制到小点。”杨楚生还是坚持着说。
“嗯嗯嗯,杨楚生,你的建议不错,公社会好好研究。”许书记又开口。
杨楚生不是白痴,这句话,也就是说,就谈到这吧。
“等等,这个给你。”许书记说着,拿起笔,在一张便条上“唰唰唰”就写,一张写完了,再写一张。
杨楚生看着两张便条,嘴巴的笑,是从被蜜蜂蜇了以后,就现在笑得最为动情。两张便条,一张是一条丰收,另一张,却是五斤煤油。
“许书记,我先走,如果需要就再打电话。”杨楚生接过两张条子就说,这样的好事,就是陈书记叫他,他敢用上跑,一口气冲进县委大院。
“对了,公社革委会研究过,想让你到公社农办。”许书记站起来又说。
“别,不行,我还要养鸭,还要管理猪场。”杨楚生说得有些着急,这可不是便宜,就他这种逃港的,劳改过的,被批斗了两回的。反正站得越高,到时摔得也越重。
许书记还惊讶了,这要是别人,不跳得头撞到屋顶才怪,这家伙却还不要了。
“我说许书记,听我的劝吧,现在你就算拖了发展的后腿也行,运动来了还能轻松点。”杨楚生最后就这句话。
许书记在摇头,感觉这家伙不是在胡说。他的按劳取酬的分配方式,到现在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趋势。现在却又几次都搞什么政策怎样,这家伙是神仙呀?
杨楚生话就这样说,看着手里两张单子,这可是最实惠的奖励,一条丰收两块八,自己要吧。五斤煤油,他那个竹寮又没有电,煤油当然也是自己要。
第97章不好意思看
杨楚生又是吹着口琴,后面跟着一大群鸭子,每次看到这家伙这种召唤鸭子的绝活,社员们就是大笑。现在鸭子的阵容,比第一次养的更加壮观,两百几只鸭子,其场面可以说是浩浩荡荡。
几声狗吠,是那只白狗走在鸭子们的后面。这家伙长得还挺快,从来时的小不点,到现在一双前脚搭在杨楚生身上,已经嘴巴能够达到他的肚子。
季节已经到了中秋,秋风也越来越紧,清晨之时,路边的草叶子,更是密集地挂着剔透的露珠。这季节清晨特有的小北风一刮,“沙沙沙”!成片的甘蔗叶子,随风发出的声音,也在催促着天气转凉的脚步。
“下去了!”杨楚生站在田边,朝着鸭子们喊,后面的小白又是吠了几声,那些鸭子就“哗哗哗”往稻田里扑。
今年的天气,夏季少雨,进水沟的水位,那些地势稍高的田地,已经不能自动进水了。天还没大亮,已经有不少社员,拿着各种能舀水的工具,从水沟里给田地舀水。
“小白,走了!”杨楚生招呼一下,人和狗,在晨色中朝着竹寮走,杨楚生还没有做早饭呢。
东边才渐渐露出一抹金红,杨楚生端着碗,走出竹寮,朝着向田地走的孟跃进招手,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唰唰唰”!本来低着头在吃饭的小白,突然间撒开四蹄就跑。这家伙懂人事,跟刘雪贞和孟跃进都熟悉,但如果他们不往竹寮走,它也就看看而已。看到刘雪贞往竹寮走来了,立刻就往她跟前跑。
刘雪贞就如杨楚生的妈说的那样,身材真的越来越漂亮了。女大十八变嘛,到了这时候,好像突然间变得漂亮的姑娘,也正常。这美女的身子还会长高一点,变化最大的还是胸前,比刚来时丰满了点,还有那比以前突的后面,也更加的圆。
本来这姑娘的身体,就是属于丰满型的,现在一变,也是美得大队的人,都在悄悄称赞。
“你才吃饭呀?”刘雪贞手摸着小白问。
“你是问它还是问我?”杨楚生随便往草地坐,说完了自己也笑。
刘雪贞的圆脸,笑得就跟刚刚冒出来的朝阳似的,会跳芭蕾的脚,朝着他的手臂轻轻踢一下。然后走进竹寮里面,拿起没有饭的十五公分小沙锅,“唰唰唰”就洗。
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