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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为人。”
“云震,你家爷爷我可要走了。”陆风的声音透过狭长的石缝又传了出来,不算很明亮,却足够清晰:“你若真有能耐的话,就来追我吧,否则恐怕你真不能当人了!”
原本单单陆风这激将法还没什么,关键的是,落石口山顶的伏兵竟然还没完全撤出,箭矢依然一波一波地攻击云震,搞得他还必须时刻释放护体气盾,这让云震不由火冒三丈。
“云犀,不用怕,给我冲过这段石缝,抓到陆风那小子,到时候扒了他的皮,把骨肉剁碎了和着你最喜欢的巴旦果给你吃!”云震再次掣出了犀鼻金背刀,刀锋指向前处,咬牙切齿地说着。
铜鳞犀虽然不喜欢狭窄的空间,但是主人的话还是要听的,因此一垂首,闷头钻进了落石口。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埔心带着不到两千的逃兵在第一批预备兵的接应下,成功以断桥的方式,将龙渊军追兵拒在了敖阳镇以西的敖阳河。
“奇伟!如果这场战争下来,我有幸还活着,一定会杀了纪竕,为你报仇!”陆埔心那断了两根手指的右手紧握方天画戟,血液依然在流,但他浑然不觉,脸上带着深沉的悲伤。
这种悲伤在这些浴血奋战的军士身上,都能看到,因为在对岸,就是杀害他们将近五千袍泽的敌人。
“大家不要丧气!”回过神来的陆埔心,也知道这种消沉的气氛并不好,当下沉喝道:“我陆埔心并不是个标准的军人,但也明白,战死沙场,是军人的本质。更明白,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我们丢掉了关卡,但我们虽败犹荣。”
“可能有些兄弟不知道虽败犹荣是什么意思!”陆埔心并没有开玩笑,其实不少武者是大字不识:“我要告诉你们,我们八千军士防守东止关,在东止关战死了将近五千人,转移了将近一千重伤员,还活着两千人。但是敌人呢?他们至少死了超过一万四千人,等于我们每一个战死的兄弟,换了三个敌人的性命,大家说,他们是不是英雄?”
“是!”包括那一千接应的预备兵,都卯足了劲地呐喊着,这个数据让他们热血沸腾,悲伤的气氛陡然消散了许多。
就如同陆埔心所说,军人的天命就是战斗,战死沙场是军人最正常的归宿,而能在这种关键的战斗中,死得其所,更是最好的归宿。
“既然我们那些战死的兄弟是英雄,我们会是狗熊么?”陆埔心自己也被自己的话语所感染着,口沫横飞地咆哮着。
“不是!”声音越发激昂。
“既然不是,那就抬头挺胸,积蓄好你们的斗志,准备好下一次战斗,驱除侵略者,保卫我们的家园,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陆埔心嘶吼着,这也是他的心声。
“报仇!报仇!!报仇!!!”
感受到那澎湃的情绪,陆埔心放心了,如果在他的带领下撤退的这批军士失去了斗志,让他这个将领可就失败透顶了。
“埔心队长!”识得陆埔心原本身份的陆少秋,左臂挂彩的他脸上堆起浓浓的忧虑:“风少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陆埔心眉头紧皱:“不知道,希望会没事吧!”
“要是他出个什么差池,我怎么向大爷和家主交代啊?”陆少秋眉间拧成了个疙瘩,带着几分懊恼:“我都没反应过来,他自己一个人就那么跑了!”
云残月在旁也是目露担忧,却是更正道:“少秋,风少爷不是跑,而是为了减少大军的伤亡,一个人龙渊侯云震跟他那头守护玄兽引走了。”
陆少秋连连点头:“我知道啊,我又没说风少爷是逃兵,我这不是郁闷他一个人做那么危险的事啊……溪山大叔呢?”
“总算还有人记得我,我在这呢!”一脸血污的溪山,胡子都歪了,还拄着一拐杖,行动迟钝,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僵尸。
“啊……溪山大叔,你怎么成这样了?”云残月吓了一跳。
“我能成这样都算是走运的了,我可连勇力也不过才五重的样子。”头上开了口,腿上中了一刀的溪山一脸的苦涩:“要不是有个大兵认出了我这个跑腿的,带我一把,我恐怕被踩也要踩死了。”
“你还挺委屈的嘛?”陆埔心和陆少秋相视一眼,却是忍不住莞尔一笑。听起来溪山也还真不太容易。
溪山嘟哝了下嘴:“你们还笑得出声,我可是很怕死的,早知道就先走一步了,反正这后面也用不上我了。本来打算跟风少爷一起走的,却没想风少爷跑得比什么还快,我跟不上,也不敢跟上去……”
“好了,我来扶你一把吧!”朴实的陆少秋还是连忙上去架住溪山。
“还是先给我包扎一下吧,再流下去,没死在东止关,在这失血过多死翘翘我就亏大发了!”溪山说话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另外,刚得到鹞鹰传信,落石谷的伏兵已经动了……”
陆埔心脸色一喜,心头一动:“那是不是表示大少爷已经到落石谷了?”
溪山点了点头:“我最担心的一段路程都过去了,看来天不绝大少爷,如果那云震还敢去追杀大少爷,有危险的就会是云震了!”
可云震并不觉得他会有什么危险,在他看来,陆风那些阴谋都不过是雕虫小技。他和铜鳞犀,绝不是这些连热血境都没有达到的兵士们能够威胁得了的,就算是来上数千人,云震也自然可以跟铜鳞犀杀他个三进三出,随时可以退走。
在乘骑着铜鳞犀越过石堆,出了落石口后,云震辨了个方向,驱着铜鳞犀顺着散落的箭矢朝地势渐高的七回道上前进。
七回道,是一段半天然半人工开辟的山路,为了方便一些辎重车辆的行驶,将陡峭的山路开辟成了弯转七次的盘山道路,斜向上四十度角的道路的一侧是陡坡,另外一侧是有天然掩体的山壁。
这种地方,如果用来伏击军队,配合滚木和礌石,简直就是天然的迂回战阵,有一千人就足以伏击上万人的军队。
不过对于云震和铜鳞犀这样的组合,区区两千人的埋伏也就是起到骚扰作用。
而这骚扰依然还是做了,除了基础的弓弩攻击外,陆元异甚至组织了一些精兵的自杀性攻击,目的倒不是为了击杀云震和铜鳞犀,而只是激怒他们。
很显然,铜鳞犀被激怒了,在击杀数十名想在它身上留下丁点伤痕的死士后,开始在山道上朝前冲刺,就为了寻找那些骚扰他的弓弩手。
只不过熟悉地形的弓弩手是射几箭换一个地方,无数攒射的箭矢不仅消耗了云震不少玄气,还将云震的怒火再次激发到了丁点。
当云震和铜鳞犀彻底通过七回道,是一片开阔的地带,而一大批兵士正朝东面疯狂逃窜时,铜鳞犀没有丝毫犹豫地冲了过去。
没有哪个私兵能够抵挡得住铜鳞犀的冲锋,被撞的都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打开车撞大的一样,无论是勇力境还是骨鸣境,都直接被撞得肢体分裂。
而当铜鳞犀和云震大杀四方,先后追着数百个士兵冲出了百余米,并且冲上了一条宽达丈许的黝黑平坦的通道时,木板断裂声,和让人牙酸的铁索摩擦铆钉的声音让云震心头一紧。
第二十八章孤军
停止挥动手中犀鼻金背刀的云震,在清凉的山风中恢复了几分冷静,他才发现,他和铜鳞犀竟然在追击间,不知不觉地冲上了一座吊桥!
云震心头一紧,急声催促道:“云犀,快回去!”
可是铜鳞犀正在兴致上,根本没有在意脚下的晃荡,继续施展玄珠之力,冲杀着身前的逃兵。二阶玄兽的体重不去计算,就单单玄兽激发玄珠之力,那种能够让大地开裂的力量,起码达到数十万斤的力量,又如何是一座铁索吊桥所能承载的?
哗然声间,整座吊桥应声断裂,将一边的山石拉下一大块。而那浑身闪着暗红色光芒的铜鳞犀并没能如愿的冲出去,反而四肢晃动间,朝下摔落下去,连带一起的还有一直在犀背上的云震。
天知道这吊桥之下是多深的山崖,云震内心浮起一阵悔恨间,却也没有慌乱,手中犀鼻金背刀收起,却是多了一件飞爪索,运气甩出,火花四溅,飞爪准确地抓到了崖顶的凸石上。
云震单手拉住绳索的同时,却是玄气狂放,将在他身下丈许的铜鳞犀摄拿住。
可就在数十个没能逃出的兵士惨叫连连,摔落崖底,而云震和铜鳞犀一人一兽的身形靠一根绳索吊住的时候,对面崖上传了陆风那冷峻的声音:“放!”
数百之箭矢呼啸而出,笼罩向了云震。
在这关键时候,云震自然不会吝啬玄气,体内气脉疯狂向外涌出玄气,牢牢摄拿住铜鳞犀的同时,还要用护体气盾保护住自己。
可是一道带着血芒的箭矢,却是彻底粉碎了云震想要救铜鳞犀的希望。因为那道箭矢准确地命中了他手中飞爪索绷紧的绳索之上。
飞爪索,作为许多人出行必备的一件道具,其绳索虽然能承载不小的重量,但是终归不是金属质地,在绷紧状态受到大力攻击,绝对很容易崩断。
“浜……”的一声脆响,飞爪索崩断,云震和铜鳞犀的身子再次往下坠落,迅速消失在黝黑的崖底。
“不……”片刻后,崖顶才响起云震的悲呼。
“云震这是怎么了?摔断了腿还是摔了个半死?”陆元异表情颇为精彩地看向陆风
陆风俊目轻眨:“恐怕是把铜鳞犀那头笨玄兽给摔死了!”
的确,云震的悲呼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铜鳞犀!
铜鳞犀在坠落在满是巨石和溪水的涧底,吓跑一大群水蛙之前,用玄珠之力将云震的身子顶了起来,保住了云震的命,但是它自己的命还是没能保住。
蛙鸣涧,只有数十丈的高度,并没有观日坪山崖那么恐怖,却也足够收走一头玄兽的性命。
“陆风小儿,我云震对天发誓,不将你碎尸万段,磨成肉酱,我誓不为人!”云震半跪在铜鳞犀那七窍流血的身子旁,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而在蛙鸣涧崖上的陆风,脸上多少有些遗憾,却是剑眉轻扬:“云震,你竟然没被摔死,也算你命大。不过我不是教过你么,做人不要把大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如果没有做到,会让天下人笑话。噢,我差点忘了,你今日没能杀了我,已经不能为人,只能算是头老畜生了!”
“是啊,哈哈……”能够成功伏击云震,虽然损失惨重,却没能摔死云震,可陆元异还是畅快大笑:“云震是头老畜生!”
“老畜生,老畜生!”洪山军士们自然是跟着起哄,尤其那一部分殿后被云震和铜鳞犀追着屁股,险死还生的士兵,更是叫嚷得舒畅。
漫山遍野回荡的“老畜生”,让云震气得几乎要吐血,他现在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上去杀光上面的人,可是他没有办法,只能承受着这份沉甸甸的屈辱。
这是云震这一辈子最黑暗悲惨的一天,他在选择追击陆风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陆风这小子,狡猾的运用地形,竟然把他坑得如此之惨。
可是云震终归是个人物,没有站在涧底跟涧上陆风等人来个舌战,只是咬牙切齿地将铜鳞犀的尸体收入了芥环之中后,脸色带着气郁屈辱的神情,在骂声和蛙鸣声中,朝一边寻找出路去了。
见涧下半晌没有动静,陆风吩咐道:“派一几小队下去查探一下情况,我们先退回营里。明日清晨启程,务必在龙渊军寻找到凯旋桥之前度河,然后把凯旋桥也摧毁,尽可能多的牵制住龙渊大军。”
至此,名噪一时的“浴火之战”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陆风在这一战将他的智慧和勇敢发挥到了极致,展示出了他良好的军事水平,并让洪山军士兵看到了他勇武果敢的一面。
可以说,跟在锷口关表现得中规中矩的陆彰相比,陆风在这一战的表现的确要出彩许多。当陆彰在次日收到这份战报的时候,畅快高兴之余却又忍不住暗暗感叹:“陆风啊陆风,好不容易在玄武大会上压你一头,可是在这一块,又被你找回来了。跟你斗,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其实锷口这边打得也不错,毕竟防守了十余日,杀敌超过五千,自身损失却不到一千。而这两天,阳泽方向再也没有派出送死的队伍,双方都是闭关不战。
而这份大快人心的战报,陆文远和陆绍辉无疑也是看到了。陆绍辉因为陆奇伟的死,却是唏嘘感叹鹰卫营七个大队长,如今就剩下三人,也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陆文远则是看向陆彰:“二少爷,虽然大少爷这一仗打得还挺漂亮,可是东止关丢了却是不争的事实。龙渊军虽然被敖阳河相拒,但是恐怕不出三日,一样会有办法突入到洪山腹地。敖阳、田心、锦江和思泉等镇恐怕都会相继沦陷,到时候我们这支队伍就成为了孤军,依你之见,我们应该何去何从?”
陆彰咧嘴一笑,颇为谦逊地道:“你是统帅,我只是你的副将,论带兵经验也没有你丰富,还是你说,如果我有补充的自然会补充!”
“二少爷过谦了!”陆文远轻笑,心里头对于陆彰的态度还是非常赞赏的:“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了。如今东止关告破,龙渊虽然打通了侵略我洪山的要口,但是我们这支部队的存在,阻截了阳泽郡驰援洪山战场的最快捷之路,无论是粮草运输,还是兵力支援,仅仅一个箭竹峡恐怕还不够。”
“不管是为了持续作战着想,还是为了杜绝后顾之忧,我们这枚眼中钉,龙渊军肯定要想办法拔除!那么派出一只实力足够的部队,跟阳泽方面军前后夹击我们这座小小的关卡,将会是最直接有力的方式。”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陆文远从敌军的需求开始分析,十分合理。
陆彰赞同点头:“这支队伍,恐怕已经在路上了,不过就算是急行军,几百里路,总也要走上几天。逃跑肯定是不行的了,大伯给我们的任务,可是钉死在这里。”
“那不如我们学习一下大少爷,迎上去打几场埋伏仗?”陆文远轻笑:“把他们打痛了,让龙渊军明白,孤军深入到我们这种到处是山的地方来,是多么不明智的一件事?”
“我没意见,不过还是等石鹞把消息确定之后再说吧!”陆彰也笑了:“只要龙渊军动了,她们肯定能得到消息的。”
“这点我从不怀疑。”陆文远调整下姿势,让自己坐得轻松了点:“等消息明确了,也好制定埋伏计划,要不然,几千兄弟拉出去遛弯,也没什么意思。”
陆彰轻抹了下浓密的胡子:“而且我们很有可能会成为短时间内没有支援的孤军,可不能像陆风那样奢侈。”
第二十九章成长速度
说起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孤军的时候,陆彰一点担忧和害怕的感觉都没有,而且身上透着的这份自信和从容可没有一点做作。陆文远看在眼中,又是连连点头,心道这陆家真是当兴,三代中几个人物都无疑是人中狮虎。
心下感叹的陆文远一脸正容:“的确,借助东止关附近那几处要道,三千人设伏云震一个人,实在是奢侈。不过也很凶险,也亏大少爷有这魄力,想想被一个袅渡九重的玄修者外带一头玄兽追杀,我后背都在发寒。”
陆彰眼中闪着几分赞许:“陆风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温文儒雅的,打起仗来却这么不要命。要是爷爷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又会说这性子随他。”
陆绍辉这个时候也从悲伤的情绪中逐渐走了出来:“其实我看几位少爷性子都有些像主子,就连毅少爷这变了之后,也越发有主子的影子了。”
“是啊,摸着良心不说奉承话,咱陆家可是出了几个非常不错的少爷啊!”陆文远手里捏着战报,脸上挂着笑。
“尤其是不弃少爷,真难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在这么年轻的时候,达到如此高的水平。”陆绍辉想到了陆不弃,眼中越发多了希望的光芒。
“是啊,只能说,老四是个怪胎!”陆彰送了耸肩,他绝对不会想到,他这话说到了事实上。
“虽然我没见过不弃少爷,但是其名如雷贯耳。”陆文远会心一笑:“真希望云少爷能安然无恙,陆家有五位少爷在,只要抗住这次风波,不出二十年,必然能成为云泽国最大的世家。”
“老四说过,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陆彰轻笑,傲然:“人是如此,一个家族也是如此。我们陆家肯定能度过这次风波,区区龙渊侯不过是我们陆家崛起的垫脚石罢了。”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陆文远微微咀嚼:“说得好啊,不弃少爷绝对是我见过最天才的人物,也不知道他和主子现在正在干什么?”
正在赶路,这是毫无疑问的回答。
是的,无论是陆洪山,还是陆不弃都在赶路。只不过前者是依然在神鸢机里,催促着驾驶员快,再快,尽可能快。而后者则是跟龙不离一起乘骑在龙不悔身上,以比神鸢机略快上两三成的速度飞行着。
天风寒冷,刮体如刀!在以往,都是龙不悔以玄珠之力保护着陆不弃和龙不离,可现在,龙不悔的这份玄珠之力可以用来维持飞行,而保护自己和龙不离的事,自然交给了陆不弃自己。
陆不弃如今可是至少拥有袅渡三重以上的修为,以玄气御寒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毛毛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