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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小西,伸手轻拍身旁座位。
小西尴尬地看看简枚。出乎意料的是,简枚虽然还是虎着脸,却悄悄松开了抓住小西的手,手指还在小西的手臂上轻点几下,那意思竟然是催促小西坐到罗拉身边去。
小西移动座位时,简枚不以为然地冲罗拉一撇嘴:“这算什么了不起的情报呀。我找大使馆的大哥一问就能问到了。”
“那你知道她们的那件事吗?”罗拉显然不受简枚的激将法影响,笑吟吟地只盯着小西看,一副悠哉悠哉的表情。
小西忍不住问:“究竟是什么事?你说了几遍了。”
罗拉凑到小西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她们俩啊,为了能在澳洲留下来,大概差不多什么都肯干,差点去做应召女郎。”
“什么?!应召女郎?”小西大叫着几乎跳起来。
简枚只听到这四个字,但马上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立即皱眉反诘道:“蔡慧也就算了,周婉根本不可能去做那种事的嘛,她有肾病……”
才说到一半,简枚发现小西的脸色开始不自然,自己也脸红噤声,说不下去了。
罗拉咯咯笑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其实是快毕业的时候,她俩不知从哪打听到有公司可以包办工作签证,一起去问,结果发现是SEX WORKER的工作,吓得赶紧逃回来了。”
小西问:“这么说,当时她们还真是很急于要留下哪。后来她们俩不是都留下了吗?怎么留下来的?”
“周婉找到了一份中文电台的工作,拿的是工作签。蔡慧加念荣誉学位,还是学生签证吧。周婉那个职位本来应该是蔡慧的,不过老板娘好像嫌蔡慧太开放了,结果要了周婉。周婉不好看,脾气也闷,不会有威胁嘛。她们俩倒也没有为这闹过什么不愉快,应该是因为……”罗拉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回头打量着店堂四周。
“因为什么?”罗拉的声音虽然小,却没有逃过简枚的耳朵。
“没什么……”罗拉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着,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扶到小西的肩上。
小西听到一声门响,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他坐的位置正对的店门,从这里望去,不但是店门,就连门外的街道也一目了然。没有新的客人进来,原来的几个客人也都还在,好像也没有人出去。
侧着身子正望向厨房的罗拉突然说:“西方,我们不吃饭了,快走吧。”
小西没来得及回答,罗拉已经站起来拉开凳子跑了出去,跟着跑出去的是简枚。
这段路并没有罗拉说的那么长。虽然中间确实要经过一个工地,但那只是一个普通民居的小型建筑工地,还在搭建木质房屋框架的阶段,既不脏也不乱,而且还开着照明灯,没什么可害怕的。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经过的大部分都是安静的住宅区小路。路上碰到过一些出门遛狗的居民,也都面带微笑,相当和蔼。
罗拉在前面拐了个弯,折进草地中间的小石道,走到一个椭圆形社区体育场的边沿。场地上白乎乎地耸立着澳式橄榄球的球门柱,很像古代人的图腾。
体育场上立着临时搭起的激光灯和音箱,正在播放比较punk的流行舞曲。已经有不少年轻人三五成群地散立在草地上,正随着音乐摇晃身体。天还没有黑透,激光灯的彩色光柱有点木然地指定某个方向,跟着鼓点变换颜色。可能还是热身的阶段,高处的舞台上DJ还没有上场。
场地的一边设有临时的售票点和贩卖饮料的小亭子。
罗拉突然靠过来,紧紧抓着小西的手,拉他走到一个胸前挂了块塑料牌的亚洲青年面前。这一位,看起来大概是这里的Party Organizer。
“比尔在哪里?”因为靠近音箱的关系,罗拉只能扯着嗓门直对着那人的耳朵大叫。
那人指指身后。他后面有一块帷幕似的东西,可能是围起来的工作区。
“叫他出来。”
那人笑着摇摇头,瞟了小西一眼,没头没脑地问:“你朋友?今天的DJ很棒,要不要来点Speed?我手上的货质量很好。”
小西没听清,凑到罗拉的耳边问:“要什么?”
罗拉大力地摇摇头,犹豫片刻,终于放开小西的手走向帷幕。
小西觉得腰间微微一痛,回头一看,是简枚跟过来扭了他一下。
音乐越来越响,鼓点的节奏也越来越快,激光灯开始疯狂地晃动,人群也渐渐拥挤。
挤来挤去,小西发现自己和枚枚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草地上。简枚张着嘴好像在说什么,但音乐的声音太响,盖过了一切,小西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在开阖。
“说什么?”小西尽力大吼着。
一个节奏单一的孤独鼓点足足持续了五分钟。在伴随着沉重呼吸声的音乐终于爆发时,简枚一笑闭上眼睛,随着音乐开始猛烈地甩头。
低音炮里翻滚出来的节奏让小西心跳加速,耳膜边的单调震动仿佛已经变成天地间唯一的感观,一声一声扣在脉搏的跳点上,不一会儿就快连自己的心跳都分辨不出了。这一刻,除了合着节奏扭动,似乎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也不光是震动,肉体能够感觉到的还有激光灯的单调色彩,在这一拍变黄,在下一拍变白或者变蓝。其实,除了亮度,颜色的分别也渐渐变得没有意义。
小西追着激光灯的光柱望向夜色斑斓的天空,一种不知来自何处的快感在体内迅速蔓延开来。这种莫名的快乐来得如此突然,而且忘乎所以,让小西意识模糊,很快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为何而来,也忘记了还在轰鸣的音乐和身边所有那些正在摇动的身体。
他出汗了。汗水沿着脸部的曲线流到下巴上,再滴落到草地上,是一种轻微的痒和麻的刺激感。面前是简枚白色的身体,在荧光下晃动着,渐渐变成了无数个白色的简枚。
小西突然抱住枚枚的身体,他本来只是想拉住眼前这个正在产生重叠幻影的身躯,却不知何时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吻了她。
简枚微微颤抖一下,抱着小西的脸,按在自己胸前。她大概是在笑,耸立的乳房在小西的脸颊两边上下跳动震颤,让他忍不住要伸出手去按住这两只不听话的小兔子,随后,两团柔软的组织就自己跳进了小西的手掌里。小西在这温暖的触觉里闭上眼睛,整个感觉彻底地软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西的耳朵里忽然出现了一种声音的真空。这种聋了般的感觉让他重新睁开双眼,然后开始真切地听到身边的尖叫。不远处的人群里像是炸开了锅,激动的人们开始向四面八方慌乱狂噪地涌动,在肢体的拥挤推搡中发出各种诡异的尖锐叫声。
小西在影子交叠的缝隙里看到摔倒在草地上的一个人形,人形的四肢不自然地翻折在身体两边。
这不是幻觉。小西认得那件红色衣服,那是罗拉。
“罗拉!”
小西大叫一声,松开抱着简枚的手,逆着人流向罗拉摔倒的地方努力冲去,突然不知被谁从背后重重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几乎跪倒在地。
失去重心的他一头撞在侧面某个身体的腹部,又被越过面前的一块胯骨击中眼角,酸痛的泪水马上充满了整个眼眶。
简枚从后面挤上来奋力抱住小西。在眼下这种类似非洲水牛大迁徙的混乱情况下,她只能勉强保持着自己和小西的直立姿势,却根本站不住脚,很快就茫无目的地被一股由无数个体集合而成的巨大力量推到了场地的边缘。
在仍然单调地变换着颜色的灯光下,小西的脸扭曲成一团,目光呆滞地注视着虚空中的某个地方。
八、逃生游戏
杨重气喘吁吁地低头看自己,感觉有点古怪。
气喘吁吁是因为刚才一路被人追打。
身上穿的奇异服装上倒没有血迹,颜色艳丽,长袖袍服,松裤腿加薄底快靴,肯定是古代的装扮,可又说不准是哪个朝代。
不知不觉中一脚踏进了个镇子,身边的暴走狂徒突然从屏幕中闪电般消失,来无踪去无影,除了莫名其妙之外,杨重的心里还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事实上,刚才在逃跑和躲避攻击时,杨重已经略微心跳加速,手指由灵活变得紧张屈伸,指尖充血,呼吸时鼻翼的开阖幅度也几近遭遇野猫的船长,内心里爆发出一种想要朝对手的眼窝或鼻梁上猛轰一拳的欲望,却因为无力反击而更加满心愤怒。
低头看这个动作不太自然,视线从平行到俯视时,屏幕中的自己好像突然长高了几十公分,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从外观上看,这个仓惶逃命的自己和十几分钟前刚刚登入游戏、悠闲自在的自己没什么差别,不过肯定受伤了。如果是在现实里,自己身上恐怕会有刀伤若干、剑伤若干、枪伤若干,可能还有宇宙射线和灵异攻击造成的奇特创伤,不知道进行尸检的法医会怎么说。
真可惜,看不到伤口。
打游戏时还会想到法医,杨重觉得自己有点不可救药了。
右侧的状态栏里一片血红,情况看起来似乎相当糟。现在的这种状态下,不要说打,就连跑可能都困难了。
杨重在“看”这一眼时先站起来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又拿了块纤维骨头扔给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的船长,才揉着手腕坐回到客厅里的电脑前,慎重地打量起屏幕上新出现的这个可以说是“救了他一命”的市镇。
自己站的这个地方是个大牌坊,上面不负众望地写着“牌坊镇”三个大字。前有丘陵,背依湖泊,脚下有路,远处还有一段城墙,道路的两边是一个小型街市,竖立着一些布招高挑的仿古式样建筑。
这还真是一款奇怪的网络游戏,不知道设计开发者是什么思路,连时代的设定都不确切。
会这么想是因为在走进牌坊镇之前,杨重还见过身穿卡通色调夸张西装和连体太空服的玩家。除了衣服不同,大家掏出来的武器也不一样。在一个类似中心广场的地方,因为人多,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走进了环球电影城的片厂,而且还是有古装、时装和科幻片同时都在开机拍摄的那一天。
杨重的思路又快要跑轨的时候,屏幕的左上角跳出一个白色小窗口,顶部有一条深蓝色的文本在闪动。
这是游戏玩家的任务列表,闪动的文本是有待完成的任务。有些是系统发的,有些是高等级的玩家发的;有些有时间限制,有些没有;有的可以赚钱和积分,有的则是进入某些区域之前必须完成的条件。这么看,又有点RPG的味道。
逃命时,杨重也见过村落之类的地方,可他进不去。可能是因为等级不够,或者不符合某种条件。第一村子几乎就要了杨重的命。他在那里浪费了将近一分钟的宝贵逃生时间,因为无法进入,结果背上挨了狠狠一刀,逼他用掉了系统赠送的保命丹药。
即便如此,杨重也还是不打算理会那条新出现的任务。
不过,这个游戏里的人群还真是残暴,发出攻击时既无先兆,杀人也完全不需要理由和动机。如此特别强烈的不稳定性得算是一种病态了。
早知如此,杨重可能不会登入。他到这里来只是想找花大姐聊聊,并没有打架杀人的打算,也没那个激情。办公室的办公桌上还堆着几百页的调查报告,一个人刚刚在热闹的市区咖啡馆里被人一枪打死。枪杀刀杀之类的事情,杨重在现实生活中已经见得够多了。
说起来,这位花大姐的酒庄在青烟的聊天记录中曾经多次出现,她本人也是青烟的聊天对象之一。她的年龄可能相对要大一些,话语里总是透出一股历经沧桑的意味,有种独特的生存智慧,是个很温柔很有耐心的人。
杨重本打算登入后找人打听花大姐在哪里,没想到初入贵境就遭袭击,继而逃亡至此,天知道跑到了哪里。
逃生大概是动物的一种本能,倒不需要对游戏本身有多大兴趣。站在宁静的小镇镇头享受片刻安祥的杨重这才意识到,在刚刚过去的十几分钟里,他非但没有做自己计划要做的事,就连什么是原因、什么是目的都已经忘记,完全把逃生以外的一切念头抛诸脑后了,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失落、烦躁或是不安。
不管她了,眼下重要的是恢复体力,最好还能搞点药。想到这里,杨重抬头望向街市,开始寻找看起来像药铺的布招。
镇头的牌坊下有一块空地,树着公告牌,不过没有人。
街市上倒有几个人,但杨重吃不准他们是npc还是玩家。是npc倒没什么,是玩家的话,杨重担心很快又会变成逃命的局面。
正在犹豫着,杨重的身边突然毫无征兆地冒出一个彩色的人影,发髻高耸,裙裾摇曳,圆圆柔柔的身形,缓缓地越过自己袅袅娜娜地走到前面,然后蓦然回首,向杨重掩嘴一笑。
袅娜身影的主人说:“大哥,你从哪里来?”
大哥?这是十几分钟以来第一次有人主动和他交谈,杨重很是犹疑。
袅娜身影的主人又说:“不忙的话,请到我的酒庄来喝一杯吧。”
酒庄?难道运气好到了心想事成的地步?
杨重扫视一遍她身后的建筑,苦笑摇头说:“我现在更需要的恐怕是药铺。”
“药铺呀,从这里往前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到落霞桥的桥脚下再左转,第二家铺子就是了。”袅娜身影的主人又抿嘴一笑,“受伤了?是遇上外头那些疯狂练级的家伙了吧。要躲开那些讨厌的人,还是来我花大姐的酒庄好了。整个灵门里头,只有在我的酒庄大门以内别人才看不到你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你是谁。”
花大姐?杨重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难道花大姐是个npc?也不对。就算是npc,也没有理由会在自己刚好想起来要找她的当口出现。再强大的系统也不可能对一个终端上的玩家施行读心术吧。
可能因为杨重一直没有回应,花大姐转身先行,又笑着回头招手道:“来吧,我的酒庄就在前面。”
杨重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
酒庄就在街市的左沿,是幢两层楼高的木质建筑。不是想象中那种雕梁画栋、蟾角飞檐的形象,倒是柴门微掩、泥墙土壁,有种破旧的沧桑感。进门就是大堂,横七竖八地摆着些八仙桌和长条板凳,右手边有一架又窄又陡的楼梯,楼梯底下是帐台,颇有点像是新龙门客栈的布景,就差一个手舞双刀的孙二娘。
庄上的酒客不少,大堂里的桌子几乎都已满座。滑鼠移到酒客身上时果然看不到对方的名字。
杨重看见店堂里往来穿梭着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心里正在疑惑他们是否都是npc,花大姐已经踏上楼梯,又回头向他招招手。
“楼上是雅座?”杨重跟过去问。
“楼上是我的房间。”花大姐又笑了,她似乎很喜欢做这种掩嘴而笑的动作。
杨重在楼梯中间站住脚,踟蹰道:“方便吗?”
“看来你还真是个新玩家啊,真逗。”
哦,对,在虚拟世界里这么问,大概真的很好笑,可这已经是他深入骨髓的思维习惯,到哪里也改不了了。
杨重自嘲地笑笑,还没来得及回话,脚下的店堂里开始发生异动。
三五成群的酒客突然一齐停止了饮宴。
“谁是书虫?你是书虫吗?”这个问题在忽然静默下来的店堂里此起彼伏。
没有人回答。
听到自己的网名,杨重心里一紧,双眼隔着楼板的缝隙,默默窥视大堂中的情形。
一个提问的声音几乎就来自脚下,从这个位置来看,提问者应该正是帐台里的掌柜或者小二。
不远处的角落里,某个提问者和被提问者似乎一言不和,双双拔出了身上可能是枪可能是刀也是魔法攻击的武器,然后身边的人都像传染上打喷嚏一样,一个紧瞪着一个,纷纷兵刃相见。
一场混战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打了起来,可能是有人动用了爆炸性的攻击,轰的一声,一片蓝白色的放射性光芒闪过,地面上就一下子少了十几个人的身影。
“快上来!”花大姐站在楼梯顶部急唤,手中抓着一条锁链。
杨重快跑上去,帮她拉动锁链,把楼梯向上收起。
距离最近的帐房和小二察觉到楼梯的动静,挥刀扑了过来,被花大姐抖手发出的两道白光扫落地面,人影一落在地板上就消失了。
这样,就是死了吧。杨重瞪着丝毫看不出半分变化的大堂地板,默数着大堂中的人数,心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种死法也太简单了。
“幸好都是用刀的。”花大姐拍了下他的肩膀说,“跟我来。”
杨重跟在她身后穿过走道,急匆匆地奔进一个房间。
花大姐关上门,吐了口气,又笑了。
“我这个房间啊,既不怕魔法攻击也不怕枪炮,而且超级加密。在这里说话不用担心会被人偷听,也不用担心会受打扰。”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杨重走到房间的深处,靠墙坐下。刚才这一阵又消耗了不少体力,指数已经变成接近零的十位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