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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署中,朝夕揣摩。既便贤契之学业,又广在下之见闻。令堂处暂备百金,以为旨甘之奉。不知尊意云何?”马云龙听完,站起便打一躬,道:“恩师云天高谊,实为梦想所不到。老母薪水,不过二十金则可敷用,百金之赐,断不敢受。”贾茂道:“足下既然外出,令堂处必得觅一妥实老妈伺候,兼治衣物。百金尚恐不够哩。此不过暂且应手,稍缓我当另为措处。”马云龙十分感激,便领了百金。迟三五天,安置妥当,便携了书箱行李,到学政署内,随着贾茂,按临九江去了。贾茂振拔孤寒,体恤髦俊,士林咸悦,艺苑腾声,不止一人,也不止一处。
却说贾政在山东,接了贾茂的家书,深感圣恩优厚,遂写信叫贾茂“秉公取土,无负朝廷”。自家在山东越发加意惩奸剔弊,剪恶安良。自折参了何藩司,众皆无不警惕。又得闵臬司同心相辅,人事协而天心顺。一连两年,着实丰稔。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贾政年已八十六岁,圣上念其年迈,特旨调了吏部侍郎,得以在京供职,稍觉安闲。
闻翰林累次升到通政司左通政,奉旨放了山东巡抚,接贾政任。当日二人相见,甚觉亲热。盘旋数日,交代后,不忍分手。转住了月余,方才进京复命,到任。
贾政此次抚循山左,实心办事,朝廷无不深知。到京陛见,深蒙优眷。赏赐了许多物事,着赴新任。贾政到家,王夫人接着,李纨、宝钗、平儿皆来请安。贾琏、贾兰出城迎着。因贾政候请圣安,先到府来送信。贾政见长龄儿、会哥儿皆成身量,也会打千请安,心中甚喜,闻已上学。又值出任三载,无事归来。王夫人摆酒接风,合家欢乐。忽然想起那一年灯节家宴,此时不见芝哥儿。又提起贾环,“到陈州府任,这两年可有信来?”贾琏回说:“贾茂新有请安禀帖。贾环今春亦有信到,说是阖署平安,惟黄河办料,甚费补苴。今冬大计,倘得卓异,离了河南才好。”贾政说:“这就不是为人臣的心了。作官的到处皆有费手事,只贵各尽其职。如此规避,何有出息?当写信做我口气,严切诫之。”贾琏、贾兰同声道:“是。”
正说着,报梅御史来拜。又报周侯爷也来拜。贾政就接出书房来相会。三人本属至亲,实为密友。叙了许多寒温,又谈些国事。喝过两道茶,方才别去。贾政便到东府宗祠内行了礼,就便看了看贾珍的病。回来遇着薛尚义下了衙门来候。周巧姑爷也来请安。贾政见了,说许久话,就留吃了晚饭,方始回去。此时薛蟠、薛蝌皆往南边贸易未回。到了次日,薛姨妈过来问候。贾政又到北静王、南安郡王及相好各公伯府中,问安致好。惟临安伯回了不见。又到各亲友并素日寅好家,逐一亲候。轻重备了土仪,皆各送到。各处亦请酒接风。应酬约有个月,方始得闲。史湘云另备素席,聊见其意。巧姑娘接到家里,住了数日方回。
贾政无事,在书房与门客着棋。忽接贾环来信,知彩云添了一子,来请贾政命名。贾政遂拿了字,到上房来说与王夫人知道。起了乳名陈哥,学名贾艺。写回书。王夫人带去金器四样,玉器二件,湖绉四匹,汤绸四匹。交与来人,寄回署去。
那日莺儿来与贾政请安,宝钗因焙茗跟芝哥儿江西去,柳五儿也在此间。便向王夫人说明,留莺儿住几天。莺儿也着实欢喜,逐日同旧女伴做些活计,有时斗牌、抢快作乐。宝钗不禁止他。这是宝钗念旧处。那日,周瑞家里从王夫人处领进个人来,宝钗一见甚是诧异。要知此人是谁,再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秋燕春莺闲斗口 花姊月妹喜谈心
话说宝钗感旧,留住莺儿在府顽笑。忽周瑞家领进个人来说:“奉太太之命,带来见二奶奶的。”宝钗一看,却是花袭人。不觉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从那里来?”袭人见了宝钗,满眼流泪。不及开言,先磕下头去。宝钗触景,想起宝玉,、也不禁流下眼泪。用手扶起,说道:“你起来坐了,我有话问你。”周瑞家就出去了。
袭人爬起,又哽咽了一回,宝钗叫麝月斟过一钟茶与袭人吃。袭人见了麝月,倍觉伤心。彼此间了好,袭人接着茶,喝了几口。用手帕将泪痕止住。方说道:“我从那年离了奶奶跟前,这几载到南边去,受了无限惊恐。在大江中拾了一条性命,今春才回京来。仍在城外庄上居住,想念太太同奶奶旧恩,时刻不忘。—前日来了两次,因老爷山东荣任,门上新管家不敢替回。今日林管家才禀了太太,方得见奶奶之面。这也是我一点诚心所致。”
宝钗说:“你何事到南边去?”袭人道:“是随我那个人到南方贩米。又作了两次桐油生意,颇觉顺便。这两年积有几两银子。因我常念太太之恩,奶奶待我的好处,必要回京。旧年冬天,才收了本钱回京。如今开一座油盐米面铺,在前门外,也颇有利。所住的庄子,仍是向日自置的。无可孝敬,在南方来有两件不堪的东西,要献太太的。是天然松根如意一柄,沉香藏佛一尊。因未向奶奶商酌,不敢造次。外有孝敬奶奶的香珠四事,汉玉面花观音一座,如皋绒扇四匣,绞绡二端。”李纨、平儿、史湘云及薛姨妈皆有几样人事,拿出给宝钗过目。宝钗遂着人分头转致。惟王夫人的物,宝钗带着袭人周去面送。所给自己东西,说声:“你太费心了。”也同拿来给王夫人看。便走进上房来,见了王夫人。
袭人先开口道:“袭人受太太天高地厚之恩,从南方在天台山得柄千岁松根天然如意,并上天竺请得藏佛,惟祝太太事事如意,佛光护沾,以展袭人一点孝敬之心。”宝钗又从旁替他进言。王夫人道:“你来瞧瞧,就是多情。又如此费事。既然偌远带来,我就领情。”袭人又从新谢了宝钗,又将送李纨等物事说了。王夫人道:“你忒用情。可吃饭不曾?”袭人道:“早饭吃过,午饭尚早。”
宝钗想起前情,待袭人着实优厚。让他到自家房里,先备点心给他用了。与他叙起旧事,直说半日,不能尽意。吃了晚饭,就留在屋内,隔床宿歇。次日,到李纨、平儿处望候了。又到栊翠庵来瞧史湘云,见湘云如闲云野鹤,一尘不染,绝不似当年赋诗饮酒落花满身时的光景。袭人颇觉心动。及与湘云接见,聆其谈吐,皆有机锋,深中自己之隐。此时紫鹃自惜春人宫后,便随湘云左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颇有所得。看着袭人浮沉欲海,亦多有所指点。袭人坐不多时,仍到宝钗屋来。
此时宝钗有事,到王夫人上房去议,不在屋内。麝月便让他坐下,预先备下几样点心,现烹了壶好茶,连莺儿、柳五儿请来,同在一处吃茶食,说闲话。麝月道:“袭姐姐,你可记得,那年你妈得病,你家去时,晴雯半夜里吓唬我。”并说起晴雯撕扇子的事来。袭人道:“总是宝二爷好性儿,才敢如此。”莺儿说:“宝二爷真好个性儿,想着我打络子那会说的话。曾几何时,怎如作梦一般?”柳五儿不做声,只吃点心,把茶让袭人吃。袭人道:“我悔当初不该错了主意,走一步。到如今想起宝二爷待我好处,我常坐卧不宁。”莺儿哧的笑了一声,说道:“姐姐,你这话向谁说?你自家做不得你自家主,却叫谁来替你。别说大节目,就是替你做生日那一事,合家的奶奶姑娘们,不是瞧二爷意思,谁来敬重你?彻夜家行令饮酒呢。”麝月接口道:“琏二奶奶给你皮袄装门面,”也不是无因而至的。”袭人红了脸,说道:“你们再别提了,我已悔的受不得。还经得你们连好夹歹的这番话。心中一动,手拿着茶几乎撒了。
正说着,宝钗从外进来。众人便不言语。见了宝钗,皆站起来。宝钗见袭人眼圈尚红,便问:“这茶点是那里的?”麝丹便将自己买来请袭人及莺儿的意思说了。宝钗说:“你便肯念旧,你们可坐了吃。我看着也怪欢喜的。”便向袭人道:“你们一定是提及往日事儿,才伤感的呀。”莺儿怕宝钗提起宝玉也要伤感,便答道:“不是说咱家旧日,是袭姐姐说他南边事,偶尔触动,落下泪来。”袭人也知莺儿之意,便随着说:“我因说在江中遭风,彼时一个亲人也没有,不禁酸心。再不想今日姊妹又在一处吃东西。”说着又淌下泪来。宝钗道:“你再想大伙儿看戏饮酒的事情,更当何如?我且问你,可在南边到过西湖没有?见了多少好景致?可对我们说。也省得为此无益之感。”
袭人道:“上天竺进过香,西湖自然到过。那时正值夏天,荷香带了来,是什么花港观鱼。画桨箫鼓,真个往来不绝。沿堤皆阴浓柳色,恰懊雨霁初晴,远近如画。虽是人工点缀,亦颇佳丽天然。到了天竺,更自不同入境。昨送太太的藏佛,便从上天竺请来的。”宝钗道:“这样景致,我们长在北边,可惜未见。”袭人道:“依袭人看来,似不若天台境界,更有仙趣。石桥南畔的松树,奇怪青苍,实在可爱。赤城霞色,亦著奇观。但不知洞口桃花胡麻饭,闻其名未见其实是何光景。”宝钗道:“你可谓赏奇嗜异了。我们想不到你有这等眼界,这样议论。”便问麝月说:“该吃饭了,你去要饭。我看着你们吃,宽我脾胃。我的饭在太太处吃了。”麝月便叫老婆子替柳妈处取了一桌菜饭,摆在外间桌上。宝钗便叫他们一堆儿吃了,连茶点亦同收拾过去。
忽王夫人着秋纹来说:“芝哥儿有信来家。”请宝钗到上房看字。宝钗便带着爱儿,向王夫人处去了。不多时,爱儿拿来江西多少土物,内有顶细青花白地盖碗四个,有一小子抱着两个盒子,内磁花瓶二件,放在地下,就出去了。麝月连忙站起,亦同放好;袭人说:“这是仿柴窑雨过天晴的样子做的。外边不能轻得。麝妹子,你可小心收起。”麝月答应道:“是。”莺儿道:“四个茶碗也值得偌远带来?想必也有好处。”正说着,宝钗回来,吩咐道:“诸物皆搁好了。惟那盖碗是备进贡的。老爷已命匠人配盒子去。”众人才知是件稀氨的了。
到次日饭后,宝钗同李纨正与王夫人闲话,报薛姨妈合邢岫烟、宝琴,来替贾政请安。王夫人同两媳妇连忙接入。薛姨妈年纪已高,近年来常常抱病。这几月身子甚好,因贾政回来不久,宝琴到家过来看姨夫,连邢岫烟也要探望。宝钗遂同来了。进上房坐下,喝过茶,闻贾政在衙门未回,王夫人预备便饭待了。薛姨妈提起薛蟠弟兄赴南未归,近来自家多病,要将前项银子俟薛必如此着急。”又提起周制军在闽,孙女年已及笄,不知何日来娶?或是在京就亲,要烦贾政带个信去。王夫人道:“这甚容易。听说几天内有信到探姑娘处,顺便问一声却不难。”说着话,林之孝着人回话:“老爷有事,在吏部正堂赵大人家住了。今日不能回来。”王夫人说:“知道了。”薛姨妈傍晚要回去,王夫人留宝琴住几日,便连邢岫烟同留下。薛姨妈遂先家去了。”吃过晚饭后,宝琴姑嫂皆在宝钗房中宿歇。李纨、平儿说了回话,各自回房。史湘云白日会过,夜用坐功,也辞了去。
那夜天气晴好,月色如洗。宝钗便叫麝月沏了一壶佳茗,在院内放了桌椅,并春凳上铺条红毡坐褥,连莺儿、袭人皆不拘形迹,同在一处坐了。先说了一回近日家中事体。天交二鼓,秋露甚浓,一阵花香沁人心脾。月娥此时随着母亲,也同在坐,便将热茶各处斟了一杯。袭人、莺儿亦帮着送茶。
大家喝了一会,邢岫烟忽提起林黛玉来,遂说那做二萧韵的诗,及妙玉续吟对月排律来。宝钗又提他《桃花行》古作,遂互相赞叹,说:“可惜这样个有才有貌的佳人,而今安在?”宝钗便向宝琴说道:“那雪地中,妹子抱着一瓶红梅,站在山坡上。这幅画图妹子如今还记得吗?”宝琴道:“姐姐只说妹子的事,那年元妃端午偏送姐姐的礼。如今又出一位贵人,”总是姐姐府上有福。”邢岫烟道:“不必说这些大处,想起当日姐姐的大量多情,待我等那些好处,也不独妹子一人感激。就是林姐姐,何等待你,只就那送燕窝的情分,劝他不看杂书,这些话令人谁不起敬?如今芝哥儿少年高第,怕不晋秩一品,才是姐姐的好人自邀天佑哩。”
一席话,连莺儿、袭人皆同声说道:“邢姑娘这个话,一丝不错。”莺儿又道:“我从小伺候我姑娘,再没有给我们下人一点委曲。邢姑娘说好人天佑,我姑娘当此语真个不愧。”袭人道:“二奶奶待我恩典,我也不知从那头说起。古人说结草衔环,只可期之来生罢了。”宝钗道:“你们没得说,拿我这番抬奖。真呀假呀,殊觉令人齿冷。”宝琴道:“这不是众人过誉姐姐,实在待人得体而多宽厚。人非草木,宁不知感。”
正说着,忽见月光中一亮,霞光四射,紫艳千条。碧空无云,银蟾映水,现出一轮月华。宝钗等皆向月作礼。自鸣钟忽然声响,忙叫麝月一看,针交丑初。月华…已经散了,遂各收拾安歇。
贾政回来,宝琴见过,请了安。说些家常话,便问及梅调鼐功名。此时梅御史已升了大理寺少卿,梅调鼐也在馆议叙,得了福建经历,尚未起身。宝琴不随任,到此亦为求王夫人替贾政要封书给周制台,到闽照应的意思。宝琴借着此问,便将来意向贾政、王夫人说了。贾政说:“咱这样至亲,何用来说。我就写书,专个家人去,你只管放心。”又说了回闲话,就往书房替相公说别的事,走出去了。王夫人又把薛姨妈托他的话,嘱咐也写在字上,不可遗忘。留宝琴、邢岫烟住了数日,才各回家。莺儿也回去了。
宝钗留袭人顽够半月,送他许多东西。王夫人也给了两匹湖绉,一匣九件头的香料。李纨、平儿亦各有人事。宝钗说:“汝闲来可进城,咱再说会话。”袭人千恩万谢。起身时流泪不止,方才辞出。
薛姨妈回家后,身子又觉不快。薛蝌却从南京回来,心中一喜,病就好些。薛蝌来瞧贾政,留吃便饭,谈了许久南边事。薛蝌说:“近日江浙一带,因办暹罗差事,派累地方,甚是烦扰。”贾政说:“暹罗国事,我已知道。因与安南构兵,前有使者来借兵。朝廷用婉言谢却,后来转谕安南,令其各安边界,毋得滋事。想必两国因此结怨。暹罗感戴,遣使进贡,如何扰派百姓?”薛蝌说:“正是为此。大都官吏借以肥橐耳。使者已到山东界,闻山东臬司闵大人办得甚好。仅供夫马,预备食用。皆系实用实销,丝毫不扰于民。山东百姓,却甚感悦。这也是空谷足音了。”贾政听毕,咨叹不已。又问薛蟠因何不回?薛蝌道:“家兄今冬货完即归。”王夫人请薛蝌到内,细问薛姨妈的病。薛蝌说:“这两日好了,饮食颇加。各处走逛,请姨娘放心。”又说些南边买卖,便回去了。
薛尚义转了侍读兼办三通馆修纂,常在衙门。贾兰升了内阁学士,点了武乡试总裁,值更换学差之期。贾茂仍留江西学政。曹紫庭回京,照旧例供职。
不一日,值冬至大节。圣上郊天,百官朝贺,各妃嫔在内殿给皇太后拜冬。皇太后忽然想起那年归省之恩尚未举行。因与皇上锡类推仁,颁旨礼部:明春三月陬吉,仍照前旨,诸贵人有父母者,各回家省亲。巳初出宫,酉正回辇。
这个信报到宁府,此刻贾珍病废,贾芹、贾蔷等素行不谨,不敢托以重务。贾兰不谙此事,且衙门不得闲。惟贾琏一人,如何能到处照应?因烦了薛蝌、李纨的兄弟李光绪,同来经理。除林之孝不获分身,又将李贵、包勇、吴新登、周端等家人,分段照管。赖升现病,不堪委用。虽在冬月,拣那可修理处,日逐修理。惟杏帘在望及稻香村二处,因看园的趋利,渐开垦遍了,全无往日规模。遂将两处大费垫培,才复旧况。又知栊翠庵是仲妃必要降香的,加意修饰,金碧辉煌,与竹木相映。山林中却亦不甚寂寞。仲妃昔日所居静室,裱理一新,添备好些陈设,皆贾政亲自过目。其余怡红院、潇湘馆等处,不甚荒芜,”亦皆修理可观。山洞、小桥、曲水、假山,无不点缀得宜。一切匾额联对,可仍旧的仍旧,应换新的换新。惟大观楼正厅、左右配楼,尤俪翠撷丹,焕然耀目。帘栊帐幔,灯彩铺陈。真是珠玉交辉,风龙错影。屡经仲妃明白诫谕,尚然如此。周贵妃、袁贵嫔诸处,更不知如何华丽,怎样奢靡矣。
转眼新正,倏忽春仲,又值会试之年。梅少理、曹少詹、贾学十皆点了房考,同时衡文,多得奇士。深为主司器重,尚未揭晓。
二月底,暹罗国贡使到都,令在四译会馆居住。照例给领廪饩,外札帐房,拨兵防守。其国所进之贡:玳瑁盆一对,夜明犀一只,火玉三斗,松风石一架。火玉色赤,长半寸,上尖下圆,积之可以燃鼎,置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