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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梅森道,“我要把德拉送回家,然后再回到这里。你要能随
时找到我。请你在电话旁坐到午夜吧。有重要的发展给我打电话。”
“好吧,佩里。她大概不会在这家公寓停留得太久。”
“好吧,尽量多了解点卡斯特拉的情况。他做了些什么事,他为马尔登
医生工作有多久了,他是哪一种人。给他加个尾巴。你认为县里的那辆车不
是跟着她到我这里然后又去迪克西伍德公寓的么?”
“我的人坚持说不是,”德雷克说,“当然了,他也许会弄错。”
“好吧,”梅森对他说,“以后我们会知道得更多一点。继续干吧,保
罗。”
梅森挂上了电话,说道:“走吧,德拉,你该回家了。”
“我不想在事情刚刚有点刺激性时就走。”她说,“有什么情况?”
梅森一边对她说着事情的发展,一边关上灯,并将文件放进抽屉里。
“我不明白那辆县里的车,”德拉说,“假如那是联邦调查局或财政部
的人。。”
“是的。”梅森对她说,“还有很多我们没看到的事情呢。走吧!我先
送你回家,然后回来等电话。”
“我不能和你一起等吗?”
梅森苦笑着摇头:“你还是去睡觉吧。你明天还要负责办公室的工作
呢?”
她说:“我感觉你今夜要去冒险了。”
“希望这样,”梅森对她说,“我已经陷到齐颈深了,我倒要知道到底
还有多深。”
梅森将她送到公寓,停在大门前面,直看着她安全地走进去,然后快速
赶回来。
梅森刚将钥匙插入门锁就听见电话铃响了。
他赶忙打开门走进屋,抓起电话就听到德雷克的声音:“你的同党正在
迪克西伍德公寓,佩里。”
“什么同党?”
“格拉迪斯·福斯,根据你的描述看来是她。”
“她来了有多久了?”
“大约5 分钟。她好像有钥匙,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你的人认识格拉迪斯·福斯,还是只从我的描述推测的?”
“汽车上的登记证。今天有人开着这辆车跑了很远的路。”
“你怎么知道?”
“挡风玻璃上的虫子。一大堆蚊子,在这附近不会有。大概是在黑夜里,
经过河谷时落上的。挡风玻璃上都快满了。”
“登记证上写着这是她的车?”
“是的。有格拉迪斯·福斯的姓名,还有库内奥路6931 号。”
“盐湖城有什么消息么?”
“我的人还在干呢,可是我想可以叫他们停下了。马尔登医生在首都饭
店预订了一间房,又在一个僻静的高级汽车旅店为查尔斯·安博伊夫妇订了
一套房间。他们看到了旅客登记簿是安博伊太太为她们夫妇登记的,并付了
三天房租。他们描述的安博伊太太的样子像格拉迪斯·福斯。”
“好,”梅森说,“叫盐湖城的人停下吧,保罗。这真是笔冤枉钱。”
“我早已料到了。显然格拉迪斯·福斯就是安博伊太太,她得知马尔登
医生的死讯后就赶回来了。”
梅森说:“好吧,我要去迪克西伍德公寓了,保罗,我要和她谈谈。”
“我们无法确知她在那里要停留多久。”
“你能和你的侦探联系上吧?”梅森问。
“我想能。他应该来电话的。我要求他们每隔5 分钟来一次电话请示汇
报。当然,如果不来电话就表示她已经离开公寓走了。”
“请你的人替我监视她,”梅森说,“我就去。”
“如果她走了,是否要跟踪她?”
“你在那里有几个人?”
“现在只有一个,其他人还没到,我正等着他们。”
“你的人在什么地方?”
“在前厅里。只要有人进来乘电梯,他就会知道电梯上到几层。如果是
九层,他就会上去监视。长得像格拉迪斯·福斯的那位姑娘进来后乘电梯上
了九层。我的人就上去监视那个地方。928—B 号套房的灯亮了,所以她必定
在那里。”
“叫你的人等在那里,”梅森说,“我要在那里见他。如果可能,我希
望能在那间房里捉到她,如果她走了,那就必须对这套房间来一次彻底搜查。
当然,如果在她走掉以前你的另几位侦探能赶到,那就给她加个尾巴。我想
在她走以前我能捉到她。”
梅森赶快回到汽车里,火速赶到迪克西伍德公寓,用马尔登太太给他的
钥匙打开了大门。
一个男人从暗处走向电梯。
梅森想绕过他。
“梅森先生?”这个男人问。
“是。”。。
“我和你一起上去,”这人对他说,“我们可以在电梯里谈。”
梅森按了九层的按钮,“说吧!”他道。
“对不起,”侦探对他说,“但是我们是在赌输赢,我接到指示必须非
常谨慎。”
“啊,对。”梅森说,取出了钱包,让他看驾驶执照。
这人仔细地看了执照和上面填写的姓名,然后道:“好了,我只是要证
实一下,行了。”
“这样很好。”
“她走了。”
“有多久?”
“在你来之前两分钟。”
“带走了什么东西?”
“两个手提箱。”
“重吗?”
“看起来装得很满。”
“她怎么走的?”
“放进汽车行李箱内就开走了。”
“我要去瞧瞧。”梅森说。
“要我一起去吗?”
“不。还回到门厅吧!这间套房的电话号码是6—9342。把电梯内的灯
关掉,在门上挂个‘暂停使用’的牌子。站在电梯前看着这个牌子。有人进
来就和他聊天。告诉他你进来时正遇见修电梯的人出去买保险丝或其他什么
东西,他说只要几分钟就好了。要说得像真的似的。问问来人要上几层。如
果他要上九层,那就给我打个电话,记住6—9342。”
这人记下了电话号码,又问梅森:
“你有房间钥匙么?”
梅森说:“我想我能打开门。”
“请原谅。”
“为什么?”
“不过问问。”侦探说,“我在这里要按指示办事,不该多嘴多舌。”
“很好。”
梅森走出电梯,侦探下到一层。梅森用他的钥匙打开了928—B 号的房
门,用手帕垫着打开灯,以免留下指纹。
房间看起来和他上次离开时一样,只是在他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时,看见
里面都空了。房间内再也不见一件女人的衣物。没有洗面奶、外衣、内衣及
其他女性用品,甚至连牙刷也拿走了。
保险柜的门现在关上了,墙板装回了原处,画也挂上了。
梅森这次比上次来时观察得更仔细一些。
起居室内落地灯旁的桌上放着几本流行杂志,有几本25 美分的再版侦探
小说,几本医学期刊。
梅森看了看医学期刊。是邮寄来的,期刊背面印刷的地址全被擦掉了。
梅森拿起了这些医学期刊。
他又看那些杂志,上面都没有印着地址,显然是在报摊上买的。
他在屋内转了一遭。除了这几本医学期刊外,没有一点说明这个房间与
马尔登医生有关的东西。
梅森离开房间,再次注意不在门的两面把手上留下指纹。他按了电梯按
钮,黑笼子升到了九层。他开了灯,乘电梯下到一层,见到德雷克的侦探正
在等着。
“有事么?”梅森问。
“不多。有个男人和他的妻子上六层了。我对他们说,我能开动电梯,
把他们送上六层。下来时从五层带下一个人,他抱怨电梯内太黑。我对他解
释了这是临时的故障。”
“除了六层的那二位再没有人进来了?”
“没有了。”
“继续在这里盯着吧,”梅森对他说,“隔一段时间向德雷克报告一次。
就会有人来增援了。”
梅森离开了公寓,赶到库内奥路。他把车停在这座小平房前时刚好是10
点30 分。他上了台阶,来到门口,按响门铃。
没有回答,房内没有声音,但窗帘后有暗淡的灯光,并显出有人在家。
梅森再次按响门铃,耐心地等着。
大约过了10 分钟,他第三次按响门铃,而且按住不放。
这次他听到门内传出审慎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
“谁?”
“福斯小姐吗?”梅森说。
“是的。”
“电报。”梅森道。
“从门下塞进来。”
“是急电,还要您签收。”
“好吧,把签收单也从门下塞进来。”
“对不起,缝不够大。”
“请稍等,我刚从浴室出来。你按铃时我正在洗澡。”
梅森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门闩拔起声,门开了一道缝,伸出一只裸露的手臂。
“请给我电报吧!”
梅森道:“现在门开了,我就不必把消息嚷得满街都听见了。我是佩里·梅
森,我是律师。我想了解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的死和有关所得税的情况。”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梅森在外面说:“我可以提高嗓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整条街都听
到。”
又经过一段沉默,但是梅森没有听到离开门口的脚步声,所以他耐心地
等着。
门慢慢地开了一道缝,“你代表谁?”她问道。
梅森道:“我代表一位寡妇,她知道许多你以为她不知道的事情。如果
我想动粗,在你第一次开门的时候我就可以闯进去了。”
“啊,那你为什么不闯呢?”
梅森大笑着说:“也许因为您那条裸露的臂膀和您说刚刚从浴室出来。”
“你以为我一丝不挂地来开门吗?”
“我还没有机会和您结识,所以也无法猜测您会怎样做。”梅森对着门
缝说。
“那么,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
“就像打电话一样。”梅森对她说。
门向里转了6 英寸。“马尔登医生的妻子恨我,如果你代表她,你也应
当抱同样的态度。
“不必这样,”梅森道,“你明白,不论有多少个人感情问题,你和马
尔登太太有许多共同之处。税务人员就要来询问了。如果他们证明有什么现
金短缺,他们就要考虑罚款和没收的问题,甚至也许会提出刑事诉讼。我想,
也许我们应该谈一谈。我感到,您也许愿意讨论一下你与马尔登太太共同关
心的问题。”
格拉迪斯·福斯沉默着。
“如果这种讨论是必要的,”梅森说,“让我做中间人也许会对你们双
方都比较愉快。否则,如果你们两位女士坐在一起面对面地谈,您会。。”
“够了,”格拉迪斯·福斯说,开了门,“进来吧。向右转,在起居室
坐一会儿,等我换件衣服。”
梅森进入走廊,看见一位穿着薄睡衣的姑娘跑过走廊。当她打开走廊另
一端的门,进入寝室时,灯光勾出了这个年轻女人的身影。虽然只是短暂的
一瞥,梅森已经信服,马尔登太太对她这位情敌美貌的描述确实并不过分。
梅森进了起居室,坐在桌旁一张舒适的沙发椅上。椅子后面的一个落地
灯的光照正好适合阅读。桌上有五六本最新的杂志。
梅森向后靠去,翻了几本杂志,放回到桌上。
椅子里很温暖。
梅森轻轻移动了一下,手滑过圆形扶手落到地面。他的手指碰到了一张
叠起的报纸,拾起了它。这是一张晚报,露在外面的是体育新闻版。
梅森正聚精汇神地看报时,格拉迪斯·福斯穿着裙子、衬衫和拖鞋进来
了。
她那光滑柔软的长发从高高的额头甩向后面,两眼大而且黑,丰满的嘴
唇只涂一点点唇膏,给面部添一点鲜亮的色彩。
她站在门道里看着梅森和他手中的报纸。她脸上有一种使梅森注意得到
但却理解不了的表情。
梅森把报纸扔到桌上,要站起来。
“不要起来。”她说,快步走进屋内,给他一个微笑。
梅森注意到她两腿修长,身材匀称,容貌出众,举止优雅,以完美协调
的动作坐在了长沙发上。她的态度轻松从容。
“我看,您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癖好。”她微笑着说。
梅森扬起眉。
她指着报纸。
“棒球?”
“赛马。”
“啊!”
她说:“我厌倦了平淡的生活。我猜想别人也这样。我想试一试输赢。
很遗憾,我上了瘾。”
“这好像是一种很好的娱乐形式。”
“我想,您决不会这样放纵自己。”她说。
梅森沉思着对她说:“我花不起那么多钱。”
她讲了一些闲话,然后沉默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梅森说,“我不必为了在生活中寻求刺激
而这样做。”
“好吧,”她说,“我不会轻易承认的,但是我现在是和一位律师谈话。
你进来后,坐在那把我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发现我刚进屋就看赛马新闻。我
看,你完全有能力做出正确的推论。”
梅森微笑说:“你很坦率。”
“事实上,”她接着说,“我开车走了很远的路,这一天很长,我已经
累得要死了,但是我还要看看赛马的消息。现在,您有什么问题,梅森先生?”
梅森道:“你当然已经知道马尔登医生的死讯了。”
“当然知道了。这是我回来的原因。我本来。。还有几天休假的。”
“他是在去盐湖城参加医学会议的途中出事的?”
“是的。”
“你是从哪里回来的?”梅森问。
她微笑着说:“梅森先生,今天实在晚了,我也实在太累了。我猜,你
是要谈帐簿的所得税问题。”
梅森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先谈这个问题,而把其他问题推到以后适当的时机再
谈。”
梅森同意:“好吧,我们先谈一些具体的事,在这些事情里,你的利益
和马尔登太太的利益有交汇点。”
“你是说她的贪婪碰到了我的责任感。”格拉迪斯·福斯尖刻地说。
梅森苦笑道:“我并非想协调两个互相敌对的女人的观点。我只是想确
认一些事实。你曾受到所得税厅的询问吗?”“是的。”
“他们说马尔登医生的帐簿有问题,特别是没有正确反映他的现金收
入,是吧?”
“他们是多管闲事,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还提出了指控?”
“他们感觉马尔登医生应该申报更多的现金收入。”“事实怎样呢?”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要听我将对所得税厅说什么呢,还是要知道
事实真相,梅森先生?”
“你将对税务人员说的是否与事实真相有出入?”“我对他们只说我知
道的,而对你则可以讲一些我的推测。”梅森说:“听听你的推测吧!”
她于是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现在很少有人能够理解医务人员工作的
紧张程度。人们向他涌来,一股不断的、无尽的人流,全是病人。其中有些
人可以清晰地说明他们的症状,让医生能够立即做出诊断。有些人讲不清楚,
医生就要从他们的头脑中和身体里去发掘去测试,才能找出病症所在。还有
一些癔症患者,他们把自己的病情想象得远离真实情况。有夸大,有精神变
态,而医生仍然必须找出解决办法。
“除此以外,还有人需要外科手术。为了延长病人的寿命,从最普通的
手术直到最危险的手术都要做。在手术过程中或术后护理中有时还会发生并
发症,而医生必须查看,以免发生严重后果。换句话说,他像一个陷入重围
的战士,被上百个敌人包围在中心。他必须保持冷静、沉着和镇定。他必须
预料到,而尤其重要的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精神和体力上的极度紧张。此外,
他还必须牢牢记住,他的任何一个病人都可能找到一位渴望生意上门的律
师,提起一场医疗事故的诉讼,医生做到的或没有做到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提
到由一群外行人组成的陪审团面前。”
梅森点着头说:“你的口才很好。”
“我对你说这些事,”她道,“是因为太多的人不理解他们。
一个医生既然从事了这种工作,就必须把精力集中在最重要的事情上,
而无法顾及像帐簿、统计之类的事,而那些审查纳税申报表的人却要求他们
做这些事。”
“但是,”梅森说,“他不必自己过问财务工作,他可以雇一个人来处
理全部财务工作。
“谁来做?”她问。
“会计师。”
她摇了摇头:“那是行不通的。那个人应该是诊所里的人,而且应该是
个护士。
“你可以从最好的愿望出发,但是当你进入一个忙乱的诊所时,你会感
到像进了疯人院。有X 射线疗法、理疗法和急救法。”
“马尔登医生雇用了几位护士?”
“不算我,4 个。”
“他大量使用理疗法?”
“是的。他很相信这类疗法,特别是理疗法。他喜欢用理疗法不仅因为
它的治疗性能,而且因为它的心理性能。”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意思吗?”
“可以。医生必须面对的一个残酷的现实是他不能使时间停住或使时钟
的指钟倒转,就像他不能站在海边让海潮不涨那样。
人类的寿命是一个周期。我们从青年到老年,再从老年到死亡。
这是无情的,不可避免的。”
“有些人为这些老年的变化而担忧。有些人希望医生阻止这种变化。有
些人希望医生能做到不可能的事情。另一些人则对这些不可避免的变化怀着
过分的恐惧,放弃医药科学的帮助,使那些本来经过及时治疗可以治愈的病
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