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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天不负有心人!齐达达和沉鱼心中一喜,他们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女子。
沉鱼望着老太太,像望着一个梦。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不可思议”。
也许,人类世界的许多传说,本身就是发生的真实事件,只不过当时间流逝、年代久远,当后人只能在稀薄的记忆和走样的口耳相传里认识它时,真实就变成了传说。
第一部分第12节:去和他见上一面吧
当沉鱼和齐达达接触到这件事时,就像在做梦,因为它以传说的形式呈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觉得它是人们的痴言和妄语,是想象和添油加醋,但当好奇心让他们一步步追下去后,真实的情节就露出了端倪。他们翻出了一本尘封了五十年的书,在积满灰尘的书页里寻找到了让他们心动的悲剧。
那个叫“柔”的女子终于从传说里站在了他们面前。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太太,老得都快腐朽了,就是眼神也快腐朽了。只有当齐达达用非常委婉的口气提到那个五十年前的故事时,老太太的快要腐朽的眼神才浮现出一种特别的光,像夕阳返照般美丽。那种光让沉鱼想到了碧湖上幽蓝的雾霭和凄切的叫唤。
而老太太呢?她望着眼前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年轻人,更是百感交集。那段悲切的经历一直沉在老太太的心底,五十年来,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她也小心翼翼地捂紧它。她以为它会是一本永远沉寂的旧书,她也以为自己已忘了它,却没想到五十年后,被两个有着强烈追索心的年轻人搬到了阳光下。
这个从故事中走到齐达达和沉鱼面前的老太太,坐在自己荫凉古旧的屋子里,打破了沉默,断断续续地捡起五十年前的碎片,把她的故事拼凑给两个年轻人。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叫柔,和表哥相亲相爱,但家里强烈反对,母亲以死威胁,她只好顾全孝心。当她听说表哥跳湖后,哭了六天六夜,眼睛肿得像一条缝。父母给她介绍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她一言不发地就嫁了。表哥死后,她把名字改成了“幽”。她生了两个孩子,孩子们长大后都远离了家。她的老伴在十年前已去世。
老太太的声音很低,像开在幽暗里的花。
曾经用心用情太多太深的伤口,被埋得纵有千尺深,纵使表面上长满了和其他地面一样的草和树,也有小野花在秋风的寒意里惨笑,但一旦被翻到阳光下,老太太仍然瞬间泪流满面。
看着泪水在老太太干枯的脸上纵横,沉鱼差点号啕大哭。她舐到了人生极深的苦味。
老太太的屋子遮着窗帘,即使在白天也很少打开。幽暗弥漫在室内,伴随着她的腐朽。自从表哥漂浮在碧湖里后,柔的心就沉在了幽暗里。她默默地工作默默地生儿育女直到退休,当老伴去世后更是与世隔绝。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应酬,上课下课、教室办公室家里,永远的三点一线。罗得一中没有人知道她的故事,包括她的老伴和儿女,直到多事的沉鱼和齐达达敲开了她的这扇紧闭的房门为止。
“他一直都在碧湖边找你!” 齐达达想起那个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游荡了五十年的灵魂,戚然!
老太太呜咽得几近噎声。
沉鱼怕老太太激动过分,就上前像女儿一般在老太太背上轻捶着。
“姑娘,我没事!”老太太像一棵百孔千疮的树,但要一下子折断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他离去?”老太太心疼。
“去和他见上一面吧,了结他的心愿,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沉鱼陪着老太太哭。沉鱼在来到罗得一中敲开老太太的房门以前,曾去找过一位寺院的法师,请求解救的方法。法师说,幽灵爱意太重,其他的方法恐怕不管用,但如果是他心中的所爱劝他离去,即可奏效。
柔点了点白发苍苍的头。自从碧湖上飘浮起飞的尸体后,柔再也没踏进罗得大学一步。
“我们会陪您一起去!”齐达达记下老太太的电话,然后,和沉鱼告别了老太太。
在回校的路上,两人唏嘘不已,讨论着怎样去实施让柔和死去五十年的飞相见的方法。
然而,阴阳怎样才能相聚?
“人看不见幽灵,但幽灵看得见人。”沉鱼想起法师的话。
齐达达想来想去,也终于想到一个算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方法。他想起曾在电影上见到的情节,就决定在子夜时分让柔去碧湖边,说不定那个亡灵能看到柔,从而了结心愿。
想到要在月明星稀、浓雾惨淡的湖面去面对一个看不见的亡灵,沉鱼毛骨悚然,脊背不由阵阵发寒……
齐达达和沉鱼决定独立完成这项工作,他们不想告诉其他人,其他人不会相信他们。
他们听天气预报,依据预报的结果再根据当天的气候来选择最适合行动的晚上。在做这些准备时,他们还去寺庙里烧了一柱平安香和如意香。他们在佛前祈祷,说自己只是本着一番利他的好心,去终结一个游魂的漂泊,但毕竟阴阳两界相隔,还求我佛保佑一切顺利和平安!
第二部分第13节:回去吧……等我……
当他们选定了一个晚上后,他们按照民间的红色能避邪的传说,穿上了红色的内衣裤,沉鱼还穿了一件红色的外衣。
在那个晚上到来时,齐达达和沉鱼先去罗得一中接来幽。幽倒是无所畏惧,因为她是当事人,当事人就是面对地狱,但由于地狱里有她的至亲至爱,她也一样勇往直前。
当夜幕降临后,齐达达和沉鱼用一辆轮椅推着老态龙钟的柔来到罗得大学。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微微也可以走路,但齐达达怕她累着,就用椅子推着她了。
那个晚上,也真的如他们的意,月明星稀,凉风习习,浓雾早早地升起在湖的上空,整个湖面在月光的返照下像一个幽蓝的世界。
他们在浓雾升上湖面时来到碧湖边。湖边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其他人。在这样的夜晚,没有人敢到湖边来。
柔的轮椅停在湖畔一片平坦的草地上,这块草地曾是五十年前她和飞常坐的地方。五十年过去,物换星移,草枯草荣,有情人事均已淡忘,无情草木仍然生长,但在柔的记忆里,这块草地仍是从前的时光。
齐达达和沉鱼站在老太太身后,静静地等待着……
三人无言,像木雕。
今天晚上,它会来吗?月亮皎洁,湖雾浓重,反射的光如此幽蓝,正是那爱意极重不肯离去的幽灵游荡的好时机。
沉鱼很紧张,很害怕。她望着在幽蓝的月光中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的柔,柔如枯木般一动也不动,柔的身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一缕青烟,那青烟蜿蜒落在一张白色的宣纸上,然后显影成一幅轻淡的画。她忽然怀疑起眼前所见的真实性,怀疑老太太的真实性,怀疑老太太本身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听得见自己心脏“扑扑”跳动的声音,她的手冰凉,只得紧紧握住齐达达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越深湖边的寒气越重。老太太穿得很厚实,只是风吹在脸上让她感到有些凉意,但那凉意丝毫动弹不了她心中凝结了五十年的那个情结。
子夜时分,雾霭笼罩了整个湖面。凝坐已久的柔忽然轻轻动了一下,或许是心有灵犀,老太太的感应比齐达达和沉鱼早了一步。
果然,那声音来了!
那声音很细很遥远,像在宽阔的碧湖的另一边。
他们三个在微风中同时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叫唤:“柔……柔……柔……”,虚渺的声音充满着无限的哀怨。
柔仍如枯木端坐,但脸上却无声无息地布满了泪水。那个声音,对她而言,在五十年前是那样熟悉,在五十年里时时回旋在她的梦里。五十年前,他们喜欢在碧湖边散步,柔喜欢和飞捉迷藏,会时不时躲进湖边的一个角落,当他找不到她时,就会叫唤她:“柔……柔……柔……”一直到找到她为止。
柔发出阵阵呜咽。她想说话,但在情绪的激动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一会儿后,她停止了呜咽。
当那声音越来越近时,柔对着湖面上的虚空说话了。柔的声音变了,不再是那把老态龙钟的嘶哑,而是年轻女子的清脆。她对着湖面上的雾霭,一字一句地说:“飞……我听到了,听到你的声音了……你一直都在我心里……五十年没有忘记过……飞……回去呀……别再待在孤寂寒冷的碧湖边了……去你该去的地方……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飞……回去吧……回去呀……”
“回去呀……去你该去的地方……我很快会去找你……”
“飞……飞……飞……回去呀……”
微风中的声音静止了,依稀有哭声传来……
“回去吧……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柔的声音飘在湖面上,幽幽空空虚虚渺渺。
齐达达和沉鱼努力睁大眼睛,望着湖面,但湖面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他们确确实实听到有声音飘在湖面上,听到柔的回答……沉鱼胆子小一些,如果没有齐达达在旁边,如果这不是他们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结局,此时此刻的她一定拔腿就跑……
齐达达紧紧捏着沉鱼的手,两双手都汗津津的,他和沉鱼一样紧张。虽然他平日胆子较大,但此时此刻,他的汗毛还是一根一根竖了起来……但是,当他看到老太太是那样地平静,那样地无所畏惧时,勇气和胆量倍增。
第二部分第14节:柔和飞终于相聚了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湖面上一片寂静,飘浮在湖面上的雾霭也在慢慢地散去,天空仍然月明星稀。
齐达达俯下身,轻声对老太太说:“我们回去吧。”
老太太无言地点点头。
齐达达和沉鱼连夜把老太太送回罗得一中。老太太一路无语,好像和这个世界隔绝了般,只有当齐达达和沉鱼把她送到家,向她告辞时,她的眼神才回到这个世界上来。她用感激的眼睛目送着两个年轻人的离去。
三天后,听说老太太去世了,死在半夜时分的睡梦里,死得很平静。
齐达达和沉鱼听后,又像在梦里,唏嘘叹息了好多天。他们专程去参加了老太太在殡仪馆的告别仪式,老太太的儿女都回来了,一屋子的宾客。齐达达和沉鱼没和任何人招呼,只向老太太告别后,就悄然离去。
那个故事从此永远葬在齐达达和沉鱼的心中,两人谁也不愿说给第三者知道,至于齐达达原先设定的要做一期关于碧湖传说的节目的打算,也灰飞烟灭。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只适合埋在心底,只适合无言。
从那以后,在月明星稀、凉风习习的子夜时分,罗得大学的碧湖也就再也没有了飘游在雾霭中的“柔……柔……柔……”的叫唤了。
只是夜晚仍然没人去碧湖,因为传说仍然在流传,没有人知道那个传说已在两个好奇而大胆的年轻人的执着探究里获得释放而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那个爱意深重的亡灵已等到了他等了五十年的人。
除了齐达达和沉鱼,谁会相信?
柔和飞已经相聚,何必再去打扰他们的安宁?
第二部分第15节:送给妹妹的结婚贺礼
在沉鱼升入大学三年级时,她收到了妹妹落雁的信。落雁刚从师专毕业,进了麓溪最好的一所小学当老师。
在信中,落雁说自己要结婚了,要姐姐一定回麓溪喝她的喜酒。
沉鱼从妹妹洋洋洒洒的信里看到了笑容,妹妹快乐的心情毫不掩饰地从字里行间蹦跳了出来。
“是谁让落雁一毕业就心甘情愿走进了围城?”沉鱼猜不出新郎是谁。落雁总是说要给姐姐一个惊喜。沉鱼也就顺遂了妹妹的心,不再问。
妹妹的婚期定在十月一日,沉鱼要请假。
本来,沉鱼已请好假,预定在妹妹摆喜酒请客的前一天到家,但在临走那天,罗得电视台要借用罗得大学的礼堂录一台晚会。罗得大学的礼堂音响很先进,能容纳万名观众。年级辅导员要求沉鱼协助学校搞好这个活动。
沉鱼无奈,只得接下任务,待晚会一结束,沉鱼就往火车站赶。即使这样,待她到家时,妹妹的喜宴也已开始了。
“真是归心似箭。” 齐达达把她送到车站。自从经历了柔和飞的事情后,齐达达和沉鱼的感情急剧升温,现在已如胶似膝。齐达达很想陪沉鱼去麓溪,一起参加落雁的婚礼。他很爱这个姑娘,爱屋及乌,也就爱上了那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小镇,以及生活在小镇上的和沉鱼有关的人了。
但沉鱼心里却有另一番盘算,她觉得带男朋友回家的时机尚不成熟。这么早带回家,万一以后吹灯,多难堪!男朋友不比丈夫,丈夫就名正言顺了。但目前齐达达还只是沉鱼的男友,什么时候会转正,能不能转正,都是一个未知数。因而,沉鱼就只能独自回家。
沉鱼坐在火车上,看窗外急速后退的山脉、平原以及农田,或者零散的村庄和农家住屋。窗外的风景都不漂亮,枯枝瘦木、荒蛮单调。因火车制造喧闹,铁轨自然远离居民区与荒凉为伴。
沉鱼给妹妹的结婚礼物是一条红色的礼服长裙。那是她拉着齐达达在罗得城的名牌店里逛了一天才买到的。价格当然昂贵,齐达达坚决不让沉鱼付钱:“你是学生,没挣钱。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就当是我们一起送给妹妹的礼物。”沉鱼想,如果自己掏腰包,接下来起码得过半年的艰苦生活,因而不再争,而且,她的钱都是父母给的。齐达达诙谐地打趣说:“取之于家用之于家,还不如取之于我用之于家。”
罗得城的繁华是没有到过罗得城的人难以想象的。沉鱼因为不挣钱,平时只逛老鼠街,即使光顾名牌店也只是看看。但此次妹妹结婚,她也就破釜沉舟了。在罗得城的那条名牌街上,吸引着全城最有钱最有地位的女人的购物欲。那条街的建筑很特别,结合着西洋的建筑风格,无论大商场还是小店铺都装修得很豪华,购物不被风吹不被日晒更不会感到寒冷和炎热。街上到处耸立着巨幅广告,漂亮高贵气宇轩昂的模特儿,挟着酷酷的表情傲视着一切。
沉鱼选择的那条红色礼服长裙,款式很简单,但在简单里透出一股无法模仿的贵气和时尚。“落雁的身材高挑苗条,穿上这款式,一定很漂亮。”沉鱼想象着妹妹穿上它在麓溪小镇倾倒众生的样子,不禁笑了。
“你送给她这么一件迷倒一大片的衣服,她丈夫会不高兴的。”齐达达觉得在一个小镇里穿它可能不太合适:“她可能只穿一次就放在箱子里了。”
“我希望她在婚礼上穿它。”沉鱼特意选择红色也是此意:“不管她穿多少次,只要把她的美丽发挥到极点,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会是妹妹一生最亮丽的回忆。”
现在,沉鱼就带着这件昂贵的礼物回到了麓溪。
当沉鱼站在家门前时,家里寂静无声。沉鱼敲着紧闭的家门,来开门的是容阿姨。容阿姨一见她便大叫:“我的姑娘呀,你怎么现在才到家?婚宴开始了,全家人都去了酒楼招呼客人。知道你现在才到家,你爸妈要我在家里专门等你。”容阿姨身上的衣服紧绷着,腰上的肌肉被衣服勒得好像要蹦出来了。
“学校有事,没法子,给爸妈说过了的。我这就去。”沉鱼手忙脚乱放下行李,用热水洗了一把脸,梳理了一下头发,换了一件新衣服,带上那件给妹妹的礼物,就和容阿姨出门了。
“落雁为啥一定选在今天结婚?”在路上,沉鱼问容阿姨。
容阿姨迈着小碎步跟在沉鱼后面走着,不,确切说应该是小跑着,有些气喘。容阿姨的胖让她走起路来不太像走,像摆,像螃蟹横行。容阿姨虽然走得有些吃力,但很高兴,就像嫁她自己的女儿。
“你妈找尼玛算了一卦,说今天是今年最适宜结婚的日子。”容阿姨小心翼翼地吐出这句话。她从侧面看了看沉鱼,不知由这种方式来决定落雁的喜日,会不会得到这个从大城市回来的女学生的嘲笑。
无论沉鱼的意见如何,落雁的婚礼都已在如期举行。沉鱼也就不吱声,脚下只急急赶路。她想自己没能及时回家帮忙,有些内疚,如果赴喜宴时再迟迟不到,就太不像话了。
第二部分第16节:新郞居然是自己的初恋情人
走了不到五分钟,便远远听到鞭炮声,闻到鞭炮燃放后的销烟的味道,感觉到从空气中传过来的洋洋喜气。
麓溪人的结婚仪式沿袭的是古老的传统,只不过是现代的小轿车代替了古老的八抬大花轿。因为小轿车有四个轮子,也就免去了接新娘时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喧闹,将小轿车拭擦一新,在车上缀满喜庆的红花,将新娘子接过去。有钱有地位的人用小车做迎亲队,而寻常百姓也就省了这一摆谱的风光,但在酒楼里办喜宴是所有婚礼都必须履行的仪式,以此向亲朋好友表明从今以后,这个男人是这个女人的丈夫,这个女人是这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