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慈渡忙回答:“回王爷的话,这位紫鹃姑娘,正是贾府林姑娘的贴身丫鬟。”
北静王听是自己请来贵客的婢女,哦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护卫莫要为难她。
护卫一躬身,给紫鹃让出道,自己退回到山门边上。
紫鹃本来就是机灵之人,看见马匹的障泥上,绣着“北静王府”的字样,便马上领悟,这个风度不凡的俊朗青年,多半就是莲渡师父先前的夫君,修建了这所庵堂的北静郡王了。
如今,自己和林姑娘都住在人家的屋檐下,还要仰仗他照拂呢,既然碰着正主儿了,可万万不能得罪了他。
她不着痕迹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突突直跳的心房,不让紧张、激动之色形诸面上,走上前去,在离水溶三四步之遥,款款地敛衽下拜,口称:“婢子紫鹃,请王爷千岁的安,方才鲁莽,惊动了王驾,真是罪该万死。”
她天生一副好嗓子,此刻有意道来,更加宛转动听,楚楚可怜。再加上多年练就的舞台仪态,这一拜,真是风动杨柳,说不出的娇柔曼妙。
水溶果然对她微微一笑,温和的说:“不妨事,林姑娘是我的贵客,紫鹃姑娘自然也是客,佛门之地,也不分什么王爷婢子,姑娘这就请吧。”
说着一举手,让紫鹃先进山门。
紫鹃做出更加诚惶诚恐的模样,不仅不敢进,还连退好几部,低了头,连眼皮都不敢抬:“不不,婢子怎敢占王爷的先,还是请王爷和主持师父先进。”
水溶见紫鹃颇识礼数,更多了几分好感,也不勉强她,说了句“请林姑娘无须见外,只安心在此静养,”,便转身进了山门。
那挺轩昂的背影,潇洒的身姿,连一贯评价男人只重实力,不重外表的紫鹃,也看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正文 21第二十章
卫若兰奉命来到锦衣亲军衙门,议事堂内,穆苒正专注的翻看文牍,见他进来,只抬了一下眼皮,立马怔住了,指着他的面颊:“你这是怎么了?”
卫若兰苦笑,掩住自己的左脸面,他知道在那里,还印着半个微青的掌印,昨晚用药敷了半宿,今早起来,还是不大消退。
“莫要提了,被一个姑娘给打的。”卫若兰没好气的说。
穆苒是上司,亦是好友,因此并不瞒他。
“姑娘?”穆苒放下文牍,瞪圆了双眼,“能把堂堂锦衣卫千户给打了?还这么大的力道?”
他口中直抽凉气,心里想到了另一个“姑娘”,虽不曾动手揍自己,但敢在街头凶巴巴的大声骂人,比起让卫若兰吃瘪的这位,只怕不遑多让。
卫若兰更加尴尬,讷讷地说:“莫,莫要提啦,只是个误会罢了……”
穆苒却不肯轻轻放过他,故意把脸色一沉:“什么莫要提了?人家姑娘为何好端端的打你?莫不是你对她有所冒犯?是你一人所为,还是带了下属一道?”
卫若兰马上叫起撞天屈来:“指挥大人,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确是惊吓了她的车马,可该赔礼的赔礼,该帮忙的帮忙,又算得什么冒犯?”
穆苒深知卫若兰品行端正,素不说谎,见他又气又急,也忍俊不禁:“罢了,看在你自向本指挥出首的份上,便不加责罚啦,坐吧,我这里还有要务和你商议。”
卫若兰知道他是开自己玩笑,悻悻的坐了,但垂首皱眉,似乎仍局促不安。
穆苒抽出一份文牍,正要交给卫若兰阅看,见他仍这般模样,略有些不满,便正色提醒:“既是私事,你人到了衙门,便该搁一边去!”
卫若兰左右为难的一会,从怀中取出一物,起身递到穆苒面前,问:“大人,可曾见过这件东西么?”
穆苒看了一眼,见是只五彩斑斓的金麒麟:“这不是你寻常所戴的……咦?”
话才说一半,穆苒便发现那只金麒麟,可不正好端端的悬在卫若兰的腰间,再一对比,果然一大一小,形状颜色也稍有不同。
“这金麒麟,你是哪里得到的?”
“是……我估摸着,是那位姑娘遗失之物,特拿来给大人瞧瞧。”
穆苒立马闭了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卫若兰,好半晌,才慢吞吞地问他:“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认得这东西?”
被穆苒一问,卫若兰也感到有点儿好笑。
他的这位上司兼好友,要论起品行才略,那都是上上之选,只性情略严毅了些,已经二十二岁了还未曾娶亲,也没听过他对哪家姑娘倾心恋慕,花街柳巷更从不涉足,自己拿了这显然是女子之物的金麒麟问他,确实是问道于盲。
卫若兰对湘云一见之下,就念念难忘,私心底下极想再见她一见,只他是世家子弟,教养良好,也看得出湘云是大家闺秀,再怎样也不敢唐突地问她家门、名氏。
现在能握住的线索,就只有两件,其中之一,便是这个金麒麟,他问了三两个好友,也都说不认得。
被穆苒抢白了一句,卫若兰脸一热,讪讪地收了金麒麟,只他犹自心怀希望,趁穆苒展开文牍之前,又斗胆飞快地问了一句:“那么,莲花庵,大人可听说过?”
“莲花庵?”穆苒还真抬起头,流露出惊讶的眼神,“你又打探这个做什么?”
卫若兰一听这话大有门道,喜不自胜,急急的追问:“这么说,穆大人是知道有这么个去处了?”
穆苒站起身来,身体缓缓的向前倾,眼睑微沉,目光更加收束、锋利,望定卫若兰,一字一字分外清晰有力:“莲花庵,是北静郡王的家庙,他先前的王妃在那里出家修行的。”
“北,北静郡王?”卫若兰半张着嘴,下巴开合的两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样也想不到,一只小小的竹篮子,能跟权倾朝野的北静王爷牵连上关系?
除了掌中的金麒麟,他还湘云马车翻覆的地方,拾到一只竹篮,篮底有一处小小的钤记:莲花庵。
或许,她是时常上莲花庵的香客?
可是,听穆苒这么一说,卫若兰又是暗喜,又是心惊,喜得是,总算获得一丝可能寻到那姑娘的线索,惊的是,既然莲花庵的北静王的家庙,莫非她是王爷的家人?
穆苒的话还没说完,他又进一步警告明显动了心思的下属:“卫若兰,你玩什么花样都好,可千万别给我在莲花庵惹事!”
“不不,大人误会了!”卫若兰连忙给自己澄清:“我,我只是想着,这金麒麟是贵重之物,总要还给人家才好……”
穆苒穆苒虽起了警惕之心,但暗地里,也认为这事颇为有趣。
认识这位姿容秀美,仪态翩翩的卫公子,已颇有些时日。他纵不像陈也俊等人,惯在花间樽前厮混,也称得上风流倜傥,还是头一遭见到他,为了个素不相识的姑娘,这样的犯起傻气来。
此时,其他僚属也陆续进来,穆苒不便再跟卫若兰拉扯这话题,挥了挥手:“这是你自己的事,只记得别失了分寸就好,谈正事吧。”
这次召集僚属商议,为的是下月北静郡王将奉命前往边塞巡视,皇上将扈从护卫的职责,交给了锦衣卫,除了路途遥远,仪仗、车马、随从、粮草,事事都需要仔细筹划之外,再有就是朝中复杂的局势,令穆苒不得不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
正谈到要紧处,忽然当值的亲兵进来禀报,说是顺天府尹贾雨村大人求见。
穆苒心知是什么事,只表面不动声色,吩咐亲兵让贾大人厅上奉茶,自己暂结了此间公务,便去见他。
莲渡正在禅房内焚香抄经,小尼匆匆来报,说是北静爷王到了,她只好搁了笔,站在门边迎候。
适才在庭院外,主持等人就告罪不入,水溶独自走了进来,见到莲渡,迎面做了个揖,口中叫:“莲姐。”
见水溶仍一如往日在家,和自己相敬如宾的习惯,莲渡只好将他让进禅房,问:“这不过才几日,王爷怎么又来了?”
水溶略带了歉意说:“昨日朝上奉了皇命,要去宣大一线代天巡边,我这一走,只怕要有个半月一月的,故此先过来看看莲姐。”
“我已是出家之人,王爷本就不该常来,况且还要务在身,又何苦在我身上费时费事。”莲渡略略有些嗔怪。
水溶笑了笑,并不在意,转而问莲渡:“眼见天气渐炎热了,莲姐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阿弥陀佛,心安之处,即是归处,有何惯不惯之说?”
水溶有些尴尬,干笑两声:“莲姐智慧,终非我辈俗人可及……”
慈渡也觉得,自己对北静王的态度,似乎太过“绝情”了些,见他这般模样,稍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问他:“倒是王爷,边地苦寒,诸事不便,此行打算带了谁在身边照料?”
见她对自己关心,水溶也半是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将士们戍边辛苦,我此行是代天子宣慰,若带了姬妾去伺候着,可不是‘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叫人寒心么?”
莲渡终于被他逗笑,又是疼惜,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王爷勤勉往事,固然是好的,却也莫疏忽了自己,身边总该有个人日常照料着,于人情,于礼数,王妃之位都不应久悬,不知王爷心中,可有合意的人选?”
莲渡的眼中虽有关切,依然静如无风的平湖,水溶轻叹了一声:“莲姐离我不足百日,就要再立王妃,莫非我水溶真是那样薄情的人?”
莲渡外表平静,终归还未做到心如止水,听了这话,何尝不觉感动?只不得不断了水溶的念头,清晰的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入了佛门,过往种种,便似镜花水月,皆为虚空,贫尼既已勘破,王爷也该就放下了。”
水溶低眉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又面带温和的微笑,对莲渡一颔首:“我知道了,此事我心中有数,莲姐不必挂心。”
莲渡口中称是,心底仍不禁叹息,若说王爷的姬妾中,对他且敬且爱,知疼知热的,那陆曼兮也未尝不好,只她毕竟出身寒微了些,又是忠顺王府那边送来的,立她为王妃的话,终究是不妥。
唉,二十余年时光,自己都陪伴着王爷,眼见着他从聪敏顽皮的懵懂少年,长成睿智稳重的成熟男子,从外表看,他完美得几乎无可挑剔,可除了自己,再无人能体会他深深掩藏的寂寥。
在他的生命中,是否会出现一个令他热烈起来,快乐起来的女子呢?
水溶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信手翻动桌上的经文,问:“莲姐今日又抄什么经?对佛祖诚心固然好,也莫要太操劳了。”
他随意翻了两页,只见一排排整齐娟秀,却又笔锋飘逸的蝇头小楷,不觉“噫”了一声,流露出讶异之色。
莲渡就着水溶手上,看了一眼,随即释然,笑着说:“王爷不必奇怪,这是贾府那位林姑娘所抄录,我怎会有这样好的字呢?”
“莲姐过谦了。”水溶也笑了,“说起这位林姑娘,我方才在山门前,倒是先见着她的丫鬟叫紫鹃的。”
跟着便把如何遇到紫鹃,当做趣事说给莲渡听。
作者有话要说:俺是哪里写崩了么?这才要进入点儿荡漾的情节,点击就腰斩再腰斩……
正文 22第二十一章
听北静王说得有趣,莲渡也不由莞尔,附和说:“是呀,林姑娘斯文娴静,她身边的紫鹃姑娘,却透着一股子精明麻利劲,大不同于寻常女子。难得她主仆二人相处极好,也亏了紫鹃照料,林姑娘倒比刚来时,瞧着还要好上许多呢。”
“看来,莲姐和这位林姑娘,也算得上是投缘了?”听莲渡称赞黛玉主仆,水溶也颇感欣慰。
总算,张道士荐对了人,又捧着黛玉手书的《妙法莲华经》,不掩眼中的赞赏之色。
一直以来,水溶的眼神都是涵澹、内敛,春光暖阳一般,即便是莲渡,也极少看见他一如此刻英华湛湛的目光,不觉心头一动。
“王爷,王爷?”
“啊,莲姐,什么事?”
“噗,王爷看得很是出神呢,既然王爷喜爱这部经书,就随身带着吧,托佛祖庇佑,此去边塞,定能诸事顺利。”
“不不,我只随便翻翻而已……”
被莲渡这么一说,水溶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合上经书,放回了原处,又假装负手看窗外横斜的梅枝。
“王爷。”莲渡又走到他身边,试探着问,“您不打算去看看林姑娘么?”
“嗯?”她这一提议极为突兀,水溶也诧异的回过头来,“这是怎么说的?林姑娘虽暂时借居在这里,但我终究是外男,怎好去探望?只莲姐方便之时,代我致意问候一番就好。”
“这怕不妥吧,莲花庵是北静王府的家庙,王爷也算此间主人,若林姑娘不知道王爷来了还好,既遇上了紫鹃姑娘,再要不去,怕林姑娘要误会王爷拿大,或是未必乐意她住在这里呢。”
莲渡说得在情在理,对于这位身世凄凉,遭际奇异,离家索居,却又写了一手好字的女子,北静王多多少少也起了些好奇之心,只是他始终是个行事稳重,恪守礼数的人,纵然心动,仍破费踌躇。
莲渡待要再劝,忽然从窗外悠悠然飘来一缕琴声,时而清晰,时而飘渺,宛如微风中漂浮不定的游丝,在人心头上轻轻一粘,随即便消失无迹,徒留挥之难去的怅惘。
在这清寂的莲花庵中,几时有过如此美妙的琴音?
水溶和莲渡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
水溶略略沉吟,继而摇头:“这曲调太过凄清了,佛门清修的比丘,便不该有这般心情……”
莲渡仔细侧耳倾听了一会,恍然大悟,笑着说:“这琴声是从后院子来的,想来是林姑娘闲暇了抚弄一曲,难得王爷也是知音人。”
水溶点了点头:“那就是了,我听张真人说起过这林姑娘的身世,她一个弱质女子,没了双亲,本来还依靠着舅家,现在又寄居庵堂,怎不叫她内心凄惶。”
莲渡忙劝他:“既然王爷也有悲悯之心,何不这就去瞧瞧林姑娘?”
水溶苦笑:“莲姐,不是我不愿去,而是这事诚然不妥……”
“有何不妥?王爷莫要忘了,林姑娘过世的父亲林海大人,是王爷叩头拜下的老师,即便只教了王爷月余,王爷和林姑娘也该有同门之谊,去探望一下自己师妹,有何不妥?若是顾着男女之防,只不用见面就好了。”
“这个……”被莲渡提到了过世的师尊,水溶心中更是感慨。
当年林海大人探花及第,新婚燕尔,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自己虽是顽童,一见之下,也是倾服不已,彼时林姑娘尚未出世,而转眼十余载春秋,恩师夫妇俱都英年早逝,林姑娘却流落到了自己的家庙,这莫不是冥冥中的缘分么?
莲渡见水溶神色似有不忍,便赶紧叫来翠儿,吩咐她去后院传话,说半个时辰后,自己和北静王爷就过去探望林姑娘。
翠儿已和紫鹃很是要好,听了这话,马上曳了裙子,欢天喜地地跑去了。
却说紫鹃回到后院,见了黛玉,也是说起在山门前,遇到北静王的事,又着实的将水溶的容貌、风度,如何和善的对待自己,给狠狠夸了一通。
对于北静郡王水溶,黛玉倒也不全然陌生,那年自己跟随贾琏,回扬州料理了父亲的丧事,回到荣国府后,多时未见的宝玉,立即献宝似的,将北静王所赠的鹡鸰香串珠,转送了给自己。
只因知道,这是宝玉以外的男子佩戴之物,故此掷还不取,还嗔怪宝玉不懂自己,语带讥讽的说是“什么臭男人拿过的东西”。
当时眼中,除了宝玉,何曾还有其他男子?却没曾想,时不过两年而已,宝玉已另娶别人,自己却历经生死,零落到了这个“臭男人”的家庙……
不过,只看莲渡师父的性情、风仪,想来她的夫君,也未必就是个庸俗可厌的男子。
但在黛玉的心目,其他男子是好是坏,跟她是半点关系也没有,紫鹃自顾说得眉飞色舞,她也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没事别倒王爷跟前去,免得失礼。”
紫鹃得意的说:“姑娘放心啦,我有分寸的,这些话,也只在咱们私下里嚼嚼,怎会到人前去说?哎,倒是莲渡师父忒可惜了,守着这么一位位高权重,又风流俊俏的夫婿不要,偏偏出家做什么姑子?他还时常的来探望,可见是个极有情的!”
黛玉听紫鹃越说越离谱,面颊微微泛红,低低骂了一句:“疯话……”
紫鹃冲着黛玉扮了个鬼脸,自提了花壶,到廊下浇花,她的心情挺好,嘴里不禁轻轻哼唱:
你是少兄弟没父母,
全仗你自定主意自张罗。
春风会吹老梨花脸,
光阴它轻轻在溜过。
天底下,王孙公子沙般多,