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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被跟踪了,而且是被我的人跟踪了。你离开了我的办公室,直接去了迪
克西伍德公寓。”
“那是说谎,梅森先生。你的侦探对你说了谎。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我
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去过迪克西伍德公寓。跟踪我的那个侦探为了赚钱就迎
合你的需要而做假报告。总之,私人侦探做假报告的事是不是时常发生?”
梅森道:“这一次却是两个侦探。因为我希望找出那个跟踪你的人,而
且要求不要让任何事情使我们跟丢了人。所以我就让侦探事务所派两个独立
的侦探去跟踪。他们都跟着你,他们都看见你去了迪克西伍德公寓,你乘电
梯上了九层,你在那里大约待了10 分钟。”
梅森的目光穿过沉重的铁丝网看着她。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会儿,又回来看着梅森的眼睛。
“怎么样?”梅森隔了一会儿问道。
“不错,”她疲倦地道,“我是这样做了。我去了那里,但只是为了关
上保险柜。我相信你,但是我想,你把那间公寓照你看到的那样保留不动,
简直是疯了。你说过,你发现画从墙上取下了,墙板也取下了,壁柜的门打
开了,这等于是邀请财政部特派员来看这个地方,并宣称是我拿走了保险柜
里的钱。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怎么进去的?”梅森问。
“用。。钥匙。”
“什么钥匙?”
“按我丈夫的钥匙仿制下来的钥匙。我对你说过,用蜡烛。。”
“你给了我那把钥匙,”梅森道,“记得吗?”
“嗯。”她咬着嘴唇。
“说下去,”梅森道,“你那把钥匙是哪里来的?”
“我做了两份。”
“你每把做了两份。”
“是的。”
“为什么?”
“不知道。只是想这样好。”
“所以你就给了我一份,自己留了一份。”
“那时我没想得那么远。”
“我怎么知道?”
“你必须相信我的话。”
“我一直相信你的话,可是结果并不太好。”梅森道。“只有这一件事,
梅森先生,只有这件事我没对你说真话。”
“好吧,你在那间公寓里干了什么?”
“我进去后发现情形和你说的一样。我锁上了保险柜,注意着不留下指
纹。我把墙板装了回去,然后挂上画,我就做了这些。然后就出去了。”
“你就对我说了这一次谎?”
“绝对没错。”
梅森叹息道:“现在说说剩下的事吧!”
“什么剩下的事?”
“那件案子。他们抓你的事,你丈夫死的事。”
“他们认为他是被谋杀的。”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他们认为是我干的,是我和雷蒙·卡斯特拉一起干的。”
“你干了么?”
她做了一个厌恶的样子:“我恨卡斯特拉。”
“你为什么恨他?”
“因为我认为他是个两面派,他永远在损害我丈夫的最大利益,还因
为。。因为我讨厌他。”
“他是否曾经勾引过你?”梅森问。
她犹豫片刻,然后道:“是的。”
“你告诉你丈夫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时。。我。。因为那时的情况使我不能。。不能打扰
他。”
“你去过这个人的寓所吗?”梅森问。
“去过。”
“去干什么?”
“我想问明白是谁开车送我丈夫去机场的。”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雷蒙认为是我,而我认为是他。”
“你没有?”
“没有。”
“是他?”
“他说不是他。”
“是谁呢?”
又沉默了下来。
“接着说,”梅森道,“好好想想,是谁送马尔登医生去机场的?”
“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谁?”
“达尔文·柯比。”
“达尔文·柯比是什么人?”
“我对他了解不多,梅森先生。我听我丈夫常常提到他。达尔文·柯比
是在战争时期与我丈夫认识的。他不是医生,是个军官。他们关系非常亲密。
他们在一起很愉快,而且。。我丈夫很喜欢这种关系。”
“他和柯比通信吗?”
“不,他们不通信。谁也不知道柯比住在哪里。柯比显然没有钱,战后
他成了一个居无定所的人,到处飘泊。他并不想和任何人保持联系。”
“你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因为在他出现并和我丈夫谈话时,达尔文曾谈过他的人生哲学。他感
到自己不过是文明机器齿轮上的一个齿,他已决定退出。战后他退伍时,已
没有可保持联系的亲属。他不喜欢他的妻子,他婚后生活并不愉快。一个唠
叨不休的老婆和一个作威作福的丈母娘使他不愿回家。他只想摆脱这一切。”
“你说他并未保持和你丈夫的联系?”
“是的,我肯定他们没有联系。我丈夫常提起他,还说希望达尔文给他
来封短信,告诉他现在哪里,说他感到伤心,因为。。总之,他一直很喜欢
达尔文。”
“后来达尔文就出现了?”
“是的。”
“什么时候?”
“我丈夫死前那天晚上。”
“那天夜里他住在你家?”
“是的。”
“谁看见他住在你家了?”
“怎么?厨师和女仆都见过他。他在我家吃的晚餐。”
“在你家过了一夜?”
“是的。”
“第二天早上走的?”
“是的,他们一起走的。他说他去芝加哥,然后从芝加哥去加拿大,他
要去探矿。我想,他可能中途在丹佛或奥马哈停留。我没太注意他们的谈话。”
“他什么时候走的?”
“据我猜想,是我丈夫在去诊所的中途把他送到机场。我说不准,但我
知道达尔文要乘早晨的班机飞走。”
“那他就不能开车送马尔登医生去机场了。”
“不,他能。他可以换乘晚一点的班机。”
“你还有什么根据可以支持这种假设?有什么证据吗?”
“有。有人送他去。我想那个人不是雷蒙,不是我,也可以肯定不是格
拉迪斯。”
“那么马尔登医生的车必定留在机场了。”梅森说,“马尔登医生会乘
自己的飞机。达尔文·柯比会乘州际航班。汽车会留在机场。你曾经认为这
次是雷蒙·卡斯特拉送马尔登医生去机场的么?”
“是的。”
“为什么?”
“因为通常都是这样。但是昨晚他对我说不是他送的。我不相信他。我
认为他是个骗子。我仍不能相信雷蒙真的没有送他去机场。”
“好吧,”梅森道,“我会去查的。现在告诉我他们根据什么认为你丈
夫是被谋杀的?他们是否认为你破坏了飞机或干了别的什么?”
她说:“这是我无法向你说明的,梅森先生。我不能为你提供一点线索。
我只知道他们是根据雷蒙·卡斯特拉对他们说的情况来抓我的。”
“也许他说你破坏了飞机的控制系统或诸如此类的事?”
“不知道,梅森先生。我一点也摸不着头脑。”
梅森道:“我要要求尽快进行一次预审。他们会以为我要跳过一次法律
细节或者他们不敢等待大陪审团的起诉书。我要让这件事迅速通过预审,以
了解他们指控你什么。”
“你还要继续代表我?”
“你要不要我?”
“非常需要。”
梅森道:“我要代表你通过预审。从公共关系角度看,如果现在我退出,
对你的案子将会有很不利的影响。而且,经过昨夜我在地方检察官办公室那
样闹了一场之后,在我说了那些话之后,经过新闻界那样宣扬之后,现在我
也不能放弃你的案子并要你另请一位律师,因为这样会在公众心目中造成极
坏的影响。而且,从长远看,公众会让你得到陪审团。但是我要警告你,他
们无疑拥有一些很可靠、很强有力的针对你的证据,不然他们不敢在这时候
逮捕你,或以这种方式对你提出起诉。”
她摇摇头:“他们不会有任何指控我的证据,因为我什么都没干。如果
你能告诉我,一个人怎么能飞上天去杀掉一个坐在飞机里的人。。可是,那
根本不可能。”
“那架飞机能坐两个人吗?”梅森问。
“能,常常是两个人飞。它减少了行李舱的容量。但是这次飞机起飞时
里面只有一个人,而且在荒漠中发现它坠毁时,烧毁的飞机里也只有一具尸
体。”
“好吧,”梅森道,“我要仔细考虑一下。看看我能做些什么。我仍然
摸不清底细。”
“梅森先生,你真的没有从那间公寓拿到钱吗?请对我坦率地说,求
你。。”
梅森道:“我以前对你说过了,我再对你说一遍,我没有拿过一角钱。”
“你不诚实。。这样说只是为了使你不致成为逃避所得税的同谋犯罢
了。。”
梅森道:“我对你这样说,因为这是事实。这种东西,即使你见到,恐
怕你也不认识,因为你和它接触太少了,但它是真的。现在我要走了,要去
查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梅森推开椅子,通知站在房间另一端的女看守谈话已经结束,走了出去。
梅森离去时办了一点简单的手续。
梅森匆忙地穿过一层向大门走去时看了一下手表。
他的眼睛向下看时看见一个影子。他的身体感觉到另一个人在附近,这
种微妙的感觉不是气味,不是人体的热量,而是一个人突然出其不意地接近
另一个时发生的磁性警报。
梅森抬起眼来,突然站住。
那个女人正在翻钱包,寻找什么,梅森差点和她撞个满怀。她也感觉到
了另一个的存在,抬起了她那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梅森那岩石般冰冷的面
孔。“我没有看见。”她说。
“是我的错,”梅森说,“我太匆忙了。。”
深蓝色的眼睛锐利而且好奇。
“没关系。您是梅森先生,是吧?”
“是的。”
“您不认得我了,但是我昨夜在公寓大楼见过您。”
“公寓大楼?”
“对。迪克西伍德公寓。我正在穿过前厅,而您正走出来。我是埃德娜·科
尔布鲁克。我丈夫是哈里·科尔布鲁克,在司法行政官办公室的鉴定局工作。
我现在是去看他。”
“啊,是的。”梅森道,轻轻闪过一侧,想越过她走向门口。
“我们住在迪克西伍德公寓,您知道。”
“我不知道。”
“我在法庭见过您几次。。您一定以为我这个人很傲慢,其实那时我正
想招呼您。我猜您明白这点。我一抬头看见了您,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念头,
又过了一秒钟我才意识到并未和您正式认识。”
深蓝色的眼睛在向着他微笑。“请告诉我,梅森先生,您是否有一位委
托人住在迪克西伍德公寓?我只是出于好奇。我并不是好打听闲话或好管闲
事,但是迪克西伍德有点像个私人俱乐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的人已经成为
亲密的朋友。有一位很漂亮的年轻女士和您在一起。她住在那儿吗?希望您
不要怪我太冒失。我丈夫说我总是闯到天使们不敢涉足的地方去,但是我想
您近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到什么地方去吧。”
梅森大笑道:“恐怕您提出的问题太多了,叫我一时无法回答,科尔布
鲁克太太。事实上,我那次只是个人拜访。但是,现在还是要请您原谅,我
差点撞上您,是因为我正忙着去赶一个约会,而我现在已经迟到了。”
梅森抬了抬帽子,绕过了她,大步走向大门。
在门道上,他冒险停了一下,轻轻回头望了一眼。
她仍站在刚才的位置,前额上的皱纹显示着她在思索,蓝眼睛在盯着他。
梅森知道,现在他稍停一刻,稍微向后一瞥,都已经成为致命的错误。
10
梅森、德拉·斯特里特和保罗·德雷克坐在律师办公室内,在斯蒂芬妮·马
尔登预审的前夕开最后一次会议。
已经是晚上11 点钟了。德雷克满面倦容,坐在他喜爱的那个皮面大沙发
椅上。德拉·斯特里特膝上放着一个本子,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准备记录,用
焦虑的目光望着律师。
“你为什么不要求延期?”德雷克问。梅森摇摇头。
“为什么?”德雷克盯紧不放。梅森说:“税务人员显得古怪,至今他
们没有发现迪克西伍德公寓的这套房间。他们迟早会发现的。至今也没有人
怀疑和调查查尔斯·安博伊的身份,想当然地以为他与马尔登医生多少有些
间接关系,安博伊大概在欧洲某地够不着的地方。实际上没有人注意安博
伊。”
梅森指着他读完后扔在地上的一张翻开的晚报,继续说:
“但是税务人员插进来了。他们在到处打听,他们很好奇。迟早他们要
查找安博伊,迟早他们要检查每一个与马尔登医生有业务来往的人,迟早—
—可能不久——他们就会发现迪克西伍德公寓的那套房子。”
“好啦,”德雷克道,“那并不能证明她犯了谋杀罪。”
梅森道:“当德拉和我离开迪克西伍德公寓时,我们碰见一个女人,她
认出了我。她想和我说话,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她是哈里·科尔布鲁克的太
太,她丈夫在司法行政官办公室的鉴定局工作。后来,我又遇见了科尔布鲁
克太太。她正要去司法行政官办公室看她丈夫。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她用
温和的蓝眼睛望着你,却问一些最讨厌的问题。她极想知道我在迪克西伍德
公寓做了什么,她还极想知道和我在一起的那位姑娘的身份。
“她大概有一半相信我在那里有一个香巢,而且她要开始问问题了。一
旦迪克西伍德公寓这个名字在报纸上出现,她就会醒悟,并且告诉她丈夫。
他就会抓起电话,大叫‘杀人啦’,来个火上浇油。”
“为什么?”德雷克问。
“联邦调查局人员会找到这套房间。他们会用篦子把这套房子篦一遍。
他们会发现墙内的保险柜,把它打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们会知道我到
过那儿,知道我是马尔登太太的律师。按他们的推算,马尔登医生大约从他
的收入中隐瞒了10 万美元。现在请把这些归纳起来给我一个答案。”
“噢。。噢。”德雷克道。
梅森站起来踱步。他停下,回到桌旁看着德雷克打出的调查报告,然后
再踱来踱去。
“我要抓紧这件事,”他道,“我必须推动地方检察官。我必须迫使他
把雷蒙·卡斯特拉推到预审的证人席上。”
“他不会愿意这样做的吧?”德雷克问。
“当然不,”梅森道,“他将使出浑身解数避免这样做。如果他把卡斯
特拉放到证人席上,我将对他进行盘问。我会有一份问答记录,强迫他承认
他所说的每一个细节。以后在陪审团面前审问他时,我手里就有一份他的谈
话记录。我将向他不断提问,几乎可以肯定,必将会发现矛盾。”
“明天地方检察官需要将卡斯特拉提到证人席上吗?”德拉问。
“他以为不需要,”梅森道,“他以为只要证明这是一件谋杀案而且有
正当理由相信是斯蒂芬妮·马尔登干的就行了。这就是他在预审中需要证明
的一切——有人犯了罪,而且有合理的理由确定,被告是有罪的。”
“那是他肯定会做的,”德雷克道,“他几乎不需要证据。”
“他要做的会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梅森道,一边踱着步。
“当然了,”德雷克对他说,“这里有个麻醉剂问题混在里面。联邦调
查局已经插了手,而警方的缉毒队也要过问。”
“希望你能在这方面多搜集一些消息。”梅森急切地道。
“我也希望能。”德雷克对他说,声音平淡而疲倦。
“格拉迪斯·福斯方面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点也没有。而且,也查不出她一点盗用公款的证据。帐目上一塌糊
涂,毫无眉目。”
梅森道:“她事实上等于向我承认了她曾盗用公款赌马赛。赌注登记人
也说她赌赛马,但是获利甚丰。”
“她可能还在其他赌注登记人处下注。”德拉道。
梅森望着德雷克:“你没有找到其他的赌注登记人,保罗?”
德雷克摇摇头:“发点慈悲吧,佩里。你无法到电话簿里去找出一个赌
注登记人的名单。你必须细心地一点一点地找一个下赌注的地方,然后与一
个受到赌注登记人信任的人接触,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某人是否赌赛马。
“这些赌注登记人并非初出茅庐。他们知道格拉迪斯·福斯已经牵涉进
地方检察官宣称的谋杀案中了。他们知道有人想把他们弄到证人席上去。如
果你是赌注登记人,你会怎么办?他们会和你一样。他们会直视着你说:‘福
斯?格拉迪斯·福斯?从来没听说过。至少,她从来没有和我来往过。’
“即使她在往来帐户上欠他们5000 美元,他们也会这样说。即使她输给
他们1 万美元,他们也会这样说。即使她每天都去赌,他们也会这样说。
“你可以想象,如果赌注登记人接到一张传票,他被迫站到证人席上,
说出事实真相,然后地方检察官开始询问格拉迪斯·福斯和他的生意往来,
那么他的处境会多么美好!结果是,地方检察官时刻威胁他,如果他说出任
何有利于被告方的话来,他将作为赌注登记人被捕,而且会失业。”
“当然,”梅森说,“这是实情。不过既然这事和税务人员有关,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