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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爸爸倒有个问题想问你。”他的脸色暗了下来,拉着我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沉声道,“小喜,为什么你不愿意去看看你乐叔叔他们?”
我心乱如麻,勉强冲他笑了笑,道:“我也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现在又不是清明或七月半,没必要特为跑一趟……”
“丫头,你真当你爸老糊涂了,啥都看不出来?”我爸打断了我的话,眼神看起来十分沉郁,“论理,女儿大了,这话不该是我这个当爹的来问。可我看你这样,实在是……小喜,你和乐平那孩子……当年是在一块儿吧?”
我万万没想到,这一趟回家,居然需要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和乐平在一起四年,因为吃不准父母的心理,一直偷偷摸摸。我爸这样一个粗枝大叶的大男人,是在何时发现,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咬了咬牙,发出一串干笑:“哈……哈哈,爸爸,你说到哪儿去了?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丫头,你是我女儿,咱俩的心是连着的,你可别想唬我。”他缓缓摇了摇头,“你那点小心思,我有什么看不出来?自打乐平来了我们家,你那双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除了他,谁的话都不听。他更是事无巨细,什么都替你打理得妥妥当当,简直比我这个当爹的还要溺爱。乐平出殡时你就没去,你们两个孩子感情那么好,你如果不是不敢面对,怎么可能不去送他?更何况,这三年里你可一次都没去看过他啊!我知道,你是放不下,你觉得,只要不去拜祭他,心里就还能有个念想;一旦见着他的坟,那一切就坐实了,再没有盼头,对不对?”
我鼻子开始发酸了,语无伦次道:“你瞎说什么呢……”
“小喜,爸读书少,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我也不是一点观察力也没有。不瞒你说,当初看你们两个天天腻在一起,我心里挺高兴的,乐平大你七岁,能让着你,也能照顾你,你们要是成了,我能放心。呵呵,天不遂人愿哪……你这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自打出了事之后,你明明比谁都难过,却一直在我和你妈面前强撑着,还不言不语一个人扛下了私房菜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听爸爸一句劝,都过去三年了,该忘的,就忘了吧!”
忘?如果真能说忘就忘,人为什么还要拥有回忆?
伪装实在是一件太辛苦的事,在疼爱我的父亲面前,我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我不是没试过,真的,特别难……我活了二十三岁,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他又那么好,你让我怎么忘?私房菜馆里事儿多,我最高兴的,就是家里来一大堆人,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我忙得手脚停不下来,才不会胡思乱想。要不然,他就老在我脑子里穿来穿去的,赶都赶不走,烦死人了!我最希望的就是,哪天一觉醒过来就失忆了,什么也记不起来,可是……就是不行啊!”
“好了好了,不哭了噢。”我爸眼睛也湿了,顾不上抹眼泪,倒忙不迭赶来替我擦脸,“过去了,都过去了。小喜,你记住,不管心里有什么不痛快,都可以跟爸爸说。你妈身体差,跟她说多了,怕她担心。但你爸我壮实着呢,什么都承受得住。我就你一个女儿,你说我不替你操心,还能替谁操心呢?爸爸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你老这么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我看了心疼。行了,瞧你哭的这一身汗,赶紧进屋洗个澡,一会儿你的朋友起床,要是看见你这副模样,非吓着他们不可。吃完了饭,你就跟他们出去转转,别老瞎想,听见没?”
我点点头,大喘了两口气,抽泣着站起身,一扭头,看见苏彦棋站在侧对院子的窗户边,正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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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我领着苏彦棋和胡沁薇一起上了街。
墨染镇古朴恬然的氛围仿佛很对胡沁薇的胃口,这丫头平常一副清冷的模样,对一切都浑不在意,来到了这里,竟兴致大发,什么都觉得有趣。一路上,她一直东瞧瞧西看看,不一会儿,就跑到了我和苏彦棋前头。
我放慢脚步,见胡沁薇正伏在一株百日草前不住嗅闻,便抬头看了苏彦棋一眼,小声道:“那个……”
“什么?双喜你大声一点,我听不清楚。”苏彦棋皱了皱眉头。
“我是说……今天早上的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今天早上?什么事?”他一脸困惑。
我跺了跺脚,一横心道:“哎呀!就是我和我爸在院子里说的话,你不要跟沁薇说,回了锦城以后,也别告诉其他人。”
苏彦棋显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今天早上我一直在床上睡觉,没看见你和你爸啊,你们在院子里说话来着?说什么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迟疑了一下,低声对他道:“……谢谢你。”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快步朝胡沁薇的方向赶了过去。
“你是……双喜吗?”
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一回头,就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身材很敦实,穿着白衬衣,腰里系一条秋香色的大圆裙子,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我。
“你叫我?你是……”我隐约觉得她有几分面熟,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她小跑到我面前,朝我肩上打了一下,娇嗔地道:“什么嘛,讨厌鬼,人家小时候每年夏天都陪你爬树掏鸟窝,因为你还挨过不少板子,你这么快就把人家忘记了!”
“哦——”我恍然大悟,“你是姚贝贝!”
从前我的确是有这样一个玩伴没错,只是……这么些年不见,她说话的腔调,怎么全改了?
“对啦对啦,亏你还有点良心!”她欢实地拍着手掌,“你怎么会有空回来墨染镇,是回来休假吗?我听我麻麻说,你在锦城一个人经营着私房菜馆,好能干的呢!”
我点点头:“是啊,想家了,回来看看,你一直都在这里?”
“哼,人家哪有你那样的本事,只能留在这个小镇咯。啊,对了!”她兴奋得双颊通红,跺着脚娇声嚷道,“我现在在竹书街那边的‘丽塔’酒吧做服务员,那可是我们墨染镇最大的酒吧呢!今天晚上,是我们一年一度的‘化妆之夜’,大家都会打扮得千奇百怪来参加,超级隆重,超级有趣的!双喜,你也一起来好不好,我请你喝酒!”
“不……不要了吧……”虽然“酒”这东西对我来说的确很有诱惑力,但是拜托,我天生音痴,又四肢不协调,这种又闹又吵的地方,跟我实在是完全不搭嘎。
“不可以!”她又是一跺脚,手臂伸直指着我的脸,气咻咻地道,“难道你不当我是姐妹?我不管,今天晚上你一定要来,不然,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了!”
这时候,苏彦棋和胡沁薇走了过来。我看着他们,有点为难地道:“这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姚贝贝,她邀请我们今晚去‘丽塔’酒吧参加化妆派对,你们说……”
“我无所谓啊,反正都是来玩儿。”苏彦棋耸了耸肩。
胡沁薇的眼神有点飘忽:“酒吧啊,我从来都没去过……”
这两个废物,我还指望着他们帮我想点借口推掉邀约,谁知道,他们竟然这么不中用!
姚贝贝高兴得跳了起来:“你看,你的朋友都答应了,求求你嘛双喜,我们店里的酒很好喝的,而且,今天晚上还有好多帅哥可以看呢!”
我被她缠得受不了,只得答应:“好好好,我去,去还不行吗?”
“太好了!那说定了可不许反悔,晚上等你哦!”说完这句话,姚贝贝爱惜地理了理裙摆,冲我招招手,转身飘向远方。
第四十七话 墨染诡事(一)
异灵私房菜47…第四十七话墨染诡事(一)
竹书街是墨染镇颇有文化气息的一条街道,也曾是墨染小学的所在之处。我虽然不曾在这里念过书,但因为极爱街口那家炸虾饼,每逢暑假,总会拖上姚贝贝等一干小伙伴在附近游荡,也算是我曾经的乐园。自打墨染小学拆迁后,我便很少涉足于此,没想到,相隔几年,这里竟变成镇上娱乐场所最为密集的地方,倒着实令人有些意外。
我拗不过姚贝贝的盛情邀请,当晚九点过,和苏彦棋、胡沁薇一起来到了“丽塔”酒吧。
这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奇装异服,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三五成群涌进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穿越丛丛人潮迎面撞过来,我有点受不了,伸出手指挖了挖耳朵,叹了口气。
唉,早就说了,像我这样死宅死宅的人,
哪里适合来这种场合嘛!
“双喜,你来啦?!”左前方有人喊我名字,我一抬头,就见姚贝贝穿着件闪着银光的小短裙,正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地冲我招手。远远看去,她那圆墩墩的小身板,就像一颗漆黑中带来光明的小电灯泡。
“没想到你真会来,我还以为你是敷衍我呢!”她跑过来,扭住我的手臂撒娇似的嗲声道,“快点快点,选一个喜欢的面具,跟我一起进去啊!”
我身后有个卖面具的小摊贩,手边那台电动车上搭了个简陋的架子,上面挂满了面具,古今中外传说中的人物以及电影角色,只要你能想得出来的,在这里都能找到。来都来了,总免不了入境随俗,我认命地走过去,随手摘了一个《葫芦娃》里蛇精的面具扣在脸上,又让胡沁薇和苏彦棋也分辨选了一个,扔下十块钱,晃晃悠悠跟在姚贝贝身后进了“丽塔”酒吧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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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来的客人很多,姚贝贝将我们领到一张桌前,要了三瓶啤酒,便很快挤进人群中忙她的事儿去了。四周都是兴致高涨的年轻人,我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场面,身处其中,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闷闷地抓起啤酒来猛灌了一口。
“群魔乱舞,惨不忍睹啊……真他妈吵死了!”我用手抚了抚额头,痛心疾首。
苏彦棋把自己的蜡笔小新面具往上扶了一下,笑着对我道:“别这样,咱们呆一会儿就走,也算是对你的朋友有个交代。”
“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带你们去花影池逛逛呢!”我埋怨道,“你都不知道那儿的睡莲有多漂亮,何必在这里浪费生命?”
他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头,示意我稍安勿躁,我万般无奈,崩溃地倒在了桌子上。
刚才进门时,胡沁薇选了一个白雪公主的面具,肤白貌美,十分可爱。原来,即使实在角色扮演的世界里,这样的女孩儿也同样是受人青睐的。我们进门不过五分钟,已经有三个男人走过来想要请她喝酒,皆被她冷冷地拒绝。
我和苏彦棋的那张蜡笔小新脸对视一眼,扭头笑嘻嘻对胡沁薇道:“我的姐姐哎,反正都是出来玩,你就放开怀抱好了!你家勾魂使大人远在天边,这会子很不可能来查你的岗,人家请你喝杯酒,又有什么关系?”
“没兴趣。”她淡淡回了我一句,喝了一口酒,目光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间穿梭。我翻了个白眼,和苏彦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闲篇儿。
不一会儿,一个矮瘦的男人挤了过来,脸上带着一张王子面具。
“美女,肯不肯赏脸喝杯酒哇?”他身高只到胡沁薇耳朵,仰头对她轻佻地道。
后者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走开。”
男人毫不气馁,继续纠缠道:“喔唷,不要这样嘛。你看,你是公主,我是王子,咱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我请你跳舞?”
“我说了,走开!”
男人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带着愠怒道:“小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哎,原来这儿还有一个美女呢,怎么样,咱俩喝一杯?”他突然转过脸来望向我。
靠,他这是在跟我说话?敢情在他眼里,老娘就是个备胎是吧?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嘲讽道:“怎么,泡不到‘白雪公主’,转而向‘蛇精’下手?这位先生,你兴趣爱好挺广泛啊!”
他讪笑着连连摇手:“别这么说,别这么说,小姐,刚才是我的不是,你看你连面具都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肯定特别有个性。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认罚,请你喝这里最好的酒,你看怎么样?”
我对他全无好感,当下便冲他粲然一笑:“哦,那我还真是荣幸呢!我跟你说啊,其实,都怪你面具戴的不对,你要是扮演七个小矮人,肯定特别传神,我身边这位白雪公主,也不会不搭理你了→文·冇·人·冇·书·冇·屋←,你说是不是?”
旁边的胡沁薇“噗”一声喷了出来。
男人顿时怒不可遏,倏地掀开面具,从鼻孔里喷出冷气,愤愤地道:“你们!真是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你们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是你们得罪得起的吗?”
这男的看上去,怎么有点眼熟啊?可是,他居然敢唬我?老娘在墨染镇称王称霸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画圈圈呢!
我故作困惑,慢慢靠近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天真地问道:“那么你到底是谁呢?”
男人邪魅一笑:“哼,老子邢小明,可是这墨染镇最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镇长也得给我两份薄面,得罪了我,管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刚要说话,苏彦棋从我身后探过头来,问道:“既然你这么厉害,有没有听说过‘墨染镇一霸’的名号?”
男人眼中突显惊恐之色,朝后退了半步,嘴里嗫嚅道:“你……你是谁,跟唐双喜有什么关系?”
嚯,原来真的是老相识啊!
我懒洋洋地揭开面具,冲他温和地笑了笑,道:“我就是唐双喜,你找我有事?”
那男人睁圆了眼睛,愣愣盯着我看了好几秒,突然“啊”地怪叫一声,像见到鬼一样甩着小手钻入人群中,转眼消失不见。啧啧,那架势,用“屁滚尿流”来形容,当真一点也不为过。
这当口,姚贝贝手里端着一个酒杯,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冲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道:“你看见没有,什么情况,那男的到底是谁啊,我有那么可怕吗?”
姚贝贝笑道:“双喜,你不记得了吗?他就是小时候那个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的邢大胖啊!当初他天天欺负我们女孩子,我们怕得要死,又想不出办法来对付他,多亏你暑假来了墨染镇,收拾了了他几次,把他打得哭哭啼啼,这才帮我们报了仇,因为这件事,镇上跟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都超级崇拜你的!”
邢大胖?好像有点印象,不过……他小时候不是又胖又高吗,怎么现在,瘦的跟猴似的?……话说,我唐双喜还真的挺有两下子,所谓墨染镇一霸,可不是浪得虚名!
我兀自沾沾自喜,姚贝贝睨了我一眼,将手中的酒杯塞给我,指着吧台道:“你还真是好运呢!喏,这个是我们酒吧的调酒师特别请你喝的,他可是我们这儿最帅的男人,还不去谢谢他!”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瞧见吧台后面站了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一身黑衣,面孔精致下巴尖利,黑色的头发覆在额前。见我正看着他,他便对我歪嘴笑了一下,颇有几丝邪气。
我想了想,朝他走过去,将酒杯往台面上一顿,道:“我好像不认识你吧,好端端的,干嘛请我喝酒?”
他抿了抿薄唇,嗓音低哑磁性:“但凡是我看着顺眼的客人,我都会请他们喝酒,不可以吗?”
我低头看了看杯中深色的液体,问道:“这是什么酒?”
他的嘴唇微微一动:“恶魔坟场。”
我心里毫无缘由地抖了一下。
他见我似有犹疑之色,便微笑道:“小姐不要误会,这名字虽然黑暗了些,却也是十分有名的一种鸡尾酒。我之所以请你喝,是因为这酒特别浓烈,和你的性格十分吻合。试试吧,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它。”
我本不想喝,却又找不出理由来拒绝。左右无法,只得端起杯子来啜了一口,下一秒……
我头一昏,仰面朝后倒了下去,哪里还有什么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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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第二天上午醒来时,我脑袋里还有丝丝钝痛。
胡沁薇不在房里,我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愣神。
客厅中,传来我妈骂骂咧咧的吼叫:“一个女孩儿,跑出去跟人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成何体统?唐子萩,你管管她好不好,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我爸的声音听上去无奈又疲惫:“女儿那么大了,喝点酒有什么要紧?我说芝兰啊,你省口气吧,从昨天晚上骂到现在,你嘴巴不累,我的耳朵可是快聋了!”
……糟,蒲芝兰女士的狮吼功和佛山无影脚我可是领教过的,我爸和我两个人加起来也敌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