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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径直走向老人,在神龛几米前的地方站住了。
“昨天你这个老东西能逃过一劫是你的运气。”
“哼,昨天如果不是暗算,你也不会好果子吃。”老人保持打坐的姿势,平静地说。
“要不是这狗奴才坏我的好事!”鬼望着边继忠,突然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跪下!”他严厉地呵斥。
边继忠脸色惨白,肌肉抽搐,他犹豫地望着孙老先生,突然浑身触电一样颤抖,一头栽倒在地上,痛苦得打滚。过了一会停止了呻吟,挣扎着想站起来。
鬼伸出脚,傲慢地说:“舔我的脚,舔一下,学一声狗叫。”
边继忠又犹豫了一霎那,只听得鬼哼的一声,他一声凄厉的惨叫跌倒在地。
不知道鬼用什么法子将边继忠的鬼魂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边继忠大概无数次受过这样的酷刑,刚才还为仅有的一点尊严而挣扎,现在则彻底地屈服了。
他象一只狗一样,趴在地上抱起鬼的脚亲吻,然后抬起头嗷嗷地叫。他又高又壮,趴在地上象狗一样卑贱,而那鬼又矮又瘦,却站立着象君王一样高贵。
这场面又滑稽又心酸,边先生悲愤的眼中渗透出点点泪光。田氏母女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昏昏睡过去了。
我的身体微微斜对着神龛,只能看见姜平还醒着,不知道司机是不是还是清醒的。
孙老先生冷冷看了一会,说:“他生前固然对不起你,这么多年的折磨,几代人的鲜血还是抹不平你的仇恨吗?”
“哈哈哈“;鬼狰狞地笑着,“把他天天油炸火烤都不能平息我心头之恨!我曾经象狗一样求生,但是他象杀一只羊一样,在我身上画出一道又一道伤痕。
所以我在临死前发下了毒咒,一定要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他,让他和子子孙孙为此付出代价!“
他飞的一脚把边继忠的鬼魂踢开,后者默默地爬起来,低眉顺眼,没有丝毫怨恨的眼神,想必八十多年的折磨已经让他不敢有丝毫造次。
“他过得猪狗不如,罪有应得。但是你留在这世间做孤魂野鬼,难道就恨快活了吗?算了吧,让我超度你们转世投胎去吧。因果已经报应了,该了解了!”
“哈哈哈,谁说我不快活!我快活得要命,我让你们看几处好戏!”
鬼放肆地笑着,声音异常的恐怖,突然他恶狠狠地说:“这游戏还没有玩够,每二十一年的盛典,总是让我那么期待。时间真是过得太慢了!”
边继忠暗暗握紧拳头,双眼满是痛苦的表情。
老人静静地看着鬼,并没有动,让他尽情地发泄。
鬼跺着步子走到边先生面前,“哼,想用断子绝孙的方法结束我的游戏?早知道二十一年就杀了你算了。 好,我等会就会成全你!哈哈!”
他看了田娟,遗憾地说:“她要是你的女儿就好了。”
他回头看见边先生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眼睛飞快地眨着:“不过没有关系,她和你亲生女儿没有什么区别!很好,真的是太妙了!”
“看到别人妻离子散,你就这么开心吗?”老人微微动了怒。
“开心!为什么不开心?!”
他回过头看着边继忠,看到后者痛苦的表情不能抑止的流露了出来之后,满意地点点头。
“我知道你急着显露你三脚猫的功夫,会给你机会的!不过不要错过看好戏的机会,你死了就没有机会了。”
他转身走到我们这边,眼睛从姜平脸上滑过。
看到我和司机的时候,惊讶地咦了一声,忽然哈哈地笑起来。他又冲着边继忠的鬼魂不怀好意地笑着:“你真是煞费苦心啊!有趣,今天晚上将是我一生中最有趣的夜晚。”
我厌恶而疑惑地看着他,象看着一个疯子一样。
“好吧,请闭上眼睛吧,你们将看到毕生难忘的景象!”
我强睁着眼睛不愿意合上,那鬼一挥手,我的眼皮象灌了铅一样沉重,不知不觉合上了,意识又慢慢模糊起来。
。。。。。。
。。。。。。
黑沉沉的天,黑沉沉的云,无穷无尽的雨冲洗着荒野,风在遥远的旷野忽远忽近地呼啸,象一个困在陷阱的野兽在绝望地咆哮。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披着长袍子,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提着小玻璃灯笼,哼着小曲在黑暗中不慌不忙地走着。
从微弱的灯光中,可以看见他满脸油汪汪、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他走过小桥,河水轰轰地流着。天上隐隐响起了雷声,他恶狠狠地对着天骂了一句,然后加快的步伐。
他沿着山脊往山走,突然发现前边有一个矮矮的黑黑的影子,可能以为是一个树,但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可能感觉不对,这个荒山走了几万遍,何曾有过什么树?
他冷笑一声,大声地喊:“哈哈,想打你边爷爷的劫,你是活腻了!老子是强盗的祖宗!”
前边那个影子没有动。他向走靠近几步,看见一个人背着他站着,长长的袍子,包着头巾。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发现那人的衣服是干的!
“你是谁?想干什么?!”他大喊了一声,好像是威吓,但是更主要的是给自己壮胆。
“轰轰”天边一阵雷声响过,紧接的几道电光闪过。那个黑黑的影子猛地转过身,白得透明的脸,黑得发亮的伤疤,亮得放光的小三角眼睛,在电光下清清楚楚。
“你。。。。。你是谁?”
“哈哈哈”凄厉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啊,是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黑影把枯瘦的手对着小灯笼一指,灯笼的火暴涨,照得四周雪亮。他扔掉手中的雨伞,从腰间拔出雪亮的匕首,向那黑影刺去。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
那男人刺出去的匕首调转了方向,向自己的胸口缓缓刺去。他低下头,眼睛瞪得快要暴出眼眶,看着匕首刺向胸膛,额头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在哗哗得流个不停。
匕首很锋利,扑的一声,插进他的胸膛,好像那只是豆腐做的一样。他痛苦地嚎叫起来,脸上肌肉因为剧烈的疼痛变形得异常狰狞。
他的手已经不听自己的指挥,握着匕首从侧腰干脆利落地插入,稳稳地从胸前划过,从另外一侧拔出,然后又插入。。。。。。
这样的情形让人毛骨悚然!
他抬起头,两眼通红,瞪出了血,被雨水冲刷得满脸都是血污。
那个黑影笼手静静地站在一边,两眼亮得发光,嘴角露出残忍满足的笑容。
那只失控的手有力地、从容地在胸口划出一道又一道伤口,然后是背后,一刀又一刀。
男人从口中喷出血雾,中间夹杂着血块——他把自己的舌头也嚼烂了,这真是世间少有的酷刑!
不一会,背上的伤口也划完了,身上的血向外不停地喷射,那匕首又灵巧地在胸前转了几转,划上了纽扣,为这件血衣划上了句号。
男人轰然倒下。灯光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
草房里,灯光如豆。
“爹,外面的雨停了!“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小男孩兴冲冲跑进厨房。
一个中年男人在灶前烧火,另外两个儿子在帮着母亲做祭祀祖先的供品。
“好,老大,你来烧火,我跟小宝出去烧纸祭野鬼。”男人站起来,是一个魁梧的壮汉,古铜色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他的眉宇依稀看得出父亲的样子,但是少了霸气和凶气,忠厚又不失精明。
“早点回来吃晚饭!吃完了早还要祭祖呢!“他的妻子,一个柔顺漂亮的女子温柔地叮嘱。
老二嘟哝着:“ 爹,我也要去!”
男人轻轻地扇了他的头一巴掌:“去那么多人干吗?在家老老实实帮你妈干活,别偷懒,小心我捶扁你!”
男人叼着烟斗出了门,小男孩提着一小篮子纸钱和香烛,快步的跟在后面。
和南方很多乡下农村一样,鬼节要祭祀祖先。但是为了让那些绝了子孙,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也能过节,不至于因为嫉妒寂寞而害人。农民们会让小孩子在大路上烧些纸钱,让孤独的鬼也能得些钱花。
两个沿着河边的山脚走了一会,小男孩说:“爹,我怕!”
男人停下来说:“好吧,就在这里烧。”
他划着一根火柴,点燃小男孩手中的纸钱。小男孩以前也来过很熟悉流程,一边烧纸钱,一边奶声音奶气地说:“瞎子、跛子来得钱喽!”
男人插上香烛和香,虔诚地拜了拜。
纸烧完了,小男孩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撅着小屁股,象模象样地作揖。
“好了,小宝,你先回去!跟你妈妈说,我到田里去看看,马上就回!”男人温柔地摸摸儿子的头,“一个人敢不敢回去?”
“敢!”小男孩提着空篮子快步地跑回去。
在不远处,有两个黑影,一高一矮,一壮一瘦,静静地站着目睹父子俩祭祀野鬼的情形。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是高个子的脸上有两点微弱的白光,然后变成两个窄窄的长条。
男人在香烛前站了一会,抽完烟,准备离开,忽然看见有两个黑影向他走来。
前面中年人高大强壮,脸面凶恶,但又困顿憔悴,泪流满面;后面是一个矮矮瘦瘦的人,也是四十来岁的样子,眼睛黑黑亮亮,嘴角流露出讥诮的笑容。
男人看了一眼,准备走开,但是他很快回头,惊讶地说:“爹,是您吗?”
高个子点点头,呜咽说不出话。
男人恨恨地说:“这些年您去哪里了,娘为了养我们,活活累死了!”
“啊,你已经死了!”忽然他想起来了,后退一步,颤抖地说:“爹,您。。。。。。您还有什么心事没有了吗?不是李大根杀你的?”
高个子刚想开口。矮个子阴惨惨地笑了。
刺耳的笑声象一阵寒流从心头流过,中年人恐惧地看着矮个子。
“杀了他,有话你们爷俩在阴间说个够!”
“不!”高个子悲愤地喊叫,“求求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
他朝矮个子跪下,磕头如杵。
“好吧,我不勉强你,你自己选择吧!”矮个子轻描淡写地说,后退一步。
突然高个子浑身象触电一样,一头栽倒在地上抽搐,凄厉地喊:“不要,不要!”
中年人愤怒地冲向矮个子,他扑了个空,后者闪现在他身后几米之外。他扑了几次,终于意识到矮个子是鬼,他不可能抓住它。
他试图扶起自己的父亲,但是明明就在眼下,却摸了个空。
高个子突然停止了抽搐。
矮个子淡淡地说:“杀还是不杀?”
“不,求求你,别。。。。。。”话没说完,高个子又尖叫一声,痛得满地打滚。
如是重复了三次,高个子从腰间拔出匕首,缓缓站立起来,目光闪烁。
“不要再动什么心眼了,你的伎俩这二十年还没有用够吗?如果想让你儿子和你一样永世不得超生,你就再跟我耗着吧。”
高个子摇摇牙:“儿子,都怪我!我没有办法,你早死早投胎吧!”
“爹,不要啊!”中年人瘫软在地,想跑,却一丝力气也没有。
高个子闭上眼睛,一刀扎进儿子的心口。
。。。。。。
矮个子看着高个子哆嗦地手,一刀一刀,在自己亲生儿子的身上划上伤口,残忍的大笑,笑着笑着却变成了哭声。
“边继忠,你也知道失去儿子是什么样子的痛苦了吧!哈哈,你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你是个魔鬼!魔鬼!天,请你让我下地狱吧!我都干了什么!”
边继忠最后一刀砸碎儿子的脑壳,扔下刀,抱头痛苦!
一阵雷声响起,大雨忽然象开闸的洪水倾泻下来。烛火熄灭了,一切归于黑暗。
“爹,爹!回来吃饭了!”
不远处传来几个孩子稚嫩的声音
。。。。。。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年轻人穿着空荡荡的雨衣,提着小蛇皮袋一步一步地往下。
他脸庞清秀,眼睛大而亮,睫毛很长,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整整一天,他大概没吃什么东西,浑身发软,心慌头晕得厉害,走几步就得停下来,行动象老人一样迟钝。
山下就是小河,再前走一点就是桥了。年轻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成了一个圆圈,又回到了山腰。
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弄错了。
他继续往下走,这一次又听见了河水,他加快步伐,又走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山腰。
一遍又一遍,他总是回到了山腰。他用力抽打自己的脸,看不是在做梦,最后终于失望了,累得一屁股坐在湿淋淋的地上。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在不远处,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你要杀就杀吧,何必这样戏弄他呢!”高个子怯怯的说。
“哈,我等了二十一年的盛宴不想就这么容易结束!”矮个子冷笑着,“只有饿猫才会抓住老鼠一口吞下。”
雨开始下大了,积水顺着山脊哗哗地往下流。
那个瘦瘦的影子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失败了。
“好吧,好戏刚刚开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矮个子忽然捏着幽幽地喊:“小宝,小宝~”
年轻人又饿又冷,雨敲击着他的身体,梆梆作响。他很累,很想就这样躺着沉沉地睡过去。
但是求生的本能告诉他,等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但是失败了,他实在太饿了太累了!
他仰面,任冰冷的雨水冲洗着脸庞,委屈无助地痛哭起来。
“小宝,小宝,小宝~”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谁在叫?他侧着耳朵捕捉声音,那声音忽远忽近。
“爹,妈!我在这里!”
“爹,妈!我是小宝啊,我在这里!”
。。。。。。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朦胧中,两个黑黑的影子走到了跟前。
“你们是谁?”
高个子拔出匕首,一道寒光次进年轻人的心窝。
。。。。。。
二十一年后的今天,这个年轻人和他的父亲一样,倒在了这片荒山,死在自己亲生爷爷的鬼魂手中。
“为什么!老天,你还要惩罚我多久!”边继忠冲着苍天怒吼。忽然他象一头咆哮的狮子向矮个子的鬼冲过去,但是落空了。
“呀”他一声惨叫,跌倒在底,象一只狗一样呜呜的叫,痛苦地扭来扭去。
又一道电光闪过,矮个子的鬼在仰天长笑,脸上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
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
河水依然哗哗地地流着,日夜不停。
河上的石桥依然在。
大自然是一个耐心的艺术家,它用流水,用尘世间匆匆过客的脚步,将石桥打磨光滑润泽;它又用风,用苔藓,用水藻给桥刻上时间的痕迹。
石桥是人力和自然双重的艺术品,成为河上见证历史的文物。
桥上有一高一矮两个黑影。
“二十一年终于又过去了,但愿你儿孙兴旺!哈哈~”矮个子奸笑着。
“主人,我愿意生生世世给您做牛做马!
我一人作孽,就让我一人来承担这无穷无尽的罪孽,求求您放过我可怜的子孙吧!”
“你才失去一个儿子、一个孙子而已!”
“主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不要跟我谈什么无辜!我那样苦苦地恳求你,你何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悯?
我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就感到羞耻!
从来只有人对我顶礼膜拜,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跪下我高贵的双膝!我竟然对你这个狗杂种下跪求饶!
我知道你很恨我,无时不刻不是恨之入骨。”
“我没有。。。。。。”
“哈哈,你恨得越厉害我就越高兴。不然坟墓中漫长的时光怎么打发?”
“我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明白。”
“今天我心情很好,你说说看。”
“我是土匪,但是土匪也有土匪的规矩。血债血偿,父债子偿,一命还一命。江湖中的纠纷,江湖中解决,绝对不会把仇恨带到对方的家门。我已经付出了我们祖孙三代的生命,您为何还苦苦不放?为什么不早点从黑暗的坟墓中走出来,重新投胎做人呢?
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们苗人是什么样的原则,不过我真的。。。。。。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不齿是么?”
“。。。。。。”高个子咬咬牙,“是的,我鄙视你!”
“你以为你就杀了我一个人是吗?”
“我杀的人有七八个,不过是汉人,和你无关!”
“混蛋!知道你愚蠢的行为害死了多少人吗?如果你仅仅是杀了我一个人,我早就原谅你了!”
“我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