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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任何人就我们此次见面而盘问他的话,他只会告诉他们,他是来了解我的底细的,想了解我的《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一书即将出版的葡萄牙翻译版的情况。“但我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他补充说,然后又一次扫视了公园周边,“但是,如今,谁知道会不会……”他的嗓音逐渐变弱,归于平静,然后示意我在长椅上坐下来谈:“请坐。”我们并排而坐。
他问了《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一书中提到的几个人物,对伊朗“亚明”和那位“博士”先生尤其是刨根问底。在我再三提醒我永远不会透露亚明和那位博士先生的真实身份之后,看得出,约瑟的神情随之宽慰。他说,他想让我把他的声音传达给美国民众,但条件是,我首先得严格保守信息来源。他主动要求我记录要点,只要我不透露他的名字即可。在谈话过程中,他提到,在我1968年从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刚好26岁。
他告诉我,他读过我写的书,对我披露的东西很有同感。然而,他说:“这不过是冰山之一角,我想你自己也知道。但我感到,我必须说出来。即使你写的书也不可能如实地反映那赤裸裸的内幕交易。”
他给我描述了他的老板—卢拉—所面临着的极大压力。“这不仅是贿赂和政变的威胁或暗杀的问题,也不是达成秘密交易和提供虚假经济预测这么简单,甚至也不仅仅是通过让我们背负无法偿还的贷款来奴役我们。事实要比这严重、丑陋、肮脏得多。”
他接着告诉我,在巴西和其他很多国家,公司帝国势力基本上控制了所有党派。“即使是那些似乎反对美国的激进的候选人,华盛顿也有办法对付。”
我问他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内幕,他笑了起来。“我也算是精于世故的老手了。”他说,“我一直混迹于政界。从约翰逊政府到大小布什政府,我都经历过。你们的情报机构,以及你所描述的经济杀手,比你想象的可厉害多了。”
约瑟描述了学生在还天真、易遭诱惑的时候是如何被收买而误入歧途的。他谈到了自己年轻时的个人经历,以及如何沉溺于声色、滥用酒精和毒品的。“因此你就明白了,即使当一个极端反美的人当选为总统时,我们假设他在人生的这个时刻,真的想叫板美国,你们的中情局同样可以搞到对他不利的你们称之为‘把柄’的东西,从而迫使他就范。”
“讹诈。”
26
听到这个词,他笑出了声。“你可以这么说,或者也可称之为‘现代外交手段’。当然,并非只有美国才这样做。你肯定也听说了关于诺列加的传闻,为什么把他缉拿到美国,关进大牢。”
“我听说是他在孔塔多拉岛暗设了相机。”这是巴拿马海岸线上的一个臭名昭著的度假胜地,是美国商人“款待”政客的“安全天堂”,声色娱乐方式往往无所不用其极,目的只有一个,将他们拖下水。在我是经济杀手的时候,曾好几次逗留此地,也曾在那里款待过客人。
“都有谁被这些相机逮住了,听说过吗?”
“传言乔治·W·布什被拍,是正在吸食白粉和进行怪癖性行为的镜头,那时他的老爸担任美国总统。”拉丁美洲流传的推测认为,诺列加曾使用小布什和其密友的照片,以此要挟老布什总统在关键问题上与巴拿马政府保持一致。作为报复,老布什入侵巴拿马,掳走诺列加,将其关在迈阿密一所监狱中。藏匿诺列加机密档案的建筑,被炸弹夷为平地,烧成灰烬。这一报复的牺牲品太多。1989年12月的那一天,巴拿马城的2 000无辜居民被烧死。很多人公开宣称,对一个没有军队、对美国不构成任何威胁的主权国家实施这种惨无人道的军事打击,只有上述推测才能给出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
约瑟点了点头。“从我的位置来看,这种传言非常可信。以我经历的事情推测,这些传言绝非凭空捏造。”他抬起头,“你也经历过。”他停下,向四周扫视了一遍,“那些内幕让我不寒而栗。”
我问他卢拉是否也很腐败,已持续多久。很明显,这个问题让他极为反感。长久停顿之后,他承认,卢拉也是腐败系统中的一员。“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爬到如此显赫的位置?”然而,他也公开承认了他对卢拉的景仰之情:“他是个现实主义者,他很清楚,为了能帮民众做点事,他别无选择……”然后他摇了摇头。“我很害怕。”他说,“如果卢拉干得太过火,华盛顿会搞掉他。”
“你认为他们将怎么对付他?”
“每个人的—正如你们的说法—壁橱中都有骷髅。每位政客都干过很糟糕的事,如果公之于众,至少在某种程度上看上去会很糟糕。克林顿和莫尼卡,当然她只是个牺牲品。克林顿在推进世界货币的政策上太过激进,直接威胁了共和党未来的总统竞选—他涉世太浅,富有干劲,魅力十足。所以,莫尼卡被推到了镁光灯下。难道你不相信小布什在外面也有一大把女人吗?但是有谁敢说呢?卢拉自然也有不可外扬的丑闻。如果管理你们帝国的权贵想把他搞垮,他们就会把手中掌握的把柄亮出来。暗杀一个对美国霸权构成威胁的领袖,可以有多种方式。”他朝我瞥了一眼,那个眼神好几个月后我还记得,似乎意味着什么。果然,几个月后,卢拉领导的政党中有四位高级官员被迫辞职,他们面临的指控是,精心策划了涉及数百万美元的交易内幕:为了换取议员的投票支持,给他们支付巨额好处费。看来这桩政治丑闻将为卢拉的政治生涯画上句号。
我问他如何才能阻止帝国为所欲为的勾当和行径,他这样回答:“这就是我要见你的原因。只有生活在美国的你们,才能改变这种格局。你们的政府造成了这个问题,因此你们的人民必须解决。你们一定得坚持要求美国政府兑现民主的承诺,甚至在你们的民选总统将你们腐败的公司收归国有的时候也要如此。你们人民必须为你们的公司和政府当家做主。美国人民拥有极大的权力。你们人民必须严肃对待,采取果断措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们身在巴西,手脚被缚,无法出手,委内瑞拉、尼日利亚人莫不如此。因此,得靠你们。”
那天,在世界社会论坛上我的书所受到的追捧,以及我在会议上的演讲,让我异常亢奋,情绪高昂,但和约瑟推心置腹的交流之后,我沮丧不已。走在阿雷格里港大街小巷,我的情绪越发低落,几乎绝望。我认为,这种低落的情绪使我很容易受到诱惑—来自那个自称为巴西记者的绝色美女的诱惑。
她就坐在帐篷中紧靠演讲台的前排位置,发言的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注意她。红褐色的头发自然地散落在她的双肩上,短裙映衬出她修长的美腿。那高挺的颧骨说明了她的本地血统,还有那迷人的笑容,似乎分明就是冲我而来的。所有这一切特质,构成了一个绝色美女,即使在这个以盛产美女著称的国度,她也可以算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我的发言结束后,她第一个走上讲台,热情地和我握手,然后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她的名字—碧特瑞斯·姆查拉,下面几行是杂志的名称和在里约热内卢的地址。“我一定要采访你,”她说,“我的读者得了解更多详情。我们从血统上来说是西班牙人,生在阿根廷。”她嫣然一笑,“不过,从本质上说,是卡里奥克人。”
她表达想法的方式,以及那些措辞本身,引起了我的警觉。卡里奥克人,那些里约热内卢的美人,她们取悦男人的本领历来久负盛名。但碧特瑞斯给我的印象却截然不同。或许这与她在听我演讲时选择的位置有关,或许是她举手投足的仪态和打扮,也可能是因为她简直太美了。然而我的第六感提醒我避开她。于是,我告诉她我的行程已满,没有时间。
那天晚些时候,我想起了一个退休的中情局特工,他给我讲述了克林顿弹劾案内幕—他的版本,这和约瑟描述的版本一致。“琳达·特里普的任务就是搞垮克林顿,因为别人怕他的改革削弱公司帝国势力的根基。”那个特工说,“你也知道,我这种人总是要找‘不谙世事’的人来干我们肮脏的勾当。危险系数小,死无对证。琳达就找到了这样的人—莫妮卡·莱温斯基。她告诉莫妮卡,‘比尔(指比尔·克林顿)可真可怜,在家缺乏柔情蜜意的呵护。你可以帮忙给他点柔情。’接下来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
当天晚些时候,我忙于应付多个来自非洲和欧洲的团体,其间,她好几次过来请求采访。我的态度仍很坚决。我和约瑟私下会见让我茫然失措,情绪低落,于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令我诧异的是,我竟然再次与她不期而遇。她又给了我一张名片。这次没有那么纠缠不休,可能察觉到我的情绪低落,可能我给出的行程已满的解释伤害了她,因为还我有时间散步。想到这里,一阵强烈的内疚感让我羞愧难当。我为什么要如此多疑呢?
这之后,我发现我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之前我猜想,与约瑟的交流本会给我提个醒,要我保持警惕,但事实上效果恰好相反。我有一种挫败感,沮丧之极。现在,因为没有同意那位巴西美人的采访要求,我暗自愤懑不堪。与一位美女共度时光,可能正是我需要的。毕竟她是一个记者,而我的巴西之行正是要传播我书中的声音。那么,接受她的采访又有何妨呢?
回到酒店,发现她在前台给我留了便条,顿时,我的烦恼一扫而光。我给她打了电话,同意那晚去她的酒店接受采访,地点定在很公开的地方—酒店大堂。
我和碧特瑞斯在皇冠大酒店的主门附近坐下。她穿的不再是超短裙,而是名牌牛仔裤。她请求我接受西班牙语采访,解释说她的英文没有我好。采访内容将见诸阿根廷和巴西媒体,而她会将采访内容译成葡萄牙语。她给我透露了一点她在阿根廷的生活背景,我也和她谈及了我在里约热内卢的些许经历。她开玩笑地谈到,在里约热内卢这个美女之都,做一个阿根廷女人的种种难处。
大约谈了一刻钟之后,她请求使用录音机。我同意照办。只见她从一个大编织手提包中取出录音机,将话筒放在我们中间的桌子上,开始问了几个关于经济杀手的问题。然后,检查录音效果,将磁带倒回,戴上耳机试听。这时,她皱起眉头,摇摇头:“背景音太嘈杂了。”然后又拿出大包,匆匆翻了起来,拿出笔和笔记本,向我道歉,然后请我重复刚才的回答,我完全照做。
访谈结束后,她向后躺在椅子上,咬了咬笔帽,然后提到了我以前出的书,关于土著文化的。“我的读者需要了解更多,那些生活在广袤无限的雨林中的土著民。我们能否继续谈这个话题?”
在此之前,谈话全围绕经济杀手内幕展开,我几乎疲于应付,因此,现在有机会谈谈我早期的著作,我很乐意。
她再次转向录音机,眼中充满殷切的渴望。“我真的想把采访录下来。”她说,“我们离开这个嘈杂的地方,怎么样?我的房间很近,上电梯就到。”
到目前为止,我满脑子想的仍然是和她探讨土著文化。我对她展示的职业风范印象深刻,谈话很投机,气氛轻松,幽默迭出。鉴于我的职业背景生涯,或许,我本该会更加谨慎,但是,无形中我放松了警惕。
出电梯后,我跟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她的房间。不为她曼妙的身材浮想联翩的,我想,那肯定不是男人。高高的鞋跟,紧身牛仔裤,还有那飘逸的红褐色头发,这一切让她款款前行的步态更具妩媚的韵味。要知道,正是成千上万这样的美女摇曳着婀娜多姿的身影,游移在科巴卡巴那和依巴内玛海滩,才使这两个海滩闻名于世。
一进房间,她就请我坐在沙发上,她则忙于在沙发前的桌子上调整录音机的位置。然后,她建议我喝一杯。除了啤酒,我很少喝其他酒,但这次我没有推辞。于是她倒了两杯酒,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我们开始采访吧。”她说。
就在回答她的问题时,我逐渐意识到,我们已不时在接触对方的身体。她靠得更近。她弯下腰,关掉录音机,把酒杯递给我。她的手指从我的手掌中划过。然后,我们碰杯共饮。我看着她小口抿酒。霎时,我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早些时候在某个地方见过她,就在我和约瑟见面的公园和我下榻的酒店之间的街上,她当时一个人站在那里。试想,在阿雷格里港这样规模的城市,这种“巧”遇的概率又有多大呢?直觉告诉我,里面肯定有问题。毫无疑问,碧特瑞斯的动机不仅是要和一个畅销书作者上床这么简单。在她喝酒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注视着我。我不禁怀疑,或许这酒已经做过手脚了,于是,我放下一口也没喝的酒杯。
“我年纪大了,都和你的父亲差不多了。”我扫视了房子四周,搜寻某个角落中的摄像机,“而且,我也是有妇之夫。”我站起来。
“在巴西,我们有一种说法:年长的男人懂得如何取悦女人,有妇之夫最懂呵护关爱之道。”
“我得走了。”我说。
“时间还早。”
我朝门边走去:“今晚到此为止,我们仍然是朋友。”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朝我这边走过来。
我打开了门:“请把关于经济杀手的采访稿给我传一份过来。”至此,我已经来到走廊。
“如果改变主意,可以打电话来。”她甜甜地笑起来,“我在这里—整晚都在。总之,我会把采访稿传给你。”
自那以后,杳无音信。
从巴西回来后不久,巴西邻国玻利维亚的政治冲突又进入了新阶段。替代贡萨洛·桑切斯·德洛萨达总统的卡洛斯·梅萨,即使不算帝国势力的忠实同谋,无论如何也是一个懦夫。埃沃·莫拉莱斯领导的争取社会主义运动党和当地居民组织,正要求获得土地权利,要求政府为穷人提供燃气补贴,呼吁将石油和天然气产业收归国有。
在浏览互联网大量新闻及和拉丁美洲朋友交流的时候,我的头脑中常常浮现我在玻利维亚电力公司所见到的情景:在严寒的雨天,男人、女人还有孩子,排成长长的队伍缴纳电费。他们现在想的是什么呢?那个时候,他们是如此顺从,遭受无以复加的盘剥,这和过去在西班牙锡矿中被奴役的奴隶没什么两样。如今,不知何故,他们的斗志逐渐高涨。他们不再驯服,他们拥向街头他们成群结队地涌向水利公司办公场所,他们包围了总统官邸。他们站出来勇敢地反对世界银行,叫板公司帝国势力,从而也招致了有史以来最强大帝国的仇恨。他们为了争取民权而牺牲。他们敢于面对强敌,不畏牺牲,前赴后继,这其中的原因何在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答案总是多方面的。但就本例而论,其中一个答案尤为重要:就一个人—埃沃·莫拉莱斯。他是这次运动浪潮后面为数不多的领袖之一,当选为议员后宣布自己为总统候选人。因此,他成了一个象征,他推动了本次运动,这比其他任何原因都更重要。和乔治·华盛顿、西蒙·玻利瓦尔以及历史上所有其他伟大的领袖一样,埃沃·莫拉莱斯既是理想主义者,又是民权活动人士。他是玻利维亚和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因为他的崛起让我们所有人的梦想成真:乱世必出英雄,而英雄将率领他的人民走出黑暗、迈向光明。
莫拉莱斯也大大受益于另一个拉美领袖,他就是乌戈·查韦斯总统,因为他敢于与这个世界上势力最强大的统治者对决,并使其甘拜下风。数百万拉丁美洲人民并没有把乔治·布什当做合法当选的民主代言人,相反,他们把他视为一个以非法手段赢得选举的暴君,这一事实正好对查韦斯和莫拉莱斯都有利。如果说伟大领袖都要面临敌手的威胁,那么他们自然也如此。
另外一个国家发生的大事,也鼓舞着莫拉莱斯。基于不同的原因,厄瓜多尔不断演变的政局对艾马拉领袖越来越有利。厄瓜多尔人民指控卢西奥·古铁雷斯暗中与经济杀手达成秘密交易,要求他辞职。2005年4月20日,基多的立法机构投票罢免了古铁雷斯的总统职务,同时安排副总统阿尔弗雷多·帕拉西奥暂时接替,宣誓就职总统。
没过多久,厄瓜多尔新上任的总统就发现了前任总统的种种违法行为,主要是为了迎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美国政府和华尔街的利益而进行的违法勾当。厄瓜多尔前任总统被罢免两天后,《纽约时报》撰文报道,帕拉西奥及经济部长拉斐尔·科雷亚开始批评前任总统与“国际贷款机构过从甚密”,“把国家40%的财政预算用以偿还贷款利息,实在是道德沦丧”。还说“他主持的新政府,可能会再次考虑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