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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闭着双眼,就那么沉静地入睡,就什么烦恼忧愁都没有。没有牵牵念念没有撕心裂肺,没有见不到人醒来一直独自活着的凄楚和日渐绝望。
他多想,与宸辕换一个位置。
还包括,仙魔大战那日,他们也换一个位置。换他沛衣为宸辕挡下魔族的一击,换他沛衣为宸辕仙元尽毁身心俱裂。
换他沛衣被宸辕牵念了上万年。
或许这样,就没那么痛苦。
清晨,沛衣自冰榻上醒过来,站在封着宸辕的寒冰外面,静静地看着他许久。然后转身离去。
(二)
这地底下的冰室里,顶端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夜明珠,不分白昼与黑夜。但沛衣每每回来时,外边的天色皆已经昏暗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琢磨,无数灵芝仙草皆已经被他寻到了,他便想将自己的仙元一分为二,然后养起来放在宸辕的身上。
可惜他却始终未寻得一个好法子。
北极仙翁时常无奈地劝他,让他差不多了就该收手了罢,近一万年了人都未醒来,他到底还在执著些什么。
沛衣不罢不休不舍不弃。每日看着寒冰里面的人,如死了一般,他如何能放弃。在执着些什么他不晓得,他只晓得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宸辕就这般沉睡亿万年!
摸不得触不得,一直沉睡下去。
就算宸辕一直醒不过来,那么直到他沛衣死,他也要安然躺在宸辕身边才算安心。
对,他就是凭着这一股子倔劲才挺到现在的。
夜里沛衣回来时,风尘仆仆。他入到冰室里面,脸色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显得苍白沉寂,身体虽清瘦却仍旧不失一股身为神仙的卓然之气。
然待站在厚厚的冰层面前,抬眼看着里边的人时,沛衣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瞠着双目。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以为那是他的错觉。
因为万年寒冰里边原本躺着的宸辕,眼下却苏醒了过来,正坐在寒冰上,似刚醒一般有些疲乏地伸手半撑着头!
“宸辕……宸辕……宸辕!”沛衣全身颤抖着在外边轻声呢喃,后不可遏止地大声叫了出来。他没想到,没想到,宸辕就这般有朝一日在他毫无预料之中安静地醒过来了。
他俩隔着这么厚的寒冰,宸辕本应听不见沛衣的呼喊。可宸辕却听见了,着着实实地听见了。他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来,恰恰看见沛衣站在外面,双目渐渐染上了星辉,越来越弯越来越闪。
宸辕动了动唇,轻轻念:“沛衣,沛衣。我好想你。”
他声音很微弱,但却十分轻柔缱绻。沛衣兀自转过身去,身体靠在厚厚的冰层上,眼眶发湿。却颤抖地抬起手来,捏了一个仙诀。
当年,沛衣将满身是血的宸辕背进来时,将他封印在这地底下的万年寒冰里时,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晓得,一旦宸辕进去了,自己便只能站在外面远远儿地看着他。
但沛衣别无他法,他还是施了仙法让万年寒冰在宸辕四周结成了一个方形。谁都进去不得。
如今,宸辕醒过来了,沛衣捏诀催去封锁他的万年寒冰,仍旧是觉得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心窝子里,却渐渐回暖,没有初初生起的那股冰寒。
万年寒冰随着沛衣的仙诀渐渐移开了一个缝,他就背对着宸辕轻声道:“睡了近万年,醒来了便好。”
(三)
宸辕伸了伸懒腰,面皮上挂着皮皮却温暖的笑意,自冰缝里走了出来。他拉住沛衣的手腕,笑问:“沛衣这般久不见,可有想你三师兄我?”
沛衣背着他道:“该多睡一阵子才好。”
宸辕手倏地一拉,将沛衣拉过身来。却见沛衣的眼眶里,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他手指拂过沛衣的眼角,然后放进口中舔了舔,是苦的,便低低道:“苦不堪言,你该是多么想我才能这般苦不堪言。”
下一刻,宸辕手一用力,便将沛衣那纤瘦的身体狠狠揉进了怀里,道:“灰飞烟灭便灰飞烟灭了,可是我却还有魂魄有身体,整日整日地晓得你就在外面,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真真是苦不堪言!”
说着宸辕便将沛衣给抵在了冰墙上。不顾沛衣的闪躲,愣是将沛衣眼角的泪渍都给吮吸了干净。
沛衣侧过头去,道:“你干什么。”
宸辕笑出了声,道:“上回三师兄我满口是血的时候,小沛衣不嫌弃还亲了三师兄我。好不容易我醒过来了,来,小沛衣,让三师兄我礼尚往来一下。”
沛衣刚想说话,宸辕便不给他机会,迅速凑过头去噙·住了沛衣的双唇。软舌直入沛衣的口中,狂烈而霸道,誓要与沛衣纠缠不休。
沛衣身体发软,宸辕便紧紧地抱住他,一直吻他。
直到沛衣喘不过气来,嗯出了声,宸辕才离了他的唇。嘴舔了舔沛衣的下巴,一路往下,在沛衣的脖子里轻轻啃咬了一下他的锁骨。
沛衣全身颤栗了一下。
宸辕凑着唇在他耳边呵了一口气,低低喃道:“唔,好饿。”
沛衣忙想推开宸辕,不想宸辕却抱得他更紧,头枕着自己的肩膀,似个孩子一般不满地嘟道:“睡了那么久,小沛衣如何狠心将你三师兄我推开。三师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说着他将全身的重量都挎在了沛衣身上。
沛衣一个踉跄生怕宸辕摔在了地上,忙抚稳了他,道:“我先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再说罢。”
宸辕任由沛衣扶着出了地底下,嘴上却不依不挠道:“是该吃点东西,好想吃小沛衣啊~”
(四)
北极仙翁见沛衣将宸辕背出了地底下,大吃了一惊,忙差仙童去南极中天的火神那里将消息带了过去。
唔,沛衣是北极仙翁的小孙子,而宸辕却是南极中天火神的第三个儿子。人人都说冰火两重天两者相容不得,而沛衣与宸辕却恰好双双纠缠在了一起。
沛衣先带着宸辕去自己的卧房里,让他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换下万年前的那身血衣,穿上了沛衣的衣裳。
随后他端着饭食去到房里给宸辕吃。
宸辕洗毕后,着了一身雪白的衣裳,松松散散地斜靠在榻上。沛衣开门进来,他便拿他那双晶闪的眸子半眯着瞧沛衣。
沛衣将饭食放于桌上,道:“三师兄,吃饭。”
哪晓得下一刻宸辕迅速起身如影儿一般去到沛衣面前,然后抱着他便往榻上去。
不是被饿了近万年吗,怎的还如此有力。沛衣恼道:“三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饿了吗!”
宸辕笑道:“三师兄我饿了,饿得不得了。”说着他便将沛衣放于榻上。
“可饭食在桌上唔……”
沛衣刚想挣扎着起来,便被宸辕给压了下去……
衣袍剥落了一地。
……
后来……后来沛衣生气了。在地底下的时候,宸辕明明说他饿了,饿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可在榻上却那么有力那么用力。他觉得自己被宸辕诓骗了。
宸辕懒得解释,只顾与沛衣形影不离时时刻刻皆在一起。他喜欢挂着皮皮的笑,时不时挑眼看沛衣。
沛衣问,为何他一睡睡了那般久。不是没有仙元了吗,为何又突然醒过来了。
宸辕油嘴滑舌道,当然是想沛衣了,想得不得了就醒过来了。沛衣当然是不信,面上摆着一副“你爱说不说”的表情,实则心里好奇非常。
宸辕见逗够了沛衣才老实告诉他,是小师妹送去了司医神君的修复仙元的仙丹,才让他有机会醒过来。只不过这个过程很是漫长,他光是休养就已经花去几千年。
宸辕醒来后,北极仙翁时常觉得苦恼,一见沛衣与宸辕在一起他就忍不住连连叹气。本来老头子就已经够老了,经他这一叹,似又老了些。
仙翁不是遣仙童去南极中天火神那里了么,告诉火神他的三儿子人已经醒了,让他快快来接人。哪知火神似毫不着急,连个仙使都未随他的仙童一道来探探,只让仙童给仙翁带了一句话,道是感谢仙翁一直对他儿子无微不至地关照。若他儿子何时想回南极中天了,那时再差人知会他一声。
于是,宸辕便一直赖在北极与沛衣一起,不肯回去了。
北极仙翁一见那二人黏在一起,心里头就洼凉。自己的小乖孙算是折了,弯了。倒便宜了南极中天的火神与他的儿子!
PS:这回圆满么?
章百三十三 泠染与墨桦
(一)
天庭紫极仙君做仙会那次,墨桦本是闲得无聊便应邀去参加了一回。后他觉得自己很是庆幸,还好当时自己无聊得正是时候去参加了。
因为仙会上,墨桦见到了泠染。如做梦一般,见到了相隔七万年不见的泠染。
他原本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泠染。因为七万年前他眼睁睁看着泠染因触怒天君而被天兵杀死,眼睁睁看着她掉落了断仙台。那种无力与苍白感,一直以来是他的噩梦。
墨桦十分悔恨,悔恨自己的懦弱。他不敢承认,自己一早就已经爱上了泠染。早在泠染还是一个身子都未长开的小东西时,就已经惦念上了。
还记得那时,泠染偷偷摸摸上天庭来寻弥浅,天不怕地不怕。她与弥浅误打误撞进了墨桦的文曲宫,遇上当时正在舞剑的墨桦。好笑的是,泠染竟将堂堂文曲仙君认成了一个武神仙。她还自以为是地要教墨桦舞剑到底该怎样舞。
小小的泠染连剑都抱不稳,偏生就是逞强得很。
墨桦心想,她就是一个小傻子,自己不跟她一般见识。但泠染却似与他彻底杠上了,一有空就会去找墨桦麻烦。
后有一次泠染与弥浅双双蹲在南天门的栏杆外,小声嘀咕着像在商量什么,恰好被路过的墨桦撞见。
难得让墨桦寻着了好时机,他突然心血来潮想给泠染一个惨痛的教训。遂趁那两个小傻子没注意到他,他无声无息地摸到她俩身后,然后趁着泠染不备竟一脚将泠染给踹下了南天门去。
下边传来泠染的嚎叫,墨桦突然觉得那几日与泠染起杠的晦气霎时烟消云散,那叫一个通体舒畅。虽然自己那般做,心胸是狭隘了些。
然那毕竟是年轻时的一时意气。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错误愚蠢的事情。
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便是一脚将泠染踢下了天庭。
自南天门一别之后,墨桦与泠染再次相遇已然过了一百年。若不是司医神君与瑶画仙子仙婚,恐怕墨桦不会再见到泠染。亦不会知道原来泠染竟是鬼界鬼君的妹妹鬼界有一无二的公主。彼时泠染已长成十五六岁的模样。
墨桦比自己心中预料的还要欣喜,简直欣喜若狂。
在那不曾相逢的一百年里,墨桦一直有个小小的遗憾。若是当初未将南天门蹲着的小傻子给踢下去该多好,将她养在自己的文曲宫里,这一百年也不会如此无聊。
好不容易司医神君的仙婚上见到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以那样一种方式。墨桦亲眼见到,泠染死了。就在他眼前,死了。
他甚至都未来得及与泠染寒暄几句,便已经什么都不复存在了。他只能凭着记忆里泠染的模样,一直念着她。一念便是七万年。
所以他悔,若彼时当真未一脚将泠染踹下去而是将她养在自己身边,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亦不会有那样一个惨痛的结局。
(二)
如今紫极仙君的仙会上,他没有看花眼。而是泠染真真正正地活过来了。他看见泠染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坐在一张矮几前,然后再老气横秋十分不客气地在紫极仙君的地盘上大吃大喝。
这委时像她该有的样子,时隔七万年竟一点也没有改变。
后来仙会上泠染喝多了几杯,起身去寻茅房。而墨桦亦起身尾随在她身后。
不想泠染是个睁眼瞎,一到别人的地方她就不大认得路。寻个茅房寻了老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有,委时窝囊得很。
恰逢此时墨桦走了过去。
泠染总算见到了个人,眼下又被憋得慌,拉住了墨桦便道:“仙友你好,这是要去茅房么,真巧我也去,不去你我一道罢,我请你。”
墨桦愣神瞧了泠染半晌,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
泠染觉得此人有些面善但又记不得哪里见过。见墨桦不答话,她干干笑了两声,又道:“仙友莫跟我客气,我们一道去茅房罢!”
墨桦想笑,但尽力忍住了,道:“我不急。”但他还是好心为泠染引了路。
只是路上墨桦一直故意问泠染,道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泠染都只说眼熟是有一些但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墨桦有些着急,生怕泠染将他给忘干净了,便问泠染还记不记得七万年前树下舞剑的武神仙,还记不记得吵嘴抬杠的那座园子。
泠染愣了好半天才终于回味了过来。难怪觉得墨桦面善,此人不正是当年在天庭时自己日日奚落的那个么!
后泠染拔腿便跑。墨桦那厮消息灵通得很,自己才醒来没几天他便寻上门来了,怕是要与她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罢!
果然她在前边跑,墨桦就在后边追。
泠染边跑边嚎叫道:“你是谁我们根本没见过干嘛要跟着我!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不认识你!”
凡间有句俗语说得好: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用来形容泠染,忒实在。
泠染跑到了昆仑山,最终还是被墨桦给逮住了,拎回了天庭。
泠染有些怕墨桦,显然是对当年奚落墨桦的事情心里发虚。将将一到文曲宫,泠染便跳离墨桦三尺远,结巴道:“你、你你到底想怎样?我我先跟你说,想、想找我决斗怕是不、不可能了,我忙得很没时间与你耗。除非你先让我三百回合我可以考虑一下。”
墨桦挑了挑眉梢,道:“有那么怕我?当年怎么不见你怕我?”
泠染嘴巴硬得很,道:“谁、谁怕你了!你且直说罢,将我抓到你府上来到底想怎么着?”
墨桦思忖了下,道:“不想怎么着,只想你住在这里。”
“就这么简单?我凭什么相信你!”泠染怎么可能会相信他,那厮定是想对她伺机报复。
可墨桦将她圈在自己身边又着实没干什么,泠染就是觉得他居心不轨。要知道墨桦这个神仙通常都是满脑子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遂隔三差五被泠染逮到机会,她都会逃一番。
就是回回不幸,又总能被墨桦给逮了回来。
后来泠染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道:“墨桦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就不能大度些能过且过么!不如这样罢,我勉为其难与你决斗一回,你若是输了便放我走,如何?”
墨桦刚开始不答应,实在被泠染搅得头大了便陪她玩上几招。不想,原来泠染好的是这口,日日要墨桦与她决斗,上瘾了。
墨桦渐渐捏住了泠染的喜好,时不时将自己的剑拿出来晒晒太阳,不用抬眼看就能听得到边上泠染眼红得直咽口水的声音。
有一回泠染忍不住了,看见了墨桦手里的剑,便凑上去问:“这是不是你的神剑啊?”她觉得每个武神仙都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神剑,那样才威风八面。刚好她就想成为那样的武神仙。
墨桦瞥眼看了她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你这神剑够锋利么?”说着泠染着实好奇得紧,竟伸手便傻不拉几地去触碰那剑锋。
还好墨桦眼疾手快捉住了她。
泠染涎笑道:“你莫急,我不会拿它如何,就是摸摸。”
墨桦长叹一声道:“我该拿你如何。”泠染总是会错他的意,让他十分无奈。后他将剑收起,不知不觉地握住泠染的手未放,而是微微侧脸淡淡笑,又道,“不是想与我决斗么,过两日如何?你若赢了我便放你离开,你若输了就得一辈子呆在我身边。”
泠染想了想,认真道:“一言为定,但你先让我几百招。”
(三)
这过两日的决斗,一直未得到墨桦的回应。他只口头应了一声,随后便没动静了。泠染央过他许多次,皆被他蒙混过去了。
其实墨桦不想以决斗的方式来决定泠染的是去是留。只可惜她一直未能明白,就算自己说得很直白了,她也回味不过来。
一直到泠染伺机又逃出文曲宫,后遇上弥浅与他师父。本想让弥浅她师父帮忙摆脱一下墨桦,不想墨桦却狡诈得很,邀弥浅和她师父一起去文曲宫喝茶。
遂泠染又绕回了来。
只是墨桦告诉她,若真那么想走,当夜便与他决斗,只要赢了就可以走。泠染兴奋得忘乎所以,一直等到夜晚来临。
当夜果真两人就在园子里摆开了架势,这回是真要决斗。两人说好,不得动用仙法,只凭拳脚与剑法。
泠染自知仙法不如墨桦,墨桦如是一说当然是乐得答应。
只可惜,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