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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節的血衣-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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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女还是迷茫地摇摇头说:“我们那边靠江的荒山很多,很多地方很少有人去的。” 
   姜平还是不灰心,继续描叙说:“那个荒山中间有一个高高的土台子,靠近河边的地方还有石头台阶。” 
   妇女还是一脸茫然:“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从小在那边长大,周围的山跑遍了,不过你们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啊?” 
   我的心一沉,没有想到在找地方上面还要大费周章。 
   姜平苦笑了一下,说:“我是死去的祖先有心愿未了,托梦告诉我的。” 
   原以为这样说会让她很惊讶,谁知她一脸严肃,虔诚地说:“原来是这样啊!你放心,我保证让我男人和兄弟陪你们找到,让你还愿。”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尽管有些失望,但是族长肯定会给我们指示的。 
   我们聊了一会天,知道她姓李,丈夫姓王,嗨了解到那边是彝族、苗族和汉族混合居住,不过汉族的人最多。 
   沿途都是山,大概夜间下过雨,山腰时常有瀑布从空中凌空而下,落在山脚的碧绿的小河里,河水静静地流淌。 
   天蓝得简直象水晶一样剔透,山间不时有白云升腾而起,让人怀疑在梦境里。 
   聊了一会,有两三辆大客车超过我们,上面坐了年轻的学生,一路唱着高亢的歌声,在这寂静偏僻的山路上显得格外热闹。 
   司机也高兴地加足马力跟在后面,直到中途有人下车才不情愿地被拉下。 
   妇女微笑着主动介绍:“我们那边有个军事基地,每年这个时候昆明的大学生在入学之前就到那里军训。” 
   我想起了司机师傅说过在这边当过兵的,就赶紧给他打电话,但是很遗憾,手机信号很差根本打不通。      
   大约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到了目的地,这里是一个小乡镇。我和姜平商量了一下,在镇上给宾馆挂了个电话,让前台转告边先生他们明天中午到这边来。 
   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跟着李大姐一起到他们家,让她的丈夫带我们找。李大姐的丈夫背了个筐来迎接妻子,李大姐简单地介绍了我们,那男人憨憨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他摘下筐放在地上,把孩子放在布包里,抱着孩子的腿在头里走。李大姐则把大包小包放在筐子背了起来,显然她的工作要比丈夫的重不少。 
   姜平对我眨眨眼睛,我想他肯定也看过国家地理杂志关于云南的介绍,说云南有七大怪,其中好像除了什么鸡蛋拴着卖,还有就是女人外出干活,家中孩子男人带,果不其然。  
   我们不忍心看李大姐背着个大筐走山路,就一人帮她拎了个小包,她回头连声说不用不用,她习惯了。她丈夫也很诧异地看着我们,想必是这边女人干重活已经是见怪不怪的风俗习惯了。 
   一路不时地有人经过,也多背着筐,也见过一对小夫妻,男人背着孩子在前面,后面隔着两三米跟着妻子,背着个大筐。 
   还是不是很远,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依稀听见河水湍急的声音。 
   “前面是金沙江?”我兴奋地问。 
   “对,快到了!”李大姐搽了一把汗,微喘着说。 
   大约十二点多时候我们到了李大姐家的村庄,和沿途经常看见的山间一两处小屋相比,这个村庄是比较大的。门前有个小河,河上是一个古朴的竹桥。 
   房子基本上是土制的,墙上挂满了玉米,除了屋顶上锅盖一样的天线,想必和族长那个时候一样差不多,当然还有屋子中间的毛主席像出外。 
   家里很空,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厢房里是一张床,一根绳子斜斜地拉着,上面挂满了衣服。 
   我们趁着做饭的时候,让男人领着我们四处转转,这里的人牙齿都很白,端着大磁碗聚在一起吃饭,边吃边聊。 
  姜平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包红塔山香烟,走过去给几个中年男子和老头一个发了一根。他们都很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小心翼翼接过,刚才的矜持和疑惑马上变成了热情和信任。 
   生活还是很艰苦,也许正因为如此,人们还没有受到金钱的腐蚀,民风还是很淳朴,从他们憨厚的笑容就能看出来。 
   姜平先跟他们随便聊了聊家常,很快跟他们熟悉起来。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他的的博闻强志,什么退耕还林,如何补助,什么本地什么经济作物适合生长,甚至漆树、烟草什么的他都知道。这也是村民比较熟悉的,所以很容易找到话题。而我虽说是记者,对农业方面的新闻比较了解,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真正地去关注,而只是空洞地发一点愤慨而已。 
   聊了一会,姜平提到了那个荒山的名字,和李大姐一样,他们也非常茫然,但是谁都没有嘲笑的意味,对托梦的说法充满了敬畏。 
   眼看一场询问就要泡汤了,李大姐远远地催促说饭快好了。我心有不甘 
  忽然灵光一闪,问道:“那么你们这附近有没有特别奇怪的荒山?” 
   他们眨着眼睛愣愣看着我,姜平很快明白我的意思。 
   他详细地解释说:“她的意思是你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山很奇怪,比如无缘无故下雨,进去的人出来之后得怪病,甚至病死,或者那里的草木特别茂盛?” 
   出人意料,这一次他们眼睛里不是迷茫,而是露出恐惧的眼神,没有说话,只看这眼神我就知道问到点子上去了。 
   一个稍稍年轻的人试探着问:“你们说的大概是苗族人那边的圣山吧?” 
   “对,对,对!”姜平兴奋得脸发红,“在哪里?” 
   “离我们这里十几里地,不过一直没人敢去!”年轻人说着就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姜平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你还是问老人家吧。”年轻人指着其中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说。 
   老头干咳着说:“事实上我们谁没有去过那座山,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那座山闹鬼,原来住在旁边的人,经常半夜里听见那边山上有数不清的鬼在哭,在我小时候就没有什么人住在那边了。 
   倒是经常有苗族的一些老人经常在山脚下祭祀,不过他们也不敢上山。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些年,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有两个知青不听本地人的劝告,跑到圣山上去了,结果回来没有多久,一个游泳淹死,一个被毒蛇要死,啧啧,真可怜!前些年他们知青回来还祭奠过那两个死去的年轻人。 
   还有十多年前,公安局严打的时候,也有一些杀人放火的人躲在那山上,后来要么死在山上,要么出来不久就死了。” 
   “他们有没有说看见过什么没有?”     
  “听人说那两个知青回来之后,怂恿本地人去那片山上开荒,说那边的草疯长,土地肥得狠,但是谁敢去哦!” 
   “哦,太好了,你们待会带我们去吧,远远指个路就行!”姜平说。 
   “你们可千万别去啊,去了就是死路一条啊!”老头恐惧地说,“听那边苗族人说那是他们祖先的坟山,他们自己也不敢去的。” 
   “我做的梦就是关于这座山的,那山上确实闹鬼,是因为他们心愿未了,我这回来就是帮助他们还愿的。”姜平胸有成竹地说道。 
   “是真的?”人们都疑惑地看着他,“不过最好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嗨,回来吃饭了!”李大姐又在催促。 
   我们正准备走,一个在旁边听了半天的一个年轻女子突然怯生生地说:“能给我一只烟吗?” 
   旁边的人都没有说话,叹着气望着她,她面容憔悴,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子,衣服打满补丁,但是洗得很干净。 
   姜平抽出几根烟散发了一圈,把剩下的全部给了那女子,后者感动得鞠了一躬,飞快地跑走了。 
   回李大姐家的路上,王大哥介绍那个女子的事情,说她男人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猎手,他们结婚没两年,男的去年染病,不能做事,家里现在穷得要命。男人是个烟鬼,女人是为她男人要烟。 
   李大姐弄了一盘鸡蛋、一盘辣椒炒腊肉、一盘青菜,看得出这是他们招待贵宾所能拿出的储备了。 
   王大哥拿出一瓶苞谷酒和姜平对饮。席间李大姐也劝我们轻易不要去, 她说:“我听老一辈人讲,那知青说那块荒山周围果树很多,上面的果子又大,还有很多小动物在那里,奇怪本地人为什么不去那里耕种。哎,读书人书读多了,就以为了不得,连神灵鬼怪都不放在眼里。 
   那块地是神仙留给自己用的,凡人已经有那么多地方了,还贪得无厌跟他们抢,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我们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善良的女人讲这其中的周折,不好骗她,只好唯唯诺诺。 
   过了一会闲话讲到猎手的事情,李大姐突然压低声音说:“你们不提醒我还真忘记了,你们知道阿岩是怎么染病的吗? 
   他肯定进过圣山!” 
   我们大惊失色,这实在是出人意料! 
   王大哥斥道:“别瞎说,方圆几十里,谁敢去,去过还能活到现在!你怎么知道的!” 
   李大姐说:“我就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长着脑袋不想事!阿岩娶了丽珍,整天当个宝哄着。我们这里哪家不是女人下地干活?就他舍不得让他老婆下地,还三天两头到镇上买这买那,他哪来的钱?” 
   “那又怎么了,人家会打猎!”王大哥分辨道。 
   “讲到打猎,他还不算是这里最好的猎手,我娘家的两个兄弟哪个不比他强!这四周的山上哪里没有游手好闲的人拿着枪四处转,野兽都往深山里跑了,能打个野鸡野兔什么的就很难得了!哪能象他那样一打就是十几二十几只的往家里拿? 
   我兄弟他们不服气,曾经偷偷跟在他后面,亲眼看见他进了圣山。” 
   “那是你兄弟眼红人家本事大,到处造谣!”王大哥悻悻地说。 
   “好,人家打猎都是两三个人一起,遇到野兽毒蛇也能有个照应,去年阿岩什么时候和人一起出猎了?那么强壮的一小伙子哪能说病就病,这是报应!你现在去看看他,瘦的跟个鬼一样!只是苦了丽珍这婆娘,怕是要守寡了。”李大姐愤愤地说。 
   姜平眼睛放光,说:“那太好了,王大哥,吃完饭你带我去阿岩家看看!” 
   阿岩的家就在村子边上,房子比别家要做得好一些,院子也干净,不过一眼看去,屋子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叫丽珍的女人正在院子里埋头吃一碗煮得发白的土豆,没有任何菜。 
   “王大哥说,我们是来看阿岩的,他怎么样了?” 
   丽珍一听,眼泪就流出来了,忙不迭把我们往屋子里。 
   屋子里有一股烟草的味道,进入厢房之后,我吓了一跳,叫阿岩的男人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瘦骨嶙嶙,拿着香烟在忘情地吮吸,感觉象抽鸦片的大烟鬼。他两眼无神,看见我们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姜平对我点点头,轻声说:“鬼上身!” 
   他转过身对王大哥说:“麻烦你回家拿一只公鸡过来,算是我买的,我有急用。” 
   王大哥嘴皮动了动,什么都没问就出去了。 
   姜平给了丽珍十块钱:“你去村里的小卖部买点纸钱和蜡烛过来,我能够救你男人!” 
   丽珍惊讶地看着姜平,突然扑咚一声跪在地上,飞快磕了三个头,然后跑出去了。 
   姜平走到阿岩面前,凑到他面前说:“阿岩,我是来救你的,等会你就没有事情了!你是不是上过苗族人那边的圣山?” 
   他没有说话,眼睛里流出浑浊的泪水,吃力地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把鸡和香烛等物品弄来了,姜平说:“你们都请出去一下,我要驱鬼。” 
   我们就出门站在门外,王大哥惊讶地小声问姜平的身份,我简要地说他 是有法力的人,他恍然大悟。  
   大概人家看见丽珍买纸钱香烛,以为阿岩去世了,三三两两地聚集过来,王大哥则神秘兮兮、又有点得意洋洋地向他们介绍姜平驱鬼的事情。 
   只听见屋子公鸡一声尖叫,过了一会,门开了。姜平提着脖子流血的鸡走出来,递给丽珍说:“把这只鸡好好炖一下,等会把上面的油滤起来,给他喝下面的清汤,他休养几天就可以慢慢康复了。” 
   我看了看屋子里的阿岩,他合上眼睛沉沉地睡过去了。 
   我们很快地离开了阿岩家,已经一点多了,不能再拖延了。 
   王大哥在前面带路,带我们去圣山。 
   姜平说:“阿岩去过七八次,这事他连老婆也没有告诉。他的命很硬,居然挺了一年,再晚几天估计就没救了。 
   所谓的毒咒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是凡是进去的人都会被一个鬼附身,被慢慢地折磨而死。我刚刚把鬼发送了。 
   还在他枕头下放了两百块钱,让他好好休养。” 
   我们沿着山路行进,中途几次见到金沙江,这里和中下游宽阔的江面不能相比,但是水清澈得多,在两山之间快速地流着。 
   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王大哥指着一片茂密的森林说:“前面就是,不过一定要想清楚,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姜平掏出五十块钱放在他手上,他瞪着眼睛说:“你这是干什么?!” 
   姜平说:“麻烦你的款待,还有就是那只公鸡的钱。” 
   王大哥气呼呼地说:“你赶快把钱拿回去!阿岩是我从小的兄弟,能救他的命,别说一只鸡,就是一头牛都没有问题!” 
   他说着往回走,边走边说:“你们快去快回,我在前面的石桥那边等你。” 
   我回头看着这片神奇的荒山,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隐隐感觉并不是以前在梦中见过的缘故。 
   姜平也愣愣地看了一会,不知道是否勾起了前世的记忆。他折了两根竹子,拔去枝叶,递给我一根。 
   他说:“我们顺着河流走,阿岩也是沿着这里走的,别的地方很危险说不清楚有什么野兽毒蛇。” 
   他在前面开路,开始都是荆棘野草,很难行走,走了没几十米,就有一条小道了。说小道并不是因为经常有人走,而是杂草荆棘被人砍过,闪开了一条缝隙,尽管如此沿途的荆棘还是经常把衣服绊住,我们不得不时常停下来。 
   好在路并不是很长,大概走了一两百米的样子,我们就看见了陈旧的石阶。拾阶而上,我们终于看见了那片荒山。 
   荒山面积非常大,中间大部分是荒草,周围环立了郁郁葱葱的森林。八十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误入其中的人命丧黄泉。 
   我们往上走了一会,有些地方土质焦黑,估计曾经经受过火灾,不过野草     
  又茂盛地成长起来,黄黄的一片,风吹过,整片山岗翻涌起黄色的波浪。荒草中间高高凸起,上面是一棵孤零零的大树。 
   这块近乎封闭的地方城了飞鸟走兽的乐园,我们不时看见有各种漂亮的鸟和山鸡飞过,草丛中虽然看不见,但是荒草中不时有动物在穿行,在上面看来象是有一股激流在波浪中穿行。 
   姜平叹息着说:“和梦中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了,这里荒芜了太久。” 
   我向那古树看去,那是直径恐怕一米都不止,枝繁叶茂,树皮满是裂痕。树上有很多鸟,跳来蹦去的。 
   姜平也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突然他惊叫起来:“天,我做的梦是真的!树上还有零星的果实,红色的,你能看见吗?” 
   我眯着眼睛果然看见一些红色的小斑点。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摘几个果实就回来!”他说着,就用竹篙开路,边走边敲打前面的草,所到之处到处都有急流向四周扩散,不知道这草丛里有多少野物栖息。 
   他走到一半,突然停留下来,我远远看着他的背感到一阵强烈的害怕,大喊:“你没事吧?” 
   他回头对我招了招手,继续走到中间的土台上。他站在树上四周望了望,然后用竹篙击打树枝,百鸟齐飞。 
   他拣了几个小果子就返回了,回来经过刚才停留的地方,又站立了一会,过了一会才穿出草丛。 
   我问:“那个地方有什么啊?” 
   他犹豫了一会,说:“是一个野鸟窝,里面有几个鸟蛋。” 
   我看他的样子就是说谎,生气地说:“到底是什么?” 
   他叹着气说:“哎,你这人就是太精明,何必问呢,那是一个男人的白骨,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枪,估计是亡命的歹徒逃亡到这里,也算是罪有应得。” 
   我听得心里发毛,从他手中拿过一个小果子。 
   这小果子和枸杞差不多大,颜色暗红,估计现在已经过了正成熟的时间。 
   我轻轻拨开果皮,一股鲜红的汁液流了出来,象深红的葡萄酒,又象鲜艳的血液,聚在我的手心,如同一滴眼泪,那一丝冰凉的感觉,传遍全身。  
   我突然想哭,好像被一种巨大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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