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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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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必须退回到森林里去,等待他们过来。”
  我这次不同意温内图的看法,这是极少有的情况。因此,我用只对朋友使用的客气语调说:
  “我的兄弟可以表示遗憾,我宁愿不在这儿等待。”
  “为什么不?”
  “我们如果在这儿等,并且想看看他们,就必须跟着他们走,一直跟到公园的北部边缘。那儿有一条两里长的路。他们不会在那儿停留,而是会继续前进。我们必须步他们的足迹,这对我们来说是很难的,因为那时天已经黑了。”
  “我的兄弟是对的。”他表示同意。
  “我想看他们经过。”
  “时间太短。是的。我们两人过去,因为我们的马最好。但是我们的同伴们不去。”
  “我们就两人去,同伴们可以慢慢跟上。因为我们不能在没有遮拦的公园留任何足迹,他们必须沿这个森林边缘,一直在树下行走,在另一处角落向北拐弯,那儿有高大的树丛。他们就在那儿等我们。”
  “温内图同意我的兄弟的意见。他们可以等我们,但是不能生火,免得暴露自己。”
  我们与他们分手,沿着森林边缘向西到达西南角,然后向北。树不密,我们必须非常仔细观察露出的树根和被掩盖的洞,防止掉进去。
  我们拐了一个弯后,走了三里路,看见乌鸦在森林上空盘旋。这儿离公园不到半里路,但是来的人是上坡,走得慢。我们虽然小心翼翼,却是在狭窄的路上飞奔,想在他们到达之前,赶到公园的西北角。
  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们把马拴在适当的地方,步行到沟边的高处,这是我们要等待的人们上来的必经之路。我们在灌木林中向下看,没有看见人和马的踪影,他们还没有过来。
  我们为及时赶到而高兴,紧张地向下张望。没多久,我们就听见马匹走近的声音。我们是不是弄错了?难道不是一大群人,只是散兵游勇?很有可能。但是,也有可能是探子在前面开路。
  他出现了。我们看见他的头从灌木林中伸出,然后看见他的人和马,是乌塔印第安人,而且是个首领,发辫上插着两根老鹰羽毛。他的马……
  我的天响,他的马……难道我看清了?是看清了,每根毛发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匹马,是我那时从卡姆库拉诺科曼伽人首领手里偷来,送给老枪手的!温内图碰了我一下,轻声地对我说:
  “瞧,你的科曼伽马,我们的兄弟老枪手的马。”
  “是的,是它,肯定是它。”我也轻轻回答。
  “难道是他们俘虏并杀死了他?”
  “那他们就要难受了。你认识这个红色人?”
  “认识。他是黑狗,乌塔人首领,乌塔人属于卡坡特部落。我看见过他好几次。”
  “他是个什么样的战士?”
  “不勇敢,做假,善于用计。”
  “等等,看看他的战士。”
  首领过去后,他的部下过来了,都按印第安人方式,一个接一个。我们数了数一共是52名。中间有一匹老马,上面坐的是老枪手。老枪手的手被捆住,脚被绑在马身上。
  他怎么落到乌塔人手里?看上去,他已经落入这些红色人手里好几天了,但并没有垂头丧气。他们对他可能很坏,没有给吃的。
  现在,他没有事,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必须放他们过去,不过肯定要救他。我们有这个胆量。等到再也听不见他们的马蹄声以后,我们才从灌木林中爬出来,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一直到他们的营地。
  他们到达公园以后,往北部边缘没走多远,就下马扎营。因此,我们回到我们的马旁边,向我们约好的地方骑过去。
  同伴们已经在那儿等我们了。我们给他们介绍了乌塔人的意图、老枪手的情况以及我们解救他的可能性。
  我们首先得等待天黑,然后趁乌塔人不防备,前去偷袭。温内图看了一下我的伤口,感到满意。
  夜幕刚刚降临,我们就前往乌塔人的营地。
  我们不经过没有树木遮盖的公园,仍然从边缘,绕右角拐过去。不久,我们就看见好几堆火,闻到了烟味。火不是在空场,而是在树下燃烧,这对我们而言,再好不过了。我们正好要用这些树作掩护。乌塔人把马拴在外面,由两个红色人看守。这两个人无聊地来回走动着。
  我们钻入左边的树林,想从后面接近这些印第安人。条件很有利,这儿长满了粗壮高大的蕨类植物,从里面可以靠近他们。我们的动作当然要非常灵巧,得多花一些时间。我们只要轻轻接触一下下面的茎叶,蕨的上部就会引人注目地晃动。我们采取简单办法。温内图在前面爬行,我跟在他后面,快接近的时候,我们两个才分手。我们用这种方法,开辟一条路,节省了一半时间,回程就方便多了。
  我指的是要消除我们自己的足迹,明天天亮以后,使印第安人看不出有人到过蕨类植物里面。我不需要说明这件工作的繁重程度,花费时间的多少。回来的时候,我们必须把每一株蕨都扶直,把手印和脚印统统抹掉。
  乌塔人萨里奇背靠一棵树坐着,面对我们,即面向他的左边,看着一堆火。他的脚几乎挨着火。老枪手在火的另一边,手脚都被捆绑在萨里奇对面的一棵树上。他长长的棕色发绺一直垂到地面上,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梳洗过。这与温内图,与神秘的印第安人科尔马·普施的情况非常相似。
  我们看了看躺在周围的其他的人,他们都吃得饱饱的,老枪手可能没有吃饭。他不可能料到我们就在他面前,他不知道我到过杰斐逊城,从那儿听到他的计划,跟着他来了。我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一个信号,可是,还为时过早。为了慎重起见,不能这样做。我还必须考虑到他会大吃一惊,从而透露实情。
  我们躺了半个小时,没有听到重要情况。印第安人互相交谈,没有谈出对我们有用的东西,也没有说出他们此行的目的。这位首领一声不吭,一动不动,脸和身体都好像是木雕的,只有眼睛是活的,眼神一再表现出对俘虏的仇恨。俘虏根本没法动,眼帘下垂,表现出对周围的蔑视和无所谓的神情,甚至觉得不值得眨一下睫毛。如果有一个字可以表达他现在的态度,那就是:傲。
  这其间,远处传来一阵狼嚎,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四声是回答。它们打破了首领的沉默。
  “这个白人听见狼嚎了吗?它们在互相争夺灰熊吃剩的骨头。”
  老枪手没有回答。乌塔首领接着说:
  “明天晚上,它们还会来争食。”
  俘虏保持沉默,萨里奇气愤地指责: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知道,如果著名的首领张嘴提出问题,是一定要回答的。”
  “著名?呸!”我们现在听到了老枪手轻蔑的声音。
  “怀疑吗?”
  “怀疑。我在见到你以前,不认识你,从来没有听过一次你的名字。你怎么可能著名呢?”
  “难道只有到过你耳朵里的名字才是著名的?”
  “像我这样的西部人,知道每一个著名首领的名字。”
  “哼,你想侮辱我,想要我杀死你,没那么容易。你要面对残酷的灰熊。”
  “你为了能够用它的皮、耳朵、爪子和牙齿来装饰自己,你已经把它杀死了。”
  “住嘴!这儿有50多名战士,他们将知道,我没有杀死它。”
  “胆怯的人会说谎。你们为什么把我送到‘熊谷’来?为什么自己不下去?”
  “你这个狗杂种!我们讨论你的问题时,你难道没有坐在旁边,听到了每一句话吗?你杀死了我们两名战士,他们叫做‘熊牙’、‘熊鼠’父子。这两人都是因为制服过山里强壮的灰熊而得名的。他们是著名的战士……”
  “他们是懦夫!”老枪手打断他的话。“从背后袭击我的懦夫!我杀死他们是在公开的、正义的战斗中的自卫行动。如果你们不是许多人对我一个,不是50人打我一人,不是乘我不备、用诡计偷袭的话,你们的处境完全会是另外的样子。”
  “每个红色人都了解白人。他们像野兽一样嗜血成性,掠夺成性,必须被当作野兽对待。谁要是相信他们配当忠诚的战士,谁就会被他们消灭。你是一个白人,我猜想,你血管里流的是红色人的血。这是世界上最坏的。”
  首领的这番话使我感到疑惑,老枪手血管里有红色人的血?可是,他既没有红色人的外表,也没有混血儿的性格。不过,当我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细细地观察他的神情的时候,经常觉得他有点印第安人的味道,只是没有找到究竟哪一点像。现在,乌塔人公开说出这个想法,而且是当着对老枪手的面说,我才察觉,他这双眼睛里深藏着一种受到压抑的亮光。我至少明白了,这是一双印第安人的眼睛。乌塔人接着说:
  “‘熊牙’、‘熊鼠’的仇必须报。我们不能把你带到我们部落的营地去,把你绑在刑讯柱上,那样太远。因此,我们决定让你用另一种方式死。你杀死了两只‘熊’,我们也让熊杀死你。我们中间难道有一个懦夫?”
  “你们中间没有懦夫。懦夫决定了你们的办事方式。”
  “这不是懦弱,而是对你的温柔。”
  “呸!你们就是不敢下到‘熊谷’去。”
  “留住你的舌头,狗杂种。我们让你在两天的时间里独自一人早走,相信你晚上会回来。难道这不是我们对你的充分信任?”
  “这种信任与你关于白人的话怎么联系起来?你们为什么给我这种信任?”
  “因为我们知道,老枪手信守自己的诺言。在这方面,他与老铁手一模一样。”
  “你认识这个白人猎手?”
  “我没有见过。不过我知道,他从不食言。我对你的了解也是一样。你们属于少数几个可以信赖的白人,尽管你们与所有的白人一样,都是红色人的敌人。你不相信,你的讲话可以改变我们对你的判决吗?”
  “我根本没有想到要相信。我太了解你们了。”
  “我是想说,我们也懂得恪守诺言。这取决于对你所作的决定。明天一天亮,我们就给你自由,以便你能够到‘熊谷’去。你可以带上你的刀子和枪。晚上你回来,第二天早晨还可以再去。如果你在两天内猎到四只熊,并把它们的皮带给我们,我们就送给你生命。”
  “生命,而不是自由?”
  “不。你要与我们同行,娶我们的一个女人为妻,才能得到自由。我们因为你损失了两名勇敢的战士,你必须成为我们部落的一名战士,如果你没有被熊吃掉的话。”
  “我不会这样做的。我一再对你们说过。”
  “会的。我们会迫使你知道必须这么做。”
  “呸!老枪手不会接受强迫。”
  “这一次会。只有在背信弃义,不再回来的情况下,你才不会接受强迫。可是我们知道,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只有当熊爪和牙齿把你撕碎以后,你才不会回到我们身边。”
  “好。我不会被撕碎,并且一定回来。在这儿的森林边缘,有一条小道,经过长条形高地通往‘熊谷’,我将在那儿选择我向下的路,并从那儿返回。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来找我。”
  “不。如果你不回来,你就死了并且被吃掉了。”
  “我也可能消声匿迹。”
  “不会。一个消声匿迹的人,一定是不能行走的人,必然会被野兽吃掉。因此我们不会去找。”
  “说实话吧,你们是怕灰熊。”
  “住嘴,难道我们不是50多名战士吗?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害怕单独与灰熊较量。现在,我们有这么多人,恐惧感从何而来?我们在这儿等待,看你能不能拿回四张皮,两张代替‘熊牙’,两张代替‘熊鼠’。你如果活着回来,而没有带回熊皮,就会被枪毙,我们两个战士的仇也就报了。这是决定,不能改变。我的话完了。”
  他做个手势,表示他不想再说话,又靠到树上。我们又等了一刻钟,所有的人都不再张嘴。我们知道,再没有什么好听的了,就按过来的方式离开窃听的位置。只有在乌塔人的篝火燃烧的时候,我们才能消除自己的足迹。我们在地上躺着,面对他们的篝火,就有足够的照明。
  我们刚刚离开蕨类植物,想回到我们可以直起身的地方。这时,首领站起来,发布夜间指令,所有的篝火都熄灭,只留一堆。红色人分两层围着这堆火和俘虏扎营。两个岗哨不停地围绕营地巡逻。
  这种防范措施是必要的,尤其是一部分乌塔人只有长矛和弓箭。可是,这对于我们却极为不利,我们如果今晚解救他,很难通过这双层圆圈。而且,如果不想流血,这两个岗哨几乎也是不可逾越的。他们可能由于怕熊而双层设防。温内图和我本来是可以用一般的办法使他们大吃一惊的。但是,我们一定要有个条件,就是他们都睡着了。我从奥萨格人手里解救阿帕纳奇卡的方法,科尔马·普施从歹徒们俘虏营中解救我们的方法,在这儿都用不上。
  乌塔人在执行首领命令的过程中,发出很多声音,我们很容易地离开,而没有被他们发现。温内图和我并排走,没有说话。他在考虑,我看出,在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他不想回到同伴身边去。
  我没有弄错。我们离他们还很远,他就停止脚步,用他特有的方式说:
  “我的兄弟老铁手相信,我们今天无事可做。”
  “是这样的。”我回答。
  “岗哨是可以制服的,问题是,还有两个看马的人,而且乌塔人睡得不死。”
  “如果我们进行一次战斗,敢拼命,还是可以做到的。不过,我不主张采取这一措施。”
  “温内图也不愿意。不该得到的东西,就不该去取。我们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我们回‘熊谷’?”
  “是的,去和老枪手谈话。”
  “他看见我们,该多么突然,多么高兴。”
  “他会非常愉快的,但是,他不会与我们同行。”
  “不会的,他要履行他的诺言。”
  “我们已经知道一处灰熊穴。人们说,在‘熊谷’可以找到好几只熊,要是真的就好了。”
  “这将是我的红色兄弟才配具有的特殊想法。”
  “那么,老枪手就可以带回熊皮了。”
  “他的处境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得到生命,得不到自由。”
  “我的兄弟说得对。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解救他。但是,他只有得到熊皮,才能与我们一起走,他没有许诺与乌塔人同行和在那儿娶妻。”
  “好,我们明天去找熊的足迹。不过,我考虑的是我们自己的足迹。乌塔人明天一整天都在公园里闲逛,会发现我们躺过的地方。”
  “是啊。我们不能在这儿呆下去。可是,上哪儿?”
  “我们必须避开公园及其周围,因为我们的足迹肯定会被发现。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走得远远的,沿乌塔人的来路下山。由于天黑,这行不通,而且我们明天还要回到‘熊谷’去。要么回到‘熊谷’去,明天一早就到了现场。在现在这种漆黑的晚上,这是很棘手的,但是,我们还认识今天的那个深沟。如果我们牵着马慢慢走,有可能成功。当然,我们必须考虑到灰熊的窝离我们的路很近。”
  “我们两个走在前面,其他的人就安全了。我们的马到了熊窝附近会通风报信。对付黑暗的办法也有,温内图在沟的坡上看见一整棵枯松树,可以当火炬。”
  “好。我们再下‘熊谷’。”
  “即使熊到了我们的近处,我们也听不到熊跳跃的声音。我们的眼睛必须睁得大大的。”
  “我们现在留在公园里的足迹怎么处理?我们不能再走边缘,必须横穿过去。”
  “温内图将用他的兽皮来消除。保重!”
  这个“保重”的意思是,我们结束了讨论,回到同伴们身边去,告诉他们,我们看见了谁,听到了什么,做了什么决定。所有人都愿意合作,尤其是与老枪手要好的几个人,即阿帕纳奇卡、哈默杜尔和霍尔贝斯,都想解救他。我们的报告很短,他们想听详细些,但是温内图说:
  “我的兄弟们可以等到我们有较多时间的时候,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消除我们在这个地方留下的足迹。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带着马托·沙科和阿帕纳奇卡从事这项困难的工作,因为我不能弯腰,一弯腰就痛。之后,我们穿过公园,来到今天走过的沟口。我们按照印第安人的次序,温内图断后。我们走过以后,他把套索套在马身上,由马拖着兽皮,把踩倒的草重新竖立起来。我们到达沟底时,都下马,牵马走路。
  温内图又走在前面,我第二,其他人跟在后面。我们的枪端在手里,随时准备射击来袭击的熊。公园的高地上空,升起了星星,有了亮光。可是,在沟底,仍然漆黑一团,我几乎看不见温内图的马,我紧紧跟着,手可以摸到它的尾巴。这时,温内图无与伦比的方位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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