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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爹娘是怎样死的,不会忘记画云装作自己上吊身亡,不会忘记阿七为了救自己活生生死在了禁军的乱刀之下。
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会报仇。
血债血偿,杀人偿命。
而另一方面,似乎整个朝廷都已经认为上官已经死了,国师左非色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什么。为此,无卦心中总有点七上八下:他为什么没有揭穿自己。
每每想到这一点,无卦都有些胸闷。
有些事情可能并不像表面上所见那般。
难道……左非色在帮自己?
这般的猜测让无卦毫无头绪,左非色究竟想干什么。
猜来猜去,徒劳无益,无卦也只有将此事放到一边,和韩苏共同扑入了准备西胡之行的繁琐事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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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丞相府风波还未平静,送亲的事就已经被摆上了议程。
司天监所选的黄道吉日快到了,送亲的准备也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
新娘子已经被接到了专门的地方学习礼仪,由洛皇亲自封号和顺公主,赐姓韩,改名卉。
韩苏是送亲使臣这件事使得整个祈王府的氛围都很压抑。大家都清楚王爷这次是去当质子,也许终此一生都会待在西胡了。
韩苏提前遣散了府中下人,只有徐管家和青竹没有离开,对他俩来说,祈王府是唯一的家,王爷是他们的主子,一生一世的主子。
就在出行前几日,韩苏特地来找了无卦。
“无卦,此次西胡之行,你可要与家中人知会一声?”
听到此话,无卦正欲为韩苏倒茶的手僵了一下,复又自然斟满了杯盏,漫不经心地说道,“家人只有无卦一人。”
韩苏并不意外,自与她相识以来,便从来没听她提及家人,心下早已有了猜测,但此番前来问上一句他其实是别有用意。
“那是否所有事情都当无卦自己做主?”
奇怪地看他一眼,无卦点头,“自是。”
韩苏若有所思,端起茶来轻呷一口并不接话,只是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为何这般问我?”无卦有些奇怪。
放下杯子,韩苏看向她,带上了几分认真,“你既愿随我同去西胡,那韩苏……此生定不相负。”
这话……与我的问题有何关联?
无卦正在纳闷,那边韩苏已经起了身。
“礼部那还有些琐碎事情,我就先走了。”话毕,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地样子离开了听雨楼。
无卦站在原处,将刚才对话复又回想了一遍,脸“腾——”地一下就红道了脖子。
他……他不会说的是那个意思吧。
自己所有事情都能做主……自然也就包括婚嫁之事。再加上他还说了什么定不相负……
狠狠灌了一大口茶,心中有些唾弃自己——让你乱想,说不定韩苏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可万一他就是这个意思呢……
那些乱七八糟的欢喜雀跃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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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亲的队伍包括一只五百余人的护卫队和一些随行官员与专门服侍的一队下人。
整个队伍看上去浩浩荡荡,毕竟是大国送亲,这面子可不能少了。当然嫁妆也是不少的,装嫁妆的马车走起来就有一百多米。
祈王府的人有两辆马车,无卦、青竹、容若一辆马车。韩苏和徐管家坐另一辆马车。一路上,容若都带着面具,无卦对外说她是从小贪玩摔坏了脸,不愿别人见到。
队伍从洛阳出发,临行的那一日,洛皇亲自一路送到了洛阳城门,国师左非色也站在左右,无卦能感觉到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眼光一直看着自己。
——他的反噬好了?
似乎感觉到她心中所想,左非色还对着她微微点了个头,双手在身前插袖,一派自然。
队伍启程。
一直到再也看不见洛阳城门,无卦还有些如坐针毡。
左非色是个捉摸不透的人,无卦暗暗警告自己他很危险。不过好在他们现下要去到西胡,暂时是见不到了。
至于太子韩晟……
无卦心中舒了口气——这关乎于西胡,太子不会拿两国之间的合约开玩笑。
可从另一方面说,韩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更何况过了弱冠的韩苏对他来说不再是以往可有可无的二弟了,就算韩苏是个质子,他也是个不短命的皇子了。以前韩晟就那般赶尽杀绝,现在就更不会善罢甘休了。虽然他现在不会出手,不代表以后不会。
至于以后的事情……
掀起马车帘的一角,无卦静静看着道路两旁退去的树木,一点一点锁上了眉头。
——越来越看不清了。
晚间,队伍在武宁村下榻。
无卦闷声不响地下了马车,看上去表情有些疲惫,韩苏走到她身旁,有些担忧地问道,“可是身体不舒服。”
无卦摇头,“没有。”
“这般赶路应是还要有一个月,女孩子家身子弱,在马车上要多休息,别总是一个劲地摆卦占算了。”韩苏从青竹那知道无卦总是在算卦,每每想到她因为算卦而昏睡、眼迷,他的心就后怕不已。
“无碍的。”无卦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要逞强。”
“哦。”
“不许敷衍我。”韩苏认真道。
“好吧,我会注意的。”
听到她这般保证,韩苏笑着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声,便走了开去——这么多人下榻可是件麻烦的事。
看着他繁忙的身影,无卦心中越发烦躁,她能算出来关于韩苏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这样下去不是好事情。
逆天之事,阻碍之大可想而知。
可是不管怎样,她都要努力护住眼前的人,哪怕她最后只能算一刻她也要尽全力护住他。
从洛阳到西胡,他们走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路,太平无事。
这一路,无卦愈发心神不宁。
她——关于韩苏,她起三卦只能解一卦了……反噬之力愈来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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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
洛国与西胡交界所在。
送亲队伍到达此处的时候,已有西胡使者站在了黑泽边缘恭候——他们是来带路的。
一位中年短须男子站在队首,着胡国官袍,表情肃穆,拱手为礼,掷地有声,“西胡文相孟肖恭迎洛国送亲使者。”
韩苏与一帮官员下了马车,走向了胡国众人。所有护卫原地站定,女眷也都待在马车之内,不便露面。只有那位和顺公主隔着车帘见礼了一下。
几番寒暄之后,孟肖伸手做请,“烦请走这边。”
顺着他的手看去——一样的黑色,长满水草,看不清其下情况,完全没有见到路。这般随手一指,倒有些让人没底起来。
洛国众人有些迟疑——这黑泽向来吃人不眨眼,他随便指一指就是能行之路?
见洛国人并不抬步,孟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一人大步走在了前头。他的鞋履沾满了泥水,可是一路走去都是脚踏实地,并没有遇上传说中恐怖的噬人沼泽。看他这般潇洒自然,真让人忍不住怀疑这黑泽之说是不是假的。
胡国接迎人员自然走在了洛国迎亲队伍两边,人为地划出了一条路来。
韩苏他们略带犹疑地缓缓提步跟上,走在西胡人之间,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叮铃——叮铃——”
远远地传来了铜铃之声,时急时缓,在压抑的黑泽之中荡荡悠悠,仿若玄音。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铃声让本就心慌的洛国众人更是紧张了起来。
“什么声音?”
“怎么会有铃声?”
“哪里传来的?”
大家窃窃私语,越发不安。
“这是引路铃。”孟肖出声道,除此之外没有再说其他。
而踏着那铃声,排为人道的西胡人一点点变换着位置,井然有序。
“马车可能过?”一位官员出声问道。
人跟着走和马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要是轮子陷进去那可就不好办了。
走在前头的孟肖半侧了身子,点头答道,“无碍,跟着走即可。”
车队缓缓进入黑泽,尽管车轮下陷不少,可还是一路平稳走过,没有任何意外。
行径过程中,洛国人摒弃凝神,安静得有些异常。
大家顺着那“人道”小心前行,虽然脚下感觉有些柔软,但每一步都实实在在踩在泥上,并没有半点下沉。走着走着,洛国众人也渐渐放下了心中芥蒂。
——原来是这般。
马车中的无卦缓缓睁开眼睛,心下已有了答案。
黑泽顺时而变,能掌握这变化之人便能过这死亡之地。而那摇铃者才是真正的引路之人。
能参透黑泽之密,摇铃者不简单呢。
以前没有听人说过这铃声,怕是能听到这铃的洛国人都葬身在黑泽之中。此般秘密要不是他们前来和亲,也许会一直隐藏下去。
可是他们为何要提出和亲,将自己这般秘密暴露给洛国人呢?
除非……这个秘密已经不重要了。
她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究竟是怎样的事情,能让这个秘密不再重要?看来她得好好卜上一卦,探探其中究竟才是。
马车在黑泽之中晃晃悠悠地前行,无卦不懂声色地微掀了帘子往外看去。
连绵不绝的黑色泽地在远处与天连成一片,仿若天地之间的一条黑色绸带恰好隔开洛胡两国。黑泽的横度约有千米,站在洛国那端能够远远地看到胡国黑泽边上的百姓人家。这仅仅千米的距离,却是洛国一直无法逾越的天险之碍,这一片黑泽不知埋了多少洛国兵士。
“叮铃——叮铃——”
静静听那铃声,无卦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几番试图掐算,终是指不出在这黑泽之中,下一步该往哪处行径。自己的卜算能力怕是远远及不上那位摇铃人,这黑泽时时变换,刻刻转易,叫人来不及点点算清。
那摇铃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铃声悠悠,引路而行,来之去之,死道辟生。
马踏黑泥,声声泽水,如影随形,鬼关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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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胡国,他们便被孟肖领去了一处占地不大的别院,门口挂着黑底金字牌匾——韩府。
胡国也算大方,这院子里头的东西都是不错的,还有几件个有些年头的装饰之物。不过想来也是,作为质子的韩苏毕竟是洛国使臣,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前院种了好几颗果树,都已结出了果子,青绿青绿的缀在树上,煞是好看。青竹刚进到这院子就火眼晶晶地发现了这几颗果树,直拉着一旁安静的容若说等这果子熟了定要采下来好好吃一吃。容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却让青竹高兴了好半天。
随孟肖在别院四处转了一圈,韩苏也算了解了大概。
只是这别院虽说占地不小,但要放下这整个迎亲队伍几百号人还是有些困难。韩苏正在奇怪,那边孟肖已经开了口,“此处以后就是二皇子的府邸了。公主一行微臣会亲自送去宫中待嫁。”他特意说的是二皇子而不是王爷,是因为胡国重视的从始至终就是韩苏皇子的身份。
公主既然要去宫中待嫁,那些大臣、护卫大多也是要和公主去到宫中的,所以别院不大也是自然。只有他韩苏一个要长住于斯,大了也是空荡。
“在下作为送亲使,还是一同前去吧,待公主安置妥当,再回此处不迟。”韩苏对孟肖说道。
孟肖听后,礼拜一下,“那就劳烦二皇子了。”
于是徐管家、青竹、容若还有一些洛皇派给给韩苏的侍卫留在了这处别院,韩苏随着他人一路往皇宫去。
至于无卦,她自然是跟着去的。
以何种身份?
不需要这些表面文章,这么多人护送,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只是别人护着公主,她护着韩苏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来到胡国了,在这里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嗯嗯,很多事情。
娘子继续码字。
☆、卦里乾坤
从别院到胡国皇宫他们统共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看来还是有些距离的。
一路上人头攒动,热闹不凡,胡国百姓纷纷站在路边伸长了脖子想要见一见洛国来和亲的公主长个什么样子,这样一来,倒有些夹道欢迎的意味。
无卦依旧坐在马车里,不过这次是坐在了韩苏的那辆里头。
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她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可是累着了?”韩苏关心地问道。
“没有,这是被吵得有些心烦。”
“西胡民风向来好客。进到宫里应就没有这般吵了。”
“嗯。”
“你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垫垫胃,等会不知要到几时。”韩苏边说边拿出了水和干粮递于她。
“也好。”
等会无卦要跟着韩苏自然只有作为他的贴身侍婢才能跟进接风宴,那时想必她是吃不了东西的。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似是已过了那繁忙的街道。
无卦掀了车帘看去,只见得大道两边胡国卫兵站得笔直,他们的身后是三四丈高的青灰城墙,顶上那些飘扬着的三角旗子写了个大大的“胡”字。
这是快要进宫了吧。
沿着那道,一扇镶嵌在城墙上的暗色铁门被徐徐打开,队伍鱼贯而入。
城墙里,白墙黑顶,一连排巍峨大气的胡人建筑出现在眼前。没有一丝颜色,处处浸染苍茫之感,仿若黑泽潜龙,隐隐透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胡国……是这个样子?想不到竟有这般令人肃穆的巍峨宫阙。
无卦心中暗暗赞叹。
队伍继续沿着大道往里走,再经过第三道门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胡国前来相迎的文武百官,胡国之王戎牧端坐正中,注视着他们一步步走进。
身着黑色帝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有着不一般的沉稳内敛之资,戎牧……似乎和传言中的不太相似。
在洛国,人人都道胡国君主戎牧是个归缩在黑泽之后,不敢光明正大应战的胆小鬼。
可看着他,无卦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蛰伏伺机的黑豹。
广眉深目,高鼻平唇,这般坦荡长相怎会是胆小之辈。
“恭迎洛国和顺公主,二皇子殿下。”
洛国人都下了马车,除了女眷不便见人。
和顺公主在婚前更是不能先见未来夫婿,于是两相只有说了几番官话,便有人将公主车队单独迎去了下榻之地。
至于男宾,自然今日就是接风之事。
无卦作贴身侍婢留在了韩苏身边,静静呆在他身后,随身服侍。
自从走下马车,无卦就总觉得有一道凌厉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跟着自己,可每当她想去寻那目光,却都一无所获。
难道是自己错觉了?该不会是一路奔波累了吧。她心中宽慰自己,而后继续安安静静地待在韩苏身后,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和胡王之间的客道对话。旁边的洛国官家也都一句一个小心,生怕说错,毕竟这是在别人家的地盘,凡事还是注意的好。
众人被引进了厅堂之中,各就位置后,人人面前都有一小榻放着丰盛的边塞食物。接风洗尘不过吃吃喝喝罢了。
好在刚才吃了东西,现在也不觉得饿。无卦手在袖中,低头轻占,站在那处一刻不闲。
——今日韩苏应是没有危险。但还是以防万一的好,毕竟自己现下算他没以往那么算无遗漏了。
……
嗯?
刚才那目光好似又在看着自己。
她不动声色,停在那处,而后猛一抬头,正对上了一双灰蒙蒙的老者眼睛。那眼睛混混然没有黑白之分,全是一片蒙蒙之色,像是个盲的,可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站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殿柱恰好挡住了他的身影,仿若在窥视着这边的一切。
一股凉气从心底升起。
无卦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老者似是感到无卦看见了自己,缓缓咧嘴,露齿一笑,而后瞬间消失在了柱子后头。
那……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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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接风宴,无卦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自从见到那位灰眼老者,她总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散宴后,她随着韩苏一同回到了下榻的那件别院。这里以后就是他们在胡国的家了。
时辰不早,大家也都奔波劳累了许久,回到别院都各自洗漱一番而后倒头睡了。
无卦也是累得不轻,在起卦确认今夜无事之后,脑袋重得好似千斤,她几乎是半昏得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间,天地亦似旋舞……
“无卦……无卦……”
有人在叫她?
回头看去,来着一袭白衣站在那处,面目仿若被雾蒙去了一般。
那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