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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又下起来了,如同前几次一样,整个山区都笼罩在阴沉和昏暗之中,就算是正午时分,天也黑得像是黄昏。
蒙蒙的雨幕之中,两个身影在空中飘飘荡荡地飞去,不久便来到一座平淡无奇的小山峰,并在山脚下的林子前落地。
“到了。”砚冰用手指着面前的密林。
斩风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抬头望着密林,林子很普通,单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他见识过藏剑所设计的林带,知道面前的林子一定藏着秘密。
果然,砚冰走到一处满是青藤的树丛之中,随手拉扯了一根青藤,青藤后面的树林突然出现了一个大约半丈高的小洞,里面黑乎乎,甚么也看不清楚。
“进去吧!”
“的确很隐密,恐怕麟云搜一年也未必能找到了。”
“藏剑在这个山区修建了五六十处藏身点,有大有小,有洞有寨,分布极广,麟云太自信了,以三千士兵和百余名道官就想围剿青云阁,简直是痴心妄想,如果不是大雨冲垮了很多地方,麟云的处境只怕还要更惨。”
斩风忽然举起重伤的双手,道:“也许他还有所恃吧!”
“他!”砚冰见他望着自己的双手,倏的一惊,颤声问道:“你是说他仰仗的不是士兵和道官,而是仙人?”
“我曾在这片山区见过两名仙人,也并不认为这是凑巧,如果仙人暗助,藏剑和弓弛他们也许会放下兵器,北翎阴险之极,只怕也不会抵抗,到时候只剩下你和我了。”
砚冰勃然变色,惊问道:“那位仙人不是败走了吗?还会再来吗?”
“他只受了一拳,几乎没有受伤,出现是很正常的事,不能掉以轻心。”斩风对那一战印象深刻,虽然虎极逃走,但并不能说明甚么,如果虎极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情况仍未可料。相反的,如果他早些使用冥术,也许能早胜。
砚冰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了,低着头沉吟了半晌,叹道:“如果仙人助战,我们只怕必败无疑。”
“这也未必,只要你们四组人联合作战,一定还有胜机,只怕他们慑于仙人的声威,裹足不前。”
砚冰沉默了,对抗仙人,对于几乎所有的人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这一次如果不是被虎极逼急了,她也不敢动手,而其他人也会是同样结果,因此心里只盼着仙人不要卷入这场斗争。
“我和仙人交战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惹来麻烦。”
“放心吧!”
钻入洞中,前方豁然开朗,一间包裹在树林中的小屋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令人诧异的是,房屋地面上的部分只有半丈高,全是用原木建成,上面铺着用青色的竹片制成的屋顶,而房屋的四周都有去水道,雨水沿着水道向林外流去,不会渗入地下。
“好奇特的屋子!”
砚冰微笑道:“这个寨子其实很大,但主体部分都在地下,入口就在屋子的正中,所以盖得很矮,我刚来的时候也感到惊奇。”
正说着,一名黑衣人从屋子里走出,朝着砚冰躬身一礼,恭敬地道:“参见团长。”
在属下面前,砚冰立即恢复冷若冰霜的气质,淡淡地问道:“阳谷,没有异象吧?”
“一切正常。”名叫阳谷的男子恭敬地应了一声,眼角却打量着斩风,发现他正是当日从夜鹰团手里救走道官的人,脸色大变。
砚冰发现他脸上的变化,淡淡地道:“从现在起他是夜鹰团的贵宾,你们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
“是!”阳谷低着头应了一句,语气中多少有些不情愿。
“走吧,我们下去。”砚冰朝斩风招了招手。
斩风随着她进入屋子,内部的装饰很简单,屋子的中间石阶是通往下方的楼梯,环绕地下入口是一圈竹椅和竹制的茶几。
“人也关在地下吗?”
“在山洞里,但入口在地下。”
“的确不同凡响,想从这里出来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藏剑这个人很有才华,将整个山区都变成了他的藏身洞,狡兔三窟,他却是几十窟。”
斩风点点头略带惋惜地道:“藏剑为人豪爽,是个人物,只可惜对仙人太过敬畏,让人失望。”
砚冰摇头道:“天下像你这样的人绝无仅有,不怕仙人,还敢出手对抗,告诉谁,谁都不信。你也别太苛求别人,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仙人毕竟是我们无法对抗的,也没有必要与仙人对立。”
“我一直都不明白,既然你们这些逆党怕仙人,又为甚么敢去杀道官,难道不知道道术是仙人传授的?”
砚冰沉吟了片刻,道:“各人有各人的原因,我的事你也清楚,如果不避开仙人,他们会主动来杀我。”
“嗯!”斩风摇头不语,默然走下石阶。
第一层是主层,石阶之下是一条走廊,而走廊的尽头连一个大厅,整整齐齐地放着桌椅,正中是一张青色大椅,放着矮竹台上,椅上雕着浮云,取意青云。
大厅的四个角落各有一门,通向四周。
此时有二十几人正坐在厅里闲聊,见砚冰走进来立即起身,赫然发现斩风随在砚冰身后,不禁为之一楞。
“噫,怎么是他?”
砚冰瞪了众人一眼,直到走到正中的青色大椅上坐下,朝着斩风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斩风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神色坦然,没有任何拘束感。
在座的人都感到极为惊讶,一起望着他,当日一战,砚冰败走,众人一直都耿耿于怀,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敌人却成了上宾,使他们大为不解。
砚冰扫视众人,正色道:“这位是斩风,想必大家都见过,以前有一点恩怨,不过他今日救了我,从今日起他是夜鹰团的上宾,谁也不许怠慢他。”
斩风不想喧宾夺主,也不敢过多参与夜鹰团的事,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本性,冷漠地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面对众人的目光也只是点头示意。
夜鹰团的成员们虽然有些愕然,但听说斩风救了砚冰,都没有异议,欣然向斩风行礼以示敬意,只是对斩风冷漠的气质有些敬而远之。
坐在砚冰左手的一名青年男子站了起来,问道:“团长,不知安排他担任甚么职位?”
斩风听出话中之音,似乎对于自己加入夜鹰团有些顾忌,心中一动,抬眼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名男子方面长眉,五官端正,只是眉尖有些青气,与常人稍有区别,使他看起来有些阴沉,缺少年轻人的刚阳之气。
砚冰沉吟道:“夜鹰团一共才五十六人,除了团长和副团长都是成员,何必安排职位?”
“他既然救了团长,总不能只是个团员吧?”
斩风淡淡地道:“砚团长,我不想担任任何职位,算是夜鹰团的朋友吧!”
砚冰知道他志不在此,点头道:“也好,就这么办吧。”
“是!”青年男子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砚冰为他介绍了这二十几人,夜鹰团的人数并不多,相比起其他三个团伙都要少,除了团长之外,还有两名副团长,其他都是团员,总共只有五十六人,这次来了二十八人,而刚才说话的青年男子,就是其中一名副团长薄戎。
斩风冷如冰山的气质,对在场所有人都是一种震撼,又曾击败过砚冰,在大部分的人的心中,斩风的加入无疑是如虎添翼,而且更感激他救了砚冰,态度都很亲切。
阳谷却是个例外,虽然也是满面笑容,但斩风很清楚地感觉到笑容有假,似乎与左明和北翎是同类人,属于阴险一类,而他身边的元明和成万也一样,都是皮笑肉不笑。
砚冰与属下商议了一阵,便带着斩风离开大厅,沿着西北角的通道向深处走去。
“我的这些手下实力都不错,尤其是薄戎和阳谷,所以虽然我们人数不多,却成为道官们的心腹大患,如今又有了你的帮忙,一定能更好的对付道官。”砚冰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豪和信心。
斩风赞道:“两年多的时间能组建夜鹰团,实在了不起。”
砚冰心中一跳,神色微变,转头凝视着他问道:“有甚么问题吗?”
“没甚么,我很佩服。”
“如果有选择,我不想要这些。”砚冰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声,一个妙龄少女领着一群人四处拼杀,这种生活绝不是她想要的,但命运注定了一切。
“别担心,一切会过去的。”斩风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砚冰抬头一看,忽然从斩风的眼神中找到歉疚之色,令她大惑不解,似乎眼神背后还藏着甚么故事。
斩风忽然问道:“听说道官的遁行之术很神奇,这种地方能困住他们吗?”
“遁术虽然高明,但分类极多,只要找到他们所学的类型,就有办法克制。”
砚冰故意瞟了他一眼,调侃道:“而你那位红颜知己也一样,不然早就跑了。”
斩风听得有些刺耳,心里明白砚冰又在讽刺自己忘记家仇来救道官,摇头不语。
“我不认为你是仁慈的人,从凌关赶到这里来救她,其中的意思谁都知道,如果想要她就带走,不要让她再做道官。”砚冰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凝望着他。
“妳放她走吧!以后的事与我无关。”斩风突然转身往回走。
砚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凝视片刻,微笑道:“走吧,你的伤还等着她治呢!
不见她怎么行?“
“走吧!”斩风渐渐习惯了砚冰时而显露的邪气。
第七章恋恋迷情
走了几十步,一道大铁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大门的两侧不再是泥土,而是天然的石壁,尖棱的石片仍在。
砚冰指着大门道:“这里面是一个天然的山洞,里面还分成几个内洞,你要的人就关在里面,山洞的上方没有出口,只有这里可以离开,所以十分安全。”
斩风不禁暗暗赞叹设计巧妙。
砚冰掏出一把钥匙走到门前,啪嗒一声,打开了门锁。
斩风用力推开大门,面前出现一条甬道直通下方,两侧的石壁上点着几盏油灯,虽然如此,洞内还是显得昏暗阴森,沿着甬道往下走了二十几丈,一个巨大的洞室出现在他们面前,室内周围放着一些杂物,还连着三个内洞。
三个内洞的大门都不一样,分别是石门、木门和铁门,砚冰指着最左侧的内洞道:“你要的人就在里面。”
“只有她吗?”斩风望向石门。
“那两个男的在藏剑手上,不过你不会感兴趣。”
“平儿呢?”
“平儿?”砚冰楞了楞,若有所悟地道:“你是问那个小姑娘吧?我把她也交给了藏剑,我只留下你的这个。”
“嗯!”斩风点点头,转身就往石门走去,踏到门口之时,他忽然想起砚冰说过的话,赫然停下脚步。
砚冰调侃似的道:“换了北权恐怕早就冲进去了。”
斩风盯着她看了片刻,摇头道:“我没这个嗜好,你先把衣服给她送进去。”
“进去吧,我骗你的。”砚冰微笑着打开了石门。
斩风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腿走了进去,石门后还是通道,但只有五六丈,之后便是昏暗的内洞。
“谁?”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斩风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踏入洞口,然而只看了一眼就楞住了。
流千雪紧紧地裹在一床青色的薄纱被中,玉脂般的香肩露在外面,幽亮的秀发披散垂在肩头,身子因为害怕而微颤,一对明亮的眼睛犹如夜明珠似的闪闪发亮,但其中尽藏着羞涩、惊慌、恐惧和不安,纵使如此,她依然像天河中盛放的花朵,美得让人心颤。
灯火昏暗,惊慌中的流千雪没有看清斩风的面貌,却看出了是个男人,吓得脸色惨白,身子颤得更厉害了,惊慌失措地叫道:“你……你别过来……快出去!”
“这个砚冰……”斩风摇了摇头,甩头就走,可刚刚转身,却被砚冰挡住了。
砚冰特意用身子堵住了洞口,瞟了一眼蜷缩在被子里惊慌失措的流千雪,揶揄道:“你不是要她吗?怎么见到人就走?不会是害羞吧?”
“妳——”斩风猛地抓住她的肩头,但接触到她的目光后随即又松开了,淡淡地道:“把衣服给她。”
砚冰凝视着他片刻,走到流千雪的身边蹲了下来,打量了片刻,啧啧赞道:“好一个大美人,我见犹怜,任谁都会动手,喂,现在她是你的,你快过来呀!”
流千雪第一次被女人调戏,不禁又羞又气,蜷缩着身子尖叫道:“你这个坏女人,快把衣服还给我。”
“可我觉得这么好看一点。”砚冰眼角闪过一丝邪笑,忽然伸手抓着被子的一角,轻轻地向外扯了一下。
“啊!”流千雪以为她要掀被子,尖叫了一声,死命抱住被子缩向墙壁,脸色更加苍白,惊慌失措地叫道:“别过来,你要干甚么?”
砚冰神色一变,冷言厉色道:“我原本有很多办法惩治你,可以把你送给色鬼,还可以把你光溜溜地扔到麟云的面前,我看你们道官还有甚么脸面再留下来。”
“不要!你……太恶毒……”流千雪从未听到过如此怨毒的话,吓得毛骨悚然,一张粉嫩俏脸吓得毫无血色,身子也哆嗦了起来。
斩风同样感到心头一阵烈寒,这种阴狠的手段是他无法想象的,对他而言,杀戮已是最大强烈的手段,然而与砚冰相比实在是天渊之别。
砚冰意犹未尽,揪着她的被子冷笑道:“恶毒?现在你在我的手上,我想怎样就怎么样。”
“你……你也是女人,为甚么要这样对我?”流千雪急得连眼泪也掉了下来,然而打又打不过,遁术又被她看穿了,而且身无片缕,更不敢回长山。
砚冰轻轻地捏住俏丽的尖下巴,冷冷地道:“因为你是道官,所有的道官都是我的敌人,当初你们杀了我全家,我也要让你们试试痛苦的滋味,而你也不例外。”
“我甚么也没做,求求你,放了我吧!”暗淡的眸子中射出哀求的目光,让人看着心碎。
砚冰忽然回头指着洞口的斩风道:“可惜有人不想让我折磨你,偏偏他又救了我,所以我把你送给他,要生要死,你去问他吧!”
流千雪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斩风,这时才认出他的面貌,又惊又喜,急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自己此刻的狼狈,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把头缩进被子里。
看着流千雪羞窘难当的表情,砚冰的内心充满了快感,这并不是针对流千雪,而是针对流千雪的道官身分,剥开了道官身上那层高尚的皮,露出他们的本性。
斩风虽然清楚砚冰对道官的憎恨,却没想她会如此对待流千雪,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恐怕流千雪的下场会很惨,心中不禁产生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砚冰邪气十足地回头望着斩风,咯咯笑道:“这里虽然简单了一点,不过做洞房也还可以,对付道官,不必厚待他们。”
流千雪顿觉头皮发麻,心里发悚,身子更像是突然被冰封了僵直不动,虽然她入世未深,还是能清晰地领悟砚冰的言下之意,俏脸白得全无血色,仅有的期待只是斩风的怜悯。
“玩够了,把衣服给她。”斩风不愿斥责砚冰,也不想再看到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转身走出了内洞。
流千雪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但心上还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身边这个女魔头还会施出甚么花样。
砚冰的笑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如果是其他人,她早就发怒了,但斩风救了她,又击退仙人,在心目中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已然成为心灵支柱。
沉默了一阵,她转头望向正不停哆嗦的流千雪,冷哼了一声,起身道:“算你运气好,遇上这么一个好男人,不过你给我记好了,你的身子包括整个人都是他的!”
砚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取了一套衣裙回到内洞之中扔给她。
流千雪顾不得羞涩,急忙穿上衣服,心情立时轻松了许多,偷偷看了砚冰一眼,发现她也看自己,羞涩得满脸通红,几乎可以拧出汁。
砚冰凝望着美玉般无瑕的身躯,无论换上甚么衣服,都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纯洁美丽,脸色忽然一沉,冷冷地道:“我见犹怜,难怪他一定要救你。”
斩风从凌关赶到这里相救,就算是白痴也明白其中的情意,流千雪一点即透,怎么不明白其中的含意,只是羞涩难抑,装作不知,但心里却像是揣着一只小兔子,怦怦乱跳。
砚冰察觉到她眼中的羞涩,淡淡地道:“看来你明白了,怎么做就看你了,暂时我不会放你出去,免得你去给道官报信。”她不愿意见到斩风沾上这个女人,却是又不愿见他失望,因此行为和说话十分矛盾,斩风和流千雪都无法理解。
“他是好人。”流千雪默默低下头,满脸娇羞,这是第二次被斩风所救,这种救命大恩,一次已是天幸,而这一次不单保住了性命,还保住了名节,感激之情涌满心头。
“好人!”砚冰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
流千雪被她笑得心底发寒,身子微颤,战战兢兢地问道:“我说错了吗?”
砚冰不愿看她那副迷人的表情,仰头望向洞顶,森然道:“他的全家都被你们道官杀光了,和我一样,与道官有血海深仇,手段也不会比我仁慈,如果换成别的道官,早就被切开八件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