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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车馆の杀人 水车馆幻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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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在场这一点来说,恒仁绝不会是杀根岸文江的凶手,所以以此来证明他也不是杀正木的凶手,这种可能性就很高了,不是吗?”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那个和尚躲着不现身呢?”大石问道。
  “这个么,”岛田略微顿了一下,“比如说,是因什么和杀人事件无关的其他无可回避的理由才躲起来了呢?”
  “哈!”大石用力擦着油光闪现的蒜头鼻说,“要是以这种无凭无据的想像说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了!”
  “我认为是不是无凭无据还不好说。我们多思考一下再下结论也不迟,何必现在就来阻挠呢?”
  “但是……”
  “我总觉得我们是上当了。”岛田一边咳嗽,一边从抬杠的美术商身上移开目光,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我这边来,“根岸文江直到去年的9月28日为止,差不多有十年时间一直住在这里干活的吧。当然,塔上由里绘的房间也经常去打扫了。阳台也是经常去的,对吗?”
  我默默地点点头。
  “虽说风雨很大,但我很难想像她会从自己已经走惯了的阳台上掉下去,而且就在那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奇怪的杀人事件,不是太过偶然了吗?”
  “不幸的事,”我开口道,“往往在这种罕见的偶然中发生。”——这句话完全是出自我的内心。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这倒也是合情合理的看法。”岛田反复在口中打着响舌,“不过刚才从你们说的事里面,至少有一件事让我不能释怀。首先我想问一下藤沼先生您,是关于对面——本馆的塔内设置的电梯。”
  (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我紧握着叼在嘴里的烟斗问道:“电梯怎么了?”
  “那个电梯,在这里平时除了您以外还有其他人使用吗?”
  “是我专用的。当然如果是运什么重物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原来如此,”岛田频频点头,用手指抚摸着尖尖的下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就不能不说是蹊跷了。各位注意到了没有?虽说是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但我认为十分重要。是刚才从仓本口中说出来的。”
  “仓本的口中?”我看了一眼一直不失恭敬的年过半百的管家。
  (仓本说的——当时目击窗外文江坠落的场景……)
  “你好像说过,在从下面呼唤塔屋上的根岸文江之前,看过电梯的操作面板,对吗?”
  对于岛田的询问,仓本面无表情地点头称是。
  “你也说过当时电梯的位置显示为‘2',对吗?”
  “是的。”
  “你们都听到了吧,各位!”岛田又环顾了一圈,再次用手指在桌上画了起来,“这就是说当时电梯是停在二楼的。而与此同时,这个电梯惟一的使用者藤沼先生,却和由里绘夫人在门厅。这就奇怪啦。如果电梯的使用者通常仅限于藤沼先生,那么主人,当您不在塔屋上时,电梯应该总是在一楼——显示灯应该显示‘1’才对啊。”
  “也就是说藤沼先生以外的某个人,在那以前乘电梯上去了。”三田村则之接着说,岛田抿嘴一笑:“不错。这就是能想到的第一种解答。那么,藤沼先生,根岸文江被水冲走后,您和正木以及由里绘夫人三个人不是上过塔屋吗?您还记得当时电梯的位置在哪里吗?”
  “嗯,”我慢慢转动着脖子说,“不记得了,因为当时心神不定。”
  “是吗?那么,我再问您,在那以前您最后一次使用电梯是什么时候?”
  “那天午饭前,和正木一起上去,听他弹钢琴的时候。”
  “原来如此。午饭前,对吗?那么这里的诸位,在那以后有没有人用过电梯呢?”
  没有人回答。
  “嗯,”岛田好像很满意地说,“这么说来没有人声称自己用过。也就是说电梯在那一天是被某人有意识地用过,而且这个人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用过。
  “那么什么时候会有不被别人发现而使用电梯的机会呢?
  “午饭后,在各位来之前,饭厅内有好几个人在,因此这种机会就可限定在大家来了以后,藤沼先生和由里绘夫人留在门厅以后的这段时间内了。再进一步限定的话,仓本把大家带到房间后曾进过一次厨房,在这段空隙,这个人进入饭厅,乘电梯去了塔屋……因此,当仓本看到指示灯时——也就是根岸文江从阳台上跌落之前——这个人在塔屋里。”
  “你是想说,就是这个人把文江从阳台上推下来的吗?”三田村薄嘴唇上浮现出微笑。
  大石大声嚷道:“胡说八道!”
  “为什么?”
  “岛田先生,按照你的说法,所谓的这个人就是我们三个人中的一个了……”
  “确实是这样。”
  “但是……即便真得如此,我们当时怎么会知道文江在由里绘小姐的房间里呢?”
  “不,你错了,大石!” 白脸外科医生冷冷地说。
  “错了?为什么,三田村君?”
  “你忘了吗?当时——仓本带我们去房间的时候,在走廊里不是你自己和仓本说话的吗?”
  “啊……”
  “你问文江是不是因为准备晚饭忙得不可开交了,然后仓本说了当时文江在干什么。”
  “啊,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教授,你还记得吗?”三田村翘起下巴问道。
  一直噤声不语的戴黑边眼镜的大学教授慌张地伸手去拿已经冷却的红茶:“记得!嗯,当然,当然记得!”教授嘟嚷。
  岛田疑惑地看着他,但马上又把视线移开,正色对大家说:“所以说……”
  “请等一下,岛田先生!”三田村打断道,“我觉得你推断的逻辑当中还有几个漏洞。”
  “漏洞?”
  “你忽视了好几种可能性。比如说——现在不在场的某个人,那天使用电梯的可能性。文江或者被杀的正木在主人午饭前用过电梯,以后背着主人使用电梯这种情况,也应该纳入考虑范围之内。或者也有可能因为一时疏忽,当时在塔屋里的人无意中按动了电梯的呼叫按钮。”
  “嗯!”岛田沉着脸持着头发,“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性。不过我总觉得,还是把那个坠楼事件看做是他杀最合情合理。”
  “真是牵强附会!”三田村心虚似的耸了耸肩。
  岛田苦笑着转正身子说:“我不想让大家误会,所以声明在先。” 他转头把桌旁的人看了一遍,说,“我并不是警察手下的小喽罗,也从没想过要把警察已经判做事故处理的事情再以某种形式重新提起,比如抓住凶手扬名立万什么的。只不过无论如何我也无法相信,其后发生的杀人事件是古川恒仁干的——所以才厚着脸皮来到这里,想亲自把它弄清楚。”
  “那是你的自由。不过我总觉得……”大石以一副抱怨的口气说,“因此就把我们作为犯人来对待,心里不是个滋味。”
  “我知道这让你们不痛快了。”
  “刚才的长篇大论也无非是纸上谈兵而已。想靠这个抓到罪犯,简直是……”
  “所以我说我并不想抓到罪犯。我只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行了。”岛田断然地说,“我只想知道真相。”
  大石通红的脸更加红了,撅起厚厚的嘴唇转脸看着另一边。旁边的三田村捻着戒指,嘴上的微笑变成了冷笑。森教授捧着空了的杯子,猫着腰不停地晃动着膝盖。
  我一边注意着邻席低着头的由里绘,一边又在烟斗中添上新的烟叶,用火柴点上火。
  “仓本!”我用沙哑的声音对依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墙边的管家说,“帮我倒一杯咖啡。再问问其他人有什么需要!”
  “知道了!”
  仓本鞠了一躬,转身面向客人们的时候,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啪啦啪啦的声音。还来不及思考,那声音霎时变成了笼罩着整个屋子的急促的连续声音。我们各自向高耸的天花板或隔着大玻璃门的中院望去。
  “下起来了!”我控制着摇荡的心神低声说,“看来今晚又是暴风雨了。”

第八章 过去
  (1985年9月28日)
  四号室——正木慎吾的房间 (下午5点30分)
  由于根岸文江的坠楼事件,原定下午3点过后的茶会被取消了。
  主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让大家在晚饭之前请自便,然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再出来了。由里绘自然不能一个人呆在塔上的房间里,但也不能和主人一起到他的房间去,只好默默地窝在饭厅的沙发里。仓本庄司不得不代替女佣准备晚餐。
  他把客人们的事情料理完后,便一头扎进厨房,漠然地开始看着从文江房间里拿来的菜谱。
  在谷中肆虐的风雨,直到傍晚也不见有减弱的意思。终于,警察打电话来说路上的山路塌方了。被“囚禁”在馆中的每个人都陷入复杂的思绪中。
  建在馆内东南角的副馆,在其二楼正面的一间屋子——是藤沼纪一的旧友正木慎吾,半年前来时使用的房间。
  副馆的各个房间从一到五被编上了号码。楼下的三间房从南往北依次为一号室、二号室、三号室。二楼的两间为四号室和五号室。一年一度客人来访时的房间分配方法几乎每年都一样。通常一楼依次为大石、三田村和森滋彦,二楼的四号室为古川,但今年这个房间已经给正木使用,因此古川便住进了里面的五号室。
  这是个约有十张榻榻米大小的西洋风格的房间。地板上铺着深蓝色的高级地毯。天花板上镶了原色木板,墙上涂了象牙色的漆。在面向外面的墙壁上等间隔地并排着两扇转动式的窗户,窗上挂着和地板颜色相同的深蓝色窗帘。与房间的大小相比,窗户显得太小了。在房间内侧左首是相当宽敞的厕所和浴室。
  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起初还以为是外面呼啸的狂风吹打什么地方而发出的声音,但稍稍隔了一会儿又响起了同样轻微的声音。
  面对着房间内侧的巨大书桌,呆呆地抽着烟的正木慎吾缓缓地把椅子转过来问道:“谁啊?”
  “是我,古川!”
  仿佛细丝般压低的声音回应道。于是正木向门口走去。
  古川恒仁是个体形瘦弱,举止怯懦的男人。身材也不高。由于剃了光头,颧骨凸出的脸的轮廓显得格外明显。眉目倒也清秀,只是无精打采的脸色使本来的风采消失殆尽。
  “嗯,可以吗?我想打扰一下!”
  古川站在门外静静地问道。正木说了声请进,微笑着把他让进屋来。
  “请随便坐。”
  “好的,谢谢!”
  古川拘束地在小桌前的皮靠背椅上坐了下来。他下身穿着一条折线模糊的黑色长裤,上身穿着一件麻制长袖衬衫。有一种不太习惯的香味微微地刺激着鼻腔,好像是香烛的味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外面这么大的暴风雨……再加上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实在不想一个人呆着……”
  “没关系,我也正想找个人说说话。”说着,正木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你在房间里烧香了吧?”
  听见正木这么问,古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你在意这个味道吗?”
  “不,没关系。您是高松的一个寺庙里的和尚?”
  “是的。不过虽说是寺庙,其实只是一个乡下破旧的小庙而已。”古川瘦削的脸颊上浮现出极其卑躬的笑容,“正巧藤沼家的墓地在小寺中,不然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受到邀请呢?”
  “我听说令尊和一成老师交情颇深。”
  “是的。受此影响,我也成为一成大师的忠实画迷。本来我对美术也有很浓厚的兴趣,也曾想过有可能的话就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但无奈身负必须继承寺庙的羁绊……”
  “原来如此。”
  “我记得正木先生……”古川抬眼看着正木说,“您本来是藤沼一成门下的……”
  “您是听谁说的?”
  “不是的,因为我对您的名字有印象。您画的作品我好像在什么地方拜见过。”
  “哦,是吗?”
  “我想起来了,对,您在大阪的某个画廊开过画展吧?在那个时候……”
  “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但我还记得。藤沼一成通过渗入微妙的中间色,来描绘令人不可思议的幻想景象。与此相对您的画,怎么说呢?用更强烈的出人意料的原色组合……”
  “那是过去的事了,”正木断然打断古川的话,“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啊!”
  发现自己的话惹恼了正木后,古川单手抓住衬衫的下摆,正襟危坐地说:“看我净说些没有意义的事,那个……”
  “没关系!”正木站起来,走到刚才面向的桌子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烟盒,“古川先生,恐怕你也知道。我12年前就封笔了。那以后直到今天连一张普普通通的画也没画过。”
  “是因为这里的主人而遭遇的那场车祸吗?”
  “是的。那辆车里面——也坐着我和我当时的恋人。”正木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掘田庆子——自己梦绕魂牵的恋人的音容笑貌悄悄地在心底一闪而过,“她当时死了。藤沼君也伤了脸、手脚和脊髓,以后就隐居在这里。而我呢,奇迹般的幸免重伤,但却留下了无法继续绘画的后遗症。”
  “可是,您哪儿也没有……”
  “看上去真的哪儿都没坏吗?”
  正木叼着香烟,戏谑般的摊开双手:“你想像不出来,我——已经废了。虽然活着,但已没有用了,就好像废弃的破布一般。”
  “怎么会呢!”
  “啊——对不起。我并不是不愿告诉你,但这已经是12年前的事情了,我已经死心了,这也是命!”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在无意识中狠狠地咬住了嘴唇。然后,他发现古川畏缩的目光停在自己的左手上。
  “你是在看这个——这个戒指吗?”
  “啊,没有!”
  正木微笑着向移开目光的古川解释道:“这12年来我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正好和藤沼君自闭在自己建造的封闭世界相反。经过了很多事情,把事故以后从藤沼君那里得到赔偿金全部都花完了,走投无路了。所以今年春天就厚着脸皮来求藤沼君。嗯,就他来说,因为觉得对我——至少对我亏欠了很多,当然我也不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反正马上就把我迎进来了。”
  “哦!”
  “所以,我现在完全是不名一文了。只是这个戒指……”正木举起左手盯着闪着光的大块猫眼石,“12年来完全嵌入手指中,想拔出来,但怎么也拔不出。我穷困潦倒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次想把它卖掉。”
  “这个,嗯,难道是和在那次事故中去世的……”
  “嗯,本来已经决定很快就和她结婚了。”正木又咬起了嘴唇。
  古川坐立不安地四下顾盼着。正木用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又在古川的对面坐了下来:“说到一个沉重的话题了。说说别的吧!您庙里的情况,能说给我听听吗?”
  小厅 (下午5点35分)
  “啊,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觉得了不起啊!一切尽在了不起这句话中了!”大石源造粗声嚷道。那声音在冰冷的石墙和高高的天花板构筑起来的如同洞窟般的空间中回响,反而显得有些虚无缥缈,“这样的艺术品被埋没在这里,真是罪过啊!你们不这么想吗?嗯,教授,三田村君?”
  这是位于馆内东北角的小厅。
  换完淋湿的衣服,在副馆的大厅内小憩了一会儿后,大石、森滋彦和三田村三个人,决定一起去看装饰在回廊内的藤沼一成的作品。他们从门厅出发,从右边沿着回廊一路走来。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装饰在墙上的一成的作品是以门厅为起点,基本上按照完成年代的顺序排列的。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从百号的大作到数号的小作,许多画框在考虑了相互间平衡的基础上陈列在墙上。包括最早的素描和写生在内,几乎所有的一成作品都收集在这个馆内。至于无法挂在墙上的作品就全部收纳在位于主馆内的保管室里。
  “这恐怕不能一概说成罪过吧!”三田村双手叉腰,四下环顾着周围说。
  “哦,为什么呢?”
  “对于优秀的艺术品应该向更多的人公开,这一普遍的共识,我是难以苟同的。” 三田村苍白的脸上做出冷笑的表情,斜眼望着粗大的美术商,“我一直觉得把毕加索这些人的画尊为‘人类的共同财产’,这种评价方法本身就是荒谬的。所谓公共的评价只不过是产生幻想的装置而已。我在想如果一百个人去看毕加索的画,其中到底有几个人能从中发现纯粹的美呢?”
  “这是强词夺理!”
  “当然,我也知道这种议论非常孩子气,等于是无知的戏言,但我只是个外科医生,既不是美术评论家也不是社会学者。难懂的东西就略去不说了,但如果说看了一成大师这里的作品后,能产生和我同样感受的人,在这世界上有五万人的话,我怎么也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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