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您气得说不出话,没法回答我,但我相信您也看清楚了。其实上次卖给您的产品并没有尽善尽美,我同您隐瞒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实,但也只是为了公司的利益才这么做的,您不能怪罪于我。当然,为了对产品做一个彻底的检验,公司突然把我关进实验室,脱光我的衣服,强迫我把那些药膏涂满全身。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到我头上,或许仅仅是因为我是一只和人类十分相像的青蛙。总之,我只好老老实实照做,可是结果呢,您也看到了,我的皮肤被那种药膏毁掉啦!我也同您一样愤怒,甚至一气之下辞去了工作。我照着镜子,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像青蛙,反倒变成癞蛤蟆了。天呐,癞蛤蟆真是太丑了!他们在我们青蛙眼里就是一种低级生物,类似于你们人类的种族主义观,这是我们蛙类的种族主义观点。这样的痛苦简直无法向您说清楚,但是,我还能怎么办呢?我知道我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所以我现在只好接受自己变成了癞蛤蟆的现实!”说完,青蛙,哦不,或许我们应该开始把他称为癞蛤蟆,不断拍打方向盘,或许是因为愤怒,车喇叭滴滴滴地个不停。
两个小区保安注意到街道上的嘈杂,从附近的值班岗亭赶过来,看到脸上蒙着口罩,手中拿着啤酒瓶不断挥舞的阿平,以为是拦路抢劫的蒙面大盗。他们靠近阿平,一个箭步上身,就在癞蛤蟆刚刚说完的时候,他们两一人抓住阿平的一只手,把阿平按倒在地,将他从车前方拖到了路边。
阿平听完青蛙的解释,突然间失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他没有反抗,让身子任由保安的摆布。
“保安先生,他不是一个坏人。”青蛙发动汽车,从车窗里丢出一句话。黑色丰田凯美瑞缓缓前进,消失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
保安厉声呵斥阿平,叫他老老实实别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站在阿平右手边的保安抽身向前,一把扯下阿平盖在脸上的口罩,想要看清犯罪分子的真面目。一只长满疙瘩的丑陋大鼻子在口罩被揭下以后,突然出现在保安眼前。这张丑陋的脸庞把他吓得不轻,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两步。
“你是谁,从实招来!”保安厉声喝道,也为了给自己壮壮胆。
“我不知道。”阿平淡然地说。
“少给我装傻。”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谁。我看着自己的脸,也没法认出来镜子里的人
到底是谁。”
ww w 。 xia oshu otxt m
杂集棒球
t@xt‘小说天〃堂
棒球
对于一个击球手来说,判断出白色棒球狡猾的飞行路线,尔后用尽全身力气将这颗球击打到尽量遥远的地方,这无疑是一种极大的乐趣。那响亮的,皮质棒球与金属球棒碰撞在一起而响起的“邦”的声音,其令小武愉悦的程度总是胜过音乐中的任何一段音符。
小武曾经想用这样的声音编出一首曲子。无数“邦”“邦”“邦”的声响顺着时间线,有节奏地向下延伸,最好还可以配上美国职业棒球联赛历史上的经典击球画面。
小武此时手持球棒,站在击球区里。比赛在一周之前就预定了时间,可没想到小雨在半个小时前下起来了。之所以要提前预约,是因为比赛的队伍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学校。而要让十几个素不相识的人从一个地方特意赶到另一个地方,提前确定日期自然是最基本的礼节。
可是对于礼节这种人为的产物,大自然想必是不屑一顾的。雨说下就下,还不见停的态势。那提前预定好的时间,现在就反而显得缺乏考虑了。
小武等待着那个“邦”的声响。上场之前,他已经将娴熟的击球动作又反复练习了几遍。球棒在空气中划出一个黑色的模糊的扇面,有力而迅猛,空气因此快速鼓动起来,发出“嗖嗖”的声响。
现在,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站在击球区的小武的头发。雨水顺着眉角向下垂落,他下意识地眯细了眼睛。眼前的投手随之变得模糊起来,但是那颗白色的棒球却变得格外清晰。球静止了一会,投手模糊的身影安插于空旷的地面上,似乎在“球应该以怎样的轨道飞行”这个问题上踌躇不前。位于视线后方的外野手,就更加难以辨认。他们甚至在雨帘中化为几滩血一样的色块。客场球队的队服是鲜艳的大红。
当然,短暂的几秒钟过去,小武模糊视线中的那颗白色的圆点倏忽向后方倒退。投球手大臂奋力向后一抡,呈弓形蜷缩起来的左腿重重落地。棒球随之脱手而出,以极快的速度飞行而来。
在将球棒对着急速飞来的棒球挥舞而出的一瞬,小武几乎闭上了双眼。从他第一次击中棒球开始,在击球的瞬间闭上眼睛,这样的习惯就保留了下来。当小武试图用肉眼追寻球的来路,自己的动作反倒会因此而变得迟缓,往往在球越过自己的身体之后,他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闭上眼睛依凭直觉,对于击球这一动作的运行来说,比视觉要来得可靠得多。以至于当小武每次完成动作之后,总是耳朵率先向他传来预示着或好或坏的结果的讯息。
“邦!”
响亮而清脆的击球声,在秋雨淋洗之下,甚至透出了几分森森的寒意。
小武将绷紧着的眼皮肌肉一下子松开。由于保持了一段时间的紧张状态,眼睛在睁开的瞬间感受到一股痉挛般的疼痛。
他先看清了击球手。他的头尽力扭向右后方的天空,显然是在追寻棒球飞行的方向。小武也顺着他的头的朝向,往那片阴郁的天空看过去。只见那颗球化为白色的小点,在密布的乌云中打开了一个漏口,顺着无形的轨道在空中留下无数重叠的白色影子。那个小点还在继续上升,已经大大超出了棒球场外围的那道包裹着黑色塑料的铁丝网所能企及的高度。
小武又趁机看了看站在场地最外围的几个外野手。他们戴着厚重棒球手套的左手,此时都无数事事地耷拉在大腿外侧,似乎从小武完成这个击球动作之前就一直保持着那样懒洋洋的静止状态。也就是说,球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责任区域,进入无人的远空,闯入了和这场棒球比赛没有任何联系的飞鸟的活动场所。
如此说来,这又是一个全垒打。
直到球顺着抛物线在排水甬道边的树丛后面消失了身影,人群才纷纷回过头来。他们从对于这个本垒打一致的惊叹中分散开,融入兴奋与失落的两股情绪力量之中。场下的同队队友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洒脱而有力,可以听出几分势在必得的意味。看来他们对击球手小武始终抱有很大的信心。而客场队伍的队员们则以更低的声调,齐声发出一阵短暂而沉郁的,倒抽一口冷气式的惊呼。相比于队员们的热情,对手受到沉重打击之后的惊叹反倒更能吸引小武的兴趣。
在场的几个女生用尖利的嗓门,表达着女性特有的那种“对什么都感到惊奇”的呼喊。
小武对异性当然要报以特别的关注,只是很难在这片荒凉的棒球场上觅到女性的身影。况且,今天来观看比赛的几位女子,也都无一例外的已经是其他几名男队员的女朋友了。
为此,小武便并没有过分沉浸于全垒打的激昂情绪里,反倒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打量着一切。这是某一领域里的老手特有的面对成就的方式——他们不会被成就所引起的变化带入其中,而是像一个于己无关的人那样观察着。小武用冷静的目光环视了一下球场。一丛纷杂挥舞着的肉色手臂在呈阶梯状的水泥观众席上升起,那几个身着红衣,呆立在远处的外野手此时不约而同地叉着腰,距离感将他们不可名状的失望放大得更为清晰了。
突然而来的一阵不和谐入侵了整个赛场。原本置身于场地的队员们,由比赛规则形成的无形纽带连结在一切,保持着各自的位置,形成规整的多边形图案。而现在呢,因为本垒打的产生,比赛时的那种严肃的平衡感失去重心,纽带随之消散,一边是胜利式的狂呼,一边是失败式的不知所措,相形之下,便透出浓烈的混乱氛围来。
小武很享受这样的混乱,毕竟这是他亲手造就的状态。他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村上龙在小说《69》里写上的一句话:
“……通过自己的力量,也能改变早已看惯的风景。”
在棒球赛场上的小武,正是一个具有改变风景的能力的人。
没有球,比赛就无法继续下去,冷静的小武很快意识到,自己有责任让一切重新恢复原状。小武在棒球赛场上的老道再次体现出来——老手们不会过分沉浸于成功的喜悦之中,而是时刻准备着让下一次成功尽快到来。
几个坐在场边的候补原本想替小武完成捡球的任务,可是直到他们从本垒打的喜悦中脱身而出,才发现小武已经在黑色围栏外的石板路上奔出好几米远了。
小武的金属球棒歪倒在草地上,周身沾满了零零落落的水滴。
绕过围栏的一面,小武小跑着进入一条大路。隔着这条路,他的右手边是那处用来打棒球的空地,而左手边便是向外延伸下去的几个篮球场。
篮球对于这个岁数的年轻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项必修的运动,小武有时也会玩玩,但纯粹只是同朋友间的一种消遣。但小武却并没能在这颗比棒球大上好几十倍的棕色球体上显露出同他在棒球上所展现出来的天赋,甚至可以这么说,他的篮球水平在同龄人中处于中等偏下的位置,连平庸这个刺眼的形容也够不着。
当然,单从运动的角度来说,篮球和棒球各有其趣味,能掌握它们两者中的任何一种,当然都是值得称道的。只是,异性的魅惑往往使主观的评价偏离了客观的轨道。
为什么女生们总是围拢在篮球场边呢?小武时常这样愤愤地想到。规则的难易自然是其中的缘由,棒球不仅要击球,还要跑垒,而对方则要赶在击球手踩到本垒之前将球率先传递回去,另外,还有触杀之类节外生枝,令人头痛的规则。相比于篮球,棒球在外行人眼里,就显得更像是某种繁杂而古老的宗教仪式。而篮球呢,双方队员在两个篮网之前来回奔跑,所要做的就是用尽一切手段将球放入篮筐和用尽一切手段阻止球被放入篮筐。简单易懂的规则令观众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投身进充满竞争意味的对抗中,这恐怕就是所谓的“观赏性”罢。
另外,篮球场上密集的肉体碰撞自然让男性荷尔蒙更为猛烈地挥发出来,也难怪女生们会被那样的气味吸引过去。
此时,一阵激烈的欢呼声传到小武的耳边。众人期待已久的篮球比赛刚刚抛出预示着开场的第一个争球。欢呼声正是由它而起的。
持续不断的叫声如灌入耳朵里的水,尤其是那占有半数以上比例的女性的呼喊,在小武的耳膜边不停晃动着,他不禁为这样的感受所刺痛。“不公平”这种受欺压者最为惯常使用,也最为无力的呼喊从小武的胸口涌起。人之所以感到不公,只是因为他们对现状的改变感到无能。而自尊心又无法容纳本该用于自省的力量,而将其反射到外界去,才会产生那种空洞的抱怨。此时,这种卑微的感情一时间猛烈击打着小武。他能够用一个全垒打给棒球场带来喜悦与悲伤混杂在一起的混乱,而棒球场外所发生的事情,就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所能触及的界限。
恐怕平子也是篮球场边的一员吧。悲凉情绪催生而出的自暴自弃推动着小武进一步做出了这样悲观的设想。这正是平子她们学院的一场篮球比赛,那么她出现在场边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小武再次扭头朝篮球场那边张望着。阶梯式的水泥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勉强能辨别出他们的性别,但人群的样貌就完全消散在朦胧的细雨之中了。透过正对着他所在方向的铁丝网,还可以看到一个撑着雨伞的婀娜背影。恐怕那就是平子吧,小武揣测着。他心中忽然蹦出朝着那个女子狂奔而去的冲动,只是,小武想到,棒球比赛还要继续,而那个身影也完全有可能属于另外一个人。
他赌气似地转过头,直视前方,不再朝篮球场看了。
秋天的细雨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他的后颈,几颗雨滴汇聚成一颗更大的雨水,一溜烟地窜进小武的后背。秋天那透过皮肉的寒冷使得小武在奔跑中打了一个激灵,意识也更为消沉下去。
为什么要在这样的雨天打比赛呢,小武任性地想道。如果没有这张棒球比赛,自己也就不会无缘无故地被卷入篮球场的呼喊,被卷入一场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异性的狂欢中。尽管停止比赛的可能已经不可避免地失去了,他还是要在这种已然逝去的可能里为自己的情绪找到慰藉的出口:
“如果不打比赛,我现在应该在安静的宿舍里看书吧。”
走出了包围着棒球场地的黑色围栏,无边无际的现实如同天边的乌云一般向小武压将过来。棒球场上,小武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而棒球场外,他只是一个为青春的念想所困扰的青年男人。
纷杂思绪的波动扰乱了时间的平稳,小武的意识似乎还停留在篮球场那里,身子就忽而来到了排水甬道边。
甬道直通学校最东方向的那面湖,每个学期都会传来有人在那里沉底而死的消息。湖后面就是长着茂密树丛的山峦,构成了这所学校的一处天然屏障。
在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里,长长的甬道内总是淤积着一条从这一头延伸到那一头,连结不断的安静的死水。前几次用全垒打将棒球击飞到这里,小武已经对甬道内的死水有了几分了解。如一层塑料膜般轻薄的死水水面呈灰色,并不黑,但给人以浓郁的印象。似乎在甬道的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处隐秘的黑洞直通地下,从中汩汩而出的暗流,正是这种浓郁的灰色。
甬道内部的杂草分两种,一种分布于甬道两侧的水泥墙边,直直向上生长着,如一柄柄利剑般骄傲地挺直腰身,一种则长出细嫩的圆形叶片,轻柔地覆盖住水面,更显温和。杂草们时断时续地生长着,并没有完全覆盖甬道的生命力。它们同灰色的水交错在一起,如同巨蟒背部滑腻的斑块。
“我要快点找到球。”小武催促自己。
他沿着甬道快步行走,视线在不断向前推进的甬道两边来来回回地仔细移动。秋雨更加密集地覆盖住小武的身体,白色棒球衫的背部因此留下了一大块深色的水渍。寒意从这块不断扩大的水渍中弥散而出,使小武的脊背感到一阵又一阵接连不断的凉意。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一条粗大的黑色金属管从甬道两侧水泥墙的一边横亘至另一边。小武走到管道边,暂时停了下来。
球呢?根据方才它被击飞的路线,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球应该就落在小武现在所处位置五步远的范围之内。而且这条黑色金属管也是下到甬道里的必经之路。先踩到金属管上,再跳入水中,才不至于有受伤的可能。
小武不想再往前走了。
他蹲下身子,搜索着目之所及的甬道内部。他注意着高耸的杂草间的缝隙,也不放过有可能出现在一丛丛圆形嫩叶间的某处凸起,但还是没有找到那颗棒球。小武接着将视线转移到金属管这里。他试图越过管子粗大的身形看到光线照射不到的部分。油腻腻的黑色铺满了窄小的空间,似乎里面的水变成了一滩浓稠的液体,仿佛石油。尽管心里满不情愿,但棒球还是有极小的可能落入其中的。
可是那里也看不到球的影子。
小武无奈地站起来。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闪现在他眼前。小武几乎在一刹那间就确定下来,那正是棒球身处的位置。他不再多想什么,立刻弯腰褪去鞋袜,爬上管子,伸出腿,让脚板伸进那谭灰色的浆液。
长着一层纤细苔藓的水泥地板率先传来滑腻的触感,紧随其后的便是一种极其轻柔的抚摸。水流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带动着小武的感觉神经,毫毛如同沉在水面下的水草一般对着水流的方向做出轻微的回应。
小武低头看了看。水顺着他脚上的斜面向两边扩散开,泛起一层弧面,荡漾着微弱的波纹。若是一潭死水,脚则应当被完全包裹其中,水不可能顺着脚面的物理构造用运动的方式做出回应。
这潭死水居然在流动。小武突然忆起,前几次将球击入排水甬道,那还是在干燥的夏季时分。顺着初秋时节一同来临的雨水将晚夏遗留在校园内的残暑彻彻底底地洗刷殆尽,顺便又使这谭死水恢复了生机。
今天天上下着的,正是开学以来的第一场雨。也难怪比赛的组织者会有底气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同外校的队伍定好时间。
小武回过神,凭借方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