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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准备走出卧室的时候,冰女突然开口。话语仿佛一只巨大而有力的手,将我的身体整个抓住。我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冰女,但没能从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读出什么异样的感情,也难以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意图。就算是一起睡,恐怕也不能做什么。
空调机保持在16摄氏度,我们剥去身上的衣服,钻进被窝。
房间的灯关了,窗帘也死死拉上,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四周包裹着厚实而严密的黑暗,卧室里的一切事物都被这样的黑暗死死地吞进肚里。我们平缓地呼吸,一冷一热的气体在黑暗中纠缠起来,尔后消失不见。
“我总觉得你可以温暖我。”耳边传来冰女轻柔的嗓音。
“至少跑步没有做到。”
“是啊,”冰女在黑暗中带着笑意说,“我总是想留在你身边的。”
“真的这么想?”
“真的。”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向冰女的那一侧靠过去。在黑暗中,冰女微弱的鼻息在我的耳畔愈发响亮起来。我伸出双手,顺着蔓延在被单上的寒意,搜寻着冰女的身体。
我触到了冰女的乳房,它们如同两颗雪球,在瘦弱的胸腔前隆起。冰凉的感触令我产生僵硬而没有生气的错觉,可是当我顺着胸部的轮廓轻轻向下揉捏的时候,它们如同冰淇淋般在我的手心化开,接着又为身体内部的寒冷所重新聚合在一起。我感受着柔软与密致的完美交融。
只是冰冷,冰女身体四周散发而出的难以改变的冰冷,让爱抚的行为显得怪异。在难以透过的黑暗中,我一下子不明白自己手中的肉体,以及自己当下的行为,究竟带有什么意义。它们应当是温热的,我固执地想到。
我难以将这样异样的感觉从脑海里清扫而出,因着这个缘故,下体也如战败的士兵般低垂着头。
冰女伸出一只手,搭在我的两手之上,接着将它们拉开。
“你烫着我了。”
这样的结果早该在意料之中。我翻过身,直直地躺在床上。四周陷入海底深处般的寂静。冰女的呼吸突然变得紊乱而急促,接着传来一阵低鸣般的啜泣声。
“可以握着你的手吗?”
“嗯。”
我紧紧捏住了冰女的手。唯有在手这个交合点上,寒意缓慢消退,从内心深处涌流而出的力量,在我和冰女的指尖紧紧缠绕着。我在黑暗中细细体味着这样的力量,身体仿佛变得虚空,唯有手,唯有同冰女的手紧握在一起的手,才是唯一坚实而稳定的存在。
第二天上午,我去机场给冰女送行。她背着包,推着小型手提箱,穿过安检口,迈着矫健的大步向前走去,动作轻快,显然是在跑步机上坚持锻炼的结果。我在原地站着,看着冰女时不时回头向我张望,挥舞着戴着棉手套的小手,黑眼圈在她洁白的眼角留下了深深的纹路。恐怕昨天晚上一宿没睡。
直到冰女在长长的机场通道内彻底消失不见,我才扭头离开。
我想象着冰女,她穿着比基尼,躺在澳大利亚寒冷的沙滩边,感受着寒风的吹拂,将快要结冰的冻啤酒大口大口灌入嘴里。炎热转换成寒冷,骄阳化为寒风,夏天倏忽变成冬天。我像念叨咒语般在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些词句。
但温暖?我突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替代它的形容词,但似乎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了。我能感受到的温暖,想必同冰女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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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女郎
t?xt_小_说天堂
我回到小旅馆,打开房门,顺脚踢开躺在劣质地毯上的两双穿脏的袜子,从运动裤屁袋里掏出披萨外卖员递给我的名片。借着从窗帘外透进来的黄灰色暗光,我能清楚地看到“无形女郎”四个印在纸片上的大字。我跨出两步,走到房间尽头,捻亮悬挂在墙壁右侧的台灯,把那张套着一层塑料薄膜,闪着油光的纸片凑到灯光下面。名片上,印着四个膨胀的大字,好似四颗热气腾腾的奶油爆米花——“无形女郎。”除此之外,只有一排黑漆漆的电话号码紧跟在名片下端,好似一伙对甜美的香气觊觎已久的蚂蚁。至于名片底,则涂满了充满诱惑性的粉红色。
无形?我试图将“无形”与“女郎”联系在一起。看不见,摸不着,就是无形,而女郎,她们最好具有诱人的媚眼,弹性的肌肤,紧绷的臀部,满足人们视觉以及触觉上的享受。如果是无形,没法让人看,也没法给人摸,女郎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好奇心这种东西,谁都会有的吧。
不如打通电话试试。
“您好。”
话筒那边的声音,热情而甜美。
“你就是无形女郎?”
我直接这么问。
“是的,就是我。”
“所以,是你来提供那种服务咯?”
“是的,好久没有人打来电话,你要是想,就算个特价好了,三十元哦。”
三十元?三十元的概念盘旋于我的脑海:在这座城市,一份捞面加一杯可乐,一趟长途地铁来回,六瓶特价矿泉水,都可以和30元画上等号,也就同廉价画上了等号。这不禁令我在心里打了退堂鼓。要是把三十元的女郎招到住所来,指不定后面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可怕事件。但是女郎的声音的确动听而纯真,如同清晨柳树叶片上的一滴露水,将我的戒心洗涤得一干二净,好奇心也跟着愈发强烈起来。
“怎么这么便宜?”
“的确就是这么便宜,毕竟只是无形女郎嘛。”
“无形?”
“怎么,你没有看到吗?名片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的哦。”
“看是看到了,只是不好理解。”
“该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我们可不会玩什么文字游戏。无形就是看不到,摸不着。”
“那还算什么女郎?”
“没办法,三十元就是这样。一分钱一分货,至少,除了看不到摸不着,其他的服务可是一应俱全。”
话筒那边的解释还是无法让我想象出女郎和无形之间的联系。好奇的气球被疑惑感吹得鼓鼓胀胀,在我的脑中四处乱撞,头皮因此有些发疼。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先把女郎叫过来再看。
我报上旅馆的地址以及房号,女郎答应三十分钟之内就到。
我挂上电话,拉开窗帘。楼下正对着一条集市街,其中的熙熙攘攘的人的景象立刻向我的视线逼将过来。时间也不早了,但连成一排的小商铺外,人群排成长龙状,自左向右缓慢地流动着,好似一条参加游行的漫长队伍。
我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逐渐回忆方才漫步于街道的情景:
两旁的霓虹沿着笔直的街道一路排开,望不到头,花花绿绿的斑斓色彩点缀着水泥色的低矮楼房。店铺的大幅招牌沾染着暗黄的油渍,把久久不曾有人动过的窗子遮了个严严实实。人的身影迅疾超越我缓慢的步伐,从我的身前或身后掠过去,不可计数。空气里流淌着密集的噪音——远处的人声,空调外机的鸣响,厨房里激烈的锅与铲的金属碰撞声····噪音们搅合起来,播散到城市的各处,无孔不入。连地砖似乎都受到它们的鼓舞,咯咯咯地不停乱动。有时候,一辆身形庞大的双层巴士沉重地碾过平整的柏油马路,响起撕裂空气般的尖声呼啸。不知悬挂在何处的风铃就随着地面的振动,传来一股春风般的“叮叮”声。
走得累了,我就拐进路边的小巷,抽一支烟。说来奇怪,这也是这座城市的一个特点——巷子无处不在。似乎只要我想,黑洞洞巷口就自然而然地在路边缓缓开启。而一旦离开主街道,双脚踏入小巷,嘈杂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外边的街道被一块透明的玻璃罩封闭得严严实实,噪音就变得只有苍蝇嗡嗡声般大小,纷乱的城市灯光也看不到了。
点燃的打火机在油腻的墙壁上投下一处圆形的光亮。就在这个时候,披萨外卖员出现在我身后。
“借个火。”
一只手重重拍在我的肩上。我还来不及扭头,一个矮小的身影就窜到我跟前。
我把打火机向他递过去,他伸出手,把火机紧紧攥住。那双力量惊人的手,在形状上果然也相应地庞大,好比一只饱满的芭蕉叶,似乎随意一挥,就能扇起风来。
他俯身点燃烟头,打火机急匆匆一闪,在他的眼角刻下两道深刻的黑影。我借着街道外的光点,看到此人身上身着橙色衣服,橙色裤子,胸前还印有一个圆形的橙色logo。
“你是做什么的?”
“送披萨。”
脑海中闪过前几天看过的电影画面。骑着单车的披萨外卖员,在拥堵的道路上横冲直撞,身上的衣服正好也是橙色。
“这个点,正忙着吧。”
“的确,刚刚送完一单,抽根烟再继续。”
烟抽到一半,身材矮小的外卖员就把烟头甩到墙角,动作干净利索。他把手伸进挎在手边的保温箱,摸索了一阵,接着抽出一条培根。
“尝尝看?”
我摆了摆手。
“顾客会发现的吧。”
“哪里会,少了一条培根而已,顶多以为是厨房那边的疏忽。”
说罢,他把手中的培根顺着肥瘦之间的纹路撕成两半,把肥的那一半一下丢到嘴里,似乎还没尝出味道,就吞进肚子了。而对于瘦的那一边,他则吃得细致入微。双唇紧闭,牙齿上下研磨,可以想象到里面的舌头蠕动的样子。脸颊处顺着牙齿的节奏,一对颇为发达的咀嚼肌一阵又一阵地凸起来。
“要是培根只有瘦肉部分,那就完美啦。”
我把快抽到头的香烟丢在地上,一脚踩灭。对于培根的肥瘦,我倒从来没有计较过。
“你这种吃法,还是第一次见。”
外卖员舔一舔嘴唇,笑了。
“恐怕大多数人还是习惯有肥有瘦的培根条。”
“不然的话,培根也就不是现在的培根了。”我随口一说。
“的确。”
他从橙色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顶橙色便帽,在头顶上扣好。
“多谢你的火。
我点点头,伸出一只手,准备同他告别。
“来旅游的?”
“是啊。”
“这样,那,我这里有一张名片,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打过去看看。”
说完,披萨外卖员迈开短小而迅疾的步伐,快速融入外面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
我直挺挺地躺在小旅馆廉价的地摊上,嗅到一股从杂乱绒毛中散发出的浓烈鞋臭。u2乐队的《desire》被我听了两遍,无形女郎还是没有来。
我想象着无形女郎的样子。
“你好,是吴先生吧。”
女郎的声音透过《desire》开场的电吉他扫弦,如针扎入耳膜。我条件反射般从地板上弹起身子,跨出一个大步,打开房门。一面白花花的走廊墙壁,墙上挂着一盏泛着蓝光的应急灯。此外,我没有看到人的影子。
“我不在那。”
女郎的嗓音再次精确地钻入我的耳朵。
我猛一回头,狭小的旅馆房间空空荡荡,同我刚才踏入这里时一模一样,依旧没有人的影子。我的脑袋突然发热,额头冒出一阵冷汗。
“你在哪?”
我有些害怕。还真是一个无形女郎?真的就看不见,摸不着?
“我还没踩在房间地板上呢。”
“那声音从哪里来?”
“我在你的耳朵里啊。”
我吓了一条,猛烈地晃了晃脑袋。但并不像《猫和老鼠》动画里通常表现的那样,响起“咣当咣当”的碰撞声。耳朵里并没有什么异物,至少从我打完电话到现在,也没有异物钻进来的可能。
“真的吗?”
“您要是觉得奇怪,我现在出来就是。”
我站在原地,刻意停止呼吸,试图在完全安静的环境下判断出女郎的动静。但我只听到耳机里发出的细小音乐声。没有风,窗帘也没有动,挂在壁面上的台灯依旧放出光亮。我就这么站着等了一会,尽量保持平稳的呼吸。
“我出来了。”
女郎的声音从床那边传过来,和我保持了一段距离,音量就变小许多。我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门,双手尽量贴在身体两侧。如果动作过大,我担心自己会触碰到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快过来吧,”女郎娇滴滴地说道,“我正裸着身子躺在床上呢。”
我的双腿僵在原地,手心已经湿漉漉一片,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更别说朝床所在的方向迈出一小步了。
“害怕了?”
女郎问我。
“当然!”
“真对不起······这么直截了当地就往你的耳朵里钻,的确不合适。还以为会给你一个惊喜呢。”
“哪里是什么惊喜!”
我抬高音量。
床那边安静了一会。
“无形的女郎,真的那么奇怪吗?”
女郎放低声音,反倒使得她的嗓音变得愈发楚楚动人。
“这还用说。”
我在门边上来回踱了两步,脚底的声响被毛毯吸收得一干二净。心情平复下来,方才躁动的好奇心再次变得强烈。
“这世上还真有隐形人不成?”
“你要是不信,干嘛要打电话把人家叫过来?”
女郎有些不耐烦,我似乎能想象出她讲着话时,嘴巴嘟起来的样子。
“还以为是什么宣传噱头。”
“刚才我都说过了,我们不玩文字游戏。”
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脑子混乱不堪,这种感觉类似于眼看着盛满食物的盘子被底朝天地整个掀翻。说得再直接些,我的观念里的某些东西被颠覆了。我住着的小旅馆的床上正躺着一位隐形人,面对这样一个事实,想必谁的脑子里都难免要有那样的感觉。一时间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女郎躺在床上,似乎在等待我的行动。如太平洋海底底部般的沉静猛地盖在房间四周。响起女郎平静的呼吸声。
“你,看得到自己?”
“看得到,就自己看得到的。”
“钻进我的耳朵,是怎么回事?”
“因为只有自己看得到咯,所以可以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变换自己的样子。”
“想换就换?”
“对啊。要是想钻进你的耳朵,就得变小。不过,变来变去,总得有个基本形态,是吧。我的基本形态呢,就是一个女郎无疑。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不用担心会同什么长得像阿米巴变形虫一样的怪物做爱。”
我朝床那边迈出一步。
“那你说说,”我摸出口袋里的一支烟点上,“作为女郎的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真想听?”
“当然想,不然我叫来一个女郎,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哪里说得过去?”
“我嘛,矮你一个头,皮肤不算白,太阳晒的。腿挺长,也挺细,头发染过,棕黄色。另外,两个乳房可有c罩杯。”
我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