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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
少年不卑不亢答道,「对你而言,齐先生或许不是世上最好的情人,但是我相信他也没有差劲到让你痛恨、甚至祸及亲友的地步……犯得着用这么犀利的言辞抨击吗?你明知道那不是事实……」
见少年说得在情在理,古纬廷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假咳一声,转开话题,「……找我有什么事?你也想加入演艺圈吗?」
「我想和你商量如何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又能维持齐家体面的方法。毕竟,奴隶是一回事,成为齐家主人的配偶又是另外一回事……」
古纬廷的脸色蓦地胀得通红,羞怒交加,「……不劳费心,我知道自己出身低微,搬不到台面上来;成为齐家的一份子更是想都没想过……」
「齐先生对你一往情探,你竟然一点也不顾虑他的立场、他的想法?他一直想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出双入对……难道你只满足于奴隶的身份,不想握紧他的手?」
古纬廷的瞳孔倏地张大,嘴唇微微发抖,「你……你究竟想说什么?」
少年嘻嘻地露齿而笑,「很简单,只要齐先生脱离当家主人的身份,不论他和什么入在一起,都无损于齐家的体面……」
古纬廷望着少年冰蓝色的眼眸,暗自惊叹他和卡尔的相似之处。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在长老会上出席,说明我过得并不幸福,一切困难便迎刃而解?」
少年点点头,「怠慢主人义务,轻者齐先生会被解除当家主职位,重者也会被逐出齐家,端看长老会的决定……两种结果都能达成目标。」
「而你自然是最大获益者。」古纬廷冷笑道。」你究竟是谁?」少年怔愣了一下,随即展眉道,「我是我父亲的儿子。」
「……」古纬廷沉默了,这少年倒是很会装傻。「……我也是我父亲的儿子。」
「将来我也会是你儿子。」少年嘻笑道。
古纬廷不觉震慑住了,从座椅上慢慢起身,「你……你是……」
「我姓齐,叫海德,我的父亲正是你的枕边人,卡尔。」
少年神态自得地叙述他的身世。他是卡尔第一次婚姻之前的副产物。也就是说,他的父母是奉子成婚的。说到这里,海德暗暗地瞥了古纬廷一眼,在那张俏美的狐狸脸上发现一抹嫉妒而孤独的神色。
「我不知道卡尔也爱过女人。」古纬廷咬牙道。
「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爱过我的母亲,对我也很冷淡。人前人后都不承认我是他的亲生子……即使铁证如山。」少年闪了闪那对碧海般的蓝眼睛。「冷淡是太过委婉的形容词,确切一点的说法是:迁怒。」
古纬廷怀疑地望着他,「哪一个精神状态正常的男人会让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怀孕,又对生下来的孩子不闻不问,甚至视之为无物?」
「你说对了,卡尔当时的精神状态确实不正常,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他喝了酒,而又醉得不醒人事。」
「酒精永远是外遇最好的借口。」古纬廷讽刺道。接下来他会听见什么?卡尔的年少风流淫乱史?
「我不同意。事实上,酒醉真是最差劲的外遇借口。要喝多少酒难道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外遇没有借口。话说回来,这也不算是外遇,那时你还没跟着他……」
「我知道!」古纬廷愤愤地打断他。
「不过,酒精却往往是性侵案件里不可或缺的要角。」
你的意思是说,他醉眼昏花,发起酒疯,把你倒霉的母亲看成楚楚可怜的美少年,一阵狂风暴雨之后,你就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成型了?」古纬廷毫不掩饰对卡尔过往的不满。
海德苦笑道,「……你真的爱着我父亲吗?」
「这个问属你应该去向他。他真的爱着我吗,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连提也没提……」话才出口,古纬廷睑色不觉一红。想想自己不也是如此吗?他瞒着卡尔的事情更多,也更下流不堪,现在却在另一个人面前指控卡尔的隐瞒……这太没有道理了!
「很遗憾,这个推论完全错误。」海德闭上双眼,缓缓语气,「他隐瞒你是有理由的。毕竟,要一个受到性侵的男人回想、甚至重述受害当时的状态,那无异于心理上的二次伤害。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权做出这样的要求。」古纬延霍地站了起来,「性侵……他?」
少年颔首,「当年他只有十六岁。」
「我不明白,男人要怎么被……被女人性侵?就算……就算他后庭失守,也……也不至于留下后代……」古纬廷惊讶得舌头打结,语无伦次。
海德眨眨眼睛凝望他,「你真是天生的同性恋,还是一百次里有九十九次当零号的那种,一般人马上会想到那女人骑到他身上摇晃,或是掐着他下面的东西往她大腿中间塞下……你居然只想到后庭?」
古纬廷愣了一下。察觉自少年坐下开始,自己就一直被他捏在掌心上耍着玩,像只猴子似的……事情—旦牵连上卡尔他就容易失去冷静。于是,他深呼吸几下,平复过于激动的情绪,低声问道,「你的母亲究竟怎么性侵卡尔……你的父亲?」
「说起来真是老套至极的桥段。」海德很轻松地摊摊手,「卡尔读的是某所贵族和尚学校,而那女人是他的高中导师,她的形象和大多数肥皂剧里所描述的高中女老师并无二致:三十出头的成熟美女,说一口标准的贵族式英文,仪态大方,教学认真,思想又开明,学生们都很喜欢她,把她当成完美女性的模范,并用以要求自己的女朋友……」
「所以,卡尔就陷下去了?」
「像这样一个出色的美女只要勾勾手指,男人们会竞相跪在她的黑色窄裙下吻她踩踏着的地板、可惜卡尔不是那些男人中的一个,他有与众不同的性取向,对导师种种暧昧的举动和勾引视若无睹,女老师自然心急如焚,于是把心一横,瞒着学校,包下一间提供鸡尾酒和香烟的舞厅,在那里举办结业舞会……」
「想当然尔,卡尔喝得烂醉,当他从宿醉中醒来,后悔也来不及了……」十之八九是如此。
「精彩的还在后面。少主被外人性侵害真是自始祖以来最大的丑闻,长老们聚在一起不停地开会,商议如何决定那女人的命运……」
「最后长老会决议把她吊死、溺毙或问斩?」古纬廷幸灾乐祸地问道。
「这就是遗憾中的遗憾了。」少年叹口气,「长老会的决议是少主必须娶她为妻,担负起身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职责。」
「什么?」古纬廷不禁目瞪口呆,惊怒交加,「长老舍究竟是什么样的机构,竟然做出这么不可思议的决定?」
「那些老贼们存在的目的啊,我猜,整人为快乐之本吧!」少年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长老会以齐氏的存续为唯一考量。那个狡诈的女人行事精密,考虑周详,算准了日子让自己怀上我那倒霉老爸的小孩……」
「也就是你。」「长老会的理由是,孩子第一。于是,在家族压力之下,我父亲不得不娶了当初对他性侵害的女人,又维持着婚姻生恬,长达两年之久。」
海德说得并不露骨,但是古纬廷猜得到那是什么意思——两年的夫妻生活,两年的同居义务,与强暴犯同床共枕,朝夕相对——对卡尔来说,那无疑是极端痛苦的回忆。
「这桩婚姻的结局呢?」。
「那女人用不正当手段夺得她想要的一切,包括嫁入豪门,享受无上的金钱与权力,有个年轻英俊的丈夫任她予取予求,还有个极端神似丈夫的漂亮儿子!她什么都想到,也什么都有了,她真是志得意满啊!
然而,她所厌恶的情况终于发生。他们一起生活一年多后,卡尔身体的发育在一瞬刚加快了脚步,他的肩膀迅速变宽变厚,胸膛和手臂上的肌肉如岩石般隆起,四肢也开始抽长,声音低沉有力,谁也不会再把他当成小孩子……因此,那个女人对他不再有任何兴趣,甚至反过来责备卡尔,既然他不爱她,就不该绊住她的脚步,她有权寻找更适合的新对象。」
「……我真想看看当时卡尔脸上的表情。」
「说来好笑,这是两年以来这对怨偶唯一一件意见相同的事,卡尔马上找来几位律师见证,也开出了中等以上的离婚条件,她只要在文件上签字,婚就算离成了,此后她再也不必顾虑「齐夫人」这个身份,她自由了!
不过她还是没签,一张薄纸就想断送她手上的庞大利益,她就是鬼迷心窍了也不可能签字。」
「那这场协商是白开了」古纬廷叹道。
「确实如此。三天后,她带着一大箱地契、债券和文件逃亡,身边还有位新的护花使者——一位十五岁的美少年,长相比卡尔当年更白净、纤细,也更像个小孩子,又是她的学生……这对野鸳鸯想卷款潜逃,远离齐家的势力范围,想不到在路上发生车祸,车上的两人都死了……」
「等等……那女人是不是对美少年有特殊的爱好?」
「她是个恋童癖。她的死亡再度对齐家造成极大的震撼,少主夫人协同情夫逃亡,那是比少主遭受性侵更具冲击性的丑闻,齐家虽然极力封锁消息,在知情的人之间还是着实熙熙攘攘了好一阵子。
然而,长年的屈辱和折磨让恨意在卡尔的心中累积滋长。并不因为加害者的过世而略减。他烧了那女人的遗留下来的衣物和她碰过的每一项东西,除了他自己。但是小孩子……不是能让他发泄愤怒和憎恨的对象,于是我就被送到洛家,在小麒的照顾抚育下长大。」
「小麒,洛少麒吗?卡尔的表弟……」古纬廷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大惊遭,「这么说,你在跟自己的表叔谈恋爱了!」
「吓到你了吗,」少年促狭地瞬瞬眼睛。
「听着,小家伙,我不是那么食古不化的守旧派人士,你喜欢和谁在一起,不关我的事,就算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是抱持着同样的态度。」古纬廷话锋一转,「但对象是表叔……那就实在大过份了!」
「我爱着他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是我的表叔。」海德神色自若。「我相信我父亲在爱上你的时候,也不至于先考虑到你的身份才决定要不要爱你。」
古纬廷不觉沉默了。如果少年与表叔发生乱伦情事都能处之泰然,那么是不是可以多些勇气、多些妄想,假设他的过去不会造成任何阴影?
「长老会通常是一季举行一次,下一次在一周后开幕。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
「为什么这样说?」古纬廷有些不解。
「他瞒着你的事还真不少。」少年莞尔一笑,「我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祖父——下令他迎娶辛氏财阀的么女,婚礼在一个月后举行……我不认为这位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也是个恋童癖。」
「不……」古纬廷摇着头,内心受到很大的震撼。
「选择权在你。」少年从口袋里拿出一纸信封,「这是风叔要我拿来给你的。看到你这么痛苦,心里总是笼罩着另一个人的阴影,风叔也很为你感到难过,可惜他帮不上忙。
所以,他希望你到这个地方去看一看——绝对保密,一个人去——你的疑惑在那里都有解答。我先走了。」少年把那张信封留在桌上,转身而退。
第七章
古纬廷的思绪很混乱,心情也很混乱。
他想像不到卡尔有那么不堪的过去,更想像不到卡尔居然瞒着他结婚的事,那究竟是卡尔太有把握婚结不成,或是卡尔认定即使结了婚也设有关系,妻子和奴隶可以同时兼得,相安无事?
古纬廷不觉咬咬下唇,忐忑不安,终于忍耐不住,叫了司机把他送到齐云饭店,直奔五七零一室——卡尔指称的「老地方」。白天卡尔去各地视察、洽公,晚上才会回到那像「家」的地方。
此时,卡尔立在落地窗前,俯视着跃动的都市灯火,神情有几分寂寞。
「这么快就玩腻了吗?」性感、优雅的声音蓦地响起。无论何时何地见到古纬廷,卡尔脸上都有着掩不住的欣喜神色。「小狐狸,我很想你。」
古纬廷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缓缓流过心底。「可惜我不是过来向你倾诉相思之情的。今天有个人来找我,把一些你瞒着我的事情告诉我。比如说……」
「比如说什么?」卡尔的声音依然稳定如常,一点也设有心虚的迹象。
「你的家族帮你安排了一桩婚事。」
「我能处理。」措辞精简,绝不拖泥带水,是卡尔典型的反应。
「处理?你打算怎么处理,处理方式是什么?打一巴掌叫她滚回娘家去是处理;婚前就睡了她,婚礼当天你们的小孩刚好充当天杀的花童,也是处理,或者把我逐出齐家,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更是处理……」望着卡尔平静淡然的表情,古纬廷不禁冒火了。
「处理的意思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想太多。不管怎么说,我绝不会抛弃你,也绝不容许你躲避我。」
古纬廷冷笑一声,积压多时的猜疑和嫉妒让他怒火中烧,「你要结婚了,却回头过来责备我想逃躲、想避开你?看样子我该在确认消息后自动消失,而不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
卡尔脸色微沉,表情严肃,「你想离开?你认为你逃得了吗?」那句话仿佛是他的逆鳞,一旦触碰便不可收拾。
「不是我想离开,是你不要我!」古纬廷忿忿地把外套摔在床上,对他怒目相向,「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以为我会和一个娇贵的千金小姐分享你吗?」
「因为那与你无关。被指婚的人并不是你。」
望向卡尔冷静坦然的眼神,古纬廷的怒气在一瞬间收敛了,根据以往和卡尔相处的经验,发狠耍泼并不能让他得到任何答案,无济于事;于是他改变了策略,慢慢走近卡尔,把肩膀靠在男人的胸怀里,声音柔滑如丝缎,「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曾经考虑过接受这桩联姻。
告诉我。卡尔,你知不知道这场婚姻将会带给你什么?美丽温柔的处女新娘,成群可爱的孩子,以及两大集团的支配权?不,在你拿到第二、三项之前,杀人罪嫌疑就会让你身败名裂。」古纬廷的手指滑过卡尔腿间,隔着厚实的西装裤布料,手掌包覆在分身之上轻轻挑逗,「一个十六岁的小处女怎么能承受你的天赋异禀?你这傻瓜!除非你想杀了你的小新娘,那就另当别论。」
「你我都清楚,能承受得起你无穷精力需索和庞大分身蹂躏的入,从来就只有我而已……」
没等他说完,卡尔将他一把抱住,在怀里搂紧,「你在嫉妒吗?」
「我一点也不嫉妒!我只想知道你那天杀的脑袋里在打着什么主盘!」古纬廷一拳槌在他肩上。
卡尔凝视着他因为怒气而微红的脸颊,眼神带笑,「……你真可爱。口是心非的小狐狸……」
「我才没有口是心非……」古纬廷才正要分辩,两片红唇已被卡尔由上方掠夺,男人臂弯里的温度将他慢慢地融化了……
「放心吧,我不会娶那个小女孩。」卡尔抱着因满足而疲惫的古纬廷柔声安慰道。「我和对方交涉,要他们主动提退婚……本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生气是因为你总是什么都不说。」古纬廷低下头来,把脸埋在他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