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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挣扎。”
我掏出手机一看,快六点了,还有六个小时就不是度过鬼节了,我们能不能争取二十一年的时间?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田娟也没有了开始的喜悦,默默地坐着想心事。
姜平说:“我们还是不能盲目乐观,最好吃点东西赶到圣山去吧。族长给我们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在山上等着。”
我们匆匆吃了饭,买了几个大手电筒,上路了,月光很亮。
走了没一会,有一个空的小载货汽车从身边经过,又到前面停下来,司机从车窗探出头,你们去哪里?”
“鲤鱼脊!到吗?”
“上车吧,我载你们一段,你们走的话要还得一个多小时呢!晚上路上太黑了,怕蛇虫晚上跑出来。”司机热情地说。
我们爬上后车厢,车在山间小路上飞快地开着,只听见轰隆隆的马达声。明月就在山颠,群山不断后退,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想什么,此时反而没有了畏惧。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车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司机说:“你们可以下车了,往再往前右边走一点,那边有一座拉索竹桥,过桥后左拐走一会就是鲤鱼脊。”
姜平说:“谢谢,我们不过桥。”
那司机疑惑地说:“那你们去哪儿?哦对了,这里不远的圣山晚上闹鬼,据说昨天山上发火了,你们小心啊,千万别那里!”
边先生掏出一张纸钱递过去,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师傅,这二十块钱,您拿去买烟抽!”
司机生气地说:“我拉你们可不是为了钱,我们这山里边顺便带人可从来没收什么钱!你要是过意不去,给我根烟抽就行了,刚才出来忘了买烟,抽一根解乏。”
姜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扔进车窗,大声说:“都拿去吧!谢谢你,走吧!”
司机冲我们招招手,开着车走了。
田娟说:“这司机胆子真大!”
姜平肃然道说:“这里民风淳朴,乐于助人,不用担心什么坏人。还有司机心正,鬼怪自不能迷惑他。”
我看了看手机,快八点了。
姜平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听见急促的水流声,江上有一条长长的拉索桥横在江面上。我们白天走的是山路,没有经过这里。
在夜晚看起来,如同一个巨龙横渡江面,显得特别的可怖。
往前走了十几分钟,我看到了白天王大哥等我们的石桥。
终于又来到了圣山!
大结局
我们顺着阿岩开辟的道路走入这块被诅咒的禁地。
月光倾洒下来,给开阔的荒地和高高的土台铺上了薄薄一层霜。我们踏上斜坡,走上土台。
草木灰被雨水冲刷到了江中,泥土经过雨水的浸泡变得异常松软。
昨天高台上枝繁叶茂的古树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土坑。
透过山下的树林,金沙江面波光荡漾,江水撞击着山壁发出一阵阵低沉雄浑的潮声,激起一簇簇浪花。
秋天已经来了,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感受尤其强烈。秋风掠过群山,远处的森林传来一波又一波的涛声,象是激荡彭湃的潮水在涌动,又象是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遥远的地方,或者是从遥远的古代此起彼伏地呼喊。
月亮在东边巨大的山体上空越升越高,渐渐地向天的正中心靠拢。
不知名的虫子此起彼伏地鸣叫,如同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它们的确没有人这么多忧愁,夏虫不知冬雪之寒,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野兽悠长的叫声,似乎包含了无限的哀伤和幽怨。
在茫茫的大自然里,我们如同沧海中的一粒小小的尘埃,唯有屏声静气,唯恐惊动在暗处或者虚空之中的神灵。
我想起诗仙李白的诗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生活山区和草原大漠的人比生活在平原的人更加敬畏神灵,因为没有人在自然的伟力面前还能够狂妄地以为人是世界万物的主宰。
田娟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冰凉。我收回眺望的目光,看见她的象青色的玉一样透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装着两个圆圆的明月。
姜平打开随身的背包,取出几根根大大的蜡烛,边先生帮他点燃了。
他蹲下来,把香烛插在土坑的四周,又点燃一把香火,依次插在香烛旁。
他掏出厚厚的纸钱分发给我们,点燃了一把纸钱,抛洒在坑中间,微弱的火苗跳动着。我们环绕着土坑,默默地烧着纸钱,祭奠无数埋在山坡下多年的魂灵。
纸钱暗红的残片在土坑的上空飞舞,似乎有无数的神灵鬼怪在虚空中争夺享用。
我悄悄掏出手机,蓝莹莹的屏幕显示快九点了。
边先生拨通了他侄儿的手机,递给姜平。
姜平轻声问:“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边老伯的声音清晰可辨:“还好,没有什么意外,遵照你的吩咐,我们已经焚纸烧香祭奠过了。”
“哦,那就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如何要守过十二点。”
“好!”
“好的,那就等会再联系。”
“其余的三位神呢,怎么没有看见他们?”我轻声地问。
姜平摇了摇头。
我们就站在高台上仰望着苍天明月,时间仿佛停滞了,我们忘记了自我,溶入了这无穷无尽的茫茫宇宙之中。
迷茫之中,我仿佛听见古人的悲歌: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明明闇闇,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
莫名的悲哀再次涌上心头,我侧脸拭去脸上的眼泪,却发现边先生也泪流满面。
田妈妈神情地凝视着自己的爱人,看得痴了。
“十点了,今夜不会来了吧!”田娟轻声地说。
这个时候突然从山的侧面传来军歌,这回不是幻觉。
歌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洪亮。
整齐的脚步越来越近,一列黑影唱着歌曲,沿着我们刚才的路径,齐步走进了圣山。
他们的歌声打破刚才的刚才的平静。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原本欢快明朗的歌曲在深夜的荒郊听起来如此的荒诞和恐怖!
是军训的大学生!难道族长要用他们做祭品?
我和姜平对视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极度恐惧!
两百多人鱼贯走进荒山,远远地围在高台的四周。
我的脑海中闪电一般闪过远古的那场祭祀大典,那天也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围着高高的祭台,那晚的月亮也如今夜这样皎洁。
难道族长已经逃出来了?
除了我和姜平,他们三个人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一百多个年轻人如果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内心的震撼是一样的。
那群学生突然停止唱打靶歌,沉默了片刻,一个个站得象木头一样。
我向靠得最近的一个女孩看去,她脸庞线条柔和,却目光呆滞,站立如一尊雕像。
姜平从边先生手中拿过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嘟嘟的声音响了半天,却没有人接。
我的心咚的沉了下去,他还是跑出来了!
学生们突然用听不懂的语言,唱一首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曲。
那是一首具有少数民族风情的歌曲,歌声悠远绵长,充满了忧伤和哀怨。我仿佛看见战败的苗族祖先,垂头丧气,骑着伤痕累累的战马,走在山间小道,他们斜背着破旧的战旗,护送首领的灵柩,缓缓前进,边走边唱着这首忧伤的歌曲。
姜平忽然对着江水的方向平静地说:“你还是跑出来了!”
从江心的水中浮出了两个黑影,他们转眼就到了高台之上,果然是族长和边继忠,后者表情呆滞,眼睛无光,大概也被催眠了,木木地站着不动。
族长脸色阴郁,他没有看我们,而是凝视着明月,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姜平的手刚想翻转过来,边继忠忽然飞起一脚把他的手踢飞,一个小纸片洒落在空中,偷袭失败了。
族长轻声地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很累了,不要再让我多费口舌好吗?”
边继忠突然抓住身边的田娟猛的抛向空中,飞起七八米高,姜平根本就无法出手,他被族长用什么手段迫住了;脸色惨白。
田娟吓得尖叫,落下来的时候,边继忠又轻轻松松把她接住,送到我怀中,我赶紧抱住她,还好她的胆量惊人,马上就平静下来。田妈妈吓得面无血色,靠边先生的扶持才勉强站住。
族长低声吟诵着,忽然秋风霎起,从荒地的三个方向飞快地飞来三个巨大的光球,放着幽幽的黄光。
光球在土台上空盘旋了一会,然后分别依附在一个学生身上,光球隐没在身体里。
族长朗声说:“感谢几位神灵光临,请各归其位!”
几个黑影稍稍调整了位置,我朝迎着月光的那个看去,那是瘦高的男孩,眼睛象黑夜中的星辰一样明亮。
族长指着一个方向,对姜平说:“请吧,金木水火土,土是五行之根本,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姜平痛苦地闭上眼睛,没有应答。
族长加重语气:“我向你保证,即使你不合作这些孩子我还是一样要杀光的。你再拖延,我就让你的这几个同伴马上死在你的面前!”
边继忠从怀中掏出了匕首,用抹过刀身,一道寒芒闪过。
姜平说:“你是不是杀了镇压你的那几个人?”
族长哈哈一笑:“怎么会?我感谢来不及,如果不是他们那么好奇,再次用铁签往坟墓里刺,刺出一条缝隙来,我们怎么会有机会出来?只是让他们昏迷而已,不过你不合作,那就不是昏迷了。”
难道是上天要成就族长的愿望?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用铁签去刺探呢,嗨人的好奇心有时候真是可怕!
姜平环视着站在土台周围的学生们,他们看起来和成年人差不多模样,但都还是稚气未脱的孩子,生命如同一朵鲜花,正含苞待放,但是也许他们永远没有机会绽放了,将有多少个家庭将蒙受着巨大的悲痛!
姜平声音嘶哑地说:“你要的是他们的血,还是他们的命?可不可以手下留情只取鲜血?”
族长长叹一声,眼睛忽然也流出了两行清泪!
“哎!我接受的是你们汉人的教育,我何尝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尝不知人人都有爱子之心!
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追究当初把他们压在这荒山之下是对是错,只能一直走下去了!希望你不要再逼迫我了!”
“你杀害这么多无辜的孩子,怎么掩过世人的耳目,用一定会有人来找寻的,你的族人还能够在这里安身立命吗?”姜平还做最后的努力。
“你不用操心,请站过去吧。等会你和其他诸神一起,施展法力,让我族人的魂魄归附他们的身体,不要让他们魂飞魄散,把他们从沉睡中唤醒,我会教你怎么做。
想必你也猜到了,这里就是传说中祭台。其余的人退到那群学生身后去吧,时间不早了!”
姜平知道没有办法挽回,他悲哀地看了我们一眼,脚步沉重地走下了祭台。
“姜平,这不是你的错,你别无选择!”田娟突然喊道。
姜平回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下去。
我们四个人向金沙江的方向走了过去,我从两个女孩之间穿过去,她们穿着军装,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这时月亮到中天,清光万缕,照在两百多张洁白如玉的脸上,连虫子似乎也感觉到了这里的肃杀之气,停止了鸣唱,四周万籁俱寂。
忽然一阵大风吹起,边继忠的鬼魅两脚离地,悬在半空中,右手横持雪亮的匕首,左手拿着一个大陶碗。他用令人惊讶的速度穿梭在人群之中,所到之处,右手在脖子上寒光一闪,一股血液喷射出来,左手用陶碗接受血液,被他屠戮的人悄然瘫软在地。
这真是时间少有的残忍情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相继倒下!
田妈妈昏到在边先生怀中。我看不清楚远处姜平的表情,想必同样的悲愤无奈!
不一会除了被神灵附身的人,全部倒下了。边继忠的鬼魅端着血,回到祭台,站在族长身边。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山岗上的土好像变魔术一样,密密麻麻一大片有东西往上拱,如同雨后春笋,一眨眼无数黑影从土中挣扎起来,有的是圆溜溜的脑袋先冒出来,有的是手先伸出来撑着地往上挺,有的是脚朝天乱蹬。
最近的是离我们不过十几米,是一个瘦小的黑影,身上脏兮兮的全是泥,不知道是是男是女,更不知道年纪,站起来之后就如同僵尸一样,直挺挺地向祭台走去。
过了一会,再也没有人从地下站起来,所有的黑影走到祭台下以后,就呆呆地站立着,黑压压的一片,如同僵硬的雕像。大多数是赤裸着身子,有的身上还有没有腐烂的衣物,他们并没有复活,只是不知道族长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从地下爬起来。
作为记者的本能让我突然忘记了恐惧,我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快步走上荒山,从人群的侧翼绕过去,走到他们的侧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人群背着月亮站着,我并不能看清楚他们的脸。在我的前方十多米的样子站在一个瘦高的学生,不知道是什么神灵依附在他身上。
族长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回头对他的族人做了一个手势,人群的上空水汽在迅速聚集,不一会就形成了几朵乌云。
边先生他们也轻轻走到了我身后。
族长垂下头,闭上双眼,我旁边的那个神灵附身的学生也低下头,嘴里低声念叨什么。一阵风吹过,人群的上空开始下起了大雨,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身体,没有一个动弹,仿佛钉在地上一样。
人们身上的泥不一会就被冲洗干净,雨停下来,云很快散了。
他们的身体完好无损,肌肤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白光,不过我们还是看不清他们的脸。
边继忠端着陶碗,再一次在人群中飞快地穿梭,将鲜血抹在人们的额头和嘴唇上。
他的动作很快,看得我眼花缭乱,没一会的功夫,就回到了祭台上。
奇迹出现了!那些死去八十多年的人真的陆续复活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始动起来,不一会如同风吹过高梁地,所有的人都活动起来,并且开始说话了。
“我们出来了?我感觉到风了!”
“我们在哪里?”
“阿贵,是你吗?”
“妈妈;你在哪里?”
。。。。。。
所有的人好像看不见,相互用手触摸着。
我看到了一生中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恐怖画面:所有的人都没有脸,脸上的肌肉全都腐烂了,没有眼睛,就剩下白色的骷髅头和两个黑黑的眼洞,又偏偏长着头发,而且下巴在一动一动地说话。
我惊吓得血液凝固了一样,浑身每一个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些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彼此恐怖的面孔,还在兴奋地大呼小叫。
族长缓缓抬起头,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相信他的震惊不亚于我,因为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我不知道他这一刻是不是万念俱灰,祭台下的人群乱成一片,人们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安静!”他大吼一声,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怎么会这样?”他回过头,眼睛象冒出了烈火!
他狠狠地盯着姜平,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咆哮着:“是不是你捣的鬼?我要杀光你们!”
人群开始被他的吼声吓得顿时鸦雀无声,但是他们马上就高兴地喊起来:“族长,是你吗?”
“我不是在做梦吧!”
“爸爸!”
“族长,是你来救我们的吗?”
“我怎么都什么都看不见?你在哪里?”
“族长我好想你啊,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的!”
“呜呜。。。。。”
。。。。。。
人们听出了声音来自祭台,纷纷往上涌。
“我是你们的族长,是我来救你们了!请你们安静一会儿,我马上和你们说话!”族长含着热泪对人群大喊。
人群停止了骚动,一个长发的女子踉踉跄跄地向着祭台,她的身体匀称洁白,象维纳斯的塑像一样美丽,但是她的脸却是白森森的骷髅,后面跟着两个少年,一个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