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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狄公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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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童不敢违抗,擎灯自去门外守候。狄公对陶甘道:
  “那胖道士说这仓库朝向东楼的南墙并无窗户,这话显然不错。然而那情景却是我亲眼所见,难道我在做梦不成?或是受了大雨洗淋,受凉发烧,看花了眼睛?那个裸身的女子残了左臂,却没见有血迹。”
  陶甘说:“老爷,这现里道士香客虽不少,且又来了一个大戏班,但要找一个断了手臂的女子似乎并不难。老爷看见的情景既然发生在这里,我们就仔细来检查一下南墙,看有没有一扇窗户被道具或幡旗遮去了。”说罢,他俩便一件一件清理起戏剧道具来。
  狄公厌恶地望着仓库里一堆一堆的道家的旗幡法器,忽然他见墙角处立着一幢很大的古色古香的柜橱,柜橱旁挂着一面黄罗八卦旗。他扯下了八卦旗,见旗背后的墙全是一片新砖。显然这里原是一扇窗,而如今已被墙砖堵死。
  狄公自语;“这窗户的位置果真对着我们东楼。”
  陶甘上前用手指敲了敲那方新墙,毫无疑问,那是一堵实心的墙。他丧气地摇了摇头说道:“老爷,我听人说古老的宫观总会发生一些神秘的、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狄公的目光落在一件戏装的铠甲和盘龙剑鞘上。
  “为何不见那头盔?”他问。
  “老爷,这些戏装大多不成套,不是缺这,就是少那。”
  陶甘忽然想到什么,又说:“老爷,我出去量量这堵墙的厚度。”
  狄公只觉身子不住寒颤,眼胀鼻酸,颡额发烫。他将长袍裹了裹紧,心想莫非真是自己见鬼了。
  (颡:读‘嗓’,额头。)
  陶甘很快回来了,他说:“老爷,那堵墙果然很厚,差不多有四尺。但要在墙间辟一个密室,可以让男女在里面寻欢作乐似乎不可能。”
  狄公冷冷地说:“这当然不可能_”‘
  他转向那幢古色古香的大柜橱。柜橱的两扇黑漆大门上装饰着两条昂首腾骧的金龙,周围是五彩祥云,两条金龙当中是一个道教的阴阳太极图符。他打开柜橱的门,里面除了迭着几套黄罗道施外并无他物。柜橱后壁也有与门上一样的金龙图案。
  狄公道:“这真是一件精致的结构。陶甘,我们还是将那玄妙而令人不解的一幕忘却吧!适才你说起去年有三个女子死在这朝云观里,这事看来比那残臂女子似乎容易摸清底细。”
  “老爷,刘小姐死于疾病。黄小姐是自杀的。高小姐,我已说过系从观外那天桥上堕崖而死。”
  狄公道:“我们这不是去见观里住持真智么,正可顺便打听个虚实。快走吧!”
  他们出了仓库,见那道童正呆呆地望着远处走廊隅角,脸色苍白。
  狄公问:“你在这看什么?”
  “好象有人在那边探头张望,老爷。”道童胆怯地说。
  “有人探头张望?莫不是戏班里的优伶来取道具装饰。”
  “不,象是一个兵,听说一百年前打仗时,这里驻过许多兵士,后来一场恶战这里的兵士全被杀了。象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的鬼魂便要出来作祟,故此害怕。老爷,相公竟没听见有什么异常声音?”
  狄公倾耳细听了半晌,叹道:“除了风声雨声,什么也听不见。”
    
    
    
    
    

第四章

    
  青衣道童领着狄公、陶甘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了三清大殿。——真智真人正在大殿西偏殿的三官堂里等候着他们。
  狄公低声吩咐陶甘:“我与真智会见时,你可去找适才那位胖道士,设法向他要一张这朝云观的简图来。看来他在观内的序位仅次过真智。”
  道童引狄公进了三官堂,狄公抬头见堂正中盘龙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道士。老道士头戴莲花冠,身披黄罗道袍,脚登细麻云履,手拄一根神仙拐,见狄公进来忙徐步上前迎接。狄公拜揖,分宾主坐定,道童献茶毕。老道鞠躬开口道:“小道真智拜见狄老爷。偶染微恙,有失迎迓,望乞鉴谅。”
  (迓:读‘亚’,迎接。)
  狄公见真智庄重严肃,举止雍容,一对灰蓝色的眼睛冷漠无光。只是唇上和颔下那两撮山羊胡子稍稍损减了点仪态风度。
  狄公道:“下官因避风雨,借宝观权歇一宵,不意正逢遇宝观喜庆之日。老仙长百忙之余如此盛情款待,心中十分不安。”
  真智淡淡地说道。“敝观虽简陋,好在房舍不少,不知狄老爷对东楼住处尚感满意否?观内诸事冗繁,杂务缠绊,恕小道安排不周。”
  狄公笑道:“东楼那套房间不仅幽雅清洁,又宽舒明亮,内眷十分满意。下官在此再致谢忱。明日拂晓,即启程赶路,不劳仙长相送。”
  真智道:“不知狄老爷对敝观形势作如何观?”
  狄公笑道:“我见宝观山势厚圆,位座高深,三峰壁立,四环云拱,内勾外锁,大合仙格。就是那终南山真阳观、蓬莱山大罗观、阆苑山奉仙观、龙虎山万寿宫、青城山上清宫、武当山轩辕宫也不过如此。老仙长能住持宝观,真乃前世修成荣业。倘无功满三千,行圆八百,哪得有今日?”
  真智微笑:“狄老爷溢誉了。小道生性愚顽,慧根甚浅,忝居此观,也无非是依科设仪,敷衍功课,学些丹术,讲些内养,哪敢望他日能修得正果,羽化升仙。”
  狄公正色道:“我见道教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宫观遍布海内,神仙千千万万,如何亦有学道不成,反折了性命的?”
  真智一愣:“敢问狄老爷此话何意?”
  狄公笑道:“老仙长岂忘了去年来这朝云观虔诚求道的三个女子?”
  真智微微不安,说道:“敝观有上百道众,每日来观内烧香求愿的人成百上千,内中亦多有虔信的女子。只不知老爷说的是哪三个女子?”
  狄公道:“宝观向县衙门申报备案的三个少年女黄冠:一个姓刘,一个姓黄,一个姓高。下官只想打问清楚那三个女子如何死去,以便在案卷中注明详细。”
  真智慢慢点了点头,淡淡地望了狄公一眼,说道:“记起来了,去年夏天……”他挥手示意一旁侍候的青衣道童退下。
  道童唯唯退出。真智接着说道:“去年夏天,从京师来了一个年轻女子,说是姓刘。到了这里便病倒了,孙天师还亲自为她按过脉息,但……”
  他突然止住了话头,两眼紧张地盯着殿门。狄公急忙转脸看看是谁进来,只见那殿门反倒轻轻关了。
  “这些讨人生厌的伶人!不敲门就往里闯。”真智气愤地骂了一句。
  狄公道:“听说刘小姐得的是一种悒郁之症,我只想问问是谁做的诊断或验的尸?”
  “道清验的尸。就是适才在观门外恭迎狄老爷的那位胖胖的道人。他不仅是观中的高功道人,且医道高明,观里道众但有生病捉药的都来求他。”
  “原来如此。第二位是黄小姐,听说她是在宝观里自杀身亡的。”
  “狄老爷说的是。黄小姐是个非常聪明颖慧的女子,专修《清静经》。可惜得了个狂躁之疾,犯起病来,大叫大闹,激忿异常,人不能阻。原来我想收她当弟子,无奈……那病不可救药。后来服毒自杀了,她的尸身抬回了她的家中,便埋在她家的花园里了。”
  狄公点点头:“那么第三个呢?高小姐听说也是自杀的。”
  真智正色道:“不,高小姐之死乃真属不幸。她才华出众,所颂经谶过目不忘,人也长得清秀玲珑。只是生性好动,胆大无畏。一日出山门不远的天桥上观玩,不慎坠入万丈深涧,连尸身都没找到。”
  (谶:读‘衬’,预言、预兆。)
  真智的脸上露出怆痛的神色。
  狄公深叹道:“难怪高小姐的案卷里没有验尸格目。对,适才仙长提到孙天师,莫不就是先皇御前的上清国师孙一鸣?他曾是海内正一教的一代天师,后来听说拜别先皇,带了一个葫芦,一根仙杖,十几卷图经云游仙山,不知所终了。”
  “对!孙天师游罢海外三山,转道来到敝观驻息。他见敝观仙气缭绕,钟灵毓秀,云是万古精英藏于此山,便立定了一个志愿,有意永栖敝观,潜研经典,修养真性。、小道以此为敝观荣光。孙天师来敝观已有两年,观中但有大法事,立坛建醮,照例请他主持。平时与弟子讲论道法,亦从不妄自尊大,高不可攀。些小之事也不殚劳累,事事躬亲。只因天师他德性纯全,道行非常,故观里上下人人敬畏仰服。”
  (醮:读‘叫’,祈祷神灵的祭礼,后专指道士、和尚为禳除灾祸所设的道场。殚:读‘单’,畏惧。注)
  狄公想到他也应须对这位名重海内的高道作一次礼节性的拜访。
  “孙夭师现在观内何处居住?”狄公问。
  “天师驻歇在西南塔楼紫微阁。老爷不忙先去拜访,少顷老爷去大厅里看演戏便能见到,老爷在大厅里还能见到包太太和她的女儿白玫瑰。包太太笃信神仙,平生最崇仰九天玄女、碧霞元君,白玫瑰亦有出世之念,欲来敝观当道姑。敝观从不接纳女弟子,只容她们在观中修行一段时间,然后报了牒文,颁赐名号,遣发去它处。呵,老爷还可见到秀才宗黎,他最善吟诗作对,已在此住了半个月了。老爷你来之前他们便是敞观的客人,除了他们便是关赖子戏班的那一群疯疯癫癫的伶人了。老爷想来对那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戏文不会感兴趣的。”
  狄公道:“世俗把优伶看得很低贱,其实这是不公正的。演戏能给我们乏味单调的生活带来欢娱,有时甚至给我们以有益的启迪。尤其是那些历史剧目能使我们对三皇五帝以来的列祖列宗产生崇敬之情。”
  真智道:“我们要戏班演的是神仙道化,观中道众把看戏机为最大乐趣。老爷随我一起去大厅观赏吧。戏要演一整天,此刻恐怕已到最末几出了。演完戏,膳厅里还大排斋供,水陆俱备,老爷不可不赏光。”
  狄公欣然答应。他正可乘此机会将朝云观里的人物观察一遍,暗中查访那三个女子的隐情以及适间仓库里发生的那奇怪景象的究竟。
  真智推开殿门,四下细细遍觑,并不见有人迹走动。乃放下心来恭敬引狄公向演戏的大厅行去。
    
    
    
    
    

第五章

    
  大厅里锣鼓声、铙钹声。竹声响成一片。几十个道士笑吟吟并排坐在一根根朱漆柱子之间,兴高采烈地观看着戏台上的演唱。
  真智真人将狄公引到大厅后部的一座高台,众道士见真智与狄公到席,都纷纷站立致意。真智挥手请大家坐下,又让狄公坐了一张雕花乌木椅,自己则坐在狄公旁边。另一边的一张椅子则空着。
  戏台上灯彩照耀得通亮,演出的是西王母寿诞众仙拜贺的热闹场面。西王母珠冠璎珞,绣裙彩帔,拄着根龙杖坐在正中,列位神仙或跨彩鸾,或骑白鹤,或驭赤龙,或驾丹凤,飘飘然乘祥云而降。次第朝贺,吟诵寿词,稽首拜舞,各呈天书符篆,皆是龙章凤篆,五光十色,煞是眩人眼目。
  狄公问真智:“西王母和那个骑丹凤的女仙姑是谁扮演?”
  “西王母系戏班丁香小姐扮演,那个扮跨凤散花的女仙姑的是关赖子的妻子。”
  狄公看了一会,不觉心中生厌。于是左顾右眄,反津津有味地观察起台下看戏之人来了。这时他发现戏台前左首的高台上低低垂下一幅绣幕,绣幕后坐着两个女子正全神贯注看戏。一个是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身穿玄缎长裙,手执檀扇,一幅雍容华贵的神态;另一个则是年轻女子,不施粉黛却眉目灵秀,光彩照人。
  (眄:读‘免’,斜视。注)
  真智道:“那边绣幕后坐的便是包太太和她的女儿白玫瑰。”
  台上列位神仙簇拥着西王母冉冉退下,轻微的仙乐被众道士的赞赏声、喝彩声淹没了。
  陶甘此时踅到了狄公身后,俯耳低声道:“老爷,那胖道土法号道清,他说这朝云观从来不曾绘编过简图。”
  狄公点点头。大厅里已安静下来,下面是出寓言剧:一个受了邪魔迷惑的年轻女子灵魂如何受折磨。
  一个穿白衣裙的苗条女子上了戏台,翩翩起舞。她误入歧途,还沾沾自喜。她得意地旋转着,飘摇着,忽而象一朵飞坠的花,忽而象一片徜徉的云。
  (徜徉:读作‘长阳’,闲游;安闲自在地步行。)
  狄公注视着她的脸,不觉一惊,忙再看绣幕后那女郎,却被包太太遮住了视线。
  “陶甘,台上的女子不是优伶扮演,而是白玫瑰!就是绣幕后的那个女子。她又因何要上台演戏?”
  陶甘抬起脚跟向那绣幕后看了看。
  “不,老爷,白玫瑰仍坐在绣幕后面,并没去演戏。”
  狄公也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不由暗暗诧异。说道:“白玫瑰看去神情异常慌张,我不明白那优伶为何要妆扮成白玫瑰的模样。”
  突然,一个头戴白盔手执利剑的高大武士出现在戏台上。他体躯丰伟,形貌可畏,大红油彩涂抹了整个颜面,中间夹有几条白色的条纹。
  狄公惊道:“这武士正是虐害残臂女子的人:陶甘,你快去将戏班头关赖子叫来!”
  戏台上武士开始与那白衣女子共舞,他手中的利剑快速地向那女子的身上刺戳,女子用轻捷的舞姿巧妙地躲过一剑又一剑。那武士来势凶狠,如同真的刺杀一般。忽一剑刺来,险中女子胸脯;绣幕后白玫瑰一声尖叫站了起来。狄公抬头见她神色惶恐,脸容苍白,双手紧紧抓住高台前的栏杆,一对眼睛死死盯住台上那白衣女子。包太太在劝慰她,她根本没听见。
  狄公心里也紧张十分,忍个住问身旁的真智:“台上那舞剑的是谁?”
  “那伶人艺名唤作‘摩摩’,真有点莫名其妙。”真智皱眉答道。
  狄公见摩摩的剑舞得非常凶猛。白衣女子显然抵挡不住摩摩的攻势,汗水从她化了妆的粉脸上向下流,胸脯起伏,两眼却沉毅冷峻,炯炯有光。狄公隐约感到那女子的左臂有些异常,始终紧靠着胸脯,从不见抬起过。飘飘的长袖太宽大了,狄公看不真那条左臂真的是有病或是故意如此的。
  突然,绣幕后又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武士的剑竟割去了白衣女子左袖的一角!
  狄公不由自主地站立了起来,紧张的气氛也感染了他。他忘记了自己的头痛和眼酸。
  忽听得一声口哨,一匹巨大的黑熊吼着爬上了戏台。武士仓皇退下,黑熊向女子步步进逼。女子惊恐万状,不禁用右手遮盖了自己的脸。音乐停止,大厅里死一般静寂。
  狄公忍不住叫道:“那畜生会伤害女子的!”
  “不,老爷,那匹黑熊是欧阳小姐自己驯养的,不会出意外。”关赖子说道。——陶甘已将他领到了狄公身边。
  台上那白衣女子又跳起了舞,黑熊果然没有伤害她。
  狄公问关赖子:“摩摩那家伙下了戏台这会于到哪里去了?”
  关赖子恭敬答言:“他或许去卸装洗脸彩了。”
  “一个时辰前他在这里么?”
  “回老爷,午膳到现在他一直在这里,只是演戏休息间他出去院子转过一会透透气,这大厅太闷了。摩摩的戏份量很重,他好胜心强,今天正是他显示才艺的绝好机会。”
  戏台上黑熊突然咆哮起来,象是受了刺激,怒气冲冲立起身子向白衣女子扑去。白衣女子大惊,倒退了十来步。黑熊紧逼,伸出了巨掌。女子仰面倒地。黑熊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狰狞可怖的黄牙。
  狄公刚待要叫出声来,那女子竟从黑熊的脚下爬了出来,又重新蹁跹起舞,脸上漾开了得意的微笑。——绣幕后白玫瑰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她对戏文显然失去了兴趣,她的脸依然十分苍白。
  白衣女子向台下微笑点头,拍着那匹黑熊的背下了戏台。
  狄公拭去了额上的汗珠,口中不由连连称妙。由于兴奋消退,他又感到头疼欲裂。他站起身来正想告辞,真智笑道:“狄老爷且慢走,诗人宗黎要来吟诵他的大作,兼作今夜戏文的收煞。”
  宗黎潇洒地步上戏台,开始吟咏他的诗,诗云:
  四座莫喧哗,奏雅宜曲终。
  发言寄天理,岂必文辞工。
  幽明凭谁识,仙鬼何朦胧。
  长风散朝云,一轮净碧空。
  宗黎吟诵毕,鞠躬退下戏台,一派丝管乐起,演出终场。
  真智大怒,厉声对关赖子道:“将宗黎那个穷酸秀才叫来!”
  宗黎恭敬向真智长揖一拜,脸上却有一种倨傲的神色。
  “宗公子,你那首诗最末二句‘长风散朝云,一轮净碧空’是何意思?你难道不知今日是本观的喜庆仪典,又值真武帝君的寿辰,你要‘散朝云’,‘净碧空’,岂不是有意污毁我教门尊严,败坏本观名声!”
  宗黎笑道:“老仙翁以为做诗如咒经画符那么容易?五言八旬,不仅要凑韵脚,平上去入有讲究,当中两联还要对得工稳。晚生最怕做对子,故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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