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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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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和23号,在这些日子里,信将寄到符号所标记的地方。符号标注在名字旁边,画在地图上。我们看到这封信,也就掌握了寄信人和收信人的全部行程,因为图上有时间和地点标注。”
  “我完全懂得我的兄弟的意思,只有一点不清楚:这些善男信女的名字与一年中的哪一天相配合。”
  “我只知道名字,这就够了。这张羊皮纸对我们有很大价值,可是我们不能保留它。”
  “为什么?”
  “不应让蒂博·塔卡想到,我们了解他的行程。”
  “那么,我的白人兄弟就要把它们抄写下来。”
  “是的,我马上做。”
  温内图只好拿着这封信,我以马鞍为依托,把内容一一准确地记在记事本上,然后,我们把羊皮纸放回白铁盒中,插进马鞍的口袋里,返回营地。
  我们正好拐过灌木林的角,女人迎面而来。她正往外走,蒂博阻挡不住,因为他被捆绑着。她不理睬他的呼叫。她从我们身边经过时,仰着头,却低着眼睛,不看我们,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着,像一个梦游人。我转身跟着她,她站住摘下一根枯枝,回过头来。我向她提了几个问题,没有得到答复。她好像听不见我的声音。我只好讲出一个她熟悉的字,问她:
  “这是你的花环?”
  她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无力地回答:“这是我的花环。”
  “谁送给你的?”
  “我的瓦瓦·德里克。”
  “塔胡亚也有一个花环?”
  “也有一个。”她微笑地点点头。
  “她和你在同一天中得到的?”
  “不,她早得多。”
  “你戴着他们的花环看着他们?”
  “是的,塔胡亚很美,很美。”
  我按照我的思路提问,问题非常罕见:“你看见过一套燕尾服?”
  “燕尾服……见过。”她想了想,答道。
  “一套燕尾婚礼服?”
  她把手合在一起,幸福地笑着,叫喊:“燕尾婚礼服!漂亮!插着一枝花!”
  “谁穿着?谁给她穿上的?”
  “蒂博·塔卡。”
  “那时,你站在他的旁边?”
  “在蒂博·塔卡身边,”她点点头,“我的手在他的手中,然后……”
  她像突然打了一个寒供一样抽搐了一下,没有再说话。我下面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我想起马托·沙科的话,蒂博·塔卡去找奥萨格人的时候,手脚是被捆绑着的,我顺着这条思路再询问:
  “燕尾服是红色的?”
  “红色,”她点点头,仍然在抽搐。
  “被酒染红的?”
  “不是酒,是血。”
  “你的血?”
  “蒂博·塔卡的血。”
  “他死了?”
  “死了。”
  “被枪打死的?”
  “子弹。”
  “被谁?”
  “瓦瓦·德里克。喔,喔,喔!血,许多血,非常多的血!”
  她非常激动,从我身边跑开了。她远远躲避我,害怕得大喊大叫。我只好放弃了追问。
  我相信,在她结婚那天,出了一件事,使她失去了神智。她的新郎蒂博,是个罪犯。他是否就是在那一天被揭露,并且被自己的兄弟枪杀?蒂博是后来为此事把自己兄弟杀死的吗?我对她的不幸遭遇感到由衷的同情。她的疯癫是不治之症,时间可能有30年了。从那套燕尾服可以得出结论,尽管新娘属于红色人种,婚礼还是在一次庄重的场合举行的。她曾是基督教徒,一个著名红色牧师的妹妹。这件事可能包含有丰富的内容。
  她姐姐的婚姻看来是美满的。她也许认识她姐姐的新郎,可惜,我到今天还是不知道详情。
  我让她坐在马上。她像小孩一样在上面玩耍,走向营地。温内图已经在我之前到达营地。我回来的时候,所有的眼睛都望着我,我对大家的等待感到惊讶。
  “终于,终于!”雷迪对我说,“您藏到哪儿去了?大家就释放我的问题进行了讨论。可您走开了。”
  特里斯柯夫立即说明了立场。
  “讲话之前,我们谈谈对你们的惩罚!”
  “惩罚?我们对你们做了什么事?”
  “袭击、俘虏、抢劫、捆绑、拖拉。难道还不够吗?马上监禁。”
  “怎么?你们想把我们送进监狱?你们试试看!”
  “这儿没有尝试,只宣布判决,立即执行。马上开庭!”
  “我们不承认。”
  “我们对此一笑了之。来吧,老铁手!我们不能拖延时间。我希望,您这次不再演一场人道主义的闹剧来阻挡我们了。这些家伙一钱不值。”
  他说得对,惩罚应该在这儿执行,问题是一次什么样的惩罚。监狱是不存在的。罚款?这些人没有钱。把他们的马匹和武器拿走?他们已经丧失了一切。我们在他们的眼里成了小偷。用棍子打?这倒是一剂万灵药!我怎么会想起用棍子打这种惩罚方式?它对于任何具有道义观念的人是可怕的,甚至会彻底摧毁道义。父亲惩罚孩子,老师惩罚学生,是用棍子。这正是一种道义观念。这样的孩子坏吗?危险吗?比罪犯还不老实吗?对罪犯,不能用棍子打吗?尽管他们20次被关进监狱,出狱后又“作案”。刚才提到的那种残酷无情的父亲,让他的孩子好几个星期跪在桌子前面饿得直叫,毫无道理地、一再地用钳子、叉子、靴子、空酒瓶揍孩子。这样的父亲会被囚禁好几个月。这种惩罚与他的残酷或者说暴行相称吗?一个坏人是一只野兽!在监狱里白白住着房间,白白地吃好饭菜,穿得暖暖的。安静、有序、单纯,读书看报,等等等等。坐了几个月牢,哈哈大笑地出来。不,不能这样。坏蛋就是要当作坏蛋对待。打,打,狠狠地打!有可能的话,每天打,对他们来说,这是惟一正确的。在这种情况下,人道只会助纣为虐。如果一个无人性的、酗酒成性的女人故意经常打自己的孩子,把孩子打成了残废,以便能够让他与别的孩子一起去乞讨,或者把孩子借给乞丐,换回一些钱,那么,根据刑事诉讼法的条例和经验,处以一定时间的监禁,或者在监狱中挨毒打,这种处罚是不是比较正确?
  一个人在街上看见一条益虫,把这条虫捡起来,放到一个没有行人的地方,使益虫不会被人踩死。这个人走到哪儿都要考虑让别人说“他是好人”。这个人是作家,故意在作品中把自己描写成一个永恒的爱的传教士,一个俗人中的神。这个人认为,一个人犯了罪,应该受到人的惩罚。对于非人,除监禁外,还要鞭挞。
  我决定,对歹徒们实施棍打。我承认,这样做是违心的。但是,没有办法,他们是自作自受。
  温内图可能猜到了我的意图,因为他问我,态度非常坚决,几乎是发出一种生硬的微笑。
  “我的兄弟想原谅他们?”
  “不原谅,”我回答,“原谅只会助纣为虐。他们应该得到什么惩罚?”
  “棍子。”
  他这种口气表明,这是决定,任何反对都将无济于事。特里斯柯夫马上表示同意:
  “对,棍子。用他们使用过的棍子。所有其他手段都没有好处,甚至有害。难道不是吗?哈默杜尔先生?”
  “是的。我们来揍他们。”胖子回答。“两个取虔诚名字的何西阿和约珥兄弟先挨,不是罚款,而是挨揍,作为对他们嘲笑的惩罚。你是不是来揍你的堂兄弟,皮特,老浣熊?”
  “我不想。”大个子回答。
  “对的。我们把他们与你的亲戚关系记载下来,一页也不能扯掉,写上厚厚的一本,用橡皮也擦不掉。”
  我们不得不为他的精神和表达方式感到好笑。其他人也表示同意,只有奥萨格人说:
  “马托·沙科请求不发表意见。”
  “为什么?”我问。
  “因为他曾是你们的敌人,也要过你们的命。”
  “可是,他现在是我们的朋友,并且受到歹徒们的袭击和抢劫。你的意图根本没有付诸实施。而且,他是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作为一个战士,才产生那种看法的。歹徒们则完全不同,他们是不诚实的、道德败坏的、为社会所不容的家伙,因此应该挨揍。”
  “老铁手如果用这种方式说话,他应该听取我的意见:彻头彻尾地赋予他们这种特性。”
  “好的。所有的人都同意。”哈默杜尔大声说,“来,亲爱的皮特,我们想锯根笛子,开始奏乐。”
  他们两个站起来,出去找嫩树枝。我们没有大声说话。歹徒们不明白我们的意思,见我们讨论结束,雷迪用与他的处境根本不相称的方式说:
  “怎么样?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们松绑?”
  “到我们想松绑的时候,”特里斯柯夫回答,“眼下我们还不想。”
  “我们还要躺多久?我们想走。”
  “你们想做什么,与我们与关。今天必须按我们的意志办事。”
  “我们是自由的西部人。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你们应该考虑这种情况,因为你们还会与我们打交道。”
  “恶棍!你今天想比昨天那样还显得可笑吗?你昨天把我们当做可以被你们随心所欲,用绳子牵着到处跑的狗。你们的脑筋一点都不开窍,不知道我们在受到你们袭击以后一个小时之内,就看准了解救自己的时间和地点。你把普施说成‘臭狗’,可是,他完全是出于聪明的谋算,才与我们相会的。他相信,我们确实会把你们引入陷阱,把你们这些傻头傻脑的人一网打尽。对于所有这一切,你全然不知,表现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现在,你仍然执迷不误,竟敢威胁我们,你们真是可怜的家伙。你们吹奏舞曲的笛子已经被劈开。由于愚蠢,你们是无论如何也听不懂我话中的意思的,所以,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们:棍杖已经砍好,你们要挨揍,味道鲜美的棍子,长长的棍子,要打得你们从执迷不误中清醒过来。你们这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义愤填膺的法官的这一长篇讲话,产生了一种效果,每句都受到嘲笑。总的来说,我还是觉得对歹徒们而言极为不愉快的时刻过得越快越好。哈默杜尔对这种事非常卖力,埋头苦干,硬是累得汗流泱背。霍尔贝斯在吹奏使人疼痛的“笛子”方面,技艺之高超,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由于两位“错位的烧叉”的出色工作,歹徒们有点乱了阵脚,可是心里仍然称之为流行的“烧烤仇恨”。我们不为他们的说法所动。对老华伯有点手下留情,没有动用棍杖,他对我理所当然应该有点感激之情。我不想让这个受伤的老人再挨打,可是,他根本不懂得感恩,而且与歹徒们打赌,谩骂我。蒂博表面上是个旁观者,给他一点点殴打,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损伤。我想把这个人放在后期处理。他一定会再来找我的。
  我们打算动身的时候,阿帕纳奇卡请求带着那个女人同行,因为我们已经不是俘虏,而且只有蒂博·塔卡可能表示异议。我很难满足他这个要求,这个女人只会对我们起阻碍作用。我们已经知道他丈夫的行踪,有把握很快会与她再见。马托·沙科对我们的考虑不大赞同,因为我们让这个巫医暂时没有受到惩罚。
  我们夺回了自己的全部财产,没有一个人丢掉一点点东西。只要条件允许,正义就能得到声张。我们满意地离开了这一眼用完全不同的方式款待我们的清泉。不大满意的是那些被我们留在这儿的人,他们被捆绑着躺在地上。他们在我们离开以后,可以像我们一样自我解脱。他们让我们听到的祝愿绝对不是热情的,老华伯不顾手臂折断,仍然威胁着要报复我们,杀死我们。即使我事先对这些一无所知,现在也一定会看到,他已经失掉了人的激情,他充其量在某个短暂时刻稍稍软化一点点。我从未想到过,世界上居然有这样一种人。
  出发前,阿帕纳奇卡想与站在外面的女人说句告别的话,可是没有成功,她不认识他,躲避他,好像对待敌人一样。仅仅在我们动身的时刻,她才出现。她跟随了一段路,从头上取下那个绿枝,看着他远去,呼喊着:
  “这是我的花环,这是我的花环。”


第07章 独眼巨人之战
   昨天从营地走向泉边的旅程,远远偏离了我们的方向,为了尽快弥补走这段弯路的损失,我们选择了一块平常没有人去的地方,把仅仅存在于我们幻想之中的富矿安置在那儿。这个地方就是斯奎勒尔河。哈默杜尔听到这个决定,先露出一副严肃的面孔,然后哈哈大笑: 
  “但愿他们不会这么愚蠢。”
  “他们是谁?”走在他旁边的特里斯柯夫问。
  “歹徒们。”
  “为什么说他们愚蠢?”
  “他们跟我们到那条河边去。”
  “他们将挨更多的揍。他们应该明白,这个富矿是根本不存在的。”
  “明白?我告诉您吧,特里斯柯夫先生,用废子弹射击的人,是谈不上明白的。我敢打赌,他们会把我们的那些假币当做真币。”
  “如果您说得对,他们当然会尾随我们。我们只有注意他们,才不会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足迹。”
  “我的看法也一样。您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老铁手。”
  “是的,”我回答,“他们甚至有两个理由追踪我们。”
  “两个?我只知道一个,即富矿。您是不是说,他们至今仍然以为这个矿是存在的?”
  “对。这些人尽管极愚蠢,却自以为很聪明。因为我们并没有特别厉害地嘲笑他们,他们就以假当真,以为确实存在那个富矿。”
  “由于这个原因,他们会跟踪我们。那么,第二个原因?”
  “当然是报复。”
  “是的,正确,我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他们心里像开了锅一样,将全力以赴地寻找我们的足迹,尽快赶上我们。”
  “他们不会成功的。第一,我们的马比他们的好;第二,他们从泉边动身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对。一个人从皮带中挣扎出来,要花很长的时间。这个人出来以后,才能救其他的人。”
  “那个女人没有被捆绑,但是,他们肯定不能指望她。他们如果要求她,她会摇头,走开。他们获得自由以后,还要备马。”
  哈默杜尔详细地补充了我的意思:
  “然后,他们还不能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快。作为骑马的人,由于挨了一顿打,他们无论如何不会变得更敏感。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你呢,霍尔贝斯,老浣熊?”
  被问者回答:
  “如果你这样认为,亲爱的迪克,我不会有异议。我认为,如果是你,也会差不多。”
  “呸!我决不会让别人打我。”
  “我相信,他们要是抓住你,也会像你揍他们一样,狠狠揍你一顿。”
  “我挨不挨揍,这无关紧要。问题是,他们肯定抓不到我。”
  “哼,他们可是抓住你一次了。”
  “闭住你那鸟嘴,没有必要这么来气我。你知道,我在这方面神经很脆弱。”
  “不。你的神经粗得像钢丝绳。”
  “难道他们只抓了我一个?是我们大家。你只责备我,你这个老古怪。你做不到,根本不可能!”
  “注意,你这只叫得最响的青蛙,将最早被鹳吃掉。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是青蛙?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种庄重的侮辱?这个最高尚、最美丽、最秀气的概念,怎么能与青蛙相提并论?两栖动物与你所说的昆虫难道有共同之处?你这只老蝗虫。对,你是蝗虫。你满意了吧,亲爱的皮特?”
  “满意。一只蝗虫对青蛙这样一种的高贵动物。”
  “你还是去了解一下贵族藏身的地方吧。我们刚才既不是谈论青蛙,也不是谈论蝗虫,而是谈论歹徒。他们在动物学方面当然也没有什么见解。他们将按我们大家想象的那样,到斯奎勒尔河边去。他们能找到这条河吗,老铁手先生?”
  “肯定找得到。”
  “他们还不知道河在何方。”
  “他们可以跟着我们的足迹。”
  “我不相信他们是识别足迹的能手。”
  “我们今天过草原要一整天,留下的足迹明天还很清晰。而且我猜想,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认得去斯奎勒尔河的路。”
  “谁?”
  “那个白人巫医。”
  “蒂博·塔卡?这个假科曼伽人怎么会认识这条路?”
  “他在成为科曼伽人之前,到过那一带。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记得起那条河,不过可以想象,他多少还认得那个位置。”
  “他会不会加入歹徒团伙?昨天在草原上他与老华伯闹翻了。”
  “但是,他们今天又合到一起了。即使不合起来,他也会和他们一样,把我们当做敌人。他们只有联合起来,才便于追踪我们。”
  “他们会带上他吗?”
  “毫无疑问。此外,他和他们一起,不会走弯路,因为他想到圣路易斯公园去。”
  “那么,我们在上面还可以看见他。”
  “比他想看的次数还多。”
  “好哇,我很满意。这家伙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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