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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小丫头真不简单!你的猜测我们当时还真没有想到,你很好地解释了凶器为什么不在场,但是你怎么解释凶手又回死者宿舍冒充死者的动机呢?刚才我说的是嫁祸本楼的人,现在不是反而成了引火烧身吗?”警官又将了我一军。
“这个嘛。。。。。。”,我略微思索了一下,“也好解释,或者说这也是凶手高明的地方。她也是想嫁祸,不过不是嫁祸给人,而是嫁祸给鬼!您可能以为我是瞎说,这也是为什么你们没有想到这种可能,而我想到的原因——你们不相信这世界有鬼。”
“说吧,我听糊涂了,不过破案就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警官微笑着鼓励,看得出对我的逻辑推理能力很是佩服了。
“凶手为什么选择中国的鬼节下手呢?我从您的描述感到一种恐怖的鬼气,连续十几天下雨,天昏地暗很容易让人想到鬼。她之所以弄得这样凶残就是利用人们的迷信心理,即这个案件是这样的天衣无缝;这样的极度恐怖,时间又捏得这样巧,只有魔鬼才会作得出来。还有那么多流言决非空穴来风,凶手甚至可能是炮制听见男人声音的女工之一!而且她也确实部分达到了目的,老百姓的恐慌就是明证!”
第三种可能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当时还真没有从这个角度分析,要是真的如你所说,我真是要后悔不迭了,”警官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们说的两种可能都不成立,后来的一个发现让我们停止了停止和法医的争论,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
“什么?不可能吧?”我不甘心自己的猜测被否定。
“案发后第三天,一个放羊的老人发现了死者的衣服和器官。那是在城南郊一个叫四郎山的地方,距离案发现场有十几里路。死者的上衣是一件尼龙秋衣和一件薄毛衣,上面有很多血迹已经发黑,被划得支离破碎。后来鉴定划痕和伤口的形状是吻合的,死者是穿着上衣被割划的。其他那些器官开始腐烂,也被证实是死者的。就是毛衣和秋衣颠覆了我们的观点。”
“我不太明白。。。。。。。”我疑惑地说。
“两件衣服的弹性和韧性相当好,用刀划破它们就很费力了,更何况还还套在尸体上,把尸体也划得那样整齐那样深!我们见到经过法医整理后的尸体,伤口很平整,不会是用刀或者锯慢慢地划出来,那的确超越了人的能力!唯一的解释就是用切割机器分割的。”
“哦,是这样。那么你们在四郎山还发现了什么没有?这些东西为什么跑到那里了,凶手干吗不藏起来呢?”我恍然大悟。
“是啊,我们也很疑惑。因为一直在断断续续下雨,我们赶去的时候,脚印都被冲洗得干干净净。从附近的居民那了解到,这里解放以前是个乱坟岗,雨水还时常冲出一些死人的骨头。其他的就没有什么线索了。”
“那么你们重新猜测的案情是什么样子的呢?”我问道。
“我们开始设想,受害者是不是半夜里有什么事情自己跑出工厂呢?结果发现不可能。因为,死者如果自己出去会穿外套,打雨伞。但是家属和同宿舍的人清点遗物后,认为没有丢失外套,雨伞也没有人动过。”
“既然能肯定凶手在死者的床上睡过,那么有没有残留头发?”我忽然插问了一句。
“没有,凶手做得这么干净利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我们只是稍稍修改了原来的假设,就是凶手把死者弄出去杀死,然后又用密封容器弄回来,后面的猜测不变。唯一不能解释的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画蛇添足地把尸体运回宿舍?即使用你的嫁祸于鬼的理由也说不通,因为他把尸体留在厂外面,只是孤身重回宿舍,也可以在作案时间和作案手法上上迷惑我们,而且这样的风险小得多。”
“凶手的心理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要是正常人也不会这么干。这个凶手似乎很精通犯罪学,而且精神很不正常。我觉得你们肯定是从切割机和凶手可能有前科这个角度展开的。”
“的确如此,我们在报纸上登载举报电话,欢迎广大的群众提线索。我们查看了文革以后历年的犯罪记录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从在押和已经释放的刑事犯罪人员那里打听,甚至疯人院也去了,都没有头绪。至于切割机啊车床啊什么的全都调查了,还是没有任何值得深究的线索。除了死者的衣服和器官,再也没有在别的地方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真是邪门!”
老侦察员的回忆
“你们真是山穷水尽啊,压力一定很大。后来有转机吗?”我同情地说。
“一个星期很快就快过去了,因为案件一直没有破解,尸体一直冷冻着。死者的哥哥来找过几次,表示他的父母希望早点取回尸体安葬,好让亡者早日安息。领导没有同意,因为必须要给死者家属和社会一个交待。
就在截止的前一天上午,我们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中年人打来的,那人说他父亲有情况反映,我们就赶紧过去了。老人七十多,才从医院回来,听人议论这个案件就让儿子给我们打了电话。他说自己以前也是警察,十几年前退休了。
他开始没有说要反映什么,反而要我们先描述一下尸体的情况。当时尽管全城的人都知道发生了惨案,但是并没有看到照片,只是从文字新闻和道听途说地知道了一些情况,至于伤口的形状只是我们内部人知道。我当时委婉地拒绝说,尸体划得太恐怖,不说也罢。他沉默了一会,说:‘尸体身上的伤口是不是排列呈一个坎肩的形状,还有眼睛‘耳朵舌头被割,脑袋也被敲碎?’
我们非常惊讶,忙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也许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二十多年遇到一桩与这个案件极为相似的案件。案发地点在城南郊一个野山坡,具体地点记不清了,一个青年男子被人谋杀,死状和你们看到的一摸一样。我是在枪林弹雨里闯荡过的人,什么样的惨状都见过,但是当时的场景还是让我感到触目惊心。。。。。。’
老人讲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会,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眼神,我赶紧插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叫四郎山,山脚有一条河,离城区大概十几里路?’
老人说:‘对,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是有一条河,我记得当时下很大的雨,河水涨得很高,时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哦对了好像也是鬼节那一天,对没错就是农历七月十五。’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和同事面面相觑,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
老人又继续说:‘那时正是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也饿得没有有气无力。把尸体运回后,就发了一个寻人启示,第二天,死者的两个哥哥找来了。我们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死者是一家工厂的工人,还没结婚,去郊外可能是想弄点野菜,想不到竟遭了毒手。死者的两个哥哥没有怎么说话,也没有提供什么线索。
我们从死者的同事那打听到他遇害前几天和一个同事闹过矛盾,还差点打起来。刚好那个同事那天也到了郊区去挖野菜,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同事的家庭成分很不好,他爷爷是地主,以前有很多地。那个时候是很容易把一个普通的案件上到阶级斗争的高度,于是我们就此认定他是凶手。开始他死活不招,后来挨打又挨饿之后终于招供。凶器据说是扔进河里了,我们也懒得去找。不久他就被枪毙了。
我一直以为为了那个被杀的人伸了冤,良心上也没有不安。但是昨天我听说这个案子之后,回想当时的情形,觉得我们当时办案太粗糙了,很可能冤枉了无辜的人,而真正的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我所能提供的就是这么多,希望你们能将凶手抓住。’
我当时心里忽然一动,就问老人:‘那个遇害的年轻人是不是姓边,旁边的边?’
老人也很惊讶:‘对,就是这个姓,很少见的。好像他的哥哥一个务农,一个好像是在什么厂里当工人’
我赶紧问:‘是服装厂吗?’他摇摇头说记不清了,我又问:‘那么你们有没有当时的档案记录呢?’
他说:‘没有了,文革时全烧光了。’
我和同事出来后,非常兴奋,死者的邻居老头说过这个女孩的一个叔叔二十年前死于凶杀,难道是巧合吗?再根据死者邻居反应的情况,死者的父母似乎早就在防备着什么,他们家肯定和什么人结了仇。
尾声
于是我们又去了死者的家里。出乎意料,死者的父母一口否定自己的弟弟被谋杀,只是说是被饿死的。我们想进一步问个清楚,他们一概以不知道拒绝了。”
“他们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问到。
“是的,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要他们相信人民警察,配合我们的工作,但是他们就是要紧牙不说。我们猜想是仇人太厉害,他们不敢说出来怕遭进一步报复。
到了限定日期的最后一天,我们几乎绝望了。死者的哥哥找到我们说:‘警察同志,我想这个案子可能破不了了,你们也别再花时间了。’我们说:’不要灰心,我们一定会为你妹妹伸冤的。你有什么线索请一定告诉我们。’他犹豫了一会,说了一个让我们很震惊的事情。”
“什么?”
“他说,他的父辈一直生活在一种巨大的压力下。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管教得很紧,从来不准乱跑,到任何地方,都会有大人陪着,甚至学校组织郊游也不批准。他的堂兄弟情况也是大抵如此,不管他们怎么闹都无济于事。后来他隐隐约约地知道,他的家族被一种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代都会有一两个人死于非命。就他曾经亲眼看见的就有一个叔叔,死的时候非常惨——和她妹妹一样,眼睛被挖了,头敲碎了,身体还被划上了血衣。他曾经试探着问父母,但是遭到最严厉的斥责,以后再也不敢多问。他的父母还有伯父伯母因为整天背上巨大的包袱,都提前衰老了。而他们在新中国成长起来的这一代,认为所谓的凶杀不过是巧合,从来不当一回事。距离上一次凶杀,已经有二十多年,原以为悲惨的宿命已经结束了,但是想不到终究是没有逃过。
我看得出他的眼睛里已经流露出和他父母一样恐惧的眼神。他的说法实在让我们难以接受,我们一开始的反应是,这个年轻人也许是悲伤过度了。但是他意识到了,苦笑着说:‘我是一个科技工作者,一直相信唯物主义的,我已经亲眼目睹了我叔叔和妹妹的悲剧,也不知道哪天灾难会降临到我的头上来。我才知道我的父母这些年来过的是怎么的日子’。”
“真是不可思议!听起来象聊斋。。。。。。。“
“我们向领导汇报了他说的东西,领导开始不相信,几乎把我们骂个半死。我们只好把死者的哥哥叫去解释,并让领导看了访问老侦察员的记录,最后他才将信将疑。到后来,实在查不下去了,也只好作为悬案不了了之。至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下的毒手恐怕永远也没有人知道了。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罗里罗嗦说了这么半天。这些年我常常从梦中吓醒,也不知道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您还记得他们家的地址吗,我想去访问一下”
“不知道,女孩下葬后不久,两个老人就搬到儿子那里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你有死者哥哥消息吗,如果是真的,宿命不会就此结束了吧?”
“是啊,这些年我一直在留心新闻,看有没有新的血衣凶杀案。那个年轻人如今也快五十了吧,可怜啊,可能还孤身一人。”
“您的意思是。。。。。?”
“是的,她妹妹下葬的时候,我去了。他说不打算结婚,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承担这沉重的宿命,他死了一切痛苦就结束了。我看他的眼睛里一点神也没有,大概就是人们常常说的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我不知道他的堂兄是否也是这样。”
我愣了一会儿,为那个忧伤的年轻人黯然神伤,也许他曾经有一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爱人,但是幸福却永远与他无缘。
陈警官微笑着拍了拍了我的肩膀,“小丫头,别丢了魂了!赶紧回去写稿子吧,不然你爸爸要找我算帐了!”
我突然问了一句:“陈叔叔,您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叹了一口气:“唉,不知道!我相信我已经注意到了所有的细节,但是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也许鬼是唯一的解释。你说得对,世界或许真的有某种神秘的力量,科学并不能解释。”
。。。。。。
这次报道很成功,各大媒体又争相采访了陈警官。一天爸爸接了个电话,笑着聊了好半天。挂了电话,他笑着说,你陈叔叔这下可出名了,整天都有记者找他采访,据说出版社的人找他要出本探案集呢,这老家伙快烦死了,要找你算帐呢!他还夸你是当警察的材料。
我说,我还找他算帐呢。爸爸愣了一下,什么?
我没有回答,是的,我最近一直做恶梦,有时候梦见那个一身伤口的女孩从血水里爬起来,有时候梦见一个男子,冲着我笑,也是一身血红的坎肩。。。。。。每逢下雨的时候,雨水击打着窗户,我就吓得睡不着,就想起了那个无辜的女孩,想起那凄风苦雨中的荒山,还有那风雨中男人的吼叫和呼喊。。。。。。
这样的情形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看恐怖小说电影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也许是我从来不觉得它们是真实的。
真相大白
一天,我去郊区一个县采访当地政府招商引资的情况。当地领导正在开会,秘书歉意地让我先在文化室看看书。我从书架抽出一本县志,随便翻翻。无意中翻到某一页,发黄的书上赫然记载着几行字:
民国九年七月十五,本县小刀帮首领边继忠被杀于城南。尸首被破脑剜眼割耳断舌,其尸为利器划伤,呈坎肩状,惨不忍睹。边某手下匪徒李大根称,数月前,他与边某曾于城北郊外劫持一苗裔打扮外地商人,掠其钱财。边某又以匕首在商人身上划坎肩状伤痕取乐。商人骂不绝口,边某怒剜其目耳舌,又破其脑。尸首已由本县警长掘出,另葬于南郊四郎山。赃物流失,无从判知商人系何方人士。该匪徒已招供,因分赃不均,故将匪首刺杀。七月十九日,李大根被毙于南郊刑场。
合上书,我浑身冰凉。我找了答案。
那匪徒肯定是屈打成招,但也是死有余辜。
那商人究竟是何方人士,他发下怎样的毒咒呢?
他的冤魂为什么不将边继忠的后人一次杀光了呢?
也许他要边氏的后人永远生活在恐惧之中,让边氏的后人世世代代用生命祭奠自己的冤魂?
边氏后人何时才能赎清祖先犯下的罪行呢?
我忽然害怕看报,我怕某一天报纸上用大大的黑体字写着“。。。。。。边XX。。。。。。被杀。。。。。。血衣。。。。。。”之类的新闻。但愿噩梦已经结束了,也应该结束了!
江湖奇人
阳光依旧很灿烂;但是明显感到它已经力不从心;飒飒秋风今又是;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
我出差到邻省采访;呆了一个月;任务完成了。上车后;埋头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对面坐着一个皮肤黑黑的、戴眼镜的年轻人,看样子是个大学生,他冲我笑笑,又埋头聚精会神地看书。
我坐了一会觉得很无聊,乘着他擦眼镜的空闲问:“看什么书这么带劲啊?”
他忙合上书,递给我看,笑着说:“你们女生恐怕不爱看呢!”
我一看,原来是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侠传》,撇撇嘴说:“这本书好几年前就看过了,作者还是我老乡呢!这本书没有意思,他有一本书是专门讲江湖中奇人异事的,比如乞丐弄障眼法,剪纸老虎变成真老虎,那才有传奇色彩。”
他兴奋得脸通红,象遇到知己一样,连声说:“对对对,我也看过。还有用气功治疗癌症的,有用手掌插入牛肚子抓牛心的,对吧?”
找到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我们就无拘无束地聊起来,聊完了江湖奇侠,又聊拍案惊奇里的杨抽马,一枝梅、我来也,再聊到林希小说中的相士无非子、高买等等。他对江湖奇人异事有独特的爱好,如数家珍。
聊了半天,大家能想到的奇人全聊完了,我们都有点意犹未尽的味道。
我突然叹气说:“唉,说了这么半天,大都是清朝和民国的事情。现在那些所谓的奇人什么严新÷张宏堡都是些骗子。难道就真的没有奇人了吗?”
他本能地点点头,马上又若有所思,似乎在想什么来反驳我的观点。
过了片刻,他说道:“其实现在很多奇人散落在民间,不为外人所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