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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中国五十年儿童文学名家作品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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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别跑远啦,我们一会就结束了。”穿蓝裤的胖女孩对他说。  
  小松愣了一下,什么叫“结束”呢?可是小松装着很懂的样子:  
  “嗯,知道了。”他很乖地答应着。  
  这时候,忽然一只花蝴蝶扇着翅膀打小松的头上飘过,飞向小山下的小树林里。小松跟着追了进去,转了几个转,花蝴蝶不见了。  
  “哼,怕我,躲起来了!”小松心里这么想,同时向四周寻找着。树枝上的绿叶,在凉风里不停地摆动,籁籁地响着。小松好像听见有谁在叫他的名字,再仔细地听时,声音又没有了,可是不一会儿,这声音又轻轻传进小树林里。管他呢,他想,反正不是姐姐,也不是“红领巾”,怎么会有人叫他呢。  
  小松只管朝前走,当他发觉林子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呆呆地站了一会,想起了姐姐。要是姐姐在这里多好啊,姐姐准能捉到花蝴蝶;姐姐还会把树叶吹得呜呜响,还会吹“东方红”……小松想着想着就流泪了。他一抬头,看见在一棵槐树的枝极上,有一只大肚子蜘蛛正在结网。小松怕它看见自己在哭,就悄悄地用手背抹去了眼泪,可是他觉得大肚子蜘蛛已经看见了,要不它怎么一下子就不动了呢!小松从地下捡起一块干土块扔了上去,土块没有打中大肚子蜘蛛;却落在他自己的肩上。    
  “不怕你,就是不怕你!”小松鼓着眼,神气地瞪着大肚子蜘蛛。“解放军叔叔,什么也不怕!”他说着,一面很困难地掀起长长的外衣,从皮带上抽出“手枪”,对准大肚子蜘蛛嗵地叫了一声,他觉得这个敌人已经被他打死了,他就别上“手枪”,胜利地向前走了。  
  当寻找小松的广播一次一次地重复时,游人们都开始注意起四周来。在两边铺着草地的一条林荫道上,一个年轻的母亲对她身旁的女孩说:  
  “你听,一个小孩走不见了,要是你走丢了,你怎么办?”  
  “我才不怕哩,我又不是五岁,我六岁了。”女孩很自信地叫着。“不认识路,那我就问叔叔,问阿姨也行。”  
  “哪一个叔叔,阿姨呀?”  
  “不管哪一个,他们都会告诉我怎么走。”女孩快活地跳着走,红色的发结在她头上一飘一飘的,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妈妈的手用力拉了下:  
  “妈妈你听:有一回,我们幼儿园有一个小朋友不见了,后来呀,你猜他怎么回家的?”她还没等妈妈猜就接下去说:“我保险你再也猜不着,是警察叔叔送回来的,还坐着摩托车,我们小朋友都爬到摩托车上玩,我也上去了。妈妈,你会开摩托车吗?”  
  林阴道旁边的一张靠椅上,坐着两个老头,一个是胖子,垂着双下巴,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在打盹,他听见了女孩的话,也没睁开眼,也没动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旁的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说:  
  “在以前呀,不见了孩子还了得!不是给拐子骗走了,就是给汽车轧死了;现在,没问题,一会儿就会找到的。”  
  “可不!”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说,“这会儿人心都和先前不一样了。有一回,我的小孙子在街上玩,他自己不小心嘛,朝人家工作同志自行车上撞,人家可把自行车一丢,就抱起他替他摸呀揉的,还向我屋里老婆子直赔不是;要搁在从前,把大人骂一顿事小,不装模作样叫赔车子才是怪事!”  
  “妈妈,那个老头在说什么?”女孩问。  
  “说呀——”妈妈回答不出,她没有去想孩子的问题,因为她看见前面的假山上有一个穿蓝色海军服的男孩,接着,女孩子也看见了,她叫起来:  
  “妈妈,看那小孩,一定是在找他呢!是我先看见的。”  
  当她们小步跑近假山时,有一个近四十岁的胖妇人也正往山上爬,她气喘吁吁地走近男孩问:  
  “你是不是叫小松?”  
  “我才不叫小松!”  
  男孩看了看胖妇人一眼,就向坐在草地上的妈妈跑去了。    
  小松穿过小树林,一看,又来到大池塘边了。塘边没有人,只在对岸有人走来走去。塘水变得比先前暗些,水面上升起一层稀薄的灰濛濛的雾,那几只大白鹅,还在塘边树阴下的水面上安详地浮着,随着水波飘动,有一只鹅还把头扭过来插在翅膀里。小松起先对它们跺脚,然后又对它们大声吆喝,可是大白鹅好像没听见,还是浮在水面上不动。  
  小松弯下腰正要去捡石子,突然从水塘对面传来了响亮的广播声,把小松吓了一跳,他睁大了眼睛,垂着两手,什么都听清楚了。小松觉得很奇怪:怎么收音机里会说他呢?连他穿的“红领巾”姐姐的衣服也说到了,还叫人把他送到派出所。  
  “我自己会去,就坐船过去。”这个小家伙一面看着塘边的小船,快活地想,一面就顺着池塘的斜坡向下滑。他跟滑滑梯一样地滑下去。可是池塘的斜坡很陡,也不平,水边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小松想要止住自己,不让自己掉进水里,可是这到底不是滑梯,小松的一只脚插进水里去了,他的脸色变白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叫喊,就被一只大手有力地抓住,把他的胳膊都抓疼啦。小松回头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叔叔用力地拉住他,岸上还站着一个同样年轻而且漂亮的阿姨,她说:  
  “幸亏我们在这里,要不,这小家伙就完了。真危险!”  
  叔叔没有说话,抱着小松很吃力地爬上岸去。从叔叔通红的不笑的脸上,小松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不乖的事,他的脸也突然涨红了,眼里涌出了泪水。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你想干什么?”到岸上,叔叔把他放在地上问。  
  小松哭了。  
  “不要哭,你乖,”阿姨很柔和地说,“告诉我,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小松觉得阿姨比叔叔好,就对她说了:  
  “姐姐也来的,她走不见了。她躲在树后面了。”  
  “哦,你和姐姐捉迷藏,你想躲在池塘里是不是?这小家伙真有意思,多可爱。”小松明白叔叔不是骂他。叔叔对阿姨笑了笑,阿姨也笑了笑。小松不再害怕了,他说:  
  “我想坐船到那边,他们在找我。”  
  “谁找你?”  
  “收音机。”  
  “收音机?什么收音机?”叔叔和阿姨一同问,两人又笑着互相看了看。  
  “就是收音机,你听,就是这个收音机。”  
  池塘对面又响起了清楚的广播声。  
  叔叔和阿姨像得了什么最好的东西一样,高兴地手拉手蹲了下来。  
  “你叫小松,是不是?”叔叔问。  
  阿姨也说:“我猜你是小松,对吗?”  
  “你认得我?你上我们家去过吗?”小松也高兴起来。  
  “走,我们把他送到派出所去,真巧啊!……”叔叔对阿姨说。他们俩一人牵了小松一只手,去找派出所。  
  在走道上,小松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另一条小道上传来:  
  “为什么那个警察叔叔要广播说穿的是制服上衣呢?明明是海军服!”  
  “先不要急,到派出所就知道了,不会有错的。”另一个大人的声音回答。  
  小松一回头看见了姐姐,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一个警察叔叔拉着她的手,在后面另一条小道上急急地走着,只几步就走过去了。小松看着姐姐的背,不敢喊她,他怕看见姐姐的又红又肿的眼睛。  
  “小松!”突然从前面一条走道上,两个戴红领巾的哥哥叫着向他跑过来,喘着气说:“可把我们找得急坏了,你什么时候跑走的,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这时,姐姐和警察叔叔也听到声音赶了过来,走近了他俩。两个“红领巾”抢着向警察叔叔报告,说他们大家正在小山上讨论功课,听见广播才知道跟他们在一起的小孩就是小松,可是小松又不见了,他们就分头去找;又说有一个女队员到广播叔叔那儿去报告,说小松穿的是制服上衣;又说如果早知道他是迷了路的,那早就把他送到派出所了……  
  小胖见到了弟弟,生怕再失掉他似的,一把拉住了他。她见到弟弟湿淡淡的裤管,满脚的泥水,就拉着弟弟的手用力甩了一下说:  
  “跑到哪里去啦?看你,弄成这个样子,下次再也不带你来了!”说着,她就弯下腰去,又亲切地问:“冷不冷?”  
  小松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很不乖。年轻的阿姨抚摸着他的头对他说:  
  “小松下次乖,不乱跑了,是吗?”小松很乖地点点头,看了姐姐一眼,姐姐也正在看他,姐姐的眼睛已经不那么可怕了。两个人先呆呆地互相看着,看着看着,就突然一下都大笑起来,笑得很傻,越笑越有轻,小松还一面擦着眼泪。  
  值日的警察叔叔带着小胖和小松回到派出所,替小松洗弄干净,把制服上衣也还给了那个胖胖的“红领巾”姐姐。    
  傍晚,小胖和小松坐在摩托车里,身上披裹着大毛巾,警察叔叔把摩托车开得快快地,在宽阔的柏油路上跑得像飞一样。  
  “多快呀,要赶上那辆汽车了——赶上了!”小松快活地叫。  
  “又赶过一辆汽车了,还要赶上前面那辆!”小胖说。  
  “等我长大了,也开摩托车,我就送你上小学去。”小松说。  
  “去你的吧!等你长大我还进小学?那不是老留级呀!等你会开摩托,我大学都毕业了,我就要当医生,叫人人不生病。”小胖说。  
  “我呀,我也不上托儿所了,我要当解放军叔叔,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小胖还没来得及看,那东西已经飞快地向后退去了。  
  街灯突然亮了,照得大街上通亮!摩托车越飞越快,赶过了大汽车,赶过了小汽车,也赶过了许许多多的自行车;一座大楼闪过去了一幅毛主席的大幅画像闪过去了,马路两旁枝叶茂盛的大树也飞快地打着转向后面溜过去。  
                1953年6月  
                   
我和小荣         
作者:刘真   
  刘真 原名刘清莲。1930年出生。山东夏津人。著有小说集《我和小荣》,散文集《山刺玫》等。      
一 活神仙   
  因为我爱说话,说起话来声音又高又脆,同志们就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歪把机关枪”。  
  一九四二年六月的一天晚上,赵科长帮助我把文件包结结实实的捆在身上,像往日一样,我就朝着我要去的那个秘密的地方出发了。  
  六月的天气是很奇怪的,刚才还有满天的星星向我挤眼睛。突然,暴风雨带着满天的黑云,像是一群没有笼头的野马,迎面,呜哇呜的叫喊着,拼命的向我扑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稳稳地站了站,挺起胸脯说:“怎么样?你欺负我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吗?对不起,我是参加八路军三年的老战士啦,日本鬼子的飞机大炮我都不怕,你算什么?哼!”我坚决的迈开了大步,可是这风也不是好惹的,它更带劲的跟我干起来。我往前走,它就偏叫我向后退,我就偏要往前走,总不能让它打败。  
  我微微的向前弯着腰,喘着粗气,不知走了多少时候,我抬头一看,黑云已经织成了一块无边无沿的天幕,把银河,把北斗星,把整个的蓝天都盖起来了。我的心一慌,天哪!哪里是我应该去的方向,我竟不知道了。  
  四面都是日本鬼子的炮楼,探照灯像魔鬼的眼睛,在我的身上晃过来晃过去,好像就是为了寻找我的文件包。我急忙把文件包转移到胸前,紧紧地抱着。唉呀!我这可该往哪里走哇?  
  临出发的时候,赵科长有点不放心的低声对我说:“小王!千万要小心哪,这是一包很重要的文件,必须在天亮以前送到。这么远的路程,你能完成任务吗?”我有点生气地说:“这一点文件,就是闭着眼睛,也能送到。”赵科长伸手就来解文件包:“不行不行,你太自高自大啦,这样一定会出岔子,还是找别人……”我急忙拦住他:“好科长!我承认错误,我不过是嘴里说说好玩,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赵科长照我的背上捅了一下,往我手里塞了一个手巾包:“快去你的吧。”我出了大门,仔细看了看包包,原来是四个煮熟了的鸡蛋。噢!我想起来啦,这是昨天他媳妇来看他,从家里拿来的。真的,隔着皮我好像就闻到鸡蛋的香味了。  
  我是这么高兴地离开了他,真倒霉,我碰上了这样的坏天气。在这漆黑一团的夜里,走错一步就会叫敌人捉住,文件这么重要,我该怎么办?嗨!我真想插翅飞上天去,拿一把能盖过天的大扫帚,赶跑黑云,把明晃晃的月亮放在蓝天的正当中;我又想把太阳——那个火红的大圆球,从地球的那一面抱回来。  
  我正这样着急地胡思乱想,突然,有一点点火光在左边不远的地方,忽明忽暗的闪动。我想:假如是人,就绝不是敌人,因为一到天黑,敌人就变成了乌龟的脑袋,钻进炮楼的壳里不敢出头了。  
  我高兴的向火光跑去,走了不远,就钻进了一片古老的松树林。火光不见了,我正急的心慌,一个低沉又严厉的声音从树后面传出来:“干什么的?”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立刻假装冷静的回答:“我娘病啦,到城里去买药回来,走迷路了,你给我指个方向吧。”一个黑影子走到我跟前来,他两手抱住我的头,摇了摇,哈哈地笑了:“好一个老百姓,别跟我装蒜了。”从他的声音里,我听出了他不是坏人。这时候,月亮从裂开了的黑云缝里,露出脸来。我这才看出了,站在我面前的,原来是个白胡子老头,他肩膀上背着一条破口袋。他接着问:“说,快点,是不是同志?”我说了声:“是同志!”就把头深深地埋在他怀里了。不知怎么的,我觉着很委屈。他亲切的扳起我的头问:“你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快下命令,我的小首长。”我毫不客气地说:“我有要紧的事,快把我领到大王庄去,你去得了吗?”他满不在乎的:“嗨!这算什么。告诉你,我的腿是飞毛腿,眼是千里眼,天上也能去。”“好,那就快走吧!”他马上像个战士似的说:“立正,敬礼,开步——走。”我噗哧一声笑了,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  
  他虽然老,走起路来胸膛还是挺的那么高,比年轻人的精神还大呢。有他领着路,黑暗与暴风再也不敢逞凶了。  
  我觉着有点奇怪,怎么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就突然出现了呢?他真像奶奶讲的故事里的活神仙,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他的胡子有一尺长,就像晚霞中太阳爷爷的胡子。他把手一甩:“直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刚娶来的新媳妇。小心脚底下,别把脑袋摔个大疙瘩。”我憋不住地说:“老大爷!要不是我参加了八路军,反对了迷信,我真认为你是个活神仙。”他笑了:“哈哈,活神仙?那算得了什么,我比活神仙可强多啦,我会打鬼子,就这一条,不论是吕洞宾、铁拐李谁都比不上我。”  
  不知不觉中,我们走到了一个村边上,他又给我行了个礼:“报告首长,任务完成啦,我可以回去了吧?”我仔细一看,原来这真是大王庄。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他,我急忙拦住他的去路说:“老大爷,请你相信我,告诉我吧,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他把嘴对准我的耳朵:“好孩子!我相信你。我是敌伪工作联络员,我姓孙,你不必问我的名字,高兴你就喊我孙大爷,不高兴就喊我孙悟空或者孙猴子都可以。千万别喊我猪八戒,猪八戒是迷媳妇的,我这么大年纪啦还能迷谁呢?就是我迷人家,人家也不迷我呀。还是迷抗日工作吧,它不嫌我老。”说完他就大步大步的走开了。我追到他跟前说:“你别以为自己挺秘密的,就是走到天边,我也还能把你找到。”      
二 十二岁的小荣   
  这时候,已是深夜两点钟的样子,公鸡还没有直着脖子叫喊。人们都在睡大觉。只有白杨树叶子沙沙地响,好像是一个善心的老大娘,低声的,永不停息的对我讲着故事。也不知是谁家的娃娃,突然哭起来,可能是衔住了奶头,又睡着了。一个男人打呼咯打得好响啊,像打雷一样。我忽然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交通员最勤劳,我们的工作也最有趣,在很多个这样的夜里,只有我们,走在路上,在静静的村庄走过,在千百万人们的熟睡中悄悄走过。我对星星和月亮讲着话,我看见过猫头鹰,也看见过一群群过路的、疲劳的大雁在沙滩上睡觉。我不愿惊醒它们,在它们身边轻轻绕过。我的手痒啊,我真想抓一只抱在怀里,可是我听奶奶讲过,大雁都是一对对才能过活,如果失掉了一个,另一个就一辈子不休息,别的雁都睡觉,只有它站岗。你看,它多难受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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