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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琉皇朝系列之四]皇帝之殇-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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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說明大雪紛飛的那一日,颯亞失去自由,失去權勢,失去親情, 他把自己的全部交予他最狂傲的情人司琺爾, 卻換來天下人的不諒解與謾罵。 西琉子民想討回他們睿智、英明的君主, 然而,獨享專寵的司琺爾,可會願意交出颯亞? 
楔子 
  也许,现在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当然人生还没有到尽头,到底这条漫漫长路会通往何方,还会再发生什幺事,谁也不知道。 
  但,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的幸福感觉,从未! 
  每个人的终点都是决定好的,诞生、死亡,这两个步骤,是没有人能跳过去的,所以说……在旅途当中,不尽量为自己找点乐子,未免说不过去。 
  即使是痛苦,也要痛苦得快乐。 
  即使是疯狂,也要疯狂得忘我。 
  以前未曾领悟这道理的时候,总是单独一人孤寂地走在崎岖人生路上,妄自菲薄,以为这就是命运,想不到反过来被命运开了个大玩笑。 
  祂说:你并不是主角。 
  数千、数万、数亿的生命轨迹所交织而成的世界,在这个无垠的世界当中,能成为其中闪耀的主角的恒星,并不是想要做就能做得到,或处心积虑去谋求就可以获得的。多数在上头闪烁着的,不过是衬托少数特定星子的“配角”。 
  没有“非我莫属”的真理,也绝非“独一无二”的存在,实际上举目望去比比皆是怀抱着——以为击落光明,终究“我”的时代会降临的天真妄想。 
  错了! 
  大错特错! 
  没有光明的世界净是一片黑暗虚无,像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何不懂! 
  狠狠地被打了一巴掌,命运之神的咒骂是毫不留情的。硬生生被泼了盆冷水,过剩的野心带来的灾害是接连不断的噩梦。 
  刨开来的心,是黑的。流淌出来的血,是脏的。把五脏都摊开在阳光底下,让那散发恶臭的东西,全都在烈日的曝晒下,停止跳动,弭平叛乱,不再给予它们任何再度窜起的机会。 
  快,快拿着惩戒的剑,插入这根本不值得一丝垂怜的胸口内,只因这双手早已染上洗也洗不掉的腥膻。 
  苦涩幽冥的黑暗,请吞下这个没有什幺价值的灵魂吧! 
  “慢着,你要丢掉的话,就给我吧。” 
  救赎的一句话,听在耳中是酸楚的,传到心中是悸动的,扩散到灵魂的时候,就是一道洗涤的七色彩光,穿透了暗不见五指的黑。 
  明明都已经遍体鳞伤,却还对罪人伸出了手。明明是最无辜的被害者,却对加害者说着原谅的话语。明明身上背负着的荆棘已经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了,为何还要再赋予那已弯了腰的身子,再也挺不直的重担呢?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笑着,宛如那不过是羽毛般轻盈的负担。“我可不像你那幺不负责任,能够一走了之,要是说我真的这幺走了,一想到那些被留下的可怜鬼,要承受你的折磨,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不是吗?” 
  我亲爱的。 
  我最亲亲的亲爱的。 
  你真的回来了。回到我这个罪人的身边了吗? 
  “干幺?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还是说,我那冷血无情,传闻体内没有半点人性的,万民畏惧的圣将军,也会掉下泪来吗?” 
  你调侃的神情,是那样熟悉而…… 
  “拜托你!放松一点,想把我的腰搂断,或是用你的蛮力勒毙我,让我再死一次吗?” 
  你埋怨的脸上,有些许的微红。是感到困窘吗?但你根本毋须如此羞怯,你该是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接受膜拜的人啊! 
  卑微地,屈下膝。恭敬地,执起手。亲吻着那洁白而神圣的每一吋手背,在这掌中,握着的是一个罪人的世界,光明与天下。 
  “司珐尔……” 
  能再一次地让你唤我的名字,竟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 
  “司珐尔、司珐尔……” 
  是啊,请不断地喊我吧,我是你最卑微的罪人,我是你最忠心的臣下,我也是你最糟糕的心奴。真正的奴隶是不该有反弒其主的行径的,而我却做了,所以面对你的审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判我个万年的监禁吧!将我降为你永世的奴,让我成为你足下的尘土,永远只能供你踩踏! 
  “你够了没有啊?这种三脚猫的差劲演技要持续到什幺时候,你的忏悔又值几文钱?” 
  冒火的银眸,喷出足以将人烧灼的光热,是那样的耀眼,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啊啊,你把我看透了。我的一切都逃不过你的双眼,是吗? 
  我拙劣的欲情,遮掩不住。 
  我勃发的激情,无处可藏。 
  我亢奋的爱情,赤裸在你的眼前。 
  嗳,我承认,我想要你,此时此地,现在,就把你的衣撕破,把你的人扑倒,把你的全部都占有。 
  “你知道吗,司珐尔,在历经最坏的情况之后,人都能够所向无敌的。人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不是为了要回忆,而是为了看向未来。吶,告诉我,你对未来有什幺梦想?” 
  可爱的人儿啊,“梦想”这种字眼,并不适合一个罪人,它是为了你而有的。 
  “什幺嘛,这幺小气,说一下你的梦想会死啊?好吧,你不说,我来说好了。我的梦想是——在我还能动的时候,用这双腿,走遍天下所有的角落。我说的可不只是西琉,而是所有的土地。从高山峻岭到山丘平原。等我不能动了,就找一处海边,躺在沙滩上,等着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浪涛,把我的躯壳卷走,带我回归生命之源。如何?这就叫做男人心中的浪漫。” 
  糟糕,不小心笑出来了。 
  “司珐尔!” 
  不要生气了。封住这犹能诉说赤子之心的暖唇。你说你的梦是浪迹天涯,那幺,我的梦就是你。抱住这副柔软而又坚韧的身躯,遭受许多残酷打击后,还能再度站起的你,是每个人的梦。 
  可以啊,让我们去瞧一瞧天下,也是该任你放纵一回的时候了。哪里都可以,绝对陪着你去;什幺都愿意,只要是你的要求。天下是在你脚下的,我亲爱的,飒亚陛下。 
  我?不必担心,我很快就能恢复,绝对奉陪你到底。 
皇帝之殇Ⅰ 
一、 
  孩童们无忧无虑地在草地上嬉戏着,拉着纸鸢,想尽办法,要以自己的纸鸢击落对方的。蔚蓝的天空当中,展开生死搏斗的纸鸢们,在主人的操纵下奋战,迎向胜负。 
  “啊,我的纸鸢断了!” 
  胖胖的男孩望着断了线的纸鸢,被大风一口气吹得远远的。 
  “你好卑鄙喔!干幺把我的线割断?还我,把我的纸鸢还给我!”不甘心的男孩,哪顾得了什幺游戏规矩,冲上前去,揪住个头比他小的男孩理论。 
  “笑死人了,是你自己的纸鸢做得不好,还怪我。笨蛋!”即使身材不敌对方,但气魄却不输人的小男孩,仰起小霸王的脸说:“你再啰唆,我就打死你!” 
  “你这小不点,还想教训人,别不自量力了!” 
  口舌之争点燃另一波战火。 
  两个孩子扭打成一团,原本围绕在身边的同伴,也纷纷加入战场。有的在一旁叫嚣,有的则伸出拳头,平和的景象早已消失无踪,任谁也无暇去管那快要被风给吹跑的几只无主纸鸢。 
  “啊……元元要飞走了。” 
  颤巍巍地,一名不过三、四岁的女娃儿,从一团混乱中跑出来。她边含着拇指,边口齿不清地叫着跳上前去,想捉住操纵纸鸢的木棒,却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踩过了草地边缘,来到小溪岸边,眼看着再跨出一步,她就要失足坠落冰冷的溪中—— 
  “危险!” 
  一辆车椅子冲过来,椅上的人伸长双臂将小女孩抱住。 
  但危机尚未解除,制止不住往前滚动的木轮子,“喀啦”一声往左侧倾斜,车上的人儿咬着牙怀抱着小女孩,索性先往柔软的草地上扑去,还不忘以自己的身体做软垫缓冲。 
  “咚!” 
  车椅子掉进溪水中,高高溅起的水花,终于引起那群打架的小鬼头的注意。 
  “妞妞!妞妞,妳没事吧?” 
  头一个冲过来,脸上挂彩的小男孩,正是刚刚人小口气大,带头打起群架的那一个。 
  “呜……哇啊!”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小女孩放开喉咙,大声地哭出心中的害怕。 
  “妞妞!” 
  小男孩赶紧上前,将她从救命恩人的手中拉出来,一把抱住她,拍抚着她小小的背部说:“好、好,不哭喔!哥哥在这儿,不怕、不怕。” 
  “亚少爷!噢,我的天啊,亚少爷,这是怎幺了?您怎幺会……哎哟,车椅子掉进水里头都摔坏了。” 
  另一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胖妇人,一边以手帕擦拭着额际的汗水,一边焦急地说:“您不要紧吧?我才离开这里一下下,去帮您拿条毯子回来,怎幺会发生这种事呢?噢。” 
  “大婶,我没事,妳别紧张。”还躺在草地上的男子,以双臂撑坐起身。“倒是妳别这幺嚷嚷,把孩子们都吓着了。” 
  大婶这才看到一旁几张惨白的小脸蛋。她随即双手插腰的指着他们的鼻尖说:“一定是你们这几个该死的顽皮小鬼,戏弄了亚少爷是吧?是不是你们恶作剧,把车椅子给弄到水中去的?” 
  起初还吓得哑口无言的小男孩,不禁气愤地胀红小脸大叫。“不是,我们才没有,妳这恶婆娘不要胡乱栽赃!” 
  “什幺?居然敢叫我恶婆——说!你们爹娘在哪里?你们全都是皮在痒了,亚少爷可是你们连想都无法想象的尊贵爷儿,岂容你们靠近?我定要扒下你们的皮,将你们一个个吊在树上当鸟窝!”胖妇人吼着,才跨出一步,几个小鬼头都尖叫着四散跑开。 
  唯独小男孩拉着腿软跑不动的小女孩,回道:“我才不怕妳呢!” 
  “好啊,看我怎幺治你!给我过来——” 
  她才拧住了小男孩的耳朵,便被草地上的男子所阻止。 
  “大婶,放开他。” 
  “亚少爷!”胖妇人抗议地回头,抖颤地倒抽了口气。 
  男子一双银辉熠熠的眸子,盛满教人不寒而栗的威严,瘦削清俊的脸庞刻划着动怒前的预兆。 
  慌忙地放开小男孩,胖妇人嗫嚅地说:“请少爷原谅奴婢,奴婢不是故意要违背您的意思的。” 
  “车椅子不是他们弄掉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男子扬起手,拂开掉落下来而遮住眼睛的发,转而朝那两个孩子微微一笑说:“去吧,已经没事了。方才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 
  “……”小男孩睁着不知畏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他。 
  “怎幺了?”男子和蔼地一笑。 
  “大哥哥的腿,不能动吗?”因为大哥哥从刚刚到现在,都不曾从草地上站起身,男孩坦率地说出心中的困惑。 
  “哎呀呀,你这该死的孩子乱说什幺……”胖妇人低呼着。 
  “大婶,妳回去找人过来,收拾一下车椅子。”男子为避免再起冲突,淡淡地说。“我在这儿等。” 
  “可是……” 
  “快去!” 
  胖妇人连忙噤口,恭敬地弯身行礼后便离开。 
  小男孩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想起爹爹交代过的话。不要靠近草原边的那座大屋,大屋里住着地位很高的人,不是普通人可以随便接近的。虽然这个人的脚不方便,可是才讲几句话,就让那凶巴巴的女人离开,莫非就是……小男孩悄悄地握紧了妹妹的手。 
  “好了,让你们受惊吓了,现在不会有人再骂你们了。” 
  怯怯地点头,小男孩窥望着他的脸色,暗地里想着:这下子怎幺办呢?违背了爹爹的意思,和大屋里的人说话了。而且他还带着妹妹,万一惹这个人生气的话,自己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家去见爹爹了呢? 
  “又怎幺了?你在发抖吗?”不明白的歪了歪头,男子浅笑地说:“还觉得害怕吗?” 
  咽下一口口水,小男孩张着惶恐不安的眼说:“大爷,若是我平七得罪了你的话,请你惩罚我一个人就好,请你让我年幼无知的妹妹回家去。” 
  “咦?”银眸闪过一丝错愕。“你怎幺会突然这幺说呢?你叫平七是吗,多大年纪了?” 
  “今年九岁。” 
  “九岁啊?九岁就能如此照顾自己的妹妹,真了不起。好,你放心吧,我不会惩罚没有错的人,你也没有得罪我什幺。” 
  “但……我问了大爷很不该问的事,所以方才那凶凶的大婶才会那幺生气,不是吗?” 
  以九岁孩童的洞察力,要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难。只是,以九岁孩童的观察力,平七实在看不出那双银眸里藏着的是愠怒的火,抑或是自嘲的悲。 
  “嗯……不是的,大婶认为我会难过,才不让人家问起,不过我早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幺。” 
  那幺,他并没有生气喽!小男孩安心地松口气,而孩童是不懂得谨慎两字的。几乎是立刻的,男孩的下个问题就脱口而出。 
  “大哥哥的腿,是天生的吗?” 
  摇了摇头,男子的目光自然地移往脚踝处,此刻虽然藏在裤管底下,但左、右边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两条小红蛇盘据其上。伤口是早就愈合了,但这两道疤,就像两条限制着行动的绳子,令他不得自由。 
  “噢,那是腿受伤了,所以不能动啊!大哥哥,那等这伤好了,你是不是就可以走动了呢?” 
  银眸浮现一层黯灰的光,唇角勾起。“你还真是个好奇的小东西。” 
  “我不该问吗?” 
  “平七,把你方才玩的纸鸢拿来让我瞧瞧。”男子转开话题说。 
  “喏,在这儿。” 
  男子摸了摸纸鸢的骨架,扯了扯绳子。“做得真好,这幺坚固,怪不得能击落其它的纸鸢呢。” 
  “嘿嘿嘿,比做纸鸢的功夫,村子里的孩子们谁能及得上我,我可是得到爹爹的真传呢!我爹啊,是村子里最厉害的人,没什幺事可以难得倒他,每个人都会来找我爹帮忙。”小男孩骄傲地拍着胸脯,满脸都是夸耀的表情。 
  男子愉快地笑了。“那——平七,我问你,要是有一天纸鸢想要自由,你会不会切断它的绳子,好让它自由呢?” 
  “咦?”嘟起嘴,对这个显然超出他所能理解的问题,小男孩皱起眉头苦思,片刻后,他回道:“我不要,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好的耶!再说,纸鸢就是纸鸢,又不会说话,大哥哥你好奇怪喔。” 
  “呵呵,我很怪吗?哈哈哈。” 
  童稚的话语,就像久旱逢甘霖般,滋润了一颗快忘记“笑”是件多幺容易的事的心,也把这颗心由苦牢中释放。 
  自己说的话有这幺好笑吗?小男孩看着他笑得停不下来,奇怪地和妹妹对看了一眼。 
  “抱歉。”了解自己笑得过火,失了态,男子把纸鸢还给他说:“是啊,你说得很对,这是你花费心思去做的东西,当然舍不得放开它。不过,你可以和我约定一件事吗?” 
  “约定?” 
  “对,约定。”伸出自己的小指到男孩的面前,男子绽露一抹璀璨如金的笑容说:“即使未来这纸鸢坏了,或你玩腻了,不想要了,都千万不要丢弃它,要好好地珍惜它。不要忘记,是你不给它自由,那你就要扛起责任,一直好好地保存它,好吗?这是男子汉的约定喔!” 
  “好。我答应你。”这个大哥哥真的好特别,他没有把自己当成“孩子”,还和自己做“约定”。平七一直以为大人只肯和大人做约定,根本不会理他们这些小孩子呢! 
  用力地勾住那根比自己大上一倍的指头,再大力的摇晃几下,平七咧开少了门牙的嘴说:“我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我可以知道,这是在干什幺吗?”冰冷的、压抑而低沉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后方响起。 
  平七吓了一跳,他仰头,只见一个非常高大的黑影笼罩在上方,对方的模样在日晕下根本看不清楚,但他却着实感受到一道强烈得要把自己射穿的目光。 
  “你怎幺来了?” 
  大哥哥很讶异的说着,一副和那人熟识的模样。 
  “我回到别墅内,就看见月大婶匆忙地跑进来,还说你摔下车椅子了。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就是你听到的,我摔下车椅子了。” 
  “没有别的应该让我知道的事吗?” 
  “司珐尔,我不是三岁的娃儿了,不需要事事向你禀报,我也不会有事的。我要到哪里都派月大婶跟着我,这样你还不满足,莫非还想要我亲笔写一份详文奏章呈给你不成?” 
  好凶。和对自己说话的和蔼口吻不一样,也和对大婶发号施令时的口吻不一样,大哥哥简直像要找人吵架似的……平七想起以前自己跟爹爹到林子里打猎时,看到两只正在对峙的山猫,竖起背上的毛,龇牙咧嘴地在一小段距离内恐吓着对方……现在的大哥哥,就像那两只山猫一样。 
  不行,现在大哥哥腿不能动,打起架来一定会输给别人的,他得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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